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把小刺猬的坟买的太结实,因为要是买的太结实的话它就没有办法出气了。
“小刺猬,对不起,你可以到我的梦里来,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再孤单。”我又对那棵鬼神树说:“好心的鬼大伯鬼叔叔们,请你们好好地对待小刺猬,也请你们保佑奶奶的冠心病快点儿好。”我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但是我没有哭出声音。
“走吧姐。”我回头对姐姐说。姐姐又往小刺猬的坟头上添了一把土,就站起来牵着我的手往回走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以后我根本就睡不着,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房间,不动也不翻身。知道窗户外面的天开始变白了,我才产生睡意。
直到后来多少年以后我想起来这件事还觉得奇怪,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胆子会那么大。我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相信灵魂的存在,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我小时候最害怕的是村子里的大喇叭,只要它一响我就害怕的想哭,因为只要它一响就代表着就划生育的人来了。我先前一直以为只有村子里的大喇叭响的时候计划生育的人才回来。
那天中午我和志强还有志新从河里捞完菱角回家,一路上我们一边吃菱角一边走,还用菱角皮互相砸着玩儿。从河里刚捞上来的领教是绿色的,只有领教长老了才会变成黑色,但是我们往往等不到它变成绿色就捞完了。把菱角绿色的皮剥了以后里面就是白色的仁儿,放在嘴里咬一口里面的汁液就会淌出来,嘴里感觉特别甜。那个时候我们都喜欢吃菱角。
我和志强走一路吃一路,志新吃了两个就不吃了,我们问他为什么她说那是他给他姐留的。我一听完志新说的我也不吃了,因为我也要给我姐留点儿。
我们刚回到村子里就发现春妞姐整坐在她家的大门口张着嘴大哭,就对志新说,让他快点吧老的菱角给春妞姐,春妞姐都已经急哭了。
“姐,你怎么了?别哭了,看我给你捞的菱角,快吃吧!”志新说着就把手里的菱角递给了春妞姐。
“计划生育的人把咱妈抓走了。”春妞姐哭着说。志新一听完也哭了,我知道他妈妈也怀孕了,志新上次还说他妈妈还要再给他生一个小弟弟呢,让我们不要乱说。
我赶快跑回家,菱角掉了好几个我也没来得及捡。因为我三婶儿当时也是怀着孕的,我害怕三婶儿也被他们抓走了。
我从棚子里的那个洞钻回我家,跑到屋里,谢天谢地三婶儿没有被他们抓走。奶奶正在屋里给三婶儿说着志新的妈妈被计划生育的人抓走是的情况,我一过去把他们下了一跳。
我家和我三叔家前后院,自从三婶儿怀孕以后爷爷就把我家的大门用砖头垒起来了,跟别人说我爸妈常年不在家害怕家里东西丢了。然后就让三婶儿带着虹虹住在我家,跟村子里的人说三叔一家人去新疆了,反正我和姐姐也一直是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的。
爷爷在隔开前后院的那堵墙上开了个门,三婶儿和虹虹就可以过来吃饭也会偶尔坐在院子里陪奶奶说话,因为爷爷说家里要是冒烟的话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后来计划生育越来越紧,爷爷就把那个门又垒了起来,靠着那堵墙打了一个棚子在里面堆满柴火,只是在贴着墙根儿的地方挖了一个洞,每次吃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我钻洞给她们娘儿俩送饭。
奶奶对三婶儿说让她这几天晚上千万不要开灯,害怕被别人发现。还叮嘱我和姐姐了好几遍出去不管任何人问,都千万不能说三婶儿在家。
计划生育抓人那帮子领头的就是刘志成的叔叔刘邦胜,这个工作还是他在税务所工作的哥哥给他找的。他平时在村子里趾高气扬的都是用下巴看人,不光在我们的村子里抓人,还去别的村子抓人。村子里的人见面都对他很客气的样子,私下里都骂他,干了丧尽天良的事儿。村子里的人都说搞计划生育的人都是那些各个村子里的半吊子。
爷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在院子里一根接一根的卷烟、抽烟。我不知道为什么计划生育的人为什么这么狠,动不动就把人抓起来。你赶快长大,去把那些搞计划生育的人全都咬死,我对小狐狸精说。
