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幸福与不幸(1 / 2)

接下来的一周,吴小萍都没来上课。杨玉燕在家无所事事,对吴小萍该来没来记得太清楚了,忍不住就问杨玉蝉:“吴小萍没来啊。”

杨玉蝉最近算完了账,接手了杨玉燕的教学任务,两姐妹都不用去学校,刚好一教一学。这一教,她算是看清了杨玉燕身上所有的缺点,大大小小,能数出来上百个,她都怀疑苏纯钧和代教授到底是哪里看错了,怎么会夸她聪明?她哪里聪明了?

对这个,杨玉燕有话讲:“跟那些大字不识的人比起来,我是聪明的啊。”

杨玉蝉气得一佛升天:“你还有理了?!”

两姐妹险些上演同室操戈,多亏有张妈在场救场,逢到这时,她就把一个给使唤走,再劝剩下那个。

发生的次数太多,杨玉蝉已经修炼得道,学会怎么收拾杨玉燕了。

比如现在,她就淡定的顺着杨玉燕的话头说:“她不来肯定是有事。来,把这句念一遍,再造个句子。”

杨玉燕盯着那句“鱼带着尼斯上市场”,心知它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但她读出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上有姐姐大人的目光逼视,她还有点自己的小包袱,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尼斯带着鱼上市场。”

杨玉蝉冷漠的问:“是这个意思吗?”

杨玉燕马上改口:“尼斯去了鱼市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回肯定对了!

杨玉蝉冷哼一声,心知她是蒙出来的。她用手指点着句子:“你造一个。”

这就简单了,把她学过的词放上去就行了。

杨玉燕爽快的造句:“爱莎去了蛋糕市场。”

杨玉蝉:“有蛋糕市场吗?”

杨玉燕再改:“爱莎去了摘花市场。”

杨玉蝉:“摘花市场是什么市场?”

杨玉燕继续改:“爱莎去了花市场。”

把爱莎送到花市后,杨玉蝉又让她去算爱莎买花用了多少钱。

杨玉燕头大的从“七加八加点五”改到“七十八加点五”改到“八减七剩点五”,改到几乎想冲过去帮爱莎把那该死的花买下来。

杨玉蝉在折磨了她二十分钟后,夸她:“十以内的加減法还是能做对的,只要你不遇上法国人,还是可以混过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怒极大骂:“他们为什么不好好的用阿拉伯数字!!”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多学一门法语!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玉蝉就说让她学一点法语的简单会话,不用学太深,能在法国餐厅点餐就行了。她也觉得这有什么啊?就是你好,谢谢,给我菜单,这条鱼看起来不错,我想吃冰淇淋,多少钱……常用会话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句就可以搞定,跟外人说的时候还能说她连法语都会,多帅啊!

于是她就答应了。

然后……

她要把那个发明法语数字念法的家伙给杀了。

今天的法语教学结束了,杨玉燕热泪盈眶的捧起俄语,比起法语,俄语除了容易咬舌头字太长不好写之外多好学啊,其实法语也容易咬舌头,世界上只有中文最美!全世界都给我学中文!

杨玉蝉也换了一本书,然后,她能指点的地方就少了,因为在俄语上,她跟杨玉燕其实半斤八两。

杨玉燕聪明绝顶了,故意说:“其实你就是不会俄语,没办法教我,才逼我学法语的。”

日语英语她都行,可以跟杨玉蝉对飙莎士比亚戏剧的程度,话说日语翻译的莎士比亚真的有意思,对话都好像在看和歌,周围再飘点枫叶什么的。

学语言最重要的就是沉浸式学习,她与杨玉蝉的俄语学习就是两人各捧着一本书,声情并茂的朗读其中的对话,重点是感情要投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读完之后杨玉燕自我感觉深沉了不少,连说情话都像是蒙在被子里说的那种,自带积雪寒冷的悲剧效果。

她最近的俄语学习已经脱离了诗歌,向俄语进发!

基本是看不懂的。

看不懂也要努力看是因为对话还是能看的,连蒙带猜能知道意思。

因为这个是一个杨玉燕还算了解的故事,著名的俄国文学作品《安娜卡列尼娜》。

是在祝家小书房里翻出来的,原装俄国版。

祝颜舒以前学俄语的时候读过,她还有不少收藏的各国书籍,当杨玉燕翻到一本德国的《共-产-党-宣言》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而且这是马克思写的。

原谅她的无知,她在这之前真的不知道马克思是德国人。在她的印象中,老马是自家人,德国是那啥啥,在这个时代,那是标准的反派黑魔王啊,所以,老马是德国人就好像斯内普教授是卧底一样,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震撼。

不过据说《共-产-党-宣言》不是买的,而是参加聚会送的。

谁参加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老爷子。

杨玉燕后知后觉了。她一直没想到,其实苏纯钧都留过学,那她外公祝老爷子,当年祝半城家的小儿子,出去留个几年学不是很正常吗?

祝颜舒带着她回忆当年,这些事发生时她都没出生呢,都是听祝老爷子讲的。

话说祝老爷子当年留学时是正正经经穿着长袍马褂,剪着金钱鼠尾头出去的,还带了一个丫头两个长随,还带着外务省的批文呢,他还有个职务,虽然是掏钱买来的员外郎,但也是出公差的,国家给发钱的。

就是打的是白条。

不过祝老爷子一天衙门都没去过,也不算亏了。他下船第一件事就是把辫子剪了,还逼两个长随也剪头,把人家都给逼哭了。

等祝老爷子回国时,就是一头普通的短发了,穿西装打领带,英法两国的语言说得漂亮极了。

回家后就被他爹按在凳子上打屁股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剪头这就是在咒你亲爹死啊!不孝子!

祝老爷子的路子还是很野的——一天正经课都没上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拿着家里的黄金,披着外务省的官皮,吃喝玩乐,无恶不作。不过看在黄金的份上,看在祝家的面子上,他还是成功毕业了。

他的足迹也没有局限于小小的英国,借着英国海上霸主的地位,他坐着船把能去的国家都去了。

不过,这对于祝家来说并没有什么用。祝家送他出去就是为了镀金,正事上是不会听一个孩子的话的。

祝老爷子对祝颜舒说:“我出去以后见识到海外强国后,我就知道,祝家的生意做不长久了。国都要没了,我们这些国人,哪里还有活路呢?”

祝家的生意做得再大,钱再多,也是民。国泰方能民安,没有国,也就没有民了。

可祝老爷子自知本事,他也不会救国啊。不管是登高一呼做那改天换日之事,还是慧眼识珠找到扛鼎之人,这些他都不会。

眼前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乱局,他睁开眼睛看一看,最后只能闭上眼睛守好自己的这一个小家。

祝老爷子的一生都化成了一本本书。其中有他从留学的地方千里迢迢运回来的,也有他收集的。在他去世以前,已经将其中大半都捐了出去,留给家里的都是不值钱的便宜货。

也只有爱书之人才会将其识为财富。

祝颜舒是这么评价祝家现在的藏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敢肯定代教授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她捧着老马亲自送到聚会上发给与会者的《宣言》也不这么想啊。

这么说她外公还见过老马和他搭档,真可算是历史的见证者啊。

而《安娜》也是祝老爷子当年采买的书之一。

祝老爷子搬书回国时,坐的是远洋轮船,还运回来了两辆当时最时兴的汽车呢。各种行李有一两百件,书也有近一千多本。

祝老爷子当时买书是囫囵着买的,根本没有功夫一一细看,而是写信给出版社,将出版社里的书给包圆了。

其中当然有许多不知所云的书,因为就像《宣言》一样,思潮涌现之时,各种主义、思论也都涌现出来,全都化成文字了。

祝老爷子穷其一生也没有全读完,读书笔记中倒是写过几句,语句寥寥。

祝颜舒说:“我看过,就是三个字:看不懂。”

还有四个字的:狗屁不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书当然最后都捐出去了。

家里剩下的书就是通俗易懂的了,祝老爷子读完《安娜》就给了祝颜舒,说这是外国的《西厢》,祝颜舒青春年少之时也读过红娘,没想到俄国的《西厢》比中国的野,竟然是有夫之妇,这对她年少的思想形成了一次完美的冲击,她现在就把这本书又给了杨玉燕两姐妹,让她们也看一看。

祝颜舒说:“有时身在局中未必没有路,而是不知道该有路。这也是一本破局之路了,看完再想想,没坏处。”

杨玉燕拿着《安娜》跟苏纯钧聊,他笑着说:“文学作品的意义就在于看作者怎么写了,换成《水浒》就是西门庆与潘金莲了。你看一看它,再重读《水浒》,感触会更深刻。”

她虽然还看不懂俄文原版《安娜》,但她能读《水浒》,她将潘金莲的那一章找出来读了一遍,发现两个结果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安娜可以离开丈夫和情人住在乡下,看情况他们也没有离开原本的朋友圈,仍旧与他们联系。

要不是最后两人都自杀了,安娜的丈夫并没有抓回安娜杀了她。可能是他不想,但最重要的应该是他没有这个权力。

但潘金莲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权。她被主人嫁给武大郎,不能离婚,不能离家,她要是跟情人跑了,只要武大郎报官,或者寻求乡长协助将她抓回来就可以将她杀了。

所以,她也只能杀了武大郎。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跟自己选择的男人在一起。

现在,杨玉燕捧着《安娜》,轻声的读着:“……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爱情与婚姻,男人与女人,这大概是永恒的话题。

两天过去了,杨玉燕与杨玉蝉仍旧在讨论中西方两个文学作品中对男女之间的描写不同所代表的意义。

恰好,施无为每隔几天就要带着代教授的亲切问候来见一见杨玉燕这个小师妹。

虽然杨玉燕现在因事不能去学校上课,代教授却并没有放松对她的教育。

所以施无为就来了。

祝家的学习氛为很浓厚,在祝女士、大杨同学和苏纯钧的包围下,代教授并不担心杨玉燕懒惰不学习,他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知道她最近对什么事感兴趣。

施无为来了以后也很轻松,因为他并没有带来功课和作业,他只会给杨玉燕带上一本书,或者将代教授最近上课的内容拿出来跟杨家姐妹一起讨论。

张妈对这三个人聚会学习的事非常赞成,因为这才是她以前在祝家楼看到的场景,老爷和小姐与一群学生在一起学习,大家谈论的事她一句也听不懂,但她就是喜欢。

现在祝颜舒还是每天都去打牌,但她回家以后也会忍不住问“她们俩姐妹今天都聊了什么?聊了多久?”

