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罕满意地把弯刀收回去,他仍一步一步地走向床边的小落,他抓起她的手,问:“你叫小落?”
小落看了看我,眼中一片汪洋,她哭着回答:“我……叫小落……”
答罕放下她的手,转而来到我的面前,蹲下,他抬起我的脸,眼睛对视着我,说:“你连死都不怕,竟然肯为一个叫小落的向我认错,小落对你很重要?”
我看着他,坚决地说:“比我的命重要,小落的位置谁也无法取代。”
答罕盯着我看了好久,才慢慢地说:“本王也无法取代?”
我想跟他说,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不只是小落,还有答罕。但我没有说,因为我的心口被太多的悲伤堵住了。我说不出话来,我怕我一说答罕比我的命还重要,我的心马上就会痛死过去,因为答罕不再喜欢我了,我若说了,我会难过得死去。
我淡淡地回答他:“无法取代的。”
答罕愣住了,随即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本王早料到你会这样回答,好在本王不想取代谁,本王也不稀罕你……”
答罕走了。他走时在门口差点摔了一跤,但随即稳住,颠颠倒倒地走了。刀掉到地板上,也忘记拿了。
看到答罕差点摔倒,床上的小落哧哧地笑起来,我的心却揪揪的疼。我起身走过去,抱住小落,抚了抚她的头,说:“乖,别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男人走进屋子里来,是哈迷蚩,他说:“禀告公主,三殿下请您过去用膳。”
我瞪了哈迷蚩一眼,冷冷地说:“用什么膳?我没得吃么?本公主府里没东西吃么?”
哈迷蚩赶紧俯下身,解释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但这是三殿下的邀请,公主不可不去。”
我大怒,骂道:“哈迷蚩!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要挟本公主么?”
哈迷蚩赶紧下跪,说:“属下不敢,但这是王子的意思。属下只是来通传一下,请公主考虑,属下告退。”
哈迷蚩起身退了出去,头也不回。
小落说:“舞姐姐,你去么?”
我说:“去啊。怎么不去呢?”
小落拉着我的衣服,乞求道:“舞姐姐你不要去,那个叔叔好凶!”
我安慰她,说:“舞姐姐不怕他。小落以后遇到那叔叔,要闪开,知道么?”
知道了。
小落真的是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没有瑕疵,没有怨恨。
我说:“小落,给舞姐姐讲你个故事,好不好?”
小落高兴了,拍掌说好。小落是个痴呆儿,从看她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是白痴,她跟疯掉后的小落眼神一模一样。安静,没有色彩。
小落的母亲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她只是一个宫女,宋徽宗在玩石头玩厌烦的时候,抬头刚好看到小落的母亲,宋徽宗伸伸懒腰,说,好久没看见女人。然后,就拉着小落的母亲往床上滚去。之后,宋徽宗每当玩石头累了的时候,总是叫小落的母亲侍寝,小落的母亲很受宠爱,招到其他后宫妃嫔的妒忌。每次总找借口陷害她,但小落的母亲安分守己,树大不招风,她总是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宋徽宗也越来越迷恋她了,后来,小落的母亲怀了孕,就是小落了。小落在娘胎里的时候,宋徽宗生了一场大病,后宫的女人就嚼舌根,说小落命不好要克死老子的,宋徽宗不信,但确实病了一个月,直到小落出生那晚,宋徽宗的病刚好,就传来小落的母亲因难产而死,孩子存下,母体死亡。宋徽宗当下昏迷过去,醒来后,就不再问小落的事。小落被彻底遗忘。宋徽宗没能为小落取个名字,他继续玩他的石头,越来越疯狂了。小落在一片笑骂声中,长到14岁。十四岁了,没有人发现她是个白痴,只知道,她整日傻笑着。
笑着笑着,口水就从嘴角流淌而下。直到金人包围汴京,这天,宋徽宗才恍然清醒,记起有这么个女儿,命人找来,可是小落已经不认识她的父皇了。应该说,不可能认识,十四年了,宋徽宗没看过她一眼。宋徽宗抱着小落老泪纵横,他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此时,宫殿的门被推开,金兵侵入皇宫了。
众人跪在地上,小落也跪着,却在痴痴地笑着。
金人在汴京城大肆掠夺,抢粮食,抢珠宝,抢女人,还抢走皇宫里面的上千宝贝,把皇宫里的文卷卷扫一空。最后还分两批带走宋徽宗、钦宗等后妃,官员、御医等3000多人,小落也在其内。
在北上的路上,小落的天真,似乎触动那些同行的公主们,她们没有再刁难小落,而是互相帮忙,同病相怜。
路上的一切困苦,并没有慑服小落,她很乐观,她不知道亡国之痛,也不知道天伦之乐,她是个白痴。她像我在这时空唯一的妹妹,小落。最主要的,她叫我舞姐姐。
我知道小落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小落死前没能来得及再喊我一声,姐……
是我害死了小落。如今,她又回到我的身边,如今她又做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懂得珍惜呢?
我宠溺地拍着小落的头,说:“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姐不会再让你失望了。小落。”
小落已经睡熟了。她嘴角的口水流淌出来,她在梦里嘿嘿地傻笑着。我帮她擦掉唇边的口水后,站起来往门外走。
第50节:小舞赴宴(1)
小舞赴宴
我穿着一件华丽的衣裳,走进答罕的宴会。粘罕、兀术、迪古乃、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他们都在。答罕身边的位置已经满座了,他旁边坐着柔福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女子,都很漂亮。她们的衣服光鲜,配上白净的脸蛋,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