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舒在心中大骂!她倒是有心让这小子自己去得罪人,但看杨玉蝉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情根深种,真看这小子倒霉了,只怕会更加同情他。由同情而来的感情带有自我牺牲的奉献精神,更加深刻热烈,难以消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今天这饭是不得不吃了!
这臭小子自己做下人不算,现在还要连累她们也要看别人脸色。
祝颜舒不肯让马天保舒服,装做沉吟片刻,故意说:“既然你父亲也来了,那一会儿就让他坐主位吧。”
马天保的脸色顿时变了,羞耻爬满了脸,他说:“不用了。我爸爸……要守在车上,不能离开。”
公子小姐们坐车出来吃饭,司机把人送到地方以后也要继续留在车上等候,不然进口的汽车停在外面没人看着,被小偷偷了车灯轮胎怎么办?
杨玉蝉听了以后,目光里盛满同情,柔情如丝。
祝颜舒这下连讽刺都不能说了,只好干笑道:“你父亲真是一个敬业的人。”
这时印度侍者又领过来了三个年轻男女,真是男的帅气风流,女的娇俏可人。
桌前四人连忙起身相迎,杨玉燕还在装病,站在祝颜舒身后打量这三个人。一男方脸大鼻子,年纪当在二十四五左右,看着就是个性格舒阔的人,他见到马天保先笑着说:“天保,我们来迟了吧,都是茱丽非要再打个电话回家,让你们久等了。”他招手让后面的一男一女都过来,一一介绍:“这是我家小妹,叫茱丽。这是孙炤,你们叫他托尼就可以。在下王万川,叫我阿川就好。今天冒昧前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位王公子实在是礼数极为周到。
祝颜舒对这位王公子没有半分不满,客气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天保也赶紧介绍:“这是祝女士,这是杨大小姐,这是二小姐。今日是祝女士的生辰,我与杨大小姐特意为祝女士庆生。”
折腾这半天,终于要入席了。
座次的安排是由王公子主导的,其间马天保这个请客的主人半句话都没办法插,也没有想过要插话,从头到尾乖乖听吩咐。
王万川笑道:“请祝女士上座!今日祝女士是寿星!二小姐与我妹妹茱丽一起坐吧,你们年纪差不多,也都不喝酒,坐在一起喝果汁蛮好的。大小姐坐这里,天保,你坐这里。”他把这一对男女按在相临的两个座位上,迎头看到祝颜舒饱含虎威的一眼,与孙炤交换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笑着说:“托尼坐着这里,一会儿帮着上菜。”
孙炤笑道:“我就是让王公子使唤的。行了,你也不要站着了,坐吧,我去让他们上酒,再要一盒烟。”站罢他站起来就去了。
王万川就径直坐下,再次对祝颜舒道歉:“今日实在是冒昧,不是我们厚颜非要在这种毛脚女婿上门的日子过来捣蛋……”
祝颜舒响亮的清了清喉咙,打断了王万川的话。
她毫不客气的说:“王先生,现在说这个太早了!现在是新时代了,女性也要追求自己的事业。玉蝉在学校一向热心公益,早就说等毕业了就要去投身她的事业,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只有支持的,万万不敢现在就把她嫁人,让她围着灶台转!”
王万川听了祝女士的这番话就看马天保和他身边的杨大小姐。
杨大小姐一脸热血沸腾,显然这话是说到她心里了!而马天保脸上的笑就尴尬了点,想必是听出来了一丝拒绝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该马天保倒霉,碰上这么一个又精明又会说话的未来岳母,以后他的爱情之路可不会太平坦了。
“您的思想真是开明又先进,令人敬佩!”王万川见好就收,不再试探了。
从感情上说,他当然希望马天保得偿所愿。他们一起长大,马天保从小就聪明又上进,这才得了金老爷的看重,还特意资助他上大学。金家与王家同气连枝,他当然也需要像马天保这样知根知底的可信人在身边帮他,恩情施得多了,这人才就跑不掉了,他的一饭一食都来自金家时,他也就舍不得走了。
王万川打定主意如果祝女士反对,他就暗示马天保带着杨大小姐私奔,钱,当然他会借的,还会帮他们找工作、找房子!等这二人生了孩子,更加捉襟见肘时,他再请马天保回金家工作,想必他就不会反对了。
王万川适时转了话题,指着金小姐说:“茱丽,你何不跟你的新朋友说一说你最喜欢看的呢?”
杨玉燕一边挨着祝颜舒,一边就是金茱丽,她对这个金小姐好奇的很,一直在打量她。
金小姐当然是生的很漂亮的。她看起来跟杨玉蝉差不多大,一头披肩发,发尾卷着,右侧耳际戴一枚镶着钻石的发夹,正是现在最时兴的发型。她穿一件英式荷叶领的洋装连衣裙,配一件白色羊毛衫,下面穿着白色丝袜和马丁靴。
她面庞圆润,鼻梁很高,眉毛很浓,眼睛很大。
她沉默寡言,从进来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杨玉燕也没有主动搭话,现在王万川开口了,金小姐才转过来对杨玉燕笑了一下,这一笑,就显得她又羞涩又可爱了。
原来不是高冷,是胆小害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小姐:“你好,我叫金丽。茱丽是我的英文名,我是在英国长大的,十岁的时候才回来。”
至于金小姐为什么从小长在英国,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杨玉燕与她交浅不可言深,好奇得不得了也没办法问,只好比赛微笑:“我叫杨玉燕,小名燕燕。随你叫哪个名字都行。我初中时因为生了病就不读书了,只是跟着家庭教师随便学点。”
金茱丽笑着说:“我也没上过学,一直跟家庭教师学习。”她小声说,“我的德语老师是一个流亡贵族,会跟我说很多当时王宫里的故事。”
这个话题很有意思!
杨玉燕立刻凑过去:“她都说过什么?”
孙炤回来就看到金茱丽与杨二小姐头碰头的在一起说悄悄话,稀奇的问王万川:“茱丽跟那个女孩怎么聊得那么好?”
王万川也纳闷,不过他很快就找到原因了,叹道:“这个小姑娘不像以前去金家的女孩子,她没有存心巴结,茱丽在她面前就更自在。”
孙炤点点头,看着那边说:“也对,茱丽没有同龄姐妹,以前也不在这里上学,朋友都是后交的,全是看在金家面子上围过来的。我就说茱丽怎么回来了反倒没有小时候开朗了。现在看她交了新朋友就让人放心了。”他皱眉说,“只是这个女孩是不是小了点?她比茱丽小几岁吧?”
王万川:“应该只小个一两岁。小也没事,年纪小不懂那些弯弯绕更好。要是茱丽喜欢她,日后也可以多让她们见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凯悦大酒店的饭菜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哪怕是祝颜舒也从没吃过如此丰盛的寿宴,这让她看马天保的眼神都慈祥了不少。
如果这顿饭不是他借钱请客就更好了。
杨玉燕人小胃也小,吃得差不多就不吃了,只与金茱丽说话,难得金茱丽也不嫌她年纪小不肯理她,两人反倒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一样,越聊越投机,连王万川都借着送蛋糕过来了一趟,看她们在聊什么。
等他回去,孙炤连忙问:“她们说什么那么热闹?”
王万川笑着说:“这位二小姐实在是个难得的妙人。她没有上学,在家里请家庭老师,正与茱丽说她的家庭老师是一个多么可恶的人,还说平时背着家庭老师看,两人颇有共同语言。”
孙炤:“难怪,茱丽以前在英国也是请家庭老师的,回来以后去学校就不太习惯。不过我记得安小姐也是请家庭老师的,怎么她跟茱丽就说不到一起?”
王万川:“安小姐的家庭老师是教她《女则》《女四书》的,一张口全是冬烘臭气,熏人欲呕。这杨二小姐的家庭老师是教她英语与日语的,上课时妙语如珠,颇有捷才。有这样的老师,才能与茱丽聊得来。”
杨玉燕正在与金茱丽说她新买的那本中舞会用钢琴加二胡伴奏京剧,虽然是作者凭想像杜撰的,但说起来就让人好奇钢琴和二胡一起能演奏什么样的曲子。
金茱丽倒是会钢琴,杨玉燕却不会二胡。两人说到这里都想试验一番,却凑不齐道具。
杨玉燕:“我回去问问苏老师,说不定他会。”
金茱丽好奇道:“听你的意思,他好像什么都会。”
杨玉燕也不知道她怎么对苏纯钧这么有信心,道:“我觉得他应该是什么都会玩的。”但应该什么都不精。他虽然穷的天天吃最便宜的面条,但莫明总有一种纨绔子弟的气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茱丽:“那倒真是一个妙人。”说着她看了看手表。
杨玉燕看她这一会儿看了三四回手表了,问她:“你是有急事吗?”
金茱丽像是被刺了一下,连忙抬头:“不!没有事,我只是担心回家太晚了被说。”
杨玉燕没有手表,但才吃过饭,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超过八点,这个时间算晚吗?可能金家太远?还是金茱丽的父母管她管得很严呢?
听她说她是金老爷唯一的孩子。金老爷虽然太太小妾一大堆,但只生出来这一个女儿,捧在手里如珠似宝。
杨玉燕转头看祝颜舒那一边。
那一边也是和气融融。祝颜舒一直在套话,已经把马天保的祖宗八代都套出来了。
金茱丽转头凑到孙炤那边,“二哥,我有点冷了。”
孙炤当即抱怨:“出门时就让你穿大衣,非不肯,这都深秋了,晚上的风还是很冷的,冻着了看你怎么办!”抱怨归抱怨,他还是站起来,对王万川说:“我回去给茱丽拿件外套回来。”
王万川看了看手表说:“你回去也不必再回来了,让马叔把外套带回来就行了。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
孙炤特意向祝颜舒告辞了才离开,礼数周到。他还转过来特意跟杨玉燕说话,“二小姐与茱丽好,以后多出来玩啊。我平时要带茱丽看电影逛公园,她都嫌没有朋友相伴无趣,你们一起刚好做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看祝颜舒,得她点头才说:“如果不麻烦的话。”
孙炤笑着说:“得承二小姐赏光,哪会麻烦。”抬腿要走,突然看到椅子边掉了一串珠子,他伏身拾起,一看就知道不是茱丽的,试探着递给杨玉燕:“二小姐掉了东西。”
杨玉燕脸色大变,一把抓过来塞进口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祝颜舒,见她没发现就松了口气。
金茱丽与孙炤都觉得好笑。两人都有过偷戴家里大人的东西的经历,金茱丽偷戴过金太太的钻石项链,孙炤偷戴过孙先生的手表,那串珠子一看就不是杨玉燕自己的,想必就是祝女士的珍藏。
孙炤更是知道祝颜舒是祝氏后人,虽然只是其中一支,不过祝家最盛时三四条街都姓祝,听说祝女士现在仍有一幢楼收租,可见还是有些家底的。
他与王万川之前听说杨大小姐的母亲姓祝,是祝氏后人,就猜马天保这场爱情不会太顺利。今日看起来,杨大小姐倒是一心一意系在马天保身上,可祝女士这一关可不会好过。虽然是孤母弱女,但也不是马天保这个大学学费都要靠金家资助的人能攀得上的。杨大小姐在学校里倒是不显,杨二小姐能连请几年家庭老师,随手拿出一条串子就是名贵珠宝,这就说明祝女士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穷。
若真是穷人,说不定反而不会太挑剔马天保的家里。
孙炤远比仍在学校的马天保知道这些太太夫人是怎么挑女婿的,他只看祝颜舒的态度就知道,她心目中的女婿人选,马天保绝够不上边!