或许过不了多久,祝颜舒就不必去牌桌上寻找快乐了。

张妈给他们送上了非常丰盛的点心,然后就拿着菜篮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你们慢慢聊,我去买菜。施同学,今天吃过饭再走吧。”

张妈出去后,施无为眼看着就放松多了。他看了一眼盘子里精致的让人不敢动的饼干,说:“这是西洋点心吧,我在代教授那里尝过。这个叫曲奇。”

杨玉燕拿了一个曲奇饼给他,说:“吃吧,吃吧,这都是蛋糕房里买的。最近只有外国人开的蛋糕房还能买到点心了。”中国人开的点心铺早关门大吉了。

那各种名目繁多的费用也是看人下菜的,是黄毛白皮的外国人的店,是不会有人不张眼睛去收费的。因为那些外国大使们会马上把这件事上升到国际事件这个高度去,各局都精明的很,剥皮拔毛只找中国人,因为不会有一个中国大使去抗议。

施无为尝了一块曲奇饼,问杨玉燕:“你们最近还在看《安娜》吗?”

杨玉燕点点头:“跟《水浒》一起看的。”

杨玉蝉:“不止这两本,我们俩最近一直在看中外的故事书。”

两姐妹将最近她们在讨论的事拿出来,施无为很快就参与了进去,这也是学校里常谈常新的话题。

毕竟妇女也需要解放,而且大多数解放都是冲着妇女来的。

施无为说:“连袖子长一寸还是短一寸,报纸上都能吵上三四年。”

这可是个著名的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妇女是长发还是短发,穿不穿裤子,袖子是短是长,裙摆是高是低,等等……永远是报纸上的文人们最喜欢的话题,报纸也最爱登这种话题,回回都能引起轰动。

好像人人都关心妇女。

于是也有人讽刺这种现象。

学校里的讨论比报纸上更多一点,夫权,就是其中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事实上现在打着解放夫权和父权的口号,号召妇女走出家门,正是爱情自由和婚姻自由的搭配产物。

只要提起婚姻自由,就不能不说父权与夫权。

这也是学校里许多哪怕是受过教育的女学生也难以逃脱爱情陷阱的原因之一。因为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正确的逻辑圈,它很完美,可以互相解释。

女性一直受到男权的压迫,这表现在父权与夫权上。父亲将女儿交给丈夫,就是婚姻,这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性一生都在被父权和夫权所代表的男权欺压、剥夺。

所以,为了反抗男权,就要先反抗父权,于是少女们,从家庭逃出来吧!

而为了反抗夫权,年轻的妻子们,自由发生爱情吧!

至于年老的妇女需不需要也反抗男权,逃离夫权的压迫,这个就没人关心了。

流传在报纸上和流言中的妇女,勇敢反抗逃出来的都是年轻的女人,不幸惨死的都是年老的女人,而且她们通常扮演着固执守旧,胆怯畏惧,不敢逃走的反面形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让年轻的女孩子们看到了这可怕的例子以后,为了避免变得和她们一样惨,就都纷纷勇敢的逃出家庭了。

关于这个,杨玉燕的理解是现在的言论看起来没有错,但它只是理论上没错,却无法执行。

“它并没有给女性创造出一个可以安全生活下去的环境。就像美国的黑奴解放,解放黑奴是很简单,废除奴隶制,命令农场主们放弃黑奴,可这些被释放的黑奴要怎么生活?市面上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吗?他们的生活来源怎么办?”杨玉燕说,“片面的去看黑奴解放没有那么简单,这事实上是美国南北战争后两个阵营争取廉价劳动力的政-治斗争。”

于是,被释放的黑奴们就被正缺少劳动力的另一方给带走了,对这些失去生活资料的黑奴来说,他们付出的劳动与得回的报酬依然不相等,只是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似乎是垫了一层稻草的坑里。

“而现在的女性解放,就是没有给女性准备合适的环境。而要解放她们的人,需要的不是她们的劳动力,而是借口。男权不好碰,就先从女权开口。想要试验西方的社会制度在这里是不是行的通,就先拿女权试水。这些女性在离开家庭后越悲惨,引起的社会轰动效应越大,这些在背后看的人才越满意。”

施无为在话题跑到美国黑奴运动时就闭嘴了。

因为他虽然会英语,也读过许多美国与英国的著作,不管是类的还是社科类的,他都读过不少。

但他没有去过美国,他对那个大洋彼岸的国家所有的了解都只是纸上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

所以他不敢开口。不了解的事,不能发言。

而且他也没办法将发生在他身边的妇女解放运动和美国的黑奴运动联系到一起,他无法发出跟杨玉燕一样的共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提起美国黑奴运动时,他在脑海里转了一下才想起确实读过这样的书,但他只是读了一下就放下了。她又提起南北战场,他也是记得有这回事。但让他在瞬间将南北战争与黑奴解放运动和这边的妇女解放串起来,他就做不到了。

这在课堂讨论中是很少发生的,他几乎没遇上过。

他开始回忆,以前代教授也没少说外国的事,他留学时的事,可是为什么代教授说的时候他就可以理解,杨玉燕说的时候他就无法理解呢?

这肯定不是杨玉燕说的不对。

杨玉蝉也是思考了一下才接上弦,跟上杨玉燕的思路,可跟上了以后,她也无法反驳,反而觉得杨玉燕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她也不觉得将黑奴运动跟自己国家的妇女解放是一回事,但这不妨碍她理解杨玉燕的意思。

她只是叹了一声说:“你说的太偏激了。我觉得……那些拿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来发声,想要打破旧秩序封锁的人是有的,但他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是故意让女子去牺牲性命。”

杨玉燕:“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要是在报纸上吵起来,就总是拿女性的故事来吸引眼球。支持女性走出家门的就说新思潮,女性应该走出家门接受教育,应该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就举一个守旧的女性死了的事来证明守旧是多么残害人性的例子;而另一边反对的,就举一个相反的例子。在他们的例子里,做为例子的女性的命运都是悲惨的。”

因为人们爱看这个,所以他们就出产这个。

女性只是吸引眼球的工具,她们的悲惨故事是最受人欢迎的东西。

杨玉燕:“他们认为女性在这其中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牺牲。”反正死的不是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晚上,苏纯钧回来了,马上也被拉到这场讨论中。

他笑着问杨玉燕:“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在中西方两个故事里,起决定作用的不同点在哪里?”

杨玉燕说了一天的话,口干舌燥的同时,思维也被大大的激活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活跃的思想因子,让她有说不完的话。

她说:“我觉得,西方的文明进程中,男女都是奴隶,在奴隶主的眼中,他们并没很明确的性别区分,也没有明显的性别分工。而在中国古代,只有男性是奴隶,而女性不是奴隶。她们是奴隶的奴隶,是工具。”

所以,《水浒》中对潘金莲等女性角色的描述,其实是对奴隶的描述。奴隶是不可以背叛主人的,当然更不能逃走。奴隶也不必有自己的思想,只要听从主人的命令就可以了。

而在《安娜》中,女主角安娜卡列尼娜已经是一个人了,所以她在生命权与人身权上,与丈夫有着一定的平等关系。虽然她的嫁妆由丈夫或其他的男性亲戚去支配,她没有财产权,但丈夫也没有掌握她的生命权。

苏纯钧点头:“我赞同你说的。这其实也跟西方国家的神权政权有关。他们的神权是大于君权的。”连君王任免都要看神的面色,土地、财产,人民的生命,当然神权也是要插一手的。

而在中国这一点就不存在了,君权高于一切。而君权下放的结果,就是父权与夫权的膨胀。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两个大陆不同的历史,历史造就风俗习惯,风俗习惯造就不同的社会形态。

所以——

杨玉燕下定论:“中国是不可能照搬西方国家来自救的,因为他们的历史跟我们完全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否定了目前所有对西方制度的尝试,不管是政府已经实行的,还是报纸上、各种知名人士热烈讨论的。

苏纯钧笑了起来,握着她的手说:“你说的有道理。”他转头看施无为,“大头,你怎么看?”

施无为今天惊人的沉默,他复杂的目光盯着杨玉燕娇小的身影,摇了摇头:“我没话可说。小杨同学今天说的,我……都不太懂,不敢轻易下结论。”

杨玉蝉怕他生杨玉燕的气,破坏同学感情,说:“这只是普通的讨论而已,燕燕话说的太满了,这点不好,要改。”

杨玉燕拒绝修改她的话,她觉得自己说的一点也不满,明明都是真理,只是眼前这群凡人都还不懂而已。

苏纯钧送施无为下楼,按着他的肩说:“被比你小几岁的同学打击了?受刺激了?”

