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瞠目结舌的看着老妖,“你……你连这个都能算计到?”
一时间我觉得无话可说,哪有人能这样算无遗策,面面俱到的?都说百密尚且一疏,老妖那“一疏”到底在哪里?
老妖把红梅举到我面前,“洛洛,看着它,你眼里是一朵梅花。”
老妖转向梅林,笑看着我说:“看着它,你眼里是一片梅林,你若眼界再放宽……”
老妖向天际广袖一挥,恍若高山神祗,眉眼间王者之气展露无遗,
我望着满天星辰,笑着接道:“天下。”
眼界放在九天之外的人,又怎么会把自己局限于一隅一地,一城一国?
老妖微微一笑,在我耳边沉声说道:“知我者,唯洛洛一人。”
我皱了皱眉,“唤我卿仪可好?”
“不好,就叫洛洛。”老妖“啪”的一声折了手里的梅花,寂静的梅林里分外清晰。
老妖缓步走近我,“洛洛……”
四下无人我徒然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直到抵着梅树苍老生硬的树干,方才低首轻声嘤咛道:“少渊,我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
老妖单手倚着树,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我知道。”
老妖一抬手,轻抚了一下我的发髻,轻舒了一口气,自嘲的摇首轻笑:“你去吧。”
我顾不得多想,贴着树干蹭了出来,心慌意乱的跑出梅林,还险些摔了一跤。
回首望去,老妖已经消失了……
☆、礼尚往来
我觑眼笑看萧蕴宁,不住的点了点头,缓缓的和上礼单不置一词。 我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被当热闹看的。
萧蕴宁莫名其妙,“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我不禁冷笑,这是个烂摊子我早就猜到了,我没想到的是,就连这“烂摊子”崔静都没看住,这笔迹分明是老妖的。
要是换了别有用心的人,今天你我他(崔静),统统歇菜。
我把礼单递到萧蕴宁手中,“萧大人,依你之见,这礼单应当如何写?”
萧蕴宁展开一看,立马变了脸色,猛翻了好几页,惊疑的我,半晌没回神。
我轻声唤,“萧大人?本官在问你话呢!”
萧蕴宁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声音发颤,“全凭大人做主。”
我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萧蕴宁,“凭我做主?那本官就做一回主。”
待我们点清回礼,接风宴已接近尾声,皇上阴着脸,崔静坐立难安,东张西望,看到我时,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我笑着朝崔静点了点头,他舒了一口气,也对我点了点头。
我朝内侍官招了招手,低声耳语几句,内侍官迟疑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问道:“大人,这……妥当么?”
“妥当,出了差错自然有本官和萧大人担当。”
我偷瞟了一眼萧蕴宁,萧蕴宁脸上陡然一僵,原本已经菜色的脸,变得更为难看,双目有一下没一下的瞟着我,大约就像看疯子。
萧蕴宁仍不死心的劝说:“大人,蕴宁可担当不起,这……不若直接将礼单呈上,免了……事关国体,儿戏不得,轻则免职,重则流放,大人三思。”
我轻笑一声侧首望着萧蕴宁反问,“儿戏不得?”
心里暗道,你和崔静能把回礼的礼单都让人掉包,还跟我说什么儿戏不得?
萧蕴宁看了看我们面前的朱漆大木箱,泄气的叫道:“大人……您不可拿自己和蕴宁的前程性命开玩笑……”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平声静气的安抚道:“放心。”
我是不会只拿你我的前程开玩笑,我怎能忘了尚书大人?我是在拿我们仨的前程开玩笑。
把我拉下水,然后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置身事外,顺便幸灾乐祸,时机成熟也可以落井下石?
老妖能,不代表崔静和萧蕴宁也能,我能弃官回家种红薯,你们能么?
大红灯笼逐个熄灭,仅剩那巨型的冰灯泛着霓虹的光彩,原本热闹的天下洛苑顿时安静下来,紧接着是不明状况的窃窃私语。
我莞尔一笑,“萧大人,来不及了……走吧。”
萧蕴宁垂头丧气如丧考妣,像是押赴刑场的犯人。
我心里暗笑,拉我下水就不要怕自己淹死,我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人。
皇上看见所谓的“礼单”是两人抬着的大箱子,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眼睑一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锐利的扫视了我和萧蕴宁一眼,警告我和萧蕴宁,要是搞砸了,朕要你们好看。
崔静原本因为酒气所至的微红,顿时散去,惨白惨白的。再看看皇上的脸色,身子不由的一哆嗦。
两名侍从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抬出来布置好,群臣一下子沸腾起来,议论纷纷,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有歌舞表演。
我手里捏着绣花针一样的细线,款步走向梅林,纤手一扯,缓缓拉动。
萧蕴宁大气都不敢出,双眼几乎要突出眼眶,紧盯着我手里的线。
我和萧蕴宁躲在寂静无人的梅林里,“吱吱呀呀”的声音分外清楚,在萧蕴宁听来简直犹如诅咒的魔音。
我每每用力拉动丝线,萧蕴宁的表情就像足底踩在刀尖上,眉头紧皱,屏住呼吸。仿佛我拉的不是丝线,而是萧蕴宁绷的紧紧的神经。
随着我手指微动,一列列大气磅礴气韵内敛的颜体大字映现在白色的幕布上,幕布上立时呈现了金色的光晕如同星辉洒落,全场一片哗然。
丝线转动,幕布上变幻字迹色彩,夜色下美轮美奂,如星辰坠落,光华夺目,唏嘘赞叹不绝于耳,甚至有人鼓掌高声叫好。
惊艳之处足以媲美凌疯子那纯金打造精雕细琢的礼单。
我指尖捏着丝线一头停住不动,神色凝重的看着萧蕴宁,“萧兄,看你的了。”
萧蕴宁深吸一口气,抓着锦绳的手不停的颤抖,坚定的朝我点点头,视死如归。
我抿着嘴生怕自己笑出来,伸出手对萧蕴宁数着,“一、二、三。”
我和萧蕴宁一起动手,差别在于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我只是两指微微一动。
冰灯前的幕布落下,一团烟火“嗖”的飞向天际,在夜空中开出绚烂夺目的花朵,礼单掉到冰雕的花心里,窜起一团红色的火焰。
幕布之后空空如也,整个过程只在一瞬间,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凌疯子转向梅林起身击掌大笑,“好,好,本宫大开眼界。”
我看着目光涣散,瘫坐在地上的萧蕴宁,抿嘴轻笑。
这说穿了就是个简陋的魔术,关键在出奇得以制胜。
至于萧蕴宁何以会吓成这样,就要从我们准备这个魔术开始说起了。
“大人,蕴宁对此不甚熟悉,恐难当大任,不若蕴宁来协助大人拉丝线如何?”
“如此也好。”
“大人,何以丝线蕴宁一拉就断?”
“萧兄切莫焦急。”
“大人,蕴宁再试一试。”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