或是书香门第,或是普通的官员之子,或是家中有一二实业的荫实之家,社会地位与家庭条件,缺一不可。
不管是哪一种,都远比父母都在当下人的马天保更能让祝女士满意!
不过,孙炤坐上车却对前方的司机说:“马叔,杨大小姐实在是一个好姑娘!她的母亲祝女士也十分优雅,杨二小姐更是与茱丽格外投缘!马叔看来日后是会享儿孙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头发花白的马贵客客气气的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人家好,我只怕天保配不上人家家的小姐。”
孙炤笑道:“天保的成绩年年第一,每个教授都夸他!这样的人才在过去都要叫文曲星的,什么大家小姐都配得上,马叔你就放心吧。”
酒店里众人还在等。酒菜都已经撤了下去,王万川提议去咖啡厅坐一坐。
祝颜舒有心告辞,可金茱丽一直拉着杨玉燕说话,王万川就道:“时间也晚了,让祝女士与两位小姐从黄包车回去我实在难以安心,还是让我们用汽车送送吧。等汽车回来就让车送三位回去。”
开车的自然是马天保的爸爸。
祝颜舒想到这个就不再坚持了。她要拆散这两人,总要知已知彼一番才可以。
到了咖啡厅,灯光昏暗,一边有钢琴奏着慢歌,几人坐下时,杨玉燕和金茱丽都想起了“钢琴配二胡”,同时笑起来。
祝颜舒不妨杨玉燕这么快就与金小姐交上了朋友,乐见其成,对她来说现在更重要的当然是另一个女儿。这回她坐下来时抢先一步把杨玉蝉拉到身边坐下,逼着马天保只能坐另一边的单人椅。
杨玉燕和金茱丽坐一张双人沙发。王万川不愿意陪马天保受未来岳母排喧,也就靠着金茱丽坐下,笑着问两个姑娘:“想喝点什么?这里茶、牛奶、咖啡、果汁都有。”
金茱丽看了一眼杨玉燕,想她没来过这里,恐怕不敢主动点单,就自己先点:“我要一杯咖啡。”
王万川想要不同意,又觉得他说不行可能会浪费茱丽的好意,只好说:“喝了咖啡你晚上又睡不着了。”他叫来印度侍者点单,再笑着问杨玉燕:“二小姐要喝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道:“别叫二小姐了,听着怪吓人的。”
金茱丽说:“我都叫燕燕了,大哥你也跟着我叫吧。”
王万川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叫你一声燕燕,你就跟茱丽一样都是我的妹妹。想吃什么喝什么不要客气。”
杨玉燕还真在咖啡桌上的单牌上看到一个想喝的饮料,看价格比咖啡还便宜,就说:“我想喝拉茶。”
金茱丽一听就说:“我听说过,是印度的茶,只是没喝过。”
王万川摇摇头:“这个茶你不会喜欢的,尝一尝倒还好,要不然也给你点一杯?正好别喝咖啡了。”
结果金茱丽仍是坚持要了咖啡。
祝颜舒那边三个人都只要了普通的茶,他们已经够忙的了,王万川看了一眼,发现祝女士仍在温柔细致、千辛万苦的隔开这两人,三人口水都费了不少,确实需要茶水的滋润。
一时几人的饮料上来,王万川去了趟厕所,等他回来坐下,金茱丽又与杨玉燕一起去了厕所,她们回来以后,就有一个印度侍者说外面有人送来一件外套,是给金小姐的。
王万川看她们的饮料都还没动就说:“喝了饮料再走吧。”
杨玉燕赶紧尝自己的拉茶,倒是比她想像中的更好喝,虽然有肉桂和八角的怪味,但因为糖放得够多,甜占主导,够甜就够好喝了。茶有些稠稠的,她喝了一口嘴边就沾了一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茱丽笑着拿手绢给她,回头看到王万川也在笑,悄悄瞪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往下一定,愣了一下,凑到他身边小声说:“大哥,你的领带夹呢?”
王万川脸色一变,低头一看,见那枚蓝钻的领带夹果然不见了!
想起刚才去了厕所,他赶紧起身去厕所找。
杨玉燕看他脸色不对匆匆而去,问:“怎么了?”
金茱丽的目光跟着王万川,摇头轻声说:“没什么。”
但肯定不是没什么的。因为王万川很快从厕所出来后就叫来了经理,不一会儿来了三四个老头子,全都西装笔挺,带着随从,显然也都是大酒店的人。
王万川似乎很生气,对着这一圈人发火,侍者们脚步匆匆,半个咖啡厅的客人都被吓跑了。
祝颜舒发现了不对,“这是怎么了?”
马天保连忙站起来到那边去,不多时就回来,对金茱丽说:“大小姐,王公子让我先送你回去。”
金茱丽依言起身,对祝颜舒说:“祝女士,那我们就先走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大哥就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走出凯悦大酒店就看到了一架保养的非常好的黑色福特轿车。一个穿西装三件套,戴帽子和白手套的男人站在汽车前,一看到金茱丽就赶紧上前:“大小姐,快上车吧,老爷太太肯定在家都快等急了!”
他往后张望没看到王万川,就询问马天保:“天保,王公子呢?”
马天保:“王公子说让我先送小姐回家。”
这时司机看到了站在后面的祝颜舒、杨玉蝉、杨玉燕三个,三人早就看到他了,只是不好上前打招呼。
尴尬,无比的尴尬。
祝颜舒自认什么世面都见过了,可哪怕当年杨虚鹤跟他的小情人也没有今天的尴尬。
杨玉蝉友好的微笑,把求介绍的目光投向马天保。
马天保想开口,但做为下人,他一直以来受的教导都是在主人面前,没有下人说话的份。
现在金茱丽没有开口,他当然也不能说话。
最后还是金茱丽解了围,她披着大衣说:“马叔,现在太晚了,我说好要送祝女士她们回家的。一会儿先送她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贵犹豫起来,先送客人虽然没错,但他身为金家的司机,不能把别人排在金大小姐前面。
金茱丽说:“大哥也是这个意思。”
马贵连忙说:“那好那好,小姐快上车吧!”
他打开车门,先请金茱丽坐上去,然后马天保才领着祝颜舒、杨玉蝉与杨玉燕走过来,小声对马贵介绍:“爸爸,这就是杨小姐,这是杨小姐的妈妈和她的妹妹。”
马贵远比马天保更能看懂脸色,他只一眼就看到除了杨小姐之外,她的妈妈和妹妹都不算热情友善。
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他暗自叹了口气,道:“以前就听说过杨小姐,我家犬子受你照顾了。快上车吧,外面还是有点冷的。”
祝颜舒客气道:“哪里,麻烦你了。”然后就上了车,而且不给杨玉蝉再说话的时间,先把她推了进去!
马天保自然只能坐前面。
幸好四位女士都不胖,后座四人也能坐得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着这一路都十分的寂静,不管是车里还是路上。
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也看不到自行车、马车、公交车,连汽车都看不到了。
杨玉燕记得从报纸上看过到“霄禁”,好像这一项举措总是隔上几个月就要拉出来实行,实行了几个月后又宣布“天下太平”,取消霄禁。
不过区别不大。普通百姓是不会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逗留的,他们不想被抓进警察局。除了开汽车的,就只剩下要讨生活的了。
杨玉燕看到街边还有一两个买吃的东西的小摊子,停在巷子口,袅袅的水汽在揭开锅盖时冲出来,散发着鱼汤与蛤蜊的香味。
苏纯钧都是到这种小摊子上买面条吃,鲜汤下出来的,放一两棵青菜就鲜得很,但是也很快就饿了,因为没有油水。
他说他就是吃这个瘦下来的。
她还不怎么信,总是吃淀粉怎么会瘦?
他说她不识民间饥苦,以后出去千万别这么说,会被打的。
“你一天三顿点心水果不断,吃一碗面还要两三个小菜去配,又是鸡又是火腿的吊汤添味,跟真正吃不起饭的人不一样。”他指着自己说,“比如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他就总爱偷吃张妈买给她的点心和糖果。
虽然车里静得像坟地,杨玉燕也能自得其乐,她自己的心灵就足够丰富,可以替自己取乐了,哪怕独自一人时也不会寂寞无聊。
她转着脑袋看来看去,难得坐一回汽车,自然车里车外的景色都很值得一看。
她也不去在意为什么在酒店还对她亲热有加的金小姐上了车反倒沉默了,说不定当时金小姐只是不想冷场才与她说话的呢,而且就是她也觉得当时桌上祝颜舒、杨玉蝉与马天保就可以开会了,正好是三个人,可以做最有效率的政府,其中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杨玉蝉,一个有点清楚的马天保,和一个盘算着拉拢一边打击另一个的祝颜舒,材料丰富的都可以写一出戏了。
就是她也不愿意插-进-去,想必金小姐也是这样。
车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开到了祝家楼下,大门还留着半扇未关,这是给出去做工回来太晚的人留的门。门廊没有灯,黑漆漆的。
楼下的店铺已经关门了,可能是听到汽车的响声,啪的一声,店里的灯又被拉亮了,从门缝、窗户边能看到透出的灯光。
马天保赶紧下车给她们开车门。
祝颜舒不想让邻居看到他们是坐汽车回来的,更不想让他们看到杨玉蝉和马天保再猜出什么来!所以她一下车就推着杨玉蝉和杨玉燕上楼,她转身负责寒与道别。
“今天真是让你们破费了。”祝颜舒说,一边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叠卷好的钱,硬是塞到马天保的手里,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孩子,今天的钱不能让你一个人掏。听阿姨的话,把这钱拿去赶紧还了!你还小,不能欠债知道吗?带着人情的债是最难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紧紧握住马天保的手不让他再把钱推回来,低头矮身对在驾驶座上的马贵和后面的金茱丽挨个道谢:“麻烦你们了,多谢。金小姐,多谢你送我们回来,天已经晚了,快回去吧。”
然后她就转身提着旗袍的角,咚咚咚很快的跑上了楼梯,消失在黑暗中。
马天保看手掌中的钱,有二十块。刚好是他借王万川的数额,今天晚上他在不知不觉中就被问出了一共借了多少钱。
他看着手中的钱发呆,马贵在车里心疼儿子,按了下喇叭:“天保,上车吧。”
马天保似乎终于从今晚的迷梦中清醒了。
他很清楚他与杨玉蝉的爱情不会太顺利。虽然在学校里大家没有分别,他只要学习好就可以受人尊敬。但在离开学校以后这就不管用了,人们不会再提起他在学校中的成绩,而会看他的家庭,他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他并不怨恨父母,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对他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好,勤劳诚实,没有任何污点!
可世人总是会用带偏见的目光看他们,也会因此看轻他。
他特意借钱请客,想要让今晚的见面完美无缺,让杨玉蝉的妈妈愿意接受他。
但假的就是假的,他身上不过是披上了皇帝的新衣,人人都能一眼看出他的本来面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也应该清醒了。
如果他还能再与杨玉蝉在一起的话……如果上天肯给他机会的话……如果他们的爱情真的如同往日的誓言那么坚贞的话……
他就不应该气馁。
他打开车门,金茱丽突然说:“你应该上去。”
马天保和马贵都吃惊的看着她。
马贵:“小姐?”
马天保:“小姐……”
金茱丽锐利的说:“我要是你,现在绝不会走!你现在一无所有,唯一能打动杨大小姐的就是你的一颗真心!上去告诉他们,你对杨大小姐有多认真!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这样,你的爱情才有救!”
马天保被这番话吸引住了,他的脚步迟疑了。
马贵连忙说:“小姐,人家看不上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茱丽说:“马叔,这是天保唯一的机会了!他如果现在不争取,以后就再也不可能遇上像杨大小姐这样的好女孩了!当他离开学校以后,还有什么人会愿意像杨大小姐一样不计较他的出身家庭愿意与他相爱呢?没有了!”