施无为叹气,“我都不好意思承认。”

苏纯钧以前在施无为这里受了不少挫折,第一次扬眉吐气,神清气爽。

他笑着说:“没事,我也常被燕燕说的哑口无言,习惯就好了。你还真要生小师妹的气啊。”

施无为摇摇头:“不是生气。而是……你觉得我真的应该去留学吗?”

苏纯钧:“你不是一直不想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我是觉得没有必要,我学得够多了。”

苏纯钧:“那今天怎么改主意了?”

施无为:“小杨同学今天说的……”

苏纯钧:“叫燕燕就行,不用这么客气吧。”

施无为:“燕燕说的,我听不懂。我不懂的原因不是我不知道这些事,而是我只是读了书,却没有办法将它们理解起来。”

这是因为他没有去留学的关系吗?他虽然会西语,读过很多西语的书,可如同走马观花,这些书并没有化成血肉。

他读了五年书,只是一个书篓子。

施无为在回学校的路上,一直在想。

他读了五年书,难道都白读了吗?

他难道要做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篓子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施无为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第二天天没亮,他一起床就去找代教授解答心中的疑惑了。

代教授的早餐很接地气,就是大饼和包子,他的胃口比较大,可能因为小时候家里是干体力活的,他也继承了一副好胃口,早上一定要吃点实在东西。他还有一手好厨艺,以前自己在英国留学时很擅长利用寝室里的壁炉搞点烤鸽子烤天鹅一类的打打牙祭。

没办法,英国学校食堂的饭太难吃了。

幸好学校里有一个很大的湖,湖里常年有一群飞禽停驻,替他解决了很大一部分问题。

他能加入学校的一个俱乐部就是因为一手烤天鹅的绝技,打动了那个俱乐部的其中几个会员。他们都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而且手艺也不错。俱乐部后来的一个保留项目就是让新会员去湖里抓天鹅回来烤请大家吃。

扯远了。

总之,代教授只要自己能腾得出来手,都宁愿自己下厨,而不是使唤学生。要是他实在腾不出来手,学生又已经热情的替他做好了,那也不是不能吃,都是饭嘛,管它什么味道熟没熟?咽下去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施无为背着柴走进厨房时,代教授已经把面和好,擀成面皮,涂油,复叠数次,再次擀开,划花刀,下锅煎。

施无为闻到香气,问:“教授,你做饼呢?”

代教授笑着说:“今天吃煎饼,你去做汤吧,我多煎几张,咱俩一起吃。”

代教授做饼都恨不能把锅给铺满,一张饼比锅盖还大。他和了一盆面,煎出十几张饼来,全摞起来用笼布盖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的汤也做好了,就是昨天没吃完的二米饭加水煮煮。

代教授要是自己做,就该做个青菜汤或黄瓜汤了,现在就着淡而无味的米汤,觉得自己煎的饼真是格外的好吃。

“说吧,昨天在你师妹家里挨骂了?”代教授自己一个人吃了一张,很满足,开始关心今天格外沉默的学生。

施无为心情郁闷,也吃了一张饼,还抹了他自己拌的辣椒,听到教授发问,放下碗叹了口气,把昨天杨玉燕东西讲了出来。

代玉书坐着听完,笑着说:“受打击了?要我说,大可不必。她虽然是个没出过门的女孩子,可你不要小看祝家。祝家老爷子当年可是咱们这里头一批去留学的人。燕燕从小耳濡目染,对她来说,这就是她的生活环境,是她从小听到大的东西,她周围的人,不管是父母还是往来的亲人朋友,他们对她的影响是不可小看的。你到我这里来也就是四年前,你学四年积累下来的知识不比别人差,但有些差距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追上的。”

他拍拍施无为的肩安慰他。

施无为不太好意思的抬头说:“教授,我想去留学。”

代玉书一怔,顿时笑容都忍不住,他哈哈道:“这是真受打击了?都要把你给逼出去了?”

他不等施无为说话,拉着他就快步去了书房,从书桌里翻出他为施无为准备的留学材料,好大一摞,全都递给施无为:“你先仔细看一看,既然你想去,我们现在开始准备,争取在三个月内送你出去。”

施无为抱着东西惊讶:“啊?”

代玉书笑道:“你以为这是送你去外省吗?没那么简单。你以前不想出去,我就没说,你现在既然决定要去,有些东西我就要现在开始教你了。一些生活上、风俗习惯上的,待人接物,等等,这些你都要现学。不然你这样出去是要吃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莫明松了口气,他打开代教授给他准备的资料,发现里面有几封信。

代玉书说:“我拜托我当年的同学和教授照顾你,这是他们给我的回信。对了,你既然要去留学了,那接下来就多去祝家走走吧。我教你一些礼仪,你到祝家先习惯习惯,祝家风气开明,女士们也都习惯西式礼仪了,你先练习练习,在那里,男士是要自觉做很多事的,你要是连帮女士开门拉椅子都不敢,那就不好了。”

代玉书说到就做,当即决定今天就带施无为去祝家拜访,请她们多照顾照顾施无为。他写了张条子贴在门上,关上门,带着施无为就赶往祝家。

现在才七点钟,街上的人已经很多了,车水马龙。人群中最刺目的就是穿着黄色衣服的宪兵队,他们都排成两队,或是站在街边,或是在街上巡逻。街上的行人都躲着他们走。

代玉书与施无为坐在黄包车上,目不斜视的从宪兵队身边驶过。

到了祝家楼下,代玉书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来,对施无为说:“糟了,我们来早了。这回祝家只怕还没起来呢。”

施无为也想起祝家的作息习惯,连苏纯钧这个人日日要上班的人都是每天九点才出门,用他的话说就是“工作就是那么多,干嘛要早去呢?晚一会儿是一会儿,薪水都一样。”

两个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的早起人士站在那里面面相觑,直到周围路过的路人开始看他们之后,代玉书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迈开腿,对施无为说:“那我们就先在这条街上散散步吧。”

两人像早起的绅士呼吸新鲜空气一样,沿着这条长街走了个来回,保守估计花费时间一小时十五分钟。

为了避免被宪兵队的人拉住盘查要钱,代玉书毫不客气的开始用日语与施无为对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也只好用日语答话,两个穿着西装长衫说鬼子话的四不像,确实没有宪兵队来查了,远远看到都会避开。

代玉书趁机先给施无为讲一讲外国与国内完全不同的环境。

施无为昨天才被杨玉燕用嘴炮轰过,今天再听代教授的话就习惯多了,他突然发现为什么代教授讲留学的事他接受起来更快,那是因为代教授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讲的,像在上课。

他也将昨天跟杨玉燕聊天时不解的地方提了出来。

代玉书笑道:“美国南北战争时的黑奴问题?这个很有意思,要是展开了讲,那估计够讲一周的。燕燕说的有道理,从政治的角度看,什么事都不是单纯的解放啊、主义啊这类东西,简单的说就是利益争斗。你知道运奴船吧?”

他站住脚,指向码头的方向:“就算是现在,运奴船也停在港口。在我国的广州、福建、香港等港口,无数的运奴船将我们的国□□出去。”

施无为站在代教授身边,陷入了沉默。

外国对他们国家与国民的侵略从未停止。

代玉书:“强大的国家对弱小的国家进行侵略,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利益。利益有黄金、财宝、矿藏,还有人。人也是一种很重要的财富。他们把弱小国家的人民劫掠走,让他们去拼命工作,只到死为止。”

代玉书拉着施无为继续走,说:“美国的黑奴就是运奴船送到美国的。那里现在还有我们自己的人民。美国使用奴隶的历史很漫长,他们就是从黑奴身上尝到了甜头,在对待我国的时候就又如法炮制了一遍。他们把奴隶送到工厂、矿山,让他们修建铁路、挖矿、开垦田地,进行耕种。因为美国是个新兴的移民国家,他们国家自己的国民是非常少的,而且全都是其他大洲过去的有钱人、资本家、投机者。当他们需要建设的时候,他们就需要从外面吸取大量的人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说:“奴隶。”

代玉书点点头:“是的。奴隶,这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也是最便宜的,但是奴隶创造的价值并不便宜,相反,那非常巨大,廉价的奴隶就代表着更大的财富,争夺奴隶的同时还能够打击竞争对手,这才是黑奴解放运动的本质。”他笑了一下,说:“值得高兴的是,我们的敌人并不是铁板一块。美国、英国,这些强国的内部本来就是分裂的,要想打败他们并不难,我们只需要积蓄力量,找到机会,就可以消灭敌人。”他握紧拳头挥了一下。

这时他看到街边有卖鲜花的,赶忙掏出钱包说:“快,买一束鲜花!我们早上登门是恶客,不能惹主人生气。”

两人回到了祝家楼,看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这才上楼敲门。

杨玉燕听到敲门声就主动去开门,她以为是苏纯钧,不想开门看到了施无为和代教授。

她笑着让开路,说:“欢迎欢迎,妈!代教授来了!”

祝颜舒本来坐在沙发上打哈欠,她昨天又去打了一天的牌,早上起来就没什么精神。听到这话,暗自翻了个白眼,也赶紧起来笑眯眯的迎客。

她说:“哎哟,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张妈,赶紧再炒两个菜!”

代玉书连忙举起手中的花束,双手举着递过去:“一大早来,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昨天燕燕一番话,竟然让我这傻学生开了窍,我是特意来道谢的!”

祝颜舒接了花,面色就已经缓和了,听了这话,笑着揽住杨玉燕说:“她这个小孩子能说什么好听的?是不是惹施同学生气了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干嘛,还上门来讨嫌?

祝颜舒心道,就算我闺女骂了人,那我也不能让我闺女道歉。

杨玉燕瞪着一双灵气的大眼睛,好奇的问施无为:“是妇女解放的事吗?”

