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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1 / 1)

>谢主子九月间恩赏鹿肉条的……”见康熙无多言语,又去翻后头折子,却是被那折封惊着,一脸的难色。

见半天没了动静,康熙不耐道:“谁的?”听得语意不善,顾问行忙应了:“是翰林院检讨,张廷玉递的。”见康熙愈见不虞,顾问行半点不敢耽搁,不待他发作,赶紧着小声儿道:“回主子话,是,是白面子……”闻言,康熙倏地睁眼,遽然皱了眉,张英长子廷瓚早年便卒,次子张廷玉在京,如今他上这折子只能是……熊赐履八月间殁的,而今张英又跟上了,康熙心中一凉,只觉脑子里更是昏沉,伸手道:“把余的折子都拿过来,你去,叫马齐。”

不多时,马齐到了,方行了跪安礼,就被康熙叫起,“朕如今动不了笔,你看着拟个旨意,敦复理学名臣,始终敬慎,有古大臣风,与那些个假道学之人自不同,朕意谥个‘文端’,从厚致祭,以彰其恭勤。张廷玉也不必夺情,准其丁忧回去成服守丧,好生报一报其父的恩养。”说着,递了张廷玉的折子过去。马齐知康熙待这些老臣甚为优容,张英更是个中厚待的,见其伤怀,也是唏嘘,宽慰道:“主子还当宽怀些,其子所言也在其理,张相年逾古稀之龄,已是鲜少了,奴才想,做臣子的,定然能体会得君父的这一片爱眷之心。”

康熙已批了小半摞奏折,提笔停顿间,听了这话只一哂,话虽平和却带了几分刻薄:“张廷玉看着是个孝的,可朕的儿子却不晓得有几个懂这人伦纲常,朕总是没这个指望,甭说到活到张英那岁数,只怕连甲子之龄也是妄想!”信手抄过又一份,却是山西巡抚噶礼的祈祷万寿无疆折。“噶礼这奴才,朕三月间的生辰,这才几月就递这个,糊涂东西。”看到末了正要提笔,那九月初四的日子正正映入目中,这不正是在布尔哈苏台废黜太子的日子?康熙猛觉一阵刺心,厉声道,“都安的什么心!”说着,便“啪”地一声将折子带朱笔、砂砚都摔了出去,支离出一地的朱红。马齐正悔着适才言语,思量着如何说,只道是自己触了康熙的霉头,哪知这一节,见状急忙跪下,伏地叩首道:“主子息怒,奴才总是想着自己对主子的犬马恋恩之情……言语无状,求主子责罚。”

康熙小阖了一阵目,才缓道:“朕这两日气性不好,不是罪你。你去罢,十三阿哥那里叫孙之鼎再过去看看,吩咐他用心调治,这天儿也反复的厉害。”马齐也知康熙心性不佳,这段日子自己又俨然成了天子第一近臣,自然是要承些雷霆君恩的,忐忑中堪堪应下行了礼,才退了两步,又被康熙叫住,“哦,不必说是朕的意思。”

马齐才出,顾问行就来报大阿哥在帐外候见,康熙只冷着脸甩手叫进,顾问行出来传过话,瞧着胤眩谋秤埃肫鹫馕灰讲哦宰约呵氚踩徊患馁瓢粒挥傻茫嫔暇鸵鲂┬以掷只龅奈兜览础X费|甫一入帐,跪倒请过安却未闻叫起,只得伏了地上候着康熙问话,心下先还不自觉起了惴惴,待见着前头毡子上的一片狼藉时,便知必是康熙适才又发作了什么人,顿时消了怵意,跟着立时就心生一计:趁着这个时候再给他两人上些眼药,岂不更好?

自己代行康熙赐宴,宣抚蒙古,称颂跟馈敬自是不必说的,单是受土谢图汗、东臣汗那一驼八马的九白贡礼,赐九白御宴,普天之下除了康熙与太子,就只有他一人了,在蒙古王公面前颇得脸面倒在其次,个中属意为谁可不是昭然么?偏生只温恪公主额驸仓津要出些妖蛾子,先敬康熙后敬太子,最末才是他这个主席之人,虽然康熙还没有明诏废黜太子,可那也是明摆着的事,京里行营,哪里不是流言四起,温恪公主与胤祥一母同胞,胤祥尚且圈禁着,他仓津言行内外,就敢如此下自己的脸子,也太张狂了些,少不得要搬出康熙的身份来教训一二。