马贵知道这话是真的。
在金公馆里,也有许多年轻的女佣对天保情有独钟,但妻子却一直认为天保会娶一个好女孩,不是女佣,不是下人。天保是读过书的,他上过大学,成绩优异!他应该有一个好妻子,一个知书达理,能与他共同进步的好妻子。
天保与他不同啊。
他从小被金家买来,在金家工作,虽然因为学会了开车而成为了家里的司机,但他从来没有读过书。成亲也只是老太太从家里的下人中替他牵了线。
妻子也是一样,从小被金家买来,一直做丫头,后来嫁给了他,又做了老妈子,她说她因为嫁给他才能在当年的小姐妹中第一个可以进屋侍候呢。
这样的“骄傲”跟随了他们的一生。
天保当年如果不是老爷看中他,送他去上学,他以后也就会跟他一样在金家工作,服侍老爷少爷,等到十七八了,再由夫人太太指一个丫头成亲,生下来的孩子继续在金家服侍。
现在,天保已经比他当年好了。
他应该过的比他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贵下定决心,说:“天保,你现在就上去吧,把你的心意都告诉杨小姐的母亲。如果她骂你,打你,你也不要走,更不要生气记恨!你要记得你配不上人家!你是在求人家把女儿嫁给你!你懂吗?”
马天保欣喜若狂,连忙说:“我懂!爸爸!”
马贵看他手里的二十块钱:“把钱还给人家。你借的钱,我来还。”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塞给马天保,“一会儿太晚了,你坐黄包车回去。”
马天保接过钱说:“爸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说服祝女士的!”
马天保咚咚咚的跑上了楼,马贵担忧的看着儿子的背影,身为父亲,他本该与儿子一起上去,但他是金家的司机,他还有工作要做。
他发动汽车:“小姐,我们走吧。”
金茱丽看了一眼手表,紧张的说:“嗯,走吧。”
时间确实太晚了,马贵看了一眼表,发现时间已经超过十点了。他回去一定会挨骂的。
金茱丽说:“马叔,太晚了,我怕爸爸会骂我,开快一点。“
马贵连忙说:“好的,小姐,我开快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加大油门,汽车更快的掠过街道。
前面就快到钟楼了,金茱丽捂住胸口:“马叔,我有点不舒服,想吐……我好像有点晕车了……你把车停在路边,让我歇一歇。”
马贵吓了一大跳,连忙放慢车速,把车停靠在路边。
车一停下,金茱丽就立刻推开车门冲出去,站在路边,倚着一棵树,面白如纸的喘气:“我好难受……”
马贵跟着跑下来,围着金茱丽束手无策:“小姐,小姐,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开着的店铺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药店了。
金茱丽捂着胸口说:“马叔,你能不能去找人借一杯水?我喝一口水可能会好点。“
马贵左右看一看,“那好吧,小姐,那你先上车,我把车门锁住,这样更安全。”
金茱丽摇头:“车里味道太大,我受不了!你不要走远,我在这里不动,就是有坏人,我叫一声你也能听见的,何况这里根本没有人啊。你快去,我喝了水好一点了我们就能快点回家了。”
马贵左右为难,金茱丽不停的催他,最后她都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茱丽道:“你不听我的,我就告诉爸爸!”
马贵只好说:“那好吧,小姐,你千万不要走开,我就去那边敲门看看能不能借一杯水。”
他一边走一边再三回头看,见金茱丽确实好好的站在树前并没有乱走才放下心,去敲两边街上的店门。
但这个时间,店里肯定都没有人了。他只好走远一点找人家。
看到马贵走远以后,金茱丽立刻转身就往钟楼的方向跑!没跑多远就看到了一辆汽车,汽车看到她就亮起了灯,她跑到车前,车里一个男人立刻下了车,欣喜的喊:“茱丽!”
金茱丽热泪盈眶的跑过去,扑到他怀里:“约翰!”
两人拥抱片刻后,没有浪费时间,立刻上了车,然后向另一个方向开过去。
约翰说:“茱丽,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的愿意与我回英国吗?”
金茱丽点点头:“我想好了!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张妈已经等了一晚上,听到门响就赶紧把收音机关上,快步走到门口,正好杨玉燕冲进来,后面是频频回头的杨玉蝉,走在最后的是祝颜舒。
“太太!怎么这么晚!再不出来我都要挂电话去警察局骂他们了!”张妈平日里骂的最多的就是警察和政府的官员,不过只在家里骂一骂,当着外人从来都是高歌天下太平的。
杨玉燕一进屋就往自己的卧室跑,她要去藏珠串!
杨玉蝉也赶紧进了自己的房间,合上门,今天见面时发生了太多事,她的心乱的很,她更害怕被祝颜舒拉住不许她再跟马天保谈恋爱!
张妈:“我煮了甜汤,你们换了衣服出来喝呀!”
两姐妹异口同声,杨玉燕:“我不喝!”
杨玉蝉:“我要睡了!”
祝颜舒往沙发上一倒:“张妈,烧水了吗?我要好好泡一泡,今天可真是累得我不轻!”
张妈说:“只烧了洗漱的水,你要洗澡还要多烧些,等一等。”她转身去厨房,祝颜舒想起杨玉燕又直起身喊道,“家里有姜吗?磨点姜煮个汤,一会儿让燕燕喝一碗,我怕她今天出去着凉。”
张妈:“二小姐冻着了?我倒是煮了一锅梨汤,想着你们吃过酒席回来一定会口干。”说到这里,张妈按捺不住好奇心,看祝颜舒的神色倒不像是气急败坏,以为马天保是个绝好的人才,竟把祝颜舒也给折服了!
“太太,那马公子……”张妈刚开口问,门就敲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人啊?这么晚了上门,没一点眼色!”张妈嘀咕着去开门,祝颜舒却想到今天是三号,说不定是来交房租的,就起身道:“张妈,你去盛甜汤叫燕燕她们出来喝,我来开门,应该是交房租的。”
张妈便走向厨房,祝颜舒整一整衣裳头发,这才走过去把门打开,堆着满脸的笑:“呀,这么晚了……”后面便哑巴了。
因为面前的人是一个她绝不想见到的人!
马天保紧张的直搓手,深深的鞠了个躬:“祝女士!”
“进来说话!”祝颜舒生怕他在门前站太久被人听到动静,一把将他拉进来,还往他身后看:“你父亲呢?”
马天保:“我爸爸已经回去了,我爸爸说……”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因为祝颜舒不想听!
“坐,坐。张妈!多盛一碗甜汤过来!”祝颜舒扬声道,一边连三赶四的把人推到餐厅,还将帘子放下来,“你坐!”
祝颜舒把人放在餐厅就出来,快步冲到厨房,对着张妈杀鸡抹脖子的小声说:“天爷!那马天保竟然找上门了!你去拖住他!我去跟玉蝉说让她今晚别出来了!还有燕燕,也不能让她知道!我要赶紧把这小赤佬送走!”
张妈一听也急得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上门了?还是这么晚!”
祝颜舒翻了个大白眼,叉腰道:“我哪知道!真是!真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妈被推出厨房,祝颜舒看她到餐厅去了,才端起一碗甜汤轻手轻脚走到杨玉蝉的屋子外头,轻轻敲门。
杨玉蝉才开门,祝颜舒就闪身进去,把门关上。
“乖女儿,妈给你送甜汤喝。”祝颜舒把甜汤放下,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坐下,“今天见了马公子,真叫我高兴!”
杨玉蝉:“妈,你真的高兴?”虽然今天祝颜舒很客气,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但她身为女儿,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妈妈真实的想法的。
祝颜舒用尽温柔,揽着杨玉蝉道:“我当然高兴啊。我的女儿长大了,已经就要离开家,去结婚,去做妻子,去当妈妈了!”说到这里,她双目含泪,泪中带笑:“我高兴,高兴的!”
“妈!”杨玉蝉瞬间想起了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光,当她们一起被杨虚鹤抛弃时,也是她们两人一起保护了这个家,抚养幼小的妹妹。
母女两人一同掉了一会儿的泪,杨玉蝉心底对母亲的微薄的不信任被清洗的一干二净,甚至此时此刻,情投意合的马天保根本比不上她与母亲妹妹一家三口共同患难的情谊!
祝颜舒用眼泪唤回了女儿对家庭的爱,成功战胜了那个小赤佬!
她趁胜追击,温柔道:“你放心,我刚才已经给了他二十块,想必够他还债了。”
杨玉蝉更加感动:“妈,这样……”
祝颜舒:“你不要说了!他在我眼中就跟你一样,只是个孩子啊。说是替我庆祝生日,难道我还真的要让他掏钱吗?有这个心意就足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蝉自然感动不已。
祝颜舒继续道:“你回学校见到他以后要劝他早点把钱还了。唉,也是他太年轻了,没有告诉家里就乱借钱,让他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要骂他的!这种事可不敢再做了。你想一想,要是你在外面瞎借钱请客,我会是什么心情?”
杨玉蝉这样一想,也觉得马天保此举不太妥当。
祝颜舒:“更重要的是,难道我是个嫌贫爱富的人吗?他哪怕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你的同学,要为我祝寿,跟着你来家里坐一坐,我也不会赶他走啊。”
杨玉蝉连忙替马天保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想郑重一点。”
祝颜舒:“你们还是孩子,自己一分钱都没赚过,别说是我,就是个外人也不会觉得你们能去凯悦大酒店请客啊。我有没有教过你,只有平等的交往才能换来真心。”
杨玉蝉觉得马天保并不是这样坏的人,但她也开始觉得他借钱请客去凯悦大酒店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好了。
祝颜舒:“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她当然不会啊。
杨玉蝉仔细想了想,反思她是绝对不会借钱去请人去凯悦大酒店的!哪怕不需要借钱,她也不会请人去那么贵的地方吃饭。因为那并不是她平时的生活水平,特意过去倒像是打肿脸充胖子。
祝颜舒见好就收,让她自己慢慢想,省得她说得太多了反倒让她更倒向另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已经太晚了,你喝了甜汤就早早的睡吧。”
祝颜舒安顿好了大的出来就想继续去找小的,可一出来就听到餐厅那边杨玉燕的声音!
杨玉燕:“……原来你能上大学还是金老爷替你推荐的吗?”
祝颜舒大步走进去,唰的掀起帘子,一双眼睛笔直的瞪向杨玉燕:“燕燕!我是怎么说的!回你的屋去!都这么晚了,赶紧睡觉!”
杨玉燕辩解:“我是出来刷牙的!”
祝颜舒被顶得一噎,眼神更加凶恶。杨玉燕纵使铜皮铁骨也晓得自己再赖下去就要吃耳光了,立刻站起来快步往外逃:“我走我走,我不听还不行吗?”
祝颜舒还是叮嘱了句:“去厨房端一碗甜汤喝,热热的喝下去暖一暖身再睡!”
杨玉燕:“晓得了!”
杨玉燕跑去厨房端了碗甜汤再钻回屋,关门时特意拿一只拖鞋摆在门缝里不关严!就这样站在门边上一边小口啜甜汤,一边偷听餐厅的说话声。
就算祝颜舒的说话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她也不走!她一定要听到马天保来是干什么!