施无为苦笑道:“是黑奴解放。”

杨玉燕顿时不快了:“我昨天讲的明明是妇女解放,你怎么就记得黑奴解放?那美国的黑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昨天的发言多么振聋发聩,为什么竟然没有知音呢!

施无为嘴皮子不够利索,现在解释起来就格外费力。代玉书赶紧替他解围,笑着说:“他自己也读过书,知道这些事,不过从未深想。这不是昨天被你这么一点,这才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打算出去留学!”

祝颜舒马上笑道:“呀,恭喜恭喜!”她转头又喊张妈,“张妈啊,多准备两副餐具。”

张妈从厨房里出来,拿眼尾扫了一下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答应着说:“好,我再多下一锅面吧。”

真是,一大早就给她找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代教授和施无为第一次坐在祝家的早餐桌上。两人都不是头一次来,但却是头一次见识祝家的早餐桌上的碗。

精致,小巧。

外描彩画,内纹金线,小小一只碗,不像食具,倒像玩器。

施无为震惊了,他盯着眼前的小碗,里面装了一口面条,开始紧张起来了!

他吃面都是一口一口嗦!听说有钱人吃面是一根一根吃的,原来是真的吗?

旁边的代教授就淡定多了,还跟旁边的苏纯钧说话:“中庸,你这天天都过来吃早饭,都习惯了吧?”

苏纯钧笑眯眯的说:“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客气了。”

祝颜舒见餐具都换了,心知是张妈不想再费功夫多做饭,这才糊弄起来。她当然不能拆自家人的台,捧着小小一面碗,翘着兰花指,笑呵呵的招呼:“别客气,吃呀,要是不够吃,还有包子呢。”

施无为便将目光投向杨玉燕面前的一碟小包子上,那小小一只碟,方寸大,放两只还没有杏大的包子。

这包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吃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肯定是能一口一个的,可……万一人家吃这包子还有讲究呢?

施无为真是束手无策了,不免学起《红楼梦》里的林妹妹来,只将眼儿往他人处瞧,瞧瞧姐妹们都是怎么吃的,他依样画葫芦便了。

只见杨玉燕再拿一只碟儿,苏纯钧替她倒上几滴香醋,再倒上几滴香油。杨玉燕就挟起一只包子,轻轻蘸一下,放到嘴边,吹一吹,咬……咬开个口子,吸里头的汁儿。

哦,这包子原来要这么吃啊。

他们面前没有一人一碟儿两只包子,而是正中一个大大的盘子,放了十只包子的样子,中间放两只碟,一只倒了醋,一只倒了酱油。

乍一看,十分好看。

但施无为对着那十只包子暗暗叹气。

他一个人能全吃了。

可现在三个人分,这怎么分呢?

苏纯钧坐在杨玉燕身边,在对面。施无为与代教授坐另一边,三人对视,桌上正中那就那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笑一笑,先让客,待施无为上当举起筷子,苏纯钧快狠准的挟一只包子就塞嘴里了。

施无为盯着这熟悉的师兄弟,两人同窗数年,往事历历在目,此时一一回想起来,更添感慨。

——这就是个坏人啊。

代玉书趁两兄弟打眼仗,自己一只包子一只包子的吃着,慢条斯理,动作不快不慢,不动声色之间,五只包子下肚了。

他毕竟已经吃过早饭了,再吃这一顿就只是尝尝味道。现在五只小包子吃下去,已经满足了。

“你们吃,你们也吃呀。”他对两个学生说。

施无为转头望向代教授,心中增添无限感慨。

代教授轻声面授机宜:“你知道吗?外国的学校,都是自助餐。跟这个一样,桌上放一个大盘子,你自己过去拿。而且,食物绝对是不够的,所以,你一定要迅速果断。”

施无为震惊:“外国的学校食堂饭不给够吗?”

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也不免对外国的月亮更圆的滤镜。自己家缺吃少穿,外国肯定粮食都堆成了山啊,不这样怎么能叫外国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很是不解。

代教授摇头,肯定的说:“不够的。”

苏纯钧吃着包子说:“主要是他们那里的东西,我们都吃不惯。”

以上两人都是有留学经历的,他们的话引起了全桌人的注意。

祝颜舒也很好奇,她当年没去留学不是因为祝老爷子封建或家里没钱这些客观原因,而是因为祝老爷子去的那所学校,只收男学生。

祝颜舒在十几岁时也觉得外国的月亮更圆,但当她得知外国的学校根本不收女学生后,就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了。

她问:“那你们在那边吃什么?”

代玉书说:“英国人吃的东西很贫乏,特别是学校里,可能他们怕男学生吃得太饱了会惹事吧。主食就是面包、土豆和玉米,肉很多,不过都做得不好吃。”

他吃的都是烤鸽子、烤天鹅、烤其他湖边能抓到的飞禽。

那所学校因为有猎狐的传统体育活动,所以男生寝室里很容易就能拿到□□和弓箭。他当年跟少东家一起学箭,没想到跑到英国后,竟然是靠这一手喂饱了肚子。可见艺多不压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也证实了食堂的饭菜确实不好吃。

杨玉燕好奇的问:“那你当时怎么办?去学校外面吃吗?”

苏纯钧摇摇头,说:“学校的位置很偏,而且那边也不像我们这里有这么多卖吃食的店铺和小贩。他们的商店都集中在一条街上,学校附近是没有的。”

而他的解决方式就是:洒钱。

像苏纯钧一样吃不惯学校食堂的学生有很多啊,那些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小少爷,怎么可能习惯食堂里千篇一律的食物?

他们的做法就是掏钱贿赂女仆或男仆,让他们去厨房搞些点心什么的,回来开小灶。

也有自带厨师的,那都是大贵族了。

苏纯钧当年也是带着仆人进学校的,吃的不习惯,那就掏钱买自己喜欢吃的啊,虽说这边的厨师不会做中国菜,但偶尔定制一两道他喜欢吃的,也是很容易的事。

代教授自愧不如了:“哦,原来如此。”

施无为震惊了,惊慌了,不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代教授很了解他,知道他既不可能学苏纯钧洒钱,也不可能有他的胆量敢抓学校里的动物打野祭,那就只能:“习惯就好。”

他拍拍施无为的背,安慰他说:“习惯了以后,你会觉得奶油烤土豆也不失为一道美食。”

施无为知道奶油,但他不理解那种甜东西怎么会跟烤土豆联系到一起的。

他很茫然。

苏纯钧跟着打击他:“那边的食物基本就是黄油煮一切,黄油烤一切,黄油煎一切。吃起来其实没那么难吃,不过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带一箱辣椒过去。”

施无为更惊慌了:“那边的人不吃辣吗?”

苏纯钧:“跟你的吃法不一样。”

早餐吃完,施无为就吃了一只包子,却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代教授还要回去上课,就把施无为留了下来,他告诉杨玉燕:“无为要去留学,可他这样出去肯定是不会习惯的。”

杨玉燕很有同学爱,点头说:“那我多给他鼓鼓劲,让他多点信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代教授摇头:“不,你就像昨天那样打击他,越狠越好。”

杨玉燕震惊了。

代教授:“要是他扛不过去,那趁早打消念头。要是扛过去了,那他出去以后就会觉得事情也没那么难了。”

杨玉燕心里怀着对施无为的同情,答应了下来。

代教授笑眯眯的问她:“听无为说你最近在学法语?有没有什么困难?”

杨玉燕真诚的说:“法国人的数学都特别好吗?”

他们那个数字念法是为了折磨人吗?

代教授一听就知道她是卡在哪里了,笑着说:“不,其实法国人的数学并不好,至少我遇上的几个都很差。我猜是因为太难了,所以他们干脆就不好好学了。”

身为学渣的杨玉燕一听就相信了。

代教授还说:“我当年寝室里有两个法国人,每回打牌我都能赢他们至少二十块。”他举起两根手指,得意的晃了晃,指使杨玉燕:“你学会法语后可以找法国人打牌,他们连点数都算不清,坑起来特别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揣着日后可以去坑人的理想?,杨玉燕总算对法国的数字再次提起了冲锋的信心。

苏纯钧也去上班了,临行前出于同窗情谊,悄悄教施无为假如饿了去哪里找饼干盒。

苏纯钧:“其实最佳的时机是等燕燕吃的时候,你跟着一起吃,不过最好只吃一块,那张妈就不会生气了。”

施无为让他赶紧滚蛋。

苏纯钧出门前还教他:“燕燕吃完早饭肯定会吃饼干的,你等着就是。”

施无为:“滚滚滚,我看我师妹还是不能嫁给你这种坏蛋。”

他把苏纯钧扔出门,回来就看到杨玉燕与杨玉蝉已经坐在了客厅阳光最好的地方,两姐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书与笔记本,还有一只饼干盒。

杨二小姐打开饼干盒,自己嘴里咬一块,让姐姐。

杨玉蝉偏头避开热情的妹妹:“我不吃,刚吃过早饭,你又吃饼干。”

杨玉燕:“饼干是甜的嘛,吃完饭吃点甜的收个尾。无为,你也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唰的一下,饼干盒就举到他面前来了。

施无为感到身后有一双目光盯着他的背,他回头一看,张妈笑呵呵的站在那里:“施同学,你喝不喝茶?”