康熙之前就听了侍卫拉锡对胤眩脱缑晒胖钔醯幕刭鳎儆志饲笆拢饣嵴婵伤凳蔷氲∫斐#孔虐福棺派实溃骸澳阈量嗔耍庋纾械目苫顾车保俊必费|却真是迷了心窍,半点听不出内里深意,只当是康熙的关切,叩了个头,掩不住音色里的激动:“回皇阿玛话,蒙古诸部俱都感戴皇阿玛天恩高厚,哪儿能有什么不顺当的。替皇阿玛分劳,也是儿子的本份,儿子不敢言辛苦。”见康熙半晌没吭声儿,胤眩峡滴跏窍胫佬┫改┣樾危惶崞溃骸八车笔撬车保褪恰帕杩ね鹾退抖铈獠纸蜓杂锼朴胁煌住!笨滴醮浇且谎铮胺戆阄实溃骸芭叮磕阋晕俏耸裁矗俊必费|内里喜兴,面上做难:“这,儿臣只是替皇阿玛宣昭恩威于蒙古诸藩,虽然碍着身份,仓津很给了儿臣些难堪,但总于朝廷的体面无涉,儿臣也能向皇阿玛交好这差使。呃,仓津语出悖乱,不定还是心向着二阿哥,不过依儿臣的浅见,也未必没有十三阿哥的干系在里头……”说到这里,胤眩幻獯笪靡狻?br />

康熙听得满心是火,音色低沉的紧:“你都能替朕、替太子弹压蒙古各部王公了,朕还当是你得了大体面。”接着,话锋疾厉一转,“说他们悖乱,你的臣子本份又在哪里?!”胤眩挂炙担滴醯闹枞焕淅鳎⒙矶秘费|醒过神来,心道自个儿过于操切了,只是连连叩首请罪。康熙也懒得再理会他,只严声质道:“你去传朕谕于蒙古诸王、贝勒、台吉,朕前命直郡王善护朕躬,并无预立胤眩侍又猓费|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胤眩肷砥⒍鞘币恍梗植桓颐嫔舷粤顺隼矗皇沁凳壮剖恰?br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浑水 (八)

更新时间2010…5…16 16:11:10  字数:2702

康熙一手抵案,歪靠在案前,久久凝视着跳动的烛焰。烛焰里的蓝火透了红光,红光又胶着了黄焰,来来回回的往返交织,上下跳动着,教人辨不得已经燃了多少时候儿,看的久了,眸子里再是酸疼,几要刺出泪来,可却连稍稍阖目的心思一点儿没有。顾问行瞧着空档儿,小心递了奶子上来,连着轻唤了两声主子,又不见动静,不敢再惊动只好搁了一旁退了去。康熙面容虽映着憔悴,但是目光,只益发显得深邃沉重。

看着腕上一串太后太后留下的念珠,康熙不由喃喃:“皇祖母啊,您若还在,孙儿是真想在您跟前,同您说说话儿,好过一人拭着这份儿疼啊……前头平乱讨逆,刀兵钱粮的整日介悬在心上,那会儿但凡是看着史册,就盼的是个海内升平、盛世景象,还道是为君难,难在哪儿了?眼前想来,竟不都及个今日这般……。”想到这里,康熙一直肃然抿着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眉头拧的更深了,“孙儿是自幼而孤,蒙您一朝一夕教养,宗庙社稷重责于肩,深知万国勤求治理之意,祗承社稷四十七年,于祖宗基业何敢败坏,于国计民生更是夙夜兢业未敢少懈……;上苍垂鉴,朕何尝有失德之处?加诸今日之报,朕又何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视线里多了一盏奶子,康熙随手拿起啜了一口,明明知是乳香浓郁,可唇齿间留下的滋味,却似黄连一般的苦涩,面上的浊泪,簌然而下。“保成,保成,朕为你取了这乳名,不就是希冀你以后继朕之志,成就一世令名?而今你做了些什么?朕是你的阿玛呵,几十年亲自哺育,朕什么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何至就做出这等畜生尚不屑为之事!难道你真的是被阴邪魇了心窍么,还是……。”康熙身子猛然一震,“难道你要替索额图那个乱臣贼子复仇不成?”