不过最叫她奇怪的是祝颜舒竟然没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餐厅里一片和乐融融。
祝颜舒坐在沙发上,慈和的握住马天保的手,细声细语,如同慈母。
“这么晚了,我看你也不要走了,我家在一楼有个小房间,以前是给听差用的,现在里面只放了一辆自行车和几箱以前的旧衣服、旧家具,我记得还有张长沙发,一会儿让张妈领你下去,你就睡在那里。张妈,你先去掸掸灰,再抱个新被子下去。”祝颜舒说。
张妈十分想留下!可见祝颜舒的样子就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只得答应道:“好的,太太,我这就去。”
张妈走了以后,之前还有些拘束的马天保便鼓起勇气,“祝女士,我知道我今晚来有些唐突……”
“说什么唐突?你在我眼里跟玉蝉一样,都是孩子。”祝颜舒呵呵笑,亲热的拍拍他的手,推了推桌上的甜汤:“快喝,都有点凉了。喝了暖和暖和。”
她亲手端起甜汤送到马天保的手里,马天保无奈,只得喝甜汤,占住了嘴。
祝颜舒就这么慈爱的看着他喝,喝了一碗,又给他盛了一碗,等到第三碗盛过来,马天保不肯再喝了。
“祝女士,我知道在你眼里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并不能承担起家庭重担的人。但我对玉蝉的心是真诚的!”马天保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我可以向您发誓,我这一生都不会变心!不会找小老婆!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如果我违背了誓言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但祝颜舒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当年她与杨虚鹤在一起时,写的情诗情书能堆满几箱子,里面什么誓言没有发过?但现在杨虚鹤琵琶别抱,老天也没降雷来劈他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誓发的多,除了骗小姑娘的芳心之外没有半点用处,还不如送给姑娘的手表、钻戒实用呢。
她当年就是相信真心一颗胜过黄金万两。
太傻了。
杨玉蝉突然掀了帘子进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祝颜舒吓了一大跳!再也不能好好坐着了,连忙站起来:“不是让你睡觉吗!”
杨玉蝉双目含泪,神情中却带着几分愤恨:“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马天保上前一步:“是真心的!”
完了。
祝颜舒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她今天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当即插进去,一手按住马天保不许他再上前,一手拉住杨玉蝉:“你们这些孩子,总是生啊死啊的挂在嘴边!不许再这么说了!再说阿姨就要生气了!你们要考虑父母的心情啊!“
她语快如珠,先教训杨玉蝉:“你不要逼人家发誓,真心不是挂在嘴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天保想插话,她紧接着又转过来对他微笑:“阿姨知道,阿姨相信你!你不要这么着急嘛,今天见到了你,阿姨是非常高兴的。阿姨刚才还对玉蝉说,见到你都让阿姨放了心呢,对不对玉蝉?”
杨玉蝉就点头,马天保不敢信祝颜舒的话,却信自己的女朋友,见此一颗心算是有半颗都落下来了。
说不定只是他想多了,祝女士对他并没有那么大的意见。
祝颜舒惊讶看表:“看看!这都十一点了!太晚了,天保啊,你也不是外人,阿姨实在不放心让你这么晚一个人回去,就住下来吧。”再转过来对杨玉蝉说,“有什么话,明天早上再说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快让他先去休息。我刚才就让张妈去收拾床了,你去瞧一瞧看张妈收拾好了没有。”
她一把推走杨玉蝉,再拉着马天保:“你先去洗漱一下,我拿新的牙刷给你,来来来,洗手间在这边!”
等到把马天保关进洗手间,她才松了口气,一转头又看到杨玉燕的房门没关严!她探头一看,杨玉燕的小脸惊恐的闪现,然后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祝颜舒站在门口抚胸运气。
不多时,张妈和杨玉蝉都上来了,张妈说:“都收拾好了。”
马天保也洗漱过了,祝颜舒让他拿着根蜡烛下楼睡觉,再对杨玉蝉讲一遍“有话明天早上再说”,然后嘱咐张妈锁大门!
她转身回大卧室,往床上一倒,深深的吁一口气:“我的妈,我打四风十八局都没这么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祝家一向是张妈起得最早。
早上,五点钟她就出门去买最新鲜的鱼。但今天她起来一打开门就看到马天保站在门外边,几个赶早班的租客正下楼,都往这边觑。
张妈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圆,捂着心口:“吓的我!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站着的!”
马天保束手束脚:“没、没多久。”
张妈想了想,暗暗瞪了他一眼,索性关上门不叫他进去,推着他往楼下走。
“太太和小姐都还在睡呢!可不能放你进去!”她大声嘀咕道,遇上租客,便主动说:“这是我乡下的侄儿!”
马天保不敢多加解释,被一路推搡着下去,出了大门,大街上已经是车水马龙!
一辆收夜香的车过去,马天保帮张妈隔了一下,张妈待他就和气多了。两人穿过马路到对面去,张妈喊他跟紧,一边不停的念叨:“听说你父母都是做下人的,唉,这当人下人的苦,我是最清楚的!”
“太太和小姐都是好相处的人,就算是这样,我也是一把把的眼泪往肚子里咽啊!你看我都是当祖母的年纪了,每天做饭洗碗打扫买东西,什么活都要我来干!那三个都是正值壮年,连搭把手都不会干,能帮我把碗盘送到厨房都是难得的了!”
马天保就把她手里的菜篮子接过去了,张妈的神情更慈祥了些,更加愿意拉着他说一些私房话。
“你别看祝家没有什么钱了,但平日里折腾人的事可是一桩接一桩的!就说这个早饭,太太可是必定要吃新鲜做的!黄鱼面、秃油面,都要我早早的爬起来买回去做给她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大小姐,在学校她是不是乖巧又懂事?”张妈眯着眼睛盯着马天保。
马天保脸蛋红红的点点头,虽然心里并不想听张妈说杨玉蝉的坏话,可他又想知道杨玉蝉在家里是什么样的,于是也没有阻止张妈继续说下去。
张妈冷哼:“你不晓得吧?她自从上了女中,跟那同学学会了要吃西餐!一大早的一定要喝咖啡!还要配面包黄油火腿煎蛋!我这么大年纪了,专为了她去学煮咖啡,那咖啡壶你不知道多难刷!”
马天保忍不住替女友辩解:“在我们学校……有很多人都喜欢吃西餐。”
张妈:“她吃的那些东西,都只能在洋人的店里才能买得到!那么一小块的黄油都要几块钱!她还天天吃,什么家底撑得住她这么吃!”说到这个时,张妈的目光凝在马天保的脸上,仿佛在问“小伙子,你撑得住吗?”
马天保咬紧牙关,心里道他以后一定能赚钱,供得起杨玉蝉天天吃黄油面包!
张妈见吓不住他,只好草草结尾:“小的那个也是个麻烦精,天天在家里坐着,一个月还有四块零花钱,回回到月末都花得干干净净,还要再从她妈妈的钱包里拿一两块,家里什么都有,不知道她花到哪里去了!”
马天保听到这个时心里才猛得一跳,一个月零花钱四块,比他一个月的伙食费还要多两块,他在学校吃食堂,只是每天吃一顿午饭,有时他还能省下四毛五毛的。刚才张妈所说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涌上来,让他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他与杨玉蝉的不同。
在学校里的同学中间,杨玉蝉并不像是富家小姐,她唯一的爱好也只是买画报看。平时并不爱去逛街,也不喜欢穿新衣服,大学几年身上的衣服都是旧的,鞋也是穿到坏了才买,钢笔也是学校开学时发给大家的那一根纪念牌。
她刻苦学习,勤奋大方,衣着朴素。
他便以为,她是他可以够得到的女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她并不是真的穷困,只是性情如此,不喜奢侈。
日后他们结婚了,她跟他一起吃苦,她的妹妹却依旧养尊处优,她到那时会不会后悔呢?
这让他到最后都保持着沉默。
张妈特意在外面逛到上早班的人都走了以后才把他领回去。
一进门,祝颜舒已经妆扮整齐的可以去参加舞会,坐在沙发上翻画报等着吃早饭。
杨玉蝉仍在房间里学习,没有出来。
杨玉燕站在客厅阳台上梳辫子,一回头看到马天保和张妈一起进来,惊喜道:“我还当你回去了呢!”
祝颜舒也是一脸惊讶,说得话一模一样:“我还当你回去了呢。”
昨夜的勇气随着夜晚过去也消失得不剩什么了,何况又经过张妈一早上的“抱怨”,让他更加能体会到祝女士真正的心意。
她虽然不喜欢他,却碍于修养,不得不礼貌待人。
他却不想再继续自取其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自有一颗真心,可这世上的沟壑却不是真心能够弥补的。但只要杨玉蝉爱他,他就可以无所畏惧!
杨玉蝉听到客厅里的声音也赶紧出来了,一看到他就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如早晨的阳光,清甜又温暖人心。
马天保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在祝颜舒如雷如电的目光之中,他郑重的说:“等我找到工作了就来找你!”
杨玉蝉早就听说他要去找工作,连忙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祝颜舒也直起身仔细听。
马天保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投了许多简历,也与几家报社面谈过。”
听到这里,祝颜舒就又坐回去了。杨虚鹤写了一辈子的文章,她最清楚报社有多靠不住了。现在的街面上到处都是报纸,报社也如雨后春笋一般不停的冒出来,有时一个人突发奇想就想办一个报纸,没有一个编辑就敢开张,多的是只出过一两期就倒闭的报社了。能请像马天保这种才出茅庐的学生的,也不会是什么大报社。
杨玉蝉年纪大一些,知道父亲投稿十分不顺利,多的是稿费一欠好几年的,常常是电话打过去,不是编辑离职了,就是报社已经不干了。
所以她一听是报社就有点不安:“你还去别的地方看过吗?”
马天保:“其实王公子说要给我介绍工作。”如果他在别的地方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怕也只能去王公子说的地方试试了。
一晚上没回家,马天保跟杨玉蝉简单话别以后就告辞了,祝颜舒热情的送到门口,不是太认真的请他留下吃早饭,但马天保似乎终于学会看眼色了,没有留下来,只是与杨玉蝉眼神缠绵许久,才终·于离开了祝家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颜舒笑眯眯推杨玉蝉:“人家都毕业了,你呢?还不快去写功课!”
将女儿推回屋,她脸上的笑都再也挂不住了,气呼呼的走到厨房对张妈抱怨:“我还以为他识相,一早就静悄悄的走了呢!”
张妈赶紧表功:“我早上一开门他就站在门口!楼上楼下不知多少人看见他了!”
祝颜舒大惊失色:“什么?!”
张妈:“多亏我机灵呢!一把将他拉走,还对人说那是我侄子!”
祝颜舒捂胸口:“万幸!”
张妈:“我瞧着,这小子可是不知深浅,只怕还要再来!”
祝颜舒双目一瞪:“他来!我也不怕!我昨晚上想好了,想结婚可以!车、房、金条、婚宴,少一个都不行!我看他拿什么来娶我女儿!”
忙乱的一天过去,仍是一切照旧。
祝颜舒仍是去打牌,昨天欠了一天的牌局,今日必要补上!
张妈急着去听经,杨玉蝉急着去上课,唯有杨玉燕吃过早饭仍不急,慢吞吞的把课本笔记都摆好,做出一副要学习的样子,手里却捧着歪在沙发上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有敲门声,她放下书去开门就看到才一天不见的苏老师站在门口,满面喜色,眉飞色舞,手中甚至还提了一包点心!
杨玉燕啧啧着双手高捧接过来:“苏老师!我一定把这点心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让张妈回来一眼就能看到!”
这可是苏老师来了这么久,吃祝家的喝祝家的,头一回带礼物上门!
全是张妈说的,可与她无关呀。
苏纯钧作势要敲她头,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小坏蛋,枉我想着你,专门买了你喜欢吃的巧克力花生糖,花了我好几块钱呢!”他笑着走进来道。
杨玉燕:“你发财了?你找着工作了!”她一跳老高,闪电般窜回来,围着他转:“是不是?是不是?好厉害啊!”看他笑得得意,顿时大力吹捧。
“好了,好了,你转得我眼花,坐下来,我去煮咖啡,你把这糖拆了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味道。”
他脱下租来的西装外套,丝毫不认生的钻进了厨房。
杨玉燕仍是双手捧着点心追进来,“这可不行!我要让张妈看的!”