施无为摇头:“不喝,不喝。”

热情的杨玉燕还是给施无为的手里塞了一块饼干陪她吃,这样才不寂寞。

然后,热情的讨论就又开始了。

两姐妹接着昨天讨论的尾巴继续吵。

施无为在旁边听着,两姐妹昨天讨论到最后,终于出现了分歧。

杨玉燕认为现在女性的出路是底层女性开始改变。

杨玉蝉认为女性的出路是上层女性开始争取权力,才有可能改变当今女性的生活现状。

杨玉燕摇头:“上层与下层女性之间根本没有通道。女性又不能像男人一样考科举,再说现在也没科举了。就拿你我做比方,你我能得到的生活条件,吴小萍就无法得到。这是阶级带给我们的红利,不是所有的女性都可以享有的。所以她们想改变命运,只能从她们自己自身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蝉说不过杨玉燕。她说女性可以积极参与社会活动,争取发声,杨玉燕就说底层女性最重要的任务是填饱肚子,有一份工作可以挣钱,假如这份工作并不低贱下流,还可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杨玉燕:“争取发声这种事就不要难为她们了,除非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幸的故事可以被报纸写一写,不然发什么声也轮不上她们。至于参与社会活动,大的不讲,哪怕是开店铺也需要有资本有技术,更大的社会活动她们也无法参与,那全是男人的工作。”

杨玉蝉:“我们可以争取!我们可以跟男人做一样的工作,我们需要让人们知道,女人跟男人相比,并不差。”

杨玉燕:“现状是只有请不到男人来做事的时候,才会请女人,而且工钱也会相应减少。所以重点不是跟男人去争口舌之利,而是尽量开发女性可以参与的工作岗位。”

两姐妹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闹。

施无为面对两个女性,自觉势单力孤,不该开口,便安静聆听。他觉得这对姐妹说的都对,杨玉蝉主张发声,杨玉燕主张实际,两者结合起来更佳。

只是两虎嚇嚇,他只敢旁观,不敢发声啊。

待二人说的口渴,他便提壶倒茶。

张妈从厨房看到此景,方满意点头,不再盯着那边瞧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施无为是个老实人,还带有出身百姓的那一股纯朴与小气结合的气质。

以上,是苏纯钧对他的评价。

施无为没有办法,只好跟他用拳头交流了一番后,交上了朋友。

不打不成交嘛。

不过小气这个他是不认的,明明是节俭!

他现在没有收入,只靠学校每个月发下来的奖学金生活,幸好吃住都在学校,衣服是学校发的校服,他把每个月发下来的钱全都攒了起来,换成了银子藏着呢。

他知道总到人家家里白吃白喝讨人嫌,可他又不舍得像教授那样买花送人,花这种东西还要花钱买,太浪费了。

但他又不想被人讨厌,他还要到祝家来寻人请教呢。

于是,他纯朴的脑袋就想出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于是,杨玉燕一日起床,推门出来,就看到施同学在祝家擦地。

他蹲在地上,用抹布一寸寸擦,将地板擦得反光。张妈在厨房一边忙着一边语调欢快的说:“哎哟,施同学,你可不要太辛苦了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揉揉眼睛,客厅正中确实蹲着一个施无为在擦地。

她沿墙根溜进厨房,问张妈:“施无为怎么在咱们家擦地啊?”

张妈笑着说:“我今天早上去买菜,他就在门口等我,帮我提了一路的菜,回来还抢着干活!你看这厨房他给我收拾的,这菜也是他择的,这鱼也是他洗的,哦对了,他还把洗漱间都给收拾好了呢,你现在去洗脸刷牙吧,他还说擦完地今天把窗户也擦了呢。”

杨玉燕:“这多不合适啊。”

张妈的脸色马上沉下来:“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一个年轻人,多干点怎么了?你们个个都不帮我干活,有人帮我干还不行啊?非得让我自己干啊?你妈一个月花十五块请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干就亏了啊。”

杨玉燕连忙承认错误:“没有没有。”然后落荒而逃。

一直到吃完早饭,祝家姐妹两人就盯着施无为看,他帮张妈擦桌子端饭,吃完了还帮张妈洗碗。

祝颜舒看了一眼就当没看见,示意两姐妹也当没看见。

杨玉燕往桌上瞧,今早施无为的早饭可就不是小包子和小碗盛的面条了,张妈给他烙了七八张饼,让他就着酱菜吃,可实在了。

苏纯钧也理所当然的使唤施无为给他盛汤呢。

既然人人都……没意见,那杨玉燕和杨玉蝉也没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只有这一天嘛。

然后施无为真的在早饭过后去擦窗户了,家里所有的玻璃擦得干干净净,他还把铁锈住的钉子门栓都给换了呢,手艺相当不错。

第二天,施无为还是早早的来了,帮张妈提菜,早饭又吃了实实在在的大米饭。

等她和杨玉蝉中午睡午觉的时候,张妈又把他叫到外面,让他把祝家楼里地板翘了的地方都给修了修,没想到他还会干木工活呢。

晚上,苏纯钧回来吃饭时说:“不但会干木工,我们还学过泥瓦工,会和泥、平地线、搭梁呢。我还会烧瓦垒砖窑呢。”

杨玉燕震惊:“这都是大学教的吗?”

苏纯钧点头:“对呀,你知道大学里有建筑系吧?我们都去学过呢。男同学应该是都去学了,学校就是要把我们教成全才的。”他放下筷子,数着指头说:“我记得女学生是要学织布和绣花的。”

杨玉蝉证实:“还要学养蚕缫丝。”

杨玉燕浑身发抖,她发现她小瞧这个时代的大学了。正因为是开前人未有之大学,所以大学现在也不知道什么该教什么不该教,于是就什么都教了,学生也就都学了,个个学了一身本领。

现在的高材生,那是真的高材。

她现在只学两门语言就发苦,等真入学了,这都要学,麻烦的事在后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真想找活干,那祝家楼里的活可太多了。

现在祝家有许多租户都已经要搬走了,就是现在没走的,也支撑不了几个月了。祝颜舒和张妈都是心里有数的,索性大开方便之门,谁来退租都可以,但不能欠费,当月的费用交齐了才能走。

他们家反正是打算要搬到租界里去的,这里的房子到时门一锁,没有租户更方便。

施无为就在张妈的带领下,将一些已经空了的屋子收拾干净再锁起来。

张妈立刻就对施无为改观了,没人时就对祝颜舒说:“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啊,这些修修补补的活,还是要男人干。二姑爷一看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顶事。这位施同学倒是管用得多啊。”

有了施无为每天在祝家搞卫生,杨玉燕头一次发现家里竟然有这么多活要干。

某日,她竟然发现施无为在洗衣服!洗的还是她的裙子!

张妈在旁边盯着他洗,教他:“手要轻,不能揉,这个是真丝的,平放着用这板隔着毛巾轻轻捶捶,再放进水里淘两遍就行了,这回记下来,以后我就不用看着你洗了。”

再看旁边的桶里,杨玉蝉的裙子和衬衣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一旁了,杨玉燕思考片刻,干脆装不知道,转身又溜回屋里去了。

幸好内衣一直是她自己洗,外衣……就当送洗衣店让工人洗的好了。

施无为其实并不是每天来,但自从他开始帮张妈干活以来,张妈就喊他每天来了。有了他,家里的地板每天都能擦一遍,水池也能干干净净的,他回去时还能随手把垃圾扔到远处去,这多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妈爱死他了。

为了报答,张妈也每天都认认真真的替他做饭,大饼大馒头大包子,全是实实在在顶饥的东西,每回他走都给他包了,美其名是剩菜,可他要是不来,张妈也犯不着做这么多还剩下来。

杨玉蝉是一周后才发现施无为不止帮张妈擦地板,还洗了她的衣服。这对一个清纯少女来说,刺激实在太大了。她看着收回来的干净衣服,都不知道要拿它们怎么办。

可出于内心的羞涩与恼怒,又明知这是施无为帮张妈干活,连火都无从发起。

她只好去找杨玉燕,试图说动这个平时就爱无理发火的妹妹去出头,好把这件事给改正过来。

不想,杨二小姐听了以后,十分淡然、平静。

杨玉蝉怒道:“你早知道了?”

杨玉燕忙说:“我是看到的。当时也不好说什么,我就装没看见。”

杨玉蝉:“那你也该告诉我啊!”

杨玉燕:“他当时都洗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蝉:“你跟我说了,就不用让他洗第二回了啊!我们的衣服,怎么能让个陌生男人去洗!太、太恶心了!”

