>母雕像,本应该圣洁的物件散发出一种阴森的味道。而有些碑文连字迹都已经模糊了,一个人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点记录,就这么被这山里的风一点点侵蚀、抹去。
我会死在什么地方呢,艾维斯不知为何想到这个问题。
我会以何种身份,何种面目死去,为谁而死,死得何所?
沉思间,格洛瑞亚在一个墓前停住,看着这墓碑上刻得一行字,神色是无尽的怀念和温柔。
墓碑上,残缺了几个字母,走到格洛瑞亚身后的艾维斯依稀辨认了出来。
碑文是:这里埋葬的是一位忠诚的勇者,伟大的骑士。他从东方跨海而来,跟随着自己心爱之人的脚步。即使他未拥有所爱,但他仍为她的幸福增添光彩。
这里埋葬的是一位高尚的友人,博学的老师。他毫无保留的传授他的知识,守护的心爱之人的血脉。
愿仁慈的上帝或是其他神祇赐予他的不是天堂中的永生,而是人世间的轮回,愿下一次的生命,他能得偿所愿,与爱人现世安好,被世界温柔以待。
“过来见礼,艾维斯。”格洛瑞亚的语调是艾维斯这些天想都不敢想的温柔。“这里埋葬的,是我的第一位骑士,也是我的老师,我的亲人。”
“他是一位伟大的人,艾维斯。他几乎是教会了我现在所会的一切,谋略、心计、分析。”
“可为什么,我变得使他越来越失望呢,艾维斯,为什么呢?我控制人心,操纵感情,玩弄权术,我好怕有一天再次见到老师,他会恨恨地说我没有教过你这样的学生,没有跟从过你这样的主人。”
艾维斯站到她的身旁,她笑着,悲伤地笑着,依旧没有流眼泪。
老师,格洛在利用这个单纯的男人呢,格洛在用感情操纵他,格洛在用自己试探他呢。
老师,格洛做错了吧,那为什么,你不再像以前那样狠狠地教训我了。
树林间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好像潜伏着不安份的鬼魅。
“殿下,还记得属下呈上的家信么?”艾维斯看向面前的墓碑,说着。
“殿下在回答属下的疑惑的时候,属下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格洛瑞亚低下身子,将手中的一捧白玫瑰送到墓碑前面的石阶上。象征着纯洁和至死不渝的花朵在风中传递出悠远的芬芳。
“因为,属下想得到殿下的信任,完整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殿下能够毫不犹豫的将属下纳入可信任的人的范畴,能够放心的倚仗甚至是依赖属下,属下曾经觉得这就是属下最大的愿望。”
他们二人缓缓迈出墓园,艾维斯轻巧的将格洛瑞亚抱上马,就这么牵着马继续剖白自己的内心。
“可这些天,属下想的很明白了。殿下问属下是否信任您,属下以为自己很信任,但是,要是真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属下就不会误会殿下了。”
风开始吹了起来,不仅使得林间枝叶摇动的厉害,也扬起了格洛瑞亚的裙摆。
“据属下了解到,忠心跟随殿下,殿下也视为心腹的骑士,几乎都是独自一人。也就是说,属下是唯一一个可以被要挟而成为弱点的人。属下,竟然成了殿下的弱点呢。”
“殿下真的太好了,帮着属下保护了自己的弱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面树林里见不得光的杀手们,恐怕手上还会装作拿捏到属下的弱点的样子吧。要是没有殿下,属下的父母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平常严肃而冷峻的声音,在此时竟有了说不出的温暖味道,沉默寡言的他也是下定了决心,才会说出这些话吧。
他停下牵马的动作。这里离跟随的骑士们的地方太远,而且对面来的人不算少,有点难对付呢。
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刚刚围上来的吧。
“属下仔细的回忆过了,殿下虽然有些事情没有让属下知道,但是殿下对属下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做假。属下太愚蠢了,连谎言都不屑说的殿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殿下,这位骑士会因你而骄傲的。因为,属下的也心一样,为有了您这样的主人而骄傲着。至于殿下曾经问过的问题……
属下现在可以再回答一次么,殿下?”艾维斯将格洛瑞亚温柔拉下马,拍拍马儿,它踢踢踏踏的跑走了。