苏纯钧日常受的嘲笑多了,哪会在乎一个老太太的几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了,知道二小姐的意思,以后我多送几回,行吧?”他道。
杨玉燕笑嘻嘻的,这才放过他。
一时咖啡煮好了,苏纯钧替她加好了奶,放好了糖,还打了一碗奶油放了一朵上去,出来边挽袖子边说:“你家这厨房里东西倒齐全。尝尝吧,看我做的比起咖啡店卖的怎么样。”
杨玉燕呷着奶油,舔嘴道:“你不会是去咖啡店工作了吧?”
苏纯钧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做高深状:“你猜。”
杨玉燕笑道:“你这么要面子,肯定不是。”
苏纯钧笑道:“我这么穷,哪里有面子?”
杨玉燕:“你时时憋着一口气要一鸣惊人,难道不对?”
苏纯钧一怔,惊讶于她竟然能说中。
“往日是我小瞧二小姐了,不想竟是一位知已。”他笑谑道。
杨玉燕一瞪眼,他便正色道:“不说笑话,我这工作其实也就是替人跑腿打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在哪里跑腿打杂?”
苏纯钧:“南京政府的财务科,不才昨日才入职,一个小小的科员。”
杨玉燕坐直身,认认真真的发问:“你怎么进去的啊?”
苏纯钧笑一笑,正准备继续逗她,此时有人敲门,他便起身去开门:“等等再说。”
杨玉燕也站起来,去拿放在柜子里的册子:“可能是来交房租的。”
可是门一打开,出现的却是昨晚上才见过的孙炤,还有两个随从,面色都不善。三人见门敲开就要往里闯,苏纯钧挡在门口,喊道:“二小姐,别忙拿册子,还是先拔个电话去警察局吧,我看他们不是来交房租的。”
杨玉燕:“孙公子?”
孙炤不妨祝家有电话,他不能把事情闹大!
他扯出一丝笑,正正经经的问:“二小姐,我们小姐想见你,特意让我来请。”
杨玉燕:“金小姐?”
孙炤笑道:“是的,想请二小姐过去做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哦?可你们刚才的样子不像是要请人去做客啊。”
孙炤这才定睛看他:“不知这位先生……”
苏纯钧:“苏纯钧,不才是杨二小姐的家庭老师,我们正在上课,只好下一回再赴金小姐的约了。”说罢就要关门。
孙炤硬顶着不让门关上。
杨玉燕再傻也看出问题来了,她二话不说就跑到电话机跟前,抓起电话就喊:“帮我接警察局找赵队长!”
祝颜舒一年要送六次礼给赵队长,有事肯定要找他!
孙炤不防这杨二小姐叫警察如此熟练,他连忙喊道:“等等!杨二小姐,你姐姐已经被我们请过去了!你不去,她就回不来!”
杨玉燕拿着电话筒顿时愣住了,慢慢挂掉。
苏纯钧:“你们是打听了杨家的事才找上门的?我实话告诉你,杨家最有钱的是杨虚鹤!他住在成才胡同112号室,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和一个才一岁的孩子,要想绑人拿赎金就去那里吧!”
孙炤险些要被这话气死:“我们不是拆白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冷笑:“难道你们不是来绑票的?”
孙炤:“我在金公馆做事,昨天才跟杨二小姐见过!”
苏纯钧:“昨日见过,今日就来绑人?”
孙炤没料到会遇上苏纯钧这么一个程咬金,咬牙道:“兄弟,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杨玉燕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寒,马上看苏纯钧!
苏纯钧寸步不退:“我与二小姐有师生之谊,要是现在扔下她不管,这辈子都休想睡一个安稳觉了。”
孙炤不想再拖延时间,索性道:“我们对二小姐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二小姐过去说几句话。兄台要是不放心,就跟着一起过去吧。我只说一句,今日我是必要请到二小姐的,你要是再拦着,我可就不客气了!”
苏纯钧盯着孙炤看了两眼,道:“那我就与二小姐一起去尝尝金家的茶水是什么滋味了。”
他回身拿起西装外套,招手叫来杨玉燕,紧紧挽着她道:“别怕,老师陪你一起去。我想金公馆的人也不至于光天化日就要杀人。就是他们要杀,老师也在你前头帮你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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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燕紧紧倚着苏纯钧,浑身紧张到僵硬,像一只被抓进笼子的野猫。
苏纯钧实在是心疼,也十分的好笑,往日多少威风,今天全不见了。
不过正事还是要做的。
祝家毕竟是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金公馆也不是真干杀人越货的买卖。如果这个“孙公子”的来历没有问题,那这次的事不会伤到祝家母女几个的性命。
但问题是他也算是住在祝家,深知祝家这母女几个都不是能惹事的。祝颜舒天天放下碗就长在牌桌前了,除了女儿、房租就是麻将。杨二小姐就不用说了,天天在家里卧着当大仙呢。杨大小姐虽然在学校加入了一个读书会,但他们除了找一些报纸、报刊上的激进文章读一读之外也没有去做别的。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昨天祝家去参加的那个生日宴可能有问题了。
他听二小姐提过,杨大小姐的亲亲男友的双亲就在金公馆做事。
难道是金公馆丢了东西?
可又怎么跟杨玉燕牵扯上了?不该是杨大小姐吗?
但孙炤很明显就是冲着杨玉燕来的,他的目的如果是杨大小姐就该去学校找人,犯不着再跑来家里。这种有目的绑人的,从来不会多绑一个,只绑目标一人,又简单又省事,还不容易被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在心里盘算一遍,就决定先在车上探探口风,就从“孙公子”开始。他姓孙,年纪这么轻,穿戴不俗却并不姓金,不是家人在金公馆做事他跟着打杂,就是哪位金姓公子少爷身边的年轻干事。
苏纯钧笑道:“孙公子年纪这么轻,不知在哪里高就?”
孙炤:“家父受金老爷信任,委以重任。小可只不过跟着跑跑腿罢了。”
苏纯钧:“原来如此,原来只是个狗腿子。”
孙炤脸色一黑。
苏纯钧半点不客气,脸色陡然放下来:“金老爷真是让你这么请人的吗?你狐假虎威惯了,耍威风耍到我们头上来了!”
孙炤也实在是吃不准这个苏纯钧是个什么来头,便不肯在此呈口舌之利,闭嘴不答。
苏纯钧却还没有说够:“你刚才提及金小姐,莫非此事与金小姐有关?”
孙炤的眼睛顿时就冒出了火,可不等他开口,苏纯钧举起一只手止住他:“想好再开口。”
孙炤被他唬的一怔。
苏纯钧又紧接着说:“我看,你们根本没有抓到杨大小姐吧?南京大学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们就是能进去,还能当着众多师生的面把杨大小姐从学校里绑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祝家,杨玉燕拿起电话都把他吓得不轻,苏纯钧就猜他绝对没有去南京大学绑人!刚才的威胁只是为了吓住杨玉燕。
不过当时的情况,他也没办法跟三个大男人打,只好跟着过来再想办法破局。
杨玉燕本来就是因为担心杨玉蝉在他人手中才认怂的,现在一听这个连忙去看孙炤!
孙炤看了一眼杨玉燕,再看苏纯钧:“苏先生也不必再猜了,一会儿就到金公馆了,到了那里不就都清楚了?”
虽然孙炤说话模棱两可,可他也确实没有再说抓了杨玉蝉。
杨玉燕一口气松下来,脑子开始转了,她见苏纯钧刚才说话都没事,自己也壮着胆子开口,“我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也没有结仇,怎么今天你就换了一副面孔?总不见得杨家与金家有世仇吧?”
孙炤的目的只在将杨玉燕带到金公馆,而且刚才苏纯钧的话也提醒了他,万一他态度太坏,引起杨小二姐的恶感,那就不妙了。如果没有苏纯钧从中搅局,他在祝家吓一吓她,到车上再软语温柔一番,不愁吓不住这个小姑娘!
可惜现在多了一个人,他再温柔也温柔不过杨二小姐一心信任的老师。
孙炤思前想后,态度没有变太多,仍是冷冷淡淡,但也客气了不少,愿意开口。
“杨家与金家并没有仇。相反,我家老爷曾在幼时去祝家拜寿,说起来与祝女士算得上是世交。”
去nm的世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好悬要翻个大白眼出来,硬生生忍住了,只在腹中大骂。
苏纯钧见孙炤服软,不敢让他再跟杨玉燕说话,他可是十分了解杨二小姐的,这小姑娘蹬鼻子上脸的本事高着呢,万一她一时不妨说错了话,惹恼此人就不智了,毕竟现在身在人家的地盘上,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截过话题,装做不明白似的问杨玉燕:“我听说你们昨天出去玩了一天给祝女士庆生,怎么又跟金公馆扯上关系了?”
杨玉燕靠在他身上,没好气道:“哪里是我们的关系?分明是有人不请自来,硬是挤进来,结果……还不够倒霉的!”
她的声音虽小,车子不大,孙炤也听得一清二楚。
昨天晚上金小姐失踪,整个公馆被闹得人仰马翻。金老爷大发雷霆,要彻查!凡是与金小姐熟悉的人一个都逃不掉。虽然昨天杨二小姐与金小姐才是初次见面,但二人意外的非常投机,而且金小姐能成功逃家,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与杨家有关。
再仔细想一想,当时也是金小姐想去看马天保请未来岳母吃饭,她先告诉了他,他又去说动了王万川,最后他们才得以成行。
这样,金小姐才能在晚上出门,而且身边还没有金太太与金老爷。
他与王万川都不如金太太与金老爷能管得住金小姐,吃她两句求,都不得不应她。
他被支回家拿外套,王万川又好巧不巧的丢了他最心爱的蓝钻领夹。
然后马家父子又都一心在杨家母女身上,于是马天保留在杨家,只剩下马贵一个人开车,金小姐甩掉他之后,才得已成功逃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计划一环扣一环,可见金小姐已经计划很久了。
这次的事故,王万川、孙炤和马家父子都担不起来,连他父亲都挨了骂,可见金老爷有多愤怒。
于是他也不得不牺牲一些良心,将杨二小姐推了出来。实在是因为他们对金小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毫无头绪,现在只剩下昨天晚上与金小姐相谈甚欢的杨二小姐了。
苏纯钧的问题提得恰是时候!所以孙炤别说不快了,只盼着他多问问,杨二小姐多说几句,他要是能打听出来有用的消息,才好在金老爷面前戴罪立功!
孙炤竖着耳朵听,还示意司机可以开慢点。
苏纯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杨玉燕自己也糊涂着,她昨天就是个配角,只管带嘴去吃席而已。虽说祝寿是她们姐妹商议的,但后来已经演变成了杨玉蝉要带男友回家,祝颜舒要考查女婿,这哪里有她插嘴的余地?而且昨天的结果很明显啊。
“我妈不同意,他们肯定成不了!”杨玉燕斩钉截铁的说。
她说了十分钟的祝颜舒挑女婿,听得孙炤直上火,苏纯钧腹内暗笑,只顾点头应声:“是吗?哦,原来是这样,后面呢?”
孙炤对祝家怎么挑女婿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又不能直接喊杨二小姐闭嘴,只好自己转开头。
苏纯钧逗够了,开始进入正题:“你与金小姐聊得很好,可我记得她不是与你姐姐差不多大吗?怎么是你们俩聊得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很想说就不能是她人见人爱吗?