第十一章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坐在门口跟小狐狸玩,春妞姐和志新坐在她家门口哭,他奶奶在他家给他们做饭。她奶奶信主信得神神叨叨的一说起话来动不动就感谢神。
我原本想过去安慰安慰他们的,可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我就坐在门口看着他们俩哭。
这个时候志新他爸刘邦亮用驾车拉着他妈回来了,他妈躺在架子车上一直在哭,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
不一会儿村子里的人都来到了他家门口帮忙,听大人们说邦亮婶子被计划生育的人拉到乡里强行流产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强行流产是什么意思,反正只是知道邦亮婶子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邦亮婶子被别人帮忙抬到了床上,一直在哭,邦亮叔也掉着眼泪,只不过没有哭出声音。志新和春妞姐看到他们爸妈哭也都一直放开嗓子哭号。
村子里的其他人家都从家里拿来了鸡蛋,默默的放在他家的床头。谁家的人生病了,或者出什么大事儿了村子里的人都会去他家坐一会儿,拿点儿鸡蛋,这是我们村子里的规矩。
我爷爷奶奶也来了,奶奶用围裙兜了一些鸭蛋。志新的奶奶接过去,嘴里一直说着:神爱世人,感谢神,感谢神。
“死老婆子,赶快滚,神爱狗屁的世人。我不需要你来照顾,赶快滚,找你的神去吧!”志新的妈妈哭着对他奶奶说,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很气愤。
志新的奶奶听完就走了,嘴里还是不停的说着感谢神之类的话,邦亮叔也不说话。人们也都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就都回家去了,只留下他们家一院子的哭声。
我感觉到特别难受,但又说不出来。我一直都特别羡慕志新,因为她妈妈在家里种地,爸爸在集上开了一个理发店。他每天都能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儿。我会时常觉得跟志新和春妞姐比起来我和姐姐好可怜,可是突然这么来了一下子,我又开始觉得他们一家好可怜。
“哥,哥,睡觉没有?”三爷爷在外面叫门。因为奶奶害怕计划生育的再来我家,所以天一黑就把大门栓上了。
“没呢,你等一下让你嫂子开门去。”爷爷说完奶奶就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去开门了。
三爷爷是我们村的村长,也是一个退伍的老军人,而且一直没有成家。他和林静静他们村子的林树根一起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抬过担架,这是我听村子里的其他人说的。
“吃饭没有?”爷爷卷了一根烟递给三爷爷说。
“没呢,我刚从乡里回来。刘邦胜这个鳖孙领着人把邦亮家媳妇抓走以后乡里的人就把我叫过去了,都已经七个月了,还是个男孩儿。不论分说硬是让流产了,那一群畜生,将来肯定不得好死。”三爷爷生气的说。
我和我姐姐在西间,我问姐姐:“姐,什么事流产呀?”
“流产就是计划生育的人把别人肚子里怀着的小孩儿剥出来。”姐姐说完,把我吓得不敢说话了。
“唉,难呀,咱这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百姓或者就是难呀!”爷爷说着叹了一口气。
“现在村长也不让我当了,不当就不当吧,不当清净了。”三爷爷抽了一口烟说。这个时候奶奶给三爷爷把那碗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剩下的一碗面条端了多来,三爷爷也没有推让,接过来就吃。
“不当也行,当村长图个什么呀,什么好处都没有,还为了这个计划生育到处得罪人,不值。”爷爷说着给三爷爷剥了两瓣蒜放进面条碗里。
“哥,这几天计划生育肯定还要紧张呢,再加上村里还有刘邦胜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看要不咱让贺霞出去躲躲。”三爷爷吃完面条把碗放在桌子上说。贺霞就是我三婶儿的名字。
“我也有这个想法,可是去哪儿躲呢?”爷爷说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