杨玉燕马上义正辞严的对她说:“你怎么能这么讲呢!人家是好心好意帮张妈干活,你怎么可能讲人家恶心。这是恩将仇报啊。”

杨玉蝉说完也有些后悔,就讲:“是我说错话了。可你别装傻!”她抓住杨玉燕,“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杨玉燕也不好再装傻,就问:“那你想怎么办?他是帮张妈干活啊。”

杨玉蝉:“我们可以自己洗!”她顿了一下说,“妈的衣服我们也洗。”

虽然杨玉燕心中是一百个不想干活洗衣服,但让施无为洗她的衣服,她也确实觉得不太合适。

所以之前是打算装不知道的。

不知道,就不用去理会这个难题了嘛。

现在被杨玉蝉揭穿,只好主动解决问题。

张妈年纪大了,不让施无为洗,那肯定不能再让张妈去洗。于是,只剩下她们姐妹自己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杨家姐妹当天晚上就悄悄收集换下来的衣服,打算抢在明天施无为来之前就洗干净。

但是,不洗不知道。

祝家母女的衣服,是每天换洗的。

因为,会出汗啊。

现在湿气重,哪怕坐着不动,身上也潮潮的。衣服又分里外,还有睡衣和袜子。

张妈不是每天换,她担心衣服洗多了会坏,很可惜衣服。但祝家母女的衣服不会不够换,所以都是每天换的。换了外衣,里衣也要换。杨玉燕睡觉爱出汗,所以睡衣也是每天换一套。

虽然衣服并不很脏,不需要每天用肥皂,但清水总要淘一淘,泡一泡,多揉揉才行。

两人晚上将衣服收集起来,发现竟然有三盆。

张妈过来看,慢吞吞的指点她们:“你妈的旗袍和你们俩的裙子都是真丝的,不能揉,只能泡,要是有脏的地方,要平铺着,垫上毛巾再捶,让毛巾把脏的地方吸干净,再放在盆里浸一浸提起来,不能搓不能揉不能拧。”

杨玉燕把自己的新裙子提起来看一看,说:“不脏,泡泡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妈再说:“袜子是棉的,出了脚汗,一定要揉的,不过不能用搓板,会搓变形,先用肥皂,揉干净了多淘几遍水,水清了才行。”

张妈指点一番后就让两姐妹自己折腾去了,她才不管呢,看她们能坚持几天。

祝颜舒对两姐妹替母洗衣之孝行大加赞赏,笑嘻嘻的过来看,抱着胳膊提点杨玉蝉和杨玉燕小心她的裙子和丝袜。

祝颜舒:“哎哟,你们剪过指甲没有?可不能把我的丝袜给刮花了,脱了丝就不能穿了,这一条丝袜要六块钱呢,正宗美国货。”

两姐妹从八点洗到十二点,苏纯钧走的时候都很同情,安慰杨玉燕:“等咱们结婚了,就有工人替你干了。”

杨玉燕竟然有那么一丝盼着早点结婚了,就算明知苏老师就是打这个主意,她都愿意跳坑。

洗完,还要将三人的真丝旗袍、裙子、衬衣用干毛巾吸去大部分的水分再挂起来晾,还要晾在通风的背光处。

杨玉燕的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姐,我下回做裙子要棉布的。”还有,她明天不换衣服了。

杨玉蝉深知杨玉燕的懒惰,发怒道:“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了?这才第一天!”

杨玉燕坐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说:“我觉得洗衣服就是男人该干的活,这是重活啊,需要力气的,女人哪有力气?就该让男人洗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蝉:“你怎么可以这么想?男人能干的,女人也一样能干!”

浑然不觉被杨玉燕给带跑了,自古以来,还真没有人说过男人该洗衣服。偏偏她没发现,还顺着说。

已经是熟悉的跑道了,杨玉燕超车速度快急了,说:“姐,以已之短,攻敌之长是什么道理?你要发挥咱们女性的优点和长处。比体力,那当然是男性占优势,我们要寻找女性的优势才对。”

杨玉蝉一时说不过她,但很快发现漏洞:“你又瞎说了,自古以来都是女子洗衣做饭,操持家务,你就是懒了。”

杨玉燕继续辗压她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谁说女人只能干家务了?家务明明是男女都能干。你这是瞧不起女性。”

杨玉蝉又被说得哑口无言,思想良久,找不到新的漏洞与论点,可要是就此认输又觉得十分的不对头。

祝颜舒不放心女儿,出来寻她们,刚好听到这一段,心中叹息,拉杨玉蝉回屋:“好了,让你妹妹睡吧,你也快回去休息,今天你们都辛苦了。这样,明天施同学来了以后,我跟他讲一下,让他帮张妈干活,我付他工钱好了,这样你们就不用辛苦了。”

杨玉蝉仿佛被说服,事情似乎得到了解决。

可她回屋关上门后才想起来。

这是钱的问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明明是少女的羞涩!

第二天,当施无为听说帮干活还能每个月赚五块钱,当即答应下来!

他天天在学校干活,帮代教授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都没拿钱呢,没想到祝家这么客气,让他都不好意思了。

祝颜舒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学生都清高,不愿意赚这种体力钱,不过叫我说,工作和钱都没有高贵低贱之分,你付出劳动得到报酬理所当然,对不对?”

施无为欢乐的说:“您说的对,我并没有那么想啊。”

祝颜舒看杨玉蝉仍面色不快,脸颊晕红,知道她还是不好意思,特意过去开解她:“你就当他是一个工人,男女平等,女人干的活,男人也一样能干。他干活洗衣时并没有丝毫邪念啊,还是你以为他有邪念呢?”

杨玉蝉对施无为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并没有认为他洗衣时有邪念。

男女平等。

她默念一百遍以后,学习杨玉燕,每回施无为洗衣服时,她都装没看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窗明几净,空气清新。

苏纯钧坐下来上下左右细打量,感叹:“真是大变样了。”

杨玉燕小声说:“可不就是吗,我是才发现家里还能这么干净。”

不过,这个可不敢大声说。

以前张妈毕竟年纪大了,她要偷懒,祝家母女三人是不会有一个人去挑刺的。

只要眼前看起来挺干净的就行,剩下的地方就不要在意了。

但现在有了施无为,有一把子力气,又勤劳肯干,张妈的使唤他都听,这个家才算是彻底脱了一层皮。

要说男人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要是让张妈或祝家姐妹去干,爬高上低,擦灯擦窗,都很费力,换成男人,站在那里手一伸就能够到灯了,给他一张凳子,站在上头他能把天花板都擦干净。

现在祝家的电灯都比以前亮了。

施无为坐在那里冷笑,手里端着一杯茶。

苏纯钧看他身上的衣服不是校服,哎哟一声:“你这衣服哪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看看身上的衬衣,说:“张妈给我的。”

苏纯钧便恍然大悟。当年他没拿走的衣服,现在全都被张妈“偷偷”拿给施无为了。

听说现在张妈还给施无为开小灶呢,祝家的餐桌上竟然多了一罐油辣椒,祝家三母女都不吃辣的,张妈更是个甜口,这辣椒是给谁准备的多清楚啊。

苏纯钧一声长叹,顿生嫉妒之心!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张妈给哄住了,往日是我小看你了。”他目光森森,冷哼道。

施无为面无表情:“你要是想哄也行啊,今天晚上的碗你去刷了吧。”

苏纯钧就当没听到,转头与杨玉燕说话:“最近读了什么书?”

杨玉燕看了一眼施无为,说:“我最近在忙一件大事呢。”

苏纯钧好奇:“什么大事?”

他今天挺闲的,就决定旷工一天,不去上班了。至于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躲事啊。何处长回家养鼻梁了,他贸然上任,虽然压服底下的人费不了他多少事,可是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烂摊子,首当其冲的麻烦便是:没钱。

没钱,没钱,没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分钱都没了。

除非他能变出钱来,不然市长那头好讲,不会理他这个杂兵,底下要钱的人找不到人,能把他活撕了。

苏纯钧也不是没办法,只是这办法太损阴德,便不肯去做,只等其他人讲出来,他半推半就。

于是他现在就躲了,以安慰安慰自己那所剩无几的良心。

杨玉燕最近当然还在啃《安娜》,她突发其想,想自己译一两章出来。虽然她的俄语水平还不行,但她想投机取巧,只译对话,这样就简单的多了,省去那些冗长的心理描写和环境描写,再省去无关紧要的配角人物,将主要人物只浓缩到三个人,就是安娜,安娜的丈夫卡列宁和安娜的情人渥伦斯基,这样翻译这篇就不再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过她也是这一次才认真去读《安娜》这部,才发现渥伦斯基竟然是个地中海,顿时让她大失兴趣。帅哥美女的故事还算可爱,帅哥是个地中海就很打击人了啊。

她跟杨玉蝉讲,结果只能说祝家姐妹在审美上不愧是亲姐妹,两人综合了数条对男性的审美偏好,几乎有八成重合。

首先,地中海是肯定一票否决的。

然后,太胖也不行,太瘦也不行,总之要身材适中。

气质也必须干净,不能油腻。

杨玉蝉说苏纯钧已经有一点官场上的油腻感了,杨玉燕非说不是,誓死也要捍卫自己的审美,不过她现在看苏纯钧时目光总带着一股探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五官自然要端正,虽然不要求是个帅哥,但肯定不能长得骨骼清奇。

当然,学识与谈吐也很重要,个人卫生也很要紧。

个头高低没有特别要求,但不能比她们两低是必须的。

工作或学历也没有特别的要求,但必须是正经工作,对学习有着一定的热情与兴趣,不能不学无术。

杨玉燕还提了一个要求,她要求男方要有理想或兴趣,不能是一个饭蒌子。

总之,心灵思想也是很重要的。

杨玉蝉倒是不要求这个,但必须跟她的观念锲合,不能她想着救国救人民,对方一心一意只赚钱。她就觉得苏纯钧在这方面是有些欠缺的。

杨玉燕就冷哼,说男人还必须能赚钱,至少要能养得活他自己。

两姐妹就像英格兰与苏格兰,开始总是甜甜蜜蜜的,跟着就会吵起来,□□味渐浓,哪怕有法国或其他外敌调停,也会进入漫长的冷战期,直到下一次蜜月期来临。

这是施无为在祝家几天后的感触。他最近听多了杨玉燕总拿外国做比方,慢慢也学会了,将其他国家放在嘴边多说几次,好像真的对它们的了解也变深刻了。

祝家姐妹吵起来的时候,他总是插不上话,他也不敢去插话,逢到这时,他就躲到厨房去与张妈作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妈教他:“她们吵的时候你不要过去,吵一吵就又好了,两姐妹不会认真生气的,你过去她们反倒会认真生你的气,那你多倒霉啊。”

施无为:“她们两姐妹感情真好。”

张妈:“一个妈生的,怎么会不好?你这每天都来的,能学到什么?”