不过这不是耍嘴皮的时候。
其实她自己也不懂啊,但苏老师提问题,她肯定是要说出答案的。而且她自己回家后也回想过,推测过,为什么这一次她这么招人喜欢啊?
“可能因为经历差不多吧?”杨玉燕说,“我跟金小姐聊的时候才知道,她小时候一直在英国长大,身边只有保姆和家庭老师。”说到这里,她还很好奇的问孙炤:“为什么会这样啊?”
孙炤哪里会告诉她?
但已经谈到金小姐了,他不想打断杨二小姐的谈兴就不能拒绝回答问题。于是他想了想,摇头说:“那时我还小,还没有到金公馆做事,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不过茱丽确实是很小就由保姆陪着去了英国,一直到十岁才回来。这段时间都是太太每年过去看她的。”
金老爷日理万机,肯定没时间坐船去看女儿。
苏纯钧此时与孙炤打的都是同一个主意:让杨玉燕多说点关于金小姐的事。
毕竟他比孙炤更了解杨玉燕。直接问她,她未必告诉你,她或许还未必知道,哪怕她知道,她也可能根本没发觉自己知道什么。但让她自己说,她会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杨玉燕点点头,道:“她在英国没有上过学,一直都是请家庭老师上课。我也是请家庭老师的,我也没去上课,所以我们就很有共同语言。”
苏纯钧:“哦?聊一聊怎么糊弄你们的老师吗?背书时浪费时间?写作业故意把页数涂掉?撕掉中间页的练习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孙炤看到杨玉燕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而且他也察觉到了苏纯钧在暗中“相助”,不由得惊讶这个男人实在是精明,估计他也猜到了金家出了什么事,从刚才话题就一直围着金小姐转。
如果只有杨二小姐,就算问完话把人放回去也不必担心她会出去乱说。但再添一个苏纯钧就不好办了。
可现在他也不能把苏纯钧赶下车了,因为显然杨二小姐因为他的缘故格外配合。
这叫孙炤百般为难起来。
这时,金公馆到了。
在寸土寸金的地方,金公馆占地颇大。
当下最时兴的欧式庭园,花园洋房,配上穿着马褂的仆人,穿着西装的下人,别有一番意思。
杨玉燕就当即点评道:“中西合璧啊。”
苏纯钧没忍住笑出声来了,当着孙炤的面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假装严厉道:“没规矩,这里是金公馆。”
倒是孙炤不以为怪,笑道:“因为金老爷喜欢下人们穿中式衣服,可像我们这种偶尔要跟金老爷出门,帮金老爷办事的,还是穿西装方便些,各处地方也都好进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笑道:“只敬衣衫不敬人嘛。”
孙炤此时仿佛亲近熟人一般轻轻拍了拍苏纯钧的肩:“兄弟,你这件衣服可不便宜,正宗的外国货。”
苏纯钧一笑,“租的。”
孙炤一怔,心中不免看低了苏纯钧几分。
车停下来,下人们便上前,一时围过来三五个人,都上来开车门,扶车中几人下车。
一人道:“孙少,快进去吧。”
孙炤道:“大哥回来了吗?”
其余几人点头。
孙炤皱眉,知道王万川肯定是没有带回好消息,不然这些下人不会这么着急他这一边。
他对其中一个人使了个眼色,转头对杨玉燕和苏纯钧说:“二小姐,我领你去见茱丽吧。”
杨玉燕实在是不相信金茱丽只跟她见了一面就有这么深厚的情谊了,不由得说:“我都来了,你还不肯告诉我金小姐找我什么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轻轻推她往前走:“走吧。”
进屋就知道了。
走过小径,进屋之前,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十分吓人。
杨玉燕听得一哆嗦,脚下就慢了。
苏纯钧一把挟住她,半抱半拖的继续往前走,一边小声在她耳边说:“杀鸡儆猴呢。”
杨玉燕又走了两步才明白。
这时那惨叫声又起,她听出来这是在挨打。
打给她听的?
金公馆这是打算打她?
打她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进了屋子,便是好大的一个厅。
许多老妈子、丫头安安静静的站在光洁明亮的室内,中式的柜子和西式的沙发摆在一起,倒也别样和谐。
到这里,男仆就止步了,只有孙炤陪着进去。
老妈子和丫头们脚步轻柔又迅速的围上来,继续领着他们往里走。
孙炤问:“太太在哪里?”
一个老妈子往一边指了指。
孙炤:“老爷呢?”
一个丫头说:“在书房。孙公子,要不要去请老爷下来?”
孙炤想了想,摇摇头:“先安顿好了杨二小姐,然后我亲自去。”
杨玉燕从刚才起就存了满肚子的问号,现在都快从喉咙里冲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她好像成了个主角了?
孙炤领他们去了一个房间,指挥丫头们去把窗户都关上,窗帘都拉上,相邻的几个房间全都打开看一遍,确定没人再把门锁上,柜子等也都打开看一遍,重复以上步骤。
然后丫头们都出去,只留下老妈子和孙炤,还有坐在沙发上的丈二和尚杨玉燕,以及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的苏纯钧。
毕竟这种事报纸上每个月都要有个一两起。
孙炤终于对杨玉燕合盘托出:“杨二小姐,适才我的失礼之处还请包涵。实在是因为事情紧急,不得不如此行事。”他顿了一下,特意加重紧张气氛,盯着杨玉燕的眼睛,不放过她的每一分表情:“昨天晚上,就在送你们回家之后,茱丽在回家的路上,失踪了。”
杨玉燕条件反射的就问:“报警了吗!”
孙炤摇摇头:“我们不希望伤害茱丽的名誉,所以还没有报警。”
杨玉燕像听到天方夜谭:“名誉?!”
孙炤:“茱丽失踪的事一旦传出去,对她对金家都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伤害……”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杨玉燕愤怒的站了起来,“她失踪了一晚上了!你跟我说为了狗屁的名誉没报警?!你想过这么长时间会发生什么事吗!!”
苏纯钧没来得及拉住,赶紧在她吼完正义之言后把人拉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炤都没料到会被人吼一脸口水。
他站起来擦了一把脸,倒是能确定一件事,就是这个杨二小姐估计并不知情。
唉,其实都知道杨玉燕是不可能知道什么的。金小姐把这件事深深的藏在心底,连日日陪伴她的丫头都丝毫不知情,她又怎么会对一个才见过一次的陌生人说什么呢?
他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才把杨玉燕给拖进来的。
这时苏纯钧开口了,直刺入心:“傻丫头,他的意思是金小姐可能是自己愿意失踪的。你是最后一个与她说了许多话的人,他这个与金小姐情同兄妹的人却不知情,便只好问你。”
自己愿意失踪?
不管孙炤的脸色有多难看,杨玉燕也反应过来了,她不敢置信的说:“真的是因为这个才找我吗?你们真的认为昨天晚上金小姐会对我说她私奔的事?!当着你们俩的面?!对我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她私奔的事?!”
你们是不是傻?!!
孙炤的脸色史无前例的难看。他已经发现了,苏纯钧固然是打算帮忙,但他不走寻常路。他借着杨二小姐的口把许多话都说出来了。
他确实是存着这个心,却并不愿意听别人说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老爷未必是信他真能从杨二小姐这里挖出东西来,金太太是病急乱投医。他们都盼着杨二小姐这里能有消息,如果杨二小姐这里确实什么都挖不出来,那责任就还是在昨天晚上带金小姐出去的人身上。
那就是他和王万川。
王万川是金太太娘家人,此事过后继续当他的大少爷。
可他就永远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苏纯钧。
这时紧紧关上的门打开了,一个神情焦虑的美妇出现在门前,她快步进来,一看到杨玉燕先愣了,然后就看孙炤,尖声道:“孙炤!你说的与茱丽交好的女子就是这个小姑娘吗?”
孙炤如丧考妣:“太太,是我工作不利……”
金太太大声尖叫道:“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把茱丽找回来!!你跟着出去的!怎么会把她弄丢!!!”
杨玉燕和苏纯钧都保持着看戏的最高品质:静悄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小姐是个美人,金太太自然也是花容月貌,通身的气质风采还在其女之上。她已经有了如金小姐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却并不显年纪,脸上不见一丝细纹,身形姿态纤侬有度,现在满面是泪,声音尖利也不招人讨厌,仿佛雨下荷花,垂头斜茎也美丽。
她进来以后看到杨玉燕就放过了她,只对着孙炤使劲,口口声声的逼问,问得孙炤不得不下跪求饶:“太太,求太太消消气,都是小的不是。”说罢就一下下磕起头来。
只在过年见过人磕头的杨玉燕眼珠子都瞠起来了。
苏纯钧不肯落井下石,拉着杨玉燕站起来走到了一旁角落。
“不要看,看人出丑会遭恨的。”他小声教导杨玉燕。
杨玉燕藏在他身后仍忍不住伸头去看,乍舌道:“竟然就这么跪下了。”
苏纯钧见多不怪,道:“他这样的就如同金家的世仆,做下人的给主子磕头算什么?以前见面就磕的多了去了。”
他把杨玉燕推正,让她往窗外看。
“你也猜到是什么事了,那一会儿可别吓到。”他道。
杨玉燕不解:“什么会吓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你猜刚才在那里挨打的是谁?”
杨玉燕脸色一白:“我姐?!”说完就见苏纯钧叹了口气,她也反应过来了,那是个男人。她再一转念,心就沉了下去。
跟金公馆有关的,男性,还是她知道的——呼之欲出。
必然是马家父子两个中的一个了。
马天保,或马天保的爹,或者两个都挨了打。
苏纯钧就怕一会儿吓着她了,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我刚才说了,主子教训自家奴才,你不用替奴才担心。他们不管是磕头还是挨打都是正常的。”他轻轻抚着杨玉燕的肩,“金家现在为了找到金小姐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他们在别处找不到办法,在你这里依然找不到也不会太怪罪你,不过是留你久一点,时间长一点,最后还是会放了你的。”
杨玉燕害怕道:“那他们会不会打我?”
苏纯钧放在她肩上的手用了力,笑道:“他们打别人来吓你,就是因为不能对你动手。你一个跟他金家没半点关系的普通人,不是他自家下人可以随便打骂。何况你老师我都跟来了,难道还会让他们随随便便就欺负了你?”
杨玉燕不禁往他那里靠了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家性命都不由人的感觉太糟了。她品尝过一次,以为那一跳已经解脱了,到了这里以后就只剩下得过且过。她不追求显达,不追求富贵,不追求爱情,连能活多久都不追求,只想过一天算一天。祝颜舒是个慈母,她就当她天真可爱的小女儿;杨玉蝉是个好姐姐,她就当个不惹事生非的妹妹。
日后不管是杨家还是祝家的财产她都半分不求,除了学习功课实在没办法之外,她能做到的都会做。
这两年来一直都很顺利,都照她想的去做了,今天却又遇上了金家的事。金家势大,就能将她抓来威逼。如果不是苏老师路见不平硬要跟来,她现在落到人家手里就是任人宰割。
一股不平之气渐渐从她胸口升起。
但更大的无奈也笼罩过来。
她又能怎么办?
又能做什么呢?
“他要关我们多久?”她问。
苏纯钧看她消沉得很,安慰她道:“最多一日夜,找不到人也只能放我们走了。你要是想早点离开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本来也没盼着你能知道什么要紧的东西。”
那祝颜舒还不急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一日夜,她中午打完牌回家吃饭看到她不在就该找了。
更早一点,张妈买完菜回家看不到人也会找的。
实在是她不必上学,以前也很少出门,自己出门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去书店,更远都不会去了。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了一行人。为首一个穿大褂的中年男人,旁边是王万川,还有一个与孙炤很像的中年男。三人走进来,为首的那个先走到金太太身边扶着她说:“好了,不要为难阿炤了。”
金太太一声悲呼就往中年男怀里倒:“老爷!我实在是担心茱丽啊!”
