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小看她了(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替苏纯钧洗衣服并烫平的工作却落到了施无为的手上。

因为张妈干了一辈子家务活,现在手痛、肩痛、腰痛。

因为代教授是老师,叫他每天替苏纯钧洗衣服似乎不太合适。

施无为就自己主动接过来了。

代教授也主动的告诉他怎么对付西装,他说:“你现在学会了,等留学后就能自己干了,要是你到了那边没钱雇仆人的话,最好还是自己学会。”

施无为是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自己还要用下人。

可代教授说:“下人的用处很大,有很多事你都不能自己做,如果你真的不想用下人,那你就要现在自己学习。”

毕竟施无为到时留学去上的学校可不是什么平民学校,英国根本就没有平民学校,平民不需要上学,他们所有的学校都是贵族学校,不是给贵族上的,就是给中产阶级的有钱人上的,每个学生上学带一个仆人是很正常的,哪怕是不能带贴身仆人的学校,也有女仆负责做琐事。

既然有仆人,那就必须要使用。假如你不想用仆人,那就只好自己学着做所有的工作。

洗衣烫衣,准备得体的服装是一件每天都必须要做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就开始用苏纯钧的衣服做练习了,他用做功课的认真态度去对待,但杨玉蝉总觉得……代教授是在恶作剧。

因为祝颜舒和杨玉燕其实都很喜欢恶作剧,她有这样的母亲和妹妹,仿佛就有了一个雷达。

她就觉得代教授一本正经的教施无为洗衣服烫衣服擦皮鞋很不对头!

他甚至还教施无为怎么刮出有好看形状的胡子,怎么换发型——就是左分、右分、三七分,还有怎么搭配服装。

这怎么可能会是正经东西?

但杨玉蝉又不想错怪代教授,主要是代教授一直都很正经,她也想过是不是她神经过敏搞错了。

她跟杨玉燕说,杨玉燕反倒认为施无为真的应该学一学怎么打理自己。

施无为自从认识了祝家人以后,确实是比以前更爱干净了。现在每天都会洗澡刷牙,胡子也会每天刮,衣服也会每天换。

但他的衣服还是那几套,而且永远没办法把衣服穿整齐,鞋也总是把后跟踩扁的穿法。

自家人看习惯了也觉得他这样挺纯朴可爱的,但去留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我怀疑他连校门都进不去。”

杨玉蝉当时就想反驳!

她觉得施无为没有那么糟!

但当她重新审视他的外表时却发现……杨二小姐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但他大大咧咧,又天真可爱。

她在心里反驳。

外表并不能代表一切!

她相信施无为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

不过她之后也没有再反驳代教授借着洗衣服的机会教施无为一切知识了。

——现在,整个小红楼的衣服都归施无为去洗了,他因此了解了市面上所有的洗衣剂和增香剂的作用,还能熟练的使用羊毛柔顺剂,还能将真丝衣物整齐干净没有折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杨玉蝉和施无为一起收拾苏纯钧的衣服时,杨二小姐在送未婚夫出门。

她担心的问:“你这样会不会睡眠不足?”

苏纯钧笑道:“我中午有空都会补个觉。”

杨玉燕惊讶:“你在哪里睡觉?市长家吗?”

苏纯钧点点头。市长府邸有一整层都是给工作人员准备的房间,他身为最近十分受重用的苏处长,怎么会没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呢?

杨玉燕眯起眼睛。

虽然只是中午睡个午觉的时间,但谁能保证这点时间不会出现一两朵桃花呢?

可她昨天晚上才暗自发誓绝不再用无谓的理由来折磨未婚夫,要相信他。

那这些话就不能说了。

于是她只是开玩笑般说了一句:“那市长家有没有适龄的小姐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叹了口气,说:“市长有两子两女,都没了。”

市长虽然姨娘很多,小老婆也娶了不少,私生子按说也是有的,但他就特别爱惜名誉,真正承认的孩子只有跟原配冯夫人生下的那四个,现在死光了以后就等于是无子无女了——这也是冯市长献身革命的原因啊,四个孩子都没了,儿子都献身战场,马革裹尸,女儿也都早死,他了无牵挂,正好可以为革命奉献终身。

有这样的好名声,冯市长的私生子们大概是永远也出不了头了。

苏纯钧就一个都没见过,听说是根本就不在这里,估计不是在老家,就是连孩子娘一起不知丢在哪里了,没有带在身边。

杨二小姐听说冯市长只跟原配生了孩子,没有私生子,对他的好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苏纯钧也没有解释冯市长的私生子传闻,反正他也没有亲见,全是听说。

杨玉燕道:“没想到……他人还不错。”

苏纯钧想了想,点点头:“冯市长人品还可以。”

虽然贪财了点,贪权了点,无能了点,左右摇摆,瞻前顾后,但在对待侵略者上,还是有半分血性在的。只凭这一点血性,就足以让他对冯市长的评价升高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纯钧现如今的工作说要紧也要紧,说不要紧,也挺枯燥的。

在市长府邸有一座侧楼,那才是他日常办公的地方。

在二楼西侧的一间屋子里有一张桌子和一个电话,苏纯钧就守着这个电话,接电话,再把电话里的内容记下来,去找市长禀告。

电话只会在固定的时间响起,在这个时间里,他就在这里“睡午觉”。

苏纯钧在市长家的餐厅吃完一顿精致的混搭午餐,擦嘴告辞下桌。

吕莺芳看了他的盘子一眼,主动搭话:“苏先生是不喜欢今日的牛排吗?”

冯市长不在楼下吃,而是在楼上陪着夫人用餐。在楼下吃饭的就是市长家的闲人了。

现在正是盛夏,冯夫人睡不安稳,吕莺芳就天天来。市长家每晚都有舞会,吕小姐就参加完舞会住下睡一觉,早上吃过早饭,下午回家,晚上再来,也是忙碌的很。

楼下的午餐是由大厨精心制作,要吃干什么都看各人的口味。蔡先生是成都人,喜欢吃放足了花