八贝勒府,后花园中。胤禩早已打发了下人去,亲自为胤禟、胤礻我各自斟上一杯,见胤禩面上挂了些笑意,胤礻我挟了一箸闷鲩鱼,笑道:“这席面指定是八哥那个山东厨子备下的。若是有这席面,弟弟我天天来叨扰哥哥。”胤禟饮了杯中之物,亦是笑:“八哥约是得了什么喜讯了罢?紧着把弟弟们都唤了来,当只不为吃这一席才是。”胤禩颔首,带了几分正颜,道:“确有桩事要与你们商议。这是大哥着他贴身的奴才送来的。”言罢,从袖笼之中拿出一封信,推到胤禟面前,胤禟看罢,笑颜逐开,又递给胤礻我看了,三人只是笑。胤禟又吃了一杯,道:“大哥这回吃了瘪,总算是想明白要上八哥的船了。不过,他与老二斗了那么些年,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他真肯甘于人下么?”胤禩淡淡道:“大哥那里,无非心太急,犯了皇阿玛的忌讳。眼下写了这个来,是想多条路走而已。”胤礻我点了点头,道:“八哥说的极是。原本听说了皇阿玛发作大哥的事,可还真没想着他这么快就输诚了来。可这越是快,我便越是觉得不踏实,怕这信只是大哥的权宜之策。大哥此番弄了一个没脸,想把八哥推在头里,借着八哥的势,既可避了皇阿玛的眼,又能卖八哥一个好,当真是好算盘。”胤禩也陪着吃了一些,才放了箸,道:“不过,我与大哥素来交好,既然大哥有心助我,我断没有把他往外推的道理。”胤禟“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虽说明珠败落之后,大哥一党势力渐微,可是纳兰一族在朝内还是有些份量,日后也能做了八哥助力不是?”胤礻我悠悠道:“只是要防着大哥那边生出些反复来。不如,咱们再推他一把?”见胤禩稍有愕然,胤礻我笑道:“前几日见了舅舅尹德,倒是听到一桩有趣之事。”接着凑近胤禩、胤禟耳旁低语了一番。

“有这事儿?”胤禩侧过脸看着胤礻我,有些不可置信,胤礻我就只是笑:“自然。八哥你就是推己度人的太厚道,咱们这位大哥,什么事儿他干不出来?色楞雅那奴才,一贯是他的亲信,怎么偏生这个时候就给打发了看院子?等皇阿玛回京,八哥只消把这个信儿往他老人家那儿一递,不怕他再翻腾出什么后手来。”胤禟淡笑着,也无意二人说些什么,举杯相邀,三人又是一阵尽兴。

酉时方过,胤礻我便道赶着回宫,早早要辞,胤禩、胤禟两个也不强留,互相道了别。胤礻我出得府门,一路想着心事,骑着马也是悠悠的晃荡,约莫转过去两个街口,身边跟着的侍卫苏达憋不住话儿,在马上就凑了个脑袋上来,道:“爷,您今儿在八贝勒处怎不多呆会子,往常可不是这样儿……身子不舒坦?”胤礻我听得不虞,抬手就是一记鞭子狠狠抽下去,瞪着忙不迭捂脸的苏达:“再说一遍,你主子这是上哪儿去了?”又不待苏达诺诺的要应,就给左右侍卫撂下句狠话:“都给爷听着,再敢有胡吣爷行止的,爷拆了他骨头喂狗。”

胤禩胤禟两人送了胤礻我,便径直回转书房,秉烛夜谈了起来。胤禩将胤礻我所言,原原本本地给胤禟说了一遍,才沉吟着道:“事儿是好事儿,只十弟这个主意似乎稍浅薄了些,巴巴儿地跑去找皇阿玛告一通状,可自己能不能摘得干净?”胤禟面上一改席间的谈笑,颇为严肃地道:“那状也不是不能告,稍晚一步就是了。”见胤禩面上表情,还是不甚了了,又详加拆解了一番:“老十是打小金尊玉贵惯了的,一时甭指望他能明白多少事儿,但有他的身份在兄弟里头摆着,八哥你行事且也方便。他不是说那喇嘛是老三处的?你想,老大既是看重那喇嘛,事情又办的近密,怎么不收到自个儿府里头去,反摆到老三处招人耳目?他这是打的一石二鸟的好算盘呢,回头八哥你寻个机会把消息透给老三就成了,到时老三怎么说,皇阿玛怎么看,都在台上演着,还能落下干系到咱们看戏的身上不成?”

