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但我又没错。」直线思考的男子小小声地说。
「唔?」黑社会老大扬眉怒目,成功把胆小的家伙吓得缩起来才满意离开。
宽敞的卧房只剩下满脸苦恼的男子在无聊地玩弄锁链。
虽然铁链已经放长到可以在房间自由的走动的程度,可是被锁着总不是很愉快的经验。更何况无故旷职,柳粤生很担心会惹来话,让本就对他不太有好感朴家爸爸更讨厌他了。
怎么办呢?要他怎样说震声才会放了他啊?口拙心实的男子束手无策,急在房间来回走动。
足上的链子叮叮当当的响,遮掩了楼下的吵嚷声。直到客人闯到房间里来,柳粤生才惊觉。
「爷爷?你来了?」高兴的声音。
「是啊,爷爷来看了。」摸摸头,朴爷爷也很高兴。「楼下的兔崽子竟然想拦你爷爷,真不知死活。」
「是、是啊?」震声虽吩咐谁也不许接近他,但那些小弟们怎是爷爷的对手。
「可不是吗。」老人得意得鼻子照天,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柳粤生的处境不妙,「咦?染发的,你怎么给铐起来了?」
「这个嘛……」小柳尴尬地挠挠脑袋。
「你被欺负了吗?」朴家爷爷,前任黑道老大泛起怒容。
「不、不、没有。」不能挑衅他们爷孙感情哦。柳粤生连忙说:「是我做错事了。」
「这样哦……」老人想了想,护短地说:「错了改过就好,那用得着铐起来呢。」
柳粤生满脸感动地安慰道:「我没关系的,铐着也没要紧……咦?啊?爷爷?」可是话声才落下,朴爷爷随手从他的长发上拔下一枚发夹,两下手势就把他手和足上铁链子解开了。动作敏捷之极,那里像个老人?
柳粤生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爷爷好利害……啊?爷爷?你又干什么啊?」
随着清脆的『咔嚓』声,锁链重新铐上。
朴家爷爷抬起头,露出无辜的笑容:「你说铐着好,那我重新替你铐上了。」
「爷爷……T_T」小柳欲哭也无泪了。
「左一点……右一点……手轻巧一点……力度要若有若无,不能出死力,要巧劲……」
「嗯、嗯……是这样吗?」
「不对!都说要用巧劲了,你不能用强呀。每把锁也有自己的脾性,要顺着它,温柔的,当它是情人般细心安抚,才能打开它的心房,你懂吗?」
把锁成当震声?实在找不到两者的共通点,傻气的男子摇摇头:「不懂。」
「笨!」朴爷爷气结,「我一生教了不下百个徒儿,都没教过像你这般、这般……唉……」
「对不起。」小柳惭愧地低头。
「由早上教到中午,由中午学到黄昏,由黄昏练习到晚上,你还是摆不平这简单的锁啊?早知爷爷就不答应教你了。」
「……」柳粤生无言。不是他要学的啊。是他要求爷爷再替开一次锁时,爷爷一时兴起,坚决要收他为徒。他也不知道开锁那么难学,早知道他还是被铐着好。
「好啦,不要哭着脸了,休息一会再练习吧。」朴爷爷一声令下,小弟们连忙送上餐点。
一老一少边吃边聊甚是融洽,爷爷忽然问道:「好了,染发的,告诉爷爷,你有什么心事?」
「啊……」小柳吓了一跳。爷爷怎么知道他有心事呢?