孙炤还在地上跪着不敢起来。
中年男,也就是金老爷把金太太扶到沙发上坐好,才让王万川去扶孙炤。
孙炤也哭得一脸是泪,额头红肿一片,刚才没少磕。
谁知王万川过来没有扶人,而是跪在孙炤旁边,一起给金太太和金老爷磕头。
王万川:“姨妈,姨父,都是我不好,我当时应该先陪茱丽回来,是我太马虎了。阿炤也是听了我的,让车去送杨家母女也是我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太太骂道:“当然都要怪你!你以为我不怪你吗?茱丽把你当大哥,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一个领带夹就让你把她忘到脑后了!”
王万川没有辩解,跪着乖乖听骂。
金老爷道:“好了,阿川才出去跑了一圈刚回来,让他起来吧,还有阿炤,你们俩都起来。这事,唉……是我教女不严啊……”
金老爷这么一说,连金太太都没办法继续哭了,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王万川和孙炤哪敢开口?
金太太低头默默掉泪,也不敢接话。
金老爷:“你们起来。”
这时,他转头看向窗外站着的苏纯钧和杨玉燕,看到杨玉燕时也愣了一下,实在是在孙炤禀报的时候,他与金太太都以为与金茱丽交上朋友的是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人,杨玉燕明显要更小一些,他与金太太又都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很清楚她性情冷淡,不算很热情的性格,更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与人成为好朋友。换成是杨玉燕就更不可能了。
这就是孙炤为了推卸责任说谎了。
金老爷也明白为什么刚才金太太对孙炤那么不客气了。不仅仅是因为孙炤不是王万川,而是因为孙炤这么干了,金太太本来就生气,这下又添了一分不信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老爷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孙炤的父亲孙望仙就知道这事不好办了,于是王万川站起来了,他过去把孙炤又给按下去了。
孙望仙:“你给我继续跪着!”
孙炤不敢多说,继续跪好。
王万川也没办法多说,亲爹教儿子,他能说什么?何况他一大早就跑火车站、汽车站、码头,连跑几个地方想找金茱丽,回来后才听说孙炤把杨玉燕给扯进来了。凭心而论,他觉得孙炤这一招真是太臭了!他自己都想不出谁是金茱丽的私奔对象,一个才见过金茱丽一次面的小姑娘会知道什么?他硬是把人劫来,除了错上加错之外,半点用也没有!
而且现在被孙望仙骂一骂,对孙炤也是好事。这样一来,他姨父心里就不会太生气了。
王万川没有管孙炤,赶紧先给金老爷和金太太介绍杨玉燕是怎么回事。
金老爷一听是祝家后人,脸色更坏了,“真是胡闹!让人知道了会怎么说我!”
金太太也不是糊涂人,擦了擦眼泪,亲自起身走过去把杨玉燕牵过来坐下,“好孩子,叫你受委屈了,都是家里下人没听明白,害的你也受了惊。”
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
说真的,杨玉燕已经把金老爷和金太太当成恶霸看了,不想竟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松了口气。金家要真是想迁怒,他们也没办法。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讲道理的?
讲道理就好啊。
他在杨玉燕身后轻轻一扶,示意她拿出礼貌来:“快向金太太问好。”
杨玉燕便乖乖起身,鞠躬问好,再重新入座。
金太太这才把目光转到他身上。苏纯钧不等旁人介绍,自报家门:“小姓苏,苏纯钧。金太太,我是杨二小姐的家庭教师,孙公子上门时,我正在给二小姐上课,担心她一个小孩子事情也讲不清楚,反倒耽误了金家的正事,这才一起跟着过来了,凡有不敬之处,还望包涵。”
金太太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更兼家丑外扬的羞怒,让她对着苏纯钧这么一个外人实在是不知如何处置。道歉吧?不合她的身份,何况家庭教师也就是一个雇员,客气点称一声老师,不客气就是下人。可不道歉,更不对了。毕竟金家把人家孩子硬给绑来,对着孩子道歉不算数,还是应该对着人家长辈道歉的。
苏纯钧知道自己身份尴尬,说是杨玉燕的长辈,又不是亲爹妈,说不是长辈,偏偏还是老师。
他道:“祝女士这会儿只怕已经知道二小姐出来的事了。刚才我们走的急,没给家里留条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二小姐给家里挂个电话?”
金太太略一沉吟就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正事还是对着祝女士说吧。
杨玉燕以为要去别处打电话,不料金公馆比祝家先进,不一会儿一个男仆就用托盘端着电话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小的开了个眼,杨玉燕感到此行也算是见识了。可等她终于能拔电话回家了,就开始害怕了。她举着话筒回头看苏纯钧:“……我妈会打死我吧?”一边说,一边把电话让给苏纯钧,请他代打。
苏纯钧双手放在膝上就是不抬起来接,摇头:“你妈只是打你而已。这个电话要是我来打,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焉知祝女士丢了女儿能不迁怒?这一迁怒到他身上,他还能继续住在这么物美价廉的好地方吗?
金太太感同身受,就接过杨玉燕手中的话筒:“我来吧。”
电话挂过去是张妈接的。
张妈慢条斯理的问:“喂,这里是祝公馆。”
杨玉燕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明白张妈根本没发现她失踪了!喜还未来得及喜就想到哪怕她之前不知道,现在听了电话也该知道了。
果然金太太说完,张妈就听不明白了:“你说我们二小姐去金公馆了?”
金太太不想跟下人纠缠,耐着性子说:“请你们太太接电话。”
张妈:“哦,哦,你等等啊。”她放下电话去喊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多时,祝颜舒放下牌桌匆匆赶来,接起电话:“喂,我是祝颜舒。”
金太太:“祝女士你好,我是金王月娥。”
祝颜舒不客气道:“闲话不必多说!我的女儿我知道,她怎么会跑到金家去的?一会儿我到了金家再与你们论个究竟!!”
祝颜舒放下电话准备杀来金公馆,金太太连道歉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挂了电话。不过是他们理亏,只好认了。
不过金太太并没有生气,她能理解祝颜舒的一片慈母之心,她虽没有见过祝颜舒,但早就听过她的事,堪称神交已久。
她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眼珠子。现在她的命根子不见了,她失魂落魄,更加能体会祝颜舒发现杨玉燕出事时的心情。
她看着杨玉燕,不由得想起了金茱丽,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你不要怕,你妈一会儿就来接你了。”
杨玉燕感觉此时不适合挣扎,只好安心当抱抱熊。
金老爷却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等祝颜舒,他起身对金太太说:“太太,你在这里陪着杨小姐,等祝女士到了,好好的替我道歉,再送她们母女离开,记得备一份厚礼。我再去想想办法。”
金太太的眼珠子木然不动,微微放开杨玉燕,杨玉燕赶紧坐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太太:“你去找谁想办法?日本人?”
金老爷人脉够广啊,还跟日本人有关系。
杨玉燕记得金茱丽说她小时候生活在英国,显然金老爷跟英国人的关系更深厚,更久远。但现在金茱丽出了事,他竟然还能去找日本人。
苏纯钧仿佛在发呆,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也不好奇。他看到杨玉燕好奇的目光已经转到金老爷那边去了,伸手弹了下她脑门,在她怒目而视过来时轻轻“嘘”了一下。
杨玉燕便继续做淑女,正襟危坐。
金老爷看了这两个外人一眼,没有多说,将人都带走了,包括还在那里跪着的孙炤。
这时杨玉燕想起可能被当成鸡杀给她看的马家父子了,想着怎么也是自家姐姐的“熟人”,就转头暗示苏纯钧,做了个“马”字的口型。
苏纯钧:“嘘。”
又嘘。
被嘘的杨玉燕只好忍痛放弃良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里没人了,金太太看着杨玉燕可能是引发了慈母之心,竟然对着她说起了金茱丽。
金太太:“看到你,就让我想起茱丽刚回来时的样子。其实我给她起的名字是叙年,金叙年。可惜她回来时更习惯茱丽这个名字,只好改了。”
大概是这些话,金太太早就想对金茱丽说了,可惜一直没说出口,不想女儿突然失踪,她这些话可能再也没办法说给女儿听了,才在此时全都倒给了杨玉燕。
“当年,我坐上船去英国时,茱丽还在我的肚子里。”
&以前,那时皇帝还在紫禁城还没跑,这边洋大人已经挥舞着许多黄金白银上岸了。
金老爷那时还是个普通的小商人,有心要大赚一番!
他是卖茶叶的,与一个叫梅根的英国公爵交好。在英国公爵的帮助下,他的生意如虎添翼,很快打开了局面。
不料在这时,英国国王好像死了还是怎么样了,总之发生了大事。梅根公爵匆匆回国,金老爷的生意一落千仗。
在这时,他想了一个奇招:把金太太送上开往英国的轮船,让金太太去找梅根公爵的公爵夫人述旧,随行还带去了许多礼物。
金太太上船时肚子也才四五个月,下了船没过两个月就要生了,生完再做月子,等金茱丽满周岁时,她已经与梅根公爵的夫人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老爷的生意自然大有起色,甚至还做到了英国。
随着生意渐渐好转,钱越赚越多,金太太又不在家,金老爷开始往家里领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
金太太一见不好,马上就要回国。还不敢事先告诉金老爷,怕他阻拦,要悄悄回去。
公爵夫人十分同情金太太的处境,毕竟梅根公爵也有情妇。她不但找了船让金太太能平安回去,还愿意替她照顾必须留在英国的金茱丽。
并非金太太不想带金茱丽回去,但在海上飘几个月实在是太危险了,对一个才一岁的小孩子来说更加危险。她又不能等金茱丽大了再回去,只怕那时金家就没她的位置了。
所以金太太哭了几个晚上以后,壮士断腕,放下女儿自己回国了。
之后,金太太斗完小妾赶紧往英国送了奶娘和丫头照顾金茱丽,但把人接回来这件事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一来二去就等到了梅根公爵去世,梅根公爵夫人准备回娘家,不能再继续照顾金茱丽,于是金茱丽在十岁时才终于回到父母身边。
虽然身边一直有奶娘和丫头们的照顾,金茱丽会说汉话,懂女训,但她与父母的隔阂却根本无法弥补。
金茱丽在英国因为肤色不同没有办法进入社会主流,但梅根公爵夫人并没有放松她的教育,她一直都受着英国淑女的正统教育。
可等她回国以后,发现她仍然没有办法融入这个她本该属于的社会。她擅长钢琴,会跳小步舞,受过社会、经济、文学等多种教育。但她不会四书五经,只穿洋装和高跟鞋,她在家里跟金太太坐在一起都没办法把话题延续十分钟,虽然她们长得无比相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茱丽用了九年才把自己变成一个在家里、在学校里都不突兀的人,她努力学习父母要她做的事,尽力做到最好。
这些金太太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怕她跟她的女儿什么也没说过。
金太太泪光盈盈的说:“我知道,她一直想离开我,离开这个她不习惯的家。”所以,她才知道金茱丽这一走,可能就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要担心她!她还太年轻了,她不知道哪里有好人,哪里有坏人。她出去以后怎么吃饭?住在什么地方?谁在照顾她?那个人可靠吗?他能照顾茱丽多久?她能幸福吗?”金太太仿佛想通过述说把这些话传递到女儿身边去。
她喃喃道:“只要让我确定她是好好的,她会幸福,我就能放心了,我不会逼她回来的。”
杨玉燕从刚才起就是个道具,她做得还不错,一边听金太太讲古,一边脑内奔腾。她只是在想,她见过的金茱丽可一点都看不出刚回国时连中国话都说不好的样子,她看起来就是一个画报上常能看到的民国名媛的样子,穿着打扮都很时尚,为人又有礼貌又有修养。
金太太说的如果都是真的,那金茱丽变成这样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杨玉燕突然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只是突然想到的。
她说:“金小姐在英国只有一个家庭老师吗?”