格洛瑞亚点头。
“我,艾维斯。李,无比的,信任格洛瑞亚。辛诺特公主殿下。以生命和荣誉起誓。”艾维斯再度半跪下去,眼中带着希冀,看着美丽的公主殿下。
“请你记住今日的誓言,艾维斯。李。”格洛瑞亚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几乎晃花了艾维斯的眼。
“还有一件事,殿下。”看着格洛瑞亚露出不明了的意思,艾维斯再一次笑了,笑中带着无尽的勇气和释然,像是久困得鸟儿猛地挣脱了枷锁。
“属下从来没有向殿下要求什么,属下也没有这个资格。但是,现在,属下可以希求一件东西么。
殿下,请您把您胸前的玫瑰赠与属下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不要大意地评吧,小艾这绝对算是表白了。从此的JQ终于可以明朗着写啦
第18章 血战
听到艾维斯这么要求,格洛瑞亚倒是愣住了。
你,已经抱定了这样的这种信念了么,艾维斯。
树丛里慢慢出现了为数不少的蒙面刺客,眼神凶恶向二人缓缓逼近,而身处险境的二人,却一直维持着这个姿态。
眨了眨眼睛,格洛瑞亚的神色似悲似怜,抬手将左胸前的玫瑰摘下,踌躇了些许时间,伸手,将玫瑰递到艾维斯面前。
他双手捧住格洛瑞亚的手,极深极深地吸了口气,将这股沁人的气味印记在心里。然后将这朵玫瑰小心的攥到他的左手心。
刺客更加接近了,甚至已经有个别拔出匕首,眼中闪着杀戮的兴奋红光。
半跪在格洛瑞亚面前的艾维斯猛地一闭眼再狠狠睁开,近乎眼眦开裂,浑身上下似乎被点燃了似的,一股强烈的战意冲天而起。
他站起身来背对他的殿下,电光火石之间拔出剑来,剑身与鞘子摩擦发出金属锃锃的声音。
双方完全不用再做出任何不必要的交流。一方不计代价狙杀帝国第一继承人,而另一人誓死也要守护自己的殿下。
一瞬间,两方都迅速行动了起来。先是两个身手及迅速的刺客打前锋,周围的其他刺客成半包围状态围了上来。而艾维斯,仅仅是后退半步伸开左臂将殿下紧紧地护在身后。
厮杀,开始了。艾维斯沉着的挥剑,劈、刺、挑,每招每式都是那么干脆利落。只几个呼吸的功夫,正面来的两三个就被他一击致命,同时,他也没有放松侧面的防范,用佩剑格挡住匕首的冲击,脚上用力重重的踢过去,对方的骨骼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就这么顺利的解决了第一波冲上来的杀手,剩下的人明显对艾维斯的实力产生了提防。艾维斯不动如山,维持着这个姿势,只因为背后有他发誓用生命保护的人。
血液溅到了格洛瑞亚的脸上,现在的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好像她身前战斗着的这个男子是世界上最犀利的剑,可以为自己扫除一切障碍;也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盾,为自己抵挡一切危险。
很快,在中间某个头目的示意下,一些刺客纷纷抵制住了心中对这个男人的忌惮,开始了另一波攻击。而艾维斯,完全没有一点疲累似的,周全而完美的收割着生命。
咔的一声,很好,他确定撞断了对方的喉管,身后有劲风袭来他看也没看就抽剑劈下,另一名刺客也很快倒在了血泊之中。不对,从殿下那边肯定有潜伏者,回身揽住殿下的腰急速向右后方闪去的同时,反手握剑向后插去,一朵血花妖娆的绽放在空气中。然后伸直手臂做了个大回旋,又立即有几名刺客丧身于他剑下。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
挥动了多少次手臂,将剑尖插入多少人的胸膛,艾维斯已经没法计数了。只觉得一腔热血涌上喉头,眼睛已经完全充血,一种令头皮都发麻的迥异快感逐渐升起。
面前每一名敌手的动作在艾维斯眼里都变得异常清晰,连将剑从他们的喉咙里抽出来时,血液的飞溅路线都是,感官被极度放大,就算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震动着耳膜生疼的时候,他都能准确的辨别出他将刺客的肋骨打断了几根。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场厮杀里的时间像是被凝固了一般。艾维斯尽管面上还是那种残忍的利落,心里却暗暗着急。他看似无意将马匹放走就是希望它会回到其他骑士那里去,给他们殿下遇险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