胤禩点点头,“我光顾皇阿玛的疑忌,没虑到这个,一时想拧了,倒没转过弯儿来。”胤禩抬了抬手,面上有些不自然,道:“听你方才的话,是要提那个江湖术士?”胤禟没见着胤禩的神情,兀自沉了脸子道:“张明德的事儿,得赶紧定个章程,咱们这儿若早做打算,还有的缓,否则……那可是谋逆大罪。如今看来,捅出去是早晚,我起先只道是老大玩火,要把咱们捎上,可没成想,那傻子愣还往自个儿身上捆了一筐子炮仗,指不定哪天就得炸了!”

胤禩摇了摇头,拿起手边的一只靛蓝色的珐琅鼻烟壶:“连着几日我也没安睡,为的就是这一桩。就便没有今日十弟说的事儿,也是要防备,做主子的利令智昏,无怪下头张扬的没边儿了,前头我还得了报,又见那个张明德进了趟普奇家。大哥的信里半点没关切的意思,他就不忧心?我看,赶明儿,你使个妥当人去见见布穆巴、普奇几个,把利害讲透了,让他们把那些个祸害清理干净,别都到这个时候儿了,还是不知死活的……”见胤禟没应,胤禩不由抬头,唤了一声,“九弟?你听见没有?”这头,胤禟一脸狐疑对上胤禩的目光,见胤禩催问,紧着就是一阵嘲讽:“他是真昏了头么,怕不是又寻思着干什么蠢事儿吧?!”胤禩笑的有些云淡风清,目光却透出些狠厉:“总归我们做弟弟的,是看大哥的旗纛行事。我方才说的都是正经招儿,那位要是真没个兄长的样子……呵呵,十弟不也说了么,推他一把。”

第二百二十八章 浑水 (九)

更新时间2010…5…23 16:49:00  字数:2135

喀喇和屯,行宫驻地。康熙如同脱力一般斜卧在榻上,面色青白,唇间泛紫,直把马齐吓得不轻,心内不住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太医亦是紧张,再三斟酌了脉象,方走至马齐身旁道:“中堂大人,皇上急怒攻心,夙夜忧虑,又几夜未能成眠,乃至肝气郁结,内邪乘于脏腑,为气滞血瘀真心痛之症。卑职这便去开一帖活血散瘀,气行血生、还本归真的方子。只皇上这些日子须得好生将养,再不可动气。”马齐郁郁点了点头,挥手让太医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康熙稍稍醒转,侧首正看着马齐跪于榻前,一脸关切,面上似还有些泪迹,乏力一笑,道:“朕不过是有些疲累,心慌了阵,稍歇了一发,无碍的。你是见惯大阵仗的,怎么也做这小儿女姿态?”马齐忙跪近了几步,伸手将颊上之痕拭去,勉强笑应道:“奴才最是不中用的,让主子见笑了。”扶了康熙坐起,在其身后垫了一只靠枕,方道:“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都在外面跪侯,要给主子请安。”康熙闻言,立时面上阴郁:“他们可知朕…欠安之事?”马齐摇了摇头,道:“奴才只是说,主子在小憩,让几位阿哥暂侯。主子帐中的内宦,侍卫,太医,奴才也都擅做主张吩咐下了。”康熙心始稍安,道:“你虑事周详,朕素信得及。若是朝廷政务,你可与子端商议之后,拟了章程再报朕朱批;只此间之事,子端是汉臣,多有不便,还得偏劳你了。”马齐应了,想着帐外,又道:“主子,那阿哥们处…。”康熙冷冷道:“叫胤禔回去,这几天好生凉凉心火,省得尽生出些虚妄之念。”稍缓了口气,又道:“着胤祉、胤禛今儿也免了请安,仔细当差便是。”见马齐躬身承旨后欲离,康熙叫住了他,吩咐道:“与胤禛说,胤礽处需格外留意…。”语罢,眉目中满是困乏,又沉沉睡去。马齐悄声退了,心内却是又起波澜,寻着康熙的上言,难道有人要打废太子的主意不成?

拘禁胤礽的帐中,胤禛只是立着,一脸的悯默之情,终究是没有出声。太子背向外,身子蜷缩成一团,倒靠在草垛上头,嘴里喃喃不清的念着什么,形容消瘦灰败,看不清神色,可肩背却分明是止不住的颤抖。物伤其类,眼前的胤礽,直教胤禛看得心里一阵阵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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