她听说施无为是很厉害的学生,懂得多,学得多,他不在的时候,杨玉燕姐妹提起他都是很佩服的。这几天他也教了杨玉燕很多东西,她说那个叽哩咕噜的话的时候,他都在旁边教她。

她就不懂这施无为天天上门跟杨家姐妹混在一起是想干什么,总不见得她们俩还能教他吧?

她悄悄跟祝颜舒讲,怀疑施无为是冲着杨玉蝉来的。

祝颜舒哎哟一声,不太信:“真的?他们俩平时说话多吗?”

张妈说:“有燕燕在,光听她一个人说了,她那个小嘴叭叭的。”

祝颜舒:“那他俩避开燕燕,会悄悄说话吗?”

张妈摇摇头:“那倒是没有。”

祝颜舒松了口气:“那就应该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妈好奇:“怎么,你还不乐意啊?我打听过了,他光身一个,父母都死了,自己现在吃学校的,住学校的,他的校长教授都挺喜欢他的,一门心思要栽培他,日后少说也可以做个大学教授,不会没工作的。就是黑了点。”

施无为是农家弟子,到了学校,学校也有田,让学生种地,他这皮就一直没白回来,晒得黑红黑红的,一看就特别纯朴。

气质干净。

张妈觉得跟楼下的马天保比,就是黑一点这一个缺点,其他都比那个更好。

祝颜舒叹气:“这孩子我也挺喜欢的,浓眉大眼,就是……唉,大姐就是个没心眼的,他也没心眼,我怕他们俩以后吃亏啊。”她跟张妈说,“大姐比燕燕大了快三岁,读的书也比燕燕多,见的人也比燕燕多,可她还是吵不过燕燕,两三句就被燕燕给带跑了。”

这一说,张妈就想起来许多场面,不由得笑起来。

祝颜舒:“这夫妻总要讲究一个互补,大姐笨一点没什么,给她找一个精明的就行。”

张妈说:“那你就不怕她遇上精明的受骗?”

楼下的马天保就挺精明,不止他精明,一家子都精明,他们合起伙来哄杨玉蝉,那杨玉蝉绝对逃不掉。

要不是看出马家这上下都有算计,瞒着骗着要哄祝家母女,祝颜舒和杨玉燕为什么要反对啊?

换个傻一点的,真信了马家那一套,什么借钱请客是为了祝家好,那才真掉坑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借的钱和人情,难道不必还吗?细数起来,马天保欠金公馆的钱和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那是要他还一辈子的,等他结了婚,妻儿都要跟着一起还。

那是金笼头,金马嚼,金鞭子。

马家不知道吗?马家知道,一清二楚。可他们是心甘情愿靠着金公馆的,因为没有金公馆托的这一把,他们家就是一窝奴才,马天保不可能读书上大学,也不可能跟杨玉蝉这样的女性谈恋爱。

要不是天降横祸,马家一辈子都不会脱离金公馆,杨玉蝉想要帮他们脱离,人家也不会领情。什么自由?比得上真金白银吗?比得上社会地位的地升吗?马天保背靠金家,日后飞皇腾达之际,还会那么想要追求自由吗?还会相信理想吗?

这件事,马家父母看得清楚,金公馆也清楚,祝颜舒也清楚,只有马天保和杨玉蝉两个年轻人不清楚。等马天保也想清楚之后,就只剩下杨玉蝉自己了,那时可能她已经结婚,也已经有了孩子,转身离开的代价太大了。

不管是挣扎还是妥协,一定都伴随着无数的泪水与血汗。

祝颜舒自己就尝过嫁错人的滋味,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尝一回,所以她才一定要拆散杨玉蝉和马天保。

可张妈说的也有道理,万一真的再来一个马天保、张天保、王天保,那怎么办?

祝颜舒换一种眼光看施无为,上下打量,仔细秤量,放在心里来来回回的想,对张妈摇头:“大姐不喜欢这种的。”

杨玉蝉显然更喜欢精明一点的,换句话说,就是要出众,要在一群人中,鹤立鸡群的出众,如果再能说会道就更好了,更容易打动她的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妈:“问问燕燕。”

杨玉燕听张妈和祝颜舒说想把施无为和杨玉蝉搓和到一起,险些暴发出惊天大爆笑,被祝颜舒凌空一掌击在背心,哑然失声。

她清了清喉咙,断然拒绝:“不行吧,我没发现他们俩之间有火花啊。”

男女之间,要是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旁观者总是先发现的。何况她这一双火眼金睛。

张妈不死心,她是真觉得施无为是个好人,人好,心好,还没负累,多合适祝家啊。

“你再想想,你姐平时对施同学什么感觉?”张妈问。

杨玉燕:“施无为挺厉害的,学东西快。我姐,可能有点不服气吧。”

施无为的脑子是真的快,现在杨玉燕的法语课已经被他接过去了,杨玉蝉已然失业。

杨玉燕就觉得她姐平时在旁边看过来的目光不太善良。

对她这个学生来说,哪个老师讲的好真是血淋淋的事实。她都对杨玉蝉说,让她以后千万不要以教师做为职业,会误人子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施无为的教导下,两天她就把法语数学这个小妖精给攻克了!真是一通百通,不就是加乘吗?有什么难的?放马过来!

都是杨玉蝉不会教,她才学不会,换个老师这不就学会了?

祝颜舒想起来两姐妹昨天的一场大战,绕着客厅跑了八圈。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你姐怎么要打你呢。”亲妈感叹,“活该。”

亲妈改主意了,现在她觉得施同学和杨玉蝉未必完全不可能。跟杨玉燕这个天老大她老二的相比,杨玉蝉是有一点点崇拜权威的心理的,能让她动心的男性,一定要是某方面的强者。

施同学现在至少完成了第一步,他让杨玉蝉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不过爱情何时萌芽不好讲,祝颜舒也无计可施,索性现在他们见面的机会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萌发爱情了呢?

她交待杨玉燕时刻关注时态,随时汇报战况。

杨玉燕表示这有什么难的?从今天起,她就是丘比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杨丘比特·燕很快就想到了增加感情的妙招。

那就是喂狗粮。

只要让杨玉蝉多看一看她与苏老师的幸福生活,她就会也想谈恋爱了。

就像《安娜》中的安娜的闺蜜一样,她就曾幻想自己像安娜一样,有一个年轻的军官热情的追求她,两人私奔,共筑爱巢。

于是,杨玉燕紧紧拉着苏纯钧,非要他也参与翻译这件事,两人头碰头的挤在一起,共同翻译一个章节。

剩下的杨玉蝉就不得不跟施无为讨论了。看到这两人坐在一起,杨丘比特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苏纯钧在旁边望着她这小机灵的样子发笑,他转头看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决定还是不提醒他们的好,看戏嘛,最重要的是安静。

在打定主意翻译一篇之后,杨玉燕很快就发现最重要的不是原汁原味,而是考虑受众。

虽然翻译《安娜》时她并没有想过要出版发行让别人看,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思考:怎么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篇后能接受呢?

她是个作者时,就要考虑读者的想法啊。

所以,她马上理解了为什么有的翻译作品会起一个奇怪的名字,比如中国的姓氏加外国的名,不中不西的,这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接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如《安娜》里的人名,就面临翻译时要如何定义的难题。

音译的话,俄语单词读音都特别的长,太长的人物名不利于记忆,很容易被读者遗忘,从而失去兴趣。

看半天还没记得主角的名字,这就很打击的积极性了。

义译也不合适。因为很多人名都是有其代指性和特殊含义的。姓氏中还会包含地域和民族上的东西,义译会更复杂,更不容易提炼总结。

就比如她的名字“玉燕”,单纯翻字,就是玉石加燕子。用英语的话就是一个连接词或造词。可如果从含义上理解,玉为高洁,燕有爱情和美的美好祝福,放在一起还可以当成是首饰。玉燕就可以理解为双层含义:一个代表着美丽爱情的首饰。

这两种翻译方式都不利于传播。

直接翻成读音也可以,却完全失去了美感。

现在杨玉燕翻《安娜》,就面临这样的问题。

不过她很快就解决了。

安娜就译为安娜。

杨玉燕:“中国有安姓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娜又有女性美丽袅娜的含义,可以理解为美女。

剩下的,情人渥伦斯基译为吴伦基。

丈夫卡列宁就译成哥宁。

杨玉燕:“中国有哥姓。”

反正是她翻译的,其他人都没意见。

人名确定之后,几人把分成几个大段,分一分工后,就开始干活了。

干活时,不免也要讨论一二。

《安娜》这部几人都看过,如苏纯钧、施无为、杨玉蝉,都看过不下一遍。杨玉燕倒是头一次看,还没看完,但她看过电影,对电影中法国女神苏菲·玛索的美丽佩服得五体投地,苏菲在火车站穿着大衣,于风雪之中仰起面孔的那一刻,美得让人心碎。

因为苏菲的美丽,杨玉燕对这段爱情从头到尾都只站安娜。不过跟电影不同,看时很多感触都无法控制,甚至会产生“原来现实是这样的,果然不像电影那么美”

就比如渥伦斯基的地中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菲爱上的情人竟然是地中海,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美女必须爱上帅哥。

不是帅哥也至少要是没有缺点的普通帅哥。

丑男是绝对不许靠近美女的。

施无为在写梗概,提炼主要情节,方便杨玉燕按图索骥。

他说:“其实卡列宁对安娜的爱情,更像是对奴隶的感情。”

苏纯钧虽然没有参与最近的讨论,但每天晚上他回来,杨玉燕都会把白天他们聊了什么再给他学一遍,所以他知道这是杨玉燕的形容,她认为古代和近代中,女性在两性关系中扮演的是奴隶的角色。

“有道理。”他说,“卡列宁对安娜有许多要求,要她按照他的要求去生活,却从来不听取安娜有什么需要。当安娜离开他的时候,他甚至对安娜也是无知的。这就像奴隶主对奴隶,给奴隶吃喝,提供住所,要求他们按照要求工作,生下健康的孩子,却不可能去与奴隶交流感情。”

杨玉蝉最近重读《安娜》,也生出许多跟以前不一样的想法。

她说:“我们以前在班级里读的时候,大家更喜欢讨论安娜可以勇敢追求爱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必多说,《安娜》在大学里也是私奔宝典之一,许多女学生都为安娜的勇气所鼓舞,认为腐朽的婚姻不能阻挡追求爱情的战士。

“不过现在我觉得,这部书里真正想说的不是安娜私奔的事。”因为安娜最后还是自杀了啊。她逃出家庭,逃到情人身边,最后却发现情人对她的爱渐渐干涸,甚至那爱情也不是她期望的爱情。她在临死前看透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真诚的爱情,不管是丈夫还是情人,都不值得她去爱,这是最可悲的。所以她才宁愿赴死。

“这是个悲剧。”杨玉蝉沉重的说。

她以前觉得《安娜》会走向死亡,而她只要避开错误的选择,她的爱情是不会走向死亡的。

但现在重新读《安娜》,再回忆她与马天保的爱情,她发现她当时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爱情会不会成功,根本不是生活的重点。不是说爱情成功了,生活就真的会幸福美满了。也不是说爱情失败了,生活也跟着失败了。

爱情就像洒在蛋糕上的糖霜,有没有它,蛋糕还是蛋糕,它是甜的还是苦的都跟糖霜没关系。

苦的就表示烤糊了。

她误以为选对丈夫,就选对了生活,就可以避开不幸的结果。

大错特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捧着书读:“……哦天啊,哦天啊。”她放下书,“你们觉得这个语气词翻成什么比较好?”她试着说,“老天爷啊老天爷啊。”

杨玉蝉问:“谁说的话?”

杨玉燕翻了翻:“好几个人,安娜和她的女朋友,渥伦斯基。这个话用俄语说出来还是很有震撼感的,能体会到那种无可奈何或着急慌房或紧张刺激又兴奋的感情。但换成中文,怎么译啊?”

杨玉蝉没想到她想的这么复杂。

杨玉燕还在一个个比较:“我的妈呀我的妈呀……这个给渥伦斯基吧,他是个轻浮的年轻人,这个很合适他。”

她在纸上记下来。

“安娜的话,她是个美丽温柔,又很有教养的女性。考虑到她的身份和地位,要更文雅一点。”她认真的说。

苏纯钧思考了一下,说:“那就让她喊阿弥陀佛?”

杨玉燕愣了,杨玉蝉也愣了,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只有施无为接下去说:“阿弥陀佛挺好的。不然让她喊上帝啊上帝啊?”他记得张妈是信上帝的,问:“信上帝的都怎么喊上帝?就是跟阿弥陀佛对应的那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想了想,张妈平时是喊……

“上帝老爷。”

施无为含叨:“上帝老爷啊上帝老爷……我感觉还挺有那个味的。”

苏纯钧没忍住噗哧一下笑了。

杨玉燕终于明白过来他不是认真讨论,就是在开玩笑,举起手里的书往他背上啪啪打:“你要气死我了!”

苏纯钧哎哟哎哟惨叫起来,半点不敢反抗。

施无为看到这一幕默默咽了口水。

城里的女孩子好凶啊。

他默默的离杨玉蝉远了一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翻译的事进行的不太顺利。

主要是因为施无为的原因,他认为《安娜》是一出悲剧。

当然,它是悲剧,这个没人反对。

不过他认为《安娜》的悲剧从一开始就出现了,这个也没人反对,伟大的文学作品总是在开头就昭示着悲剧的苗子。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渥伦斯基当成了主角来对待。

可能是因为他是男的,所以他从来没有代入过安娜,哪怕安娜的心理活动从头到尾都有。他代入的就是渥伦斯基,他认为他才是主角,安娜是个配角。

他认为渥伦基斯从一开始就不是爱上了安娜,他只是见色起意,想勾引一个上流社会的有夫之妇,两人来一场上流社会司空见惯的爱情游戏,假如这里面有什么是他愿意为之承诺的,那就是他们未来可以成为情人,有些真心的那种。

但婚姻?他从来没想过。

他向他的表姐炫耀他追求安娜,一个有夫之妇的细节,他的表姐也听得津津有味。

偏偏这个描写在开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发现要是将这一节略过去,那她翻译出来的《安娜》就是梁祝。而如果将渥伦斯基与表姐的对话也加进去,那就是西门庆与王婆了。

这可跟她的初衷不一样了。

她的本意还是想描写安娜的爱情,而不是想描写一个妇女是怎么被人诱骗的。前者是风流韵事,后者是犯罪。

可她随即发现,假如她仍执意只描写爱情,那她就和市面上那些男人没有两样。都只拿爱情当遮羞布,哄得男人女人们沉浸其中,掉几滴眼泪,将事实真相弃之不顾。

而她是个女人,这就显得格外的恶毒。

当她为此发愁而不得不改掉翻译的主线情节时,苏纯钧还很奇怪:“我早说过他们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啊。”

他好笑的搂着她的肩哄她不要难过,心想女孩子果然还是更浪漫一点。

杨玉燕想起施无为与苏纯钧,无意中好像堪破了一个真相。

她与杨玉蝉说:“男人真现实啊。”

施无为那么天真纯朴的一个人,但他也从来没把《安娜》看成是爱情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人都将渥伦斯基当成是这个故事中的配角,安娜是主角。但事实上确实是由渥伦斯基开启了整个故事,也是他推动了所有的情节发展,安娜像一只木偶,在他的影响下慢慢步入悲剧的命运,最终死在了他们定情的火车站。

她记得安娜在临死前看透了渥伦斯基的爱情与卡列宁没什么不同,他们都并不爱她。

她以为这已经是最悲哀的地方了。

但当她发现施无为与苏纯钧对《安娜》的解读与她完全不同之后,她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灌入全身。

杨玉蝉说:“你记不记得姓杨的在报纸上说他爱妈妈爱我们?很多人都相信了他的话。那时我以为他们是装傻,揣着明白装糊涂。”

杨玉燕点点头。

杨玉蝉:“我把《安娜》读完了。”她把书翻到了最后,指给她看:“渥伦斯基听说安娜自杀后打算吞枪自尽,不过让人救了下来。他的朋友感慨渥伦斯基爱惨了安娜,认为安娜这个女人用爱情折磨了一个有为青年,最后弃他而去,抛弃了他。”

杨玉燕看起来,只是最后的一小段而已,像是另一个旁观者在替看书的人发表议论。

杨玉蝉:“这才是让我心凉的地方。那些读报纸的人中,估计有不少都认为姓杨的真的爱我们和妈妈。就算他背叛家庭,登报离婚,想拿走家里的钱,从来不管我们,等等。这些人仍然认为,他爱我们。”

比真相更可悲的是当你发现你无法改变假相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假的比真的有更多人相信,于是假的变成了真的。

杨玉燕思考了一天以后,将大纲改了。她仍然将安娜定性为主角,却从渥伦斯基的角度开始,他所有的对话都保留下来了,还有卡列宁,还有安娜的闺蜜、她的朋友们,所有人对安娜的评价都保留了下来。

安娜成了名符其实的“主角”。

苏纯钧看了一下她挑选出的场景,这些都要翻译出来的话,可能要花上几年的功夫。

不过他才不会提醒她这是一件大工程呢。

能有件事让她忙,这样她就不会总掂记着回到学校去了。

杨玉燕在众人的帮助下整理完了新的大纲,发下大愿:“我要在一周内把它翻完。”

所有人都看出这不可能,一周她能翻到第二章就算她厉害。

但所有人都没说。

施无为看一看杨玉蝉和苏纯钧,很奇怪这两人为什么不提醒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蝉发觉他的视线,背着杨玉燕解释了一下:“这样她才会认真学习。”

这段时间,杨玉燕对俄语的兴趣正在急速减退。她已经无法再忍受那些长长长的单词了,相比之下法语是多么亲切。

要不是《安娜》这部,她又突发奇想要翻译出来,可能她现在早就光明正大的把俄语排在法语之后,并且永远也不会再把它提起来了。

杨玉蝉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施无为一直以为杨玉蝉是很宠爱杨玉燕的,他看得出来祝家所有人都很娇惯杨玉燕,不过他就算看出来了,以前也从来没打算说什么,不止是因为他怕交浅言深,而是他很少反驳别人的主张。

他佩服的说:“你对你妹妹真严格。这样对她才是好的。”

杨玉蝉仍然记恨杨玉燕说她没有施无为会教这件事,可她不能把火气撒在施无为头上,只好加倍努力督促杨玉燕了。

不过三天,杨玉燕就开始发觉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她想像的更困难。

一方面,她希望把所有的内容都表达清楚。一方面,这会令篇幅变得无比的长,人物越来越多……她本来只打算写三个人物。

另外,加入太多人物之后,故事情节变丰富了,主旨却变得不太清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她发现要是想将人物的性格与内容结合起来,那语言文字就会变得更加奇怪了。

她想打退堂鼓了。

可是这里有三个人,不许她退后一步,他们帮她做了那么多工作,她怎么好意思说不想干了呢。

杨玉燕的满腔后悔之情难以用语言表述。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越来越大。

马大妈的汽水越卖越好了,有时一天都能卖掉一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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