金太太一怔,擦了擦眼泪摇摇头:“不是,她有六个家庭老师。分别教她礼仪、舞蹈、钢琴、音乐、德语和法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更加奇怪了:“那有一个是流亡贵族吗?教她德语的那个是吗?”
金太太马上否认:“这是不可能的。当时公爵夫人给茱丽请的老师都是非常有名望的人。”
杨玉燕:“可是……她跟我说的一直都是一个流亡贵族老师啊。所有的趣事都是跟这个老师在一起上课时发生的。”
金太太跟她互相看,然后,金太太明白了!她猛得站了起来!
杨玉燕还在说:“我一直觉得有点奇怪。金太太,你刚才说金小姐十岁就回国了,她跟家庭老师之间的事都是在她十岁之前发生的,那时她应该只是一个孩子。可是我们聊的时候,有很多事都是发生在现在的,难道这都是她……编的吗?”
金太太已经冲出去了,她在喊人:“老爷呢?老爷!”
苏纯钧重重拍了拍杨玉燕的肩膀。
杨玉燕还是有点不安的:“我是不是不该说……”
苏纯钧:“说不定你救了她一条命。不然她就要被流亡贵族带着一起逃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太太犹如黄鹤,一去不复返。
杨玉燕左看看,右望望,坐卧不宁。
一旁的苏纯钧倒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像被绑来的人质。
杨玉燕张望一圈,发现现在只剩下两个年约十八-九的丫头还在屋里“看守”他们,这不正是逃跑的良机吗!
她便拉一拉苏纯钧的袖子,在他倾身过来后在其耳边悄悄道:“我们逃吧!”
苏纯钧坐正,含笑望着她:“你妈妈就要过来接你了,我们等一会儿就行。”
杨玉燕恨铁不成钢:“我们是被绑来的!”
苏纯钧悄悄问:“大门是关着的,你是想翻墙出去吗?”
杨玉燕便卡了壳,显然没想到金公馆的大铁门这个问题如何解决。
苏纯钧笑道:“不必急在这一时,我看这金家也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杨玉燕白了他一眼:“还是我帮他们找到金小姐的线索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这世上也不少恩将仇报的事。
她平时在报纸上见多了私奔的小姐的故事,大多都没什么好下场。一些是杜撰的,一些就可能是真的。多的不说,张妈就说菜市场卖油的姓张的那一家就走丢了一个姑娘,不知是让人拐了还是私奔了,因为与张妈是同姓,张妈还在家里恨恨的骂了好几天呢,说是卖油张夫妻不会教女儿,教出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女儿,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一个小生意人家尚且如此,金家出了这种事,可能……也是要担心外人的议论的。
他们这就算是知道内情的,一会儿还不知道金家要怎么处理他们呢。
杨玉燕嘟着个嘴,愈见消沉。
苏纯钧见她这副模样,道:“等你娘过来看你这样,还要当你出了什么事呢,我可就要挨骂了。”
杨玉燕跟他顶嘴顶习惯了,嘀咕道:“那才好呢。”
苏纯钧转头对那守门的两个丫头说:“劳驾,有没有茶水?刚才说了许多话,又坐了这么长时间,我有点口渴了。”
别说那两个丫头,就是杨玉燕都吃了一惊!
他们算是人质啊,这不等于是找绑匪要水吗?
两个守门的丫头面面相觑了一阵,一个就跑出去了,想必是去找能做主的人问“那两个绑来的人要水喝,能不能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一会儿就听到人回来了,为首的是一个老妈子,穿着打扮一看就比丫头们要高级。
她身后是两个端托盘的丫头,上面又是茶壶又是奶壶的,还有点心饼干。
“我姓杜,给二小姐道好。我是我们太太身边侍候的。我们太太这会儿脱不开身,叫我过来陪一陪。”杜妈妈端着矜持冷淡的浅笑,特别有金公馆头牌下人的威风。
她一边说,丫头就把茶几摆满了。
杜妈妈便挨个介绍,这是个什么茶,这是个什么豆子煮的咖啡,这是我们太太爱吃的,这是我们老爷爱吃的,这是我们表公子爱吃的云云。
这让杨玉燕想起张妈来,张妈介绍点心都是这么说的“这家的点心放的是猪油,香的很,味道正呢。”、“这家可舍得放油放糖了!”、“这家的酥饼可是老字号,这老手艺人做出来的味道就是好。”
话说家里的点心,张妈吃得比她还多呢。
不对比不知道。张妈这样的,跟杜妈妈这样的,一个全是自己的口味,一个连点心是什么味都不知道,只能用老爷、太太来做比较,叫她说一句甜咸估计都不知如何形容。
叫杨玉燕看点心也只好估着“金小姐爱吃的,可能我也爱吃?”、“金老爷爱吃的,可能我就不喜欢吃吧”这样去拿。
苏纯钧就一直在旁边等着,等到杨二小姐吃上喝上了,他才伸手。不然,他要是敢在二小姐之前就伸手去拿点心,这杜妈妈的眼睛就该朝他剜过来了。
幸好杜妈妈身为金太太身边最得用的下人,日理万机,陪着杨玉燕吃了两块点心就有丫头找过来,她告了声罪,杨玉燕赶紧请她自便,等杜妈妈大驾离开以后,她和苏纯钧对了一下眼神,都坐得更放松了,点心也更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般吃着喝着,时间便不难过了。
等祝颜舒挟风雷之势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时,路上多少焦急惶恐都化作无边怒火,一股脑的就冲苏纯钧卷过来。
“苏先生,你就是这么替我看孩子的!!”
苏纯钧眼睛活,看到祝颜舒冲进来就赶紧站起来让位子好让祝女士教子,结果这第一棒却是冲他来的,再看杨二小姐更是机灵得很,人也缩起来了,脸也皱起来了,看样子眼泪就快挤下来了,她这一哭,祝女士就舍不得骂她了。
果然祝颜舒不等杨玉燕把眼泪挤下来就扑过来一把抱住,心肝肉一样,转头就继续对着苏纯钧撒火:“你当年口袋比脸还干净就敢来租房子!我看你是个文化人,又生得文净瘦弱,不收你礼金就让你住进来,你一口气住了三个月,一个大子都没给我,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苏纯钧站得笔直端正,躬身领训。他清楚祝颜舒真正想骂的是金家人,可她又不敢骂,只好指桑骂槐。他平时受祝女士照顾良多,此时受她两句也没什么。何况祝女士这火撒的好,进门先声夺人,一会儿金家人是必定要再进来再次赔礼道歉的。
不过骂了有五分钟了,那个应该站出来帮他的好学生现在缩在其母怀中,正听得热闹,顾不上她的老师了。
苏纯钧给杨玉燕使了好几次眼色,杨玉燕才敢在祝女士的雷霆之下打断她:“妈,你不要怪苏老师,当时多亏他在,多亏他陪我一起过来呢。”她小声说,“当时那个孙炤都想赶苏老师走,只把我抓来呢。”
祝颜舒刚才一通大骂,原来这屋里的两个丫头和领她进来的一个丫头都避到外面去了。
她马上压低声问:“为什么抓你?”
杨玉燕的声音更小了:“金小姐私奔了!我昨晚上跟她说了太多的话,金家以为我知道什么就把我抓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颜舒来的路上什么都想过了,但任她搅尽脑汁都想不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结果竟然是金小姐私奔了!
杨玉燕还在继续汇报战况:“就是昨天晚上她回家路上跑的,听说金家已经找了一夜了都没找着人。我刚才还提供了一条线索呢。”不免沾沾自喜。
苏纯钧隐晦的叹了口气。
这傻孩子。
祝颜舒果然又吓了一跳:“你从哪里来的线索?”
杨玉燕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推理了一番:“所以我就猜啊,金小姐跟我说的那个家庭教师应该就是她的情人!”
看!她是多么聪明!
祝颜舒赶紧把她的嘴捂住,恨得咬牙切齿:“你快住嘴吧!瞎显摆什么啊!”
此时,她与苏纯钧互看一眼,都不免苦笑。
如果杨玉燕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还真偏偏知道一点,那金家就没那么容易放了他们了。
祝颜舒知道这真是无妄之灾,对苏纯钧说:“苏老师,我刚才急糊涂了,这样看来全是我家孩子惹出来的祸事,不该怪你的,反倒是我该谢你。你别见怪,坐吧。”
苏纯钧坐下说:“我来这里两年,一开始身上的钱都用来吃饭了,捉襟见肘的,如果没有您照抚,我早就该去要饭了。就是条狗,让人喂两年也知道要报恩,何况人呢?再说我与二小姐也算师徒,当时要是扔下她自己跑了,这辈子都别想安心了。您千万别说谢字,不然叫我以后怎么敢继续忝着脸赖您家的房子呢?”
祝颜舒搂着杨玉燕说:“我这一个孩子少说也能值个几千块,够你在我家住十几年的,你以后就放心住吧,房租的事我也不再提了。”
苏纯钧就笑了,双手抱拳:“哟,这可真不亏了。”
只有杨玉燕小声嘀咕:“我才值几千块?”
祝颜舒轻轻一巴掌拍到她头上:“你这么磨人,几千块都是我多说了!扔地上看有人敢捡没有!”
这时终于有人来应付祝颜舒这个家长了。一个是刚才来过的杜妈妈,在她身后的是一个面容温柔,风姿姣好的女子。
不是金太太,比金太太小个十岁左右。
杜妈妈进来先与祝颜舒见礼,还是那套话,我们太太和老爷都在忙,知道是旧友登门,就不跟旧相识客气了,也请祝女士不要在金家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再介绍这女子:“这是我们三姨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姨太上前结结实实的给祝颜舒行了一个蹲礼,杨玉燕都吓了一跳!因为她来以后见过的都是鞠躬握手,这蹲礼可真是从没见过。
三姨太道:“祝姐姐,这回实在是我家失礼,给你们添麻烦了。”
三姨太给了杜妈妈一个眼色,杜妈妈就带着丫头们下去了,还把门也给关上了。
三姨太压低声说:“我听我们老爷说起过,与祝姐姐家里还有旧交,我也不瞒祝姐姐,这次我们家大小姐这件事,可真是替家里惹了不小的麻烦!老爷和太太从昨天晚上起就吵了不下十回,我们这些下人更是吓得不得了。侍候我们大小姐的两个丫头一个老妈子现在还关着呢,昨天晚上跟着我们大小姐出去的马贵和他儿子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了,我们老爷发话不许送出去看大夫,现在还在地上躺着呢!”
终于听到熟人了,杨玉燕的眼神都灵动起来了。
打得皮开肉绽啊……
祝颜舒就冷淡多了,三姨太啧啧半天,她平平静静的说:“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跟你们大小姐吃过一顿饭罢了,我们家里三个女人,哪一个也不能拐了你们大小姐跑了啊。”
三姨太连忙往门那边看,吓得道:“好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提这个!叫人知道了,我的命都要没了!”
祝颜舒冷笑:“少哄我,我既不领你们金家的俸禄,也不服你们太太的管。你自己吓唬自己就算了,不必来吓唬我。”
三姨太一怔,连忙改口:“祝姐姐,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们太太是一心一意要谢您和二小姐的,如果不是二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太太现在还糊涂呢。我们太太刚才就跟老爷说了,要认二小姐做干女儿,日后两家做亲戚走动。”然后,又压低声说:“我们太太说,这一回不管如何,都要重谢二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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