「啊什么?你道爷爷是白痴?这也看不出来?」老人气呼呼道:「你爷爷只是记性不好,还没老糊涂。」
「我知道,爷爷是聪明老人啦。不像我,笨得要死。」垂头。
朴爷爷摸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好啦,你有什么想不通,待爷爷给你出主意。」
「爷爷……」小柳感动,踌躇了一会,问道:「你当年混黑道,奶奶没意见吗?」
「淑枝?」说到爱妻,老人可眉飞色舞了。由二人新婚嬿尔,一直说到女儿出生。柳粤生倒能耐心地听着,见老人累了,又乖巧地给泡杯茶。
「淑枝啊,也很不喜欢在黑道打滚。」朴爷爷思想跳跃不定,喝了口茶忽然又接着之前的提问说下去。「老是说什么伤天害理啦,有报应啦,对后代子孙不好啦。妇道人家懂什么,就是会小心眼罗。」
「啊?」柳粤生听着一怔,忍不住问道:「那爷爷都不理奶奶的想法吗?」
「呿,男人做事那有女人插话的馀地。女人就应该跟随着男人的步伐。」传统的韩国老人翻了个白眼。
小柳默然半晌。震声也这样想吧。他虽不是女人,但震声也没把他当平等的男人看待。不过话又说回来,二人力量悬殊,他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要求震声听他的。
「奶奶不会生气?」小小声。
「生气吗……」爷爷沉思,忽然感叹地道:「生气是一定有的罗。但淑枝是好女人,她再不同意我的做法,还是毫不犹豫地支持我。」
「……」不同意也要支持吗?柳粤生再次默然。
「淑枝很喜欢我,对我是没话说的。所以她虽然生不出儿子,但我也没有外面包养女人。」朴爷爷忽然幸福地笑。
柳粤生却感到茫然了。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要不问是非?明知是错的,也是义无反顾地支持,明知他是坏人,也无怨无尤地跟随他吗?」而他希望震声改过,反而是错了?
爷爷愣了好一会,好像从没想过这问题。
「这个……应该是吧。」
「是吗?」小柳哭着脸。原来真的是他错了。
「因为喜欢一个人,更加不可以在他犯错的时候离开他啊。」爷爷语重深长,「假如你也放弃了,谁会让他迷途知返呢。」
「啊……」
是啊。为了震声,他应该永不放弃才对。他应该像开锁一样,温柔地耐心地引导他,慢慢让震声变好,为此就算让自己的羽翼短暂地变成黑色也没有关系。
***
凌晨三时,朴震声才拖着疲乏的身躯和满身酒气回来。
「吁……好累。」应酬帮会的叔父还是真麻烦。
「震声你回来啦。」照旧温柔悦耳的声音响起。
「小柳儿,我回来罗。」累昏了头的男人没发现异样,也照常给爱人一个火热的拥抱。
「夜宵已经准备好了,有人鸡汤。」
「真好。」朴震声满心幸福,二人手挽着手一起去到饭厅。
尝了一口温热的清汤,男人忽然省悟。
「是谁放你出来的?」一口汤呛住,朴震声几乎没咳死。男人不敢相信竟有手下不听他命令,私自把柳粤生放了出来。
「是我自己解开锁出来的啦。」柳粤生说着给他拍拍背。
「你还敢撤谎?!」他才不相信笨拙的情人能自行脱困。
「是真的哟,真是我自己开的。」单纯的男子喊冤。跟爷爷聊天之后,他好像忽然开了窍,竟真把锁给打开了。
「这不可能!你能开锁除非天下红雨了!」男人生气地叫:「说,到底是帮你的。」那个不要命的敢违反他的命令,他非狠狠教训不可。
「真是我做的啊,震声,你不怪别人……」小柳听着急了。
朴震声见心爱的人红了眼睛,也就心软。
「算了,我不计较了。」叹了口气,男人无奈地问:「既然脱困了,怎么不逃呢?」
「啊?我为什么要逃?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啊。」柳粤生傻傻地说。
「真的?」感动。
「唔,就算你赶我,我都不会走。」
「小柳儿……」感动死了。
「震声……」柳粤生轻轻抱上情人的腰,贴在他胸前说:「对不起啊。」
「啊……」吓死了。朴震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连忙问道:「小柳,你刚才说什么?」
眨眨眼睛,柳粤生清晰地答:「我说对不起啊。我迫你离开黑道,都没理解你的心情。」他应该循循善诱,慢慢劝导才是,不应操之过急的。
「小柳儿……你想通了?」朴震声又惊又喜。以为情人已经打消退隐的念头。
「嗯,赌场的事我会尽力帮你的。」柳粤生肯定地点头。他以后会一步一步规劝震声,像奶奶对爷爷那样。据爷爷刚才说,若不是奶奶劝导,爷爷早成为贩毒和贩卖人口的大恶人,才不会只是走私军火和石油。而震声只不过是想开赌场,他一定可以让他走回正途上啦。
柳粤生打着如意算盘时,朴震声已经由高兴得团团转到回复常态。
「小柳儿……」一股内疚的感觉涌上心头,黑道老大低头道歉:「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啊……」小柳意外。
「当初是我亲口答应你的。后来做不到,我心里觉得不舒服,竟然拿你发脾气,还把你困起来。请原谅。」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身,仍难消朴震声心头愧疚。
「震声,不要这样啊。」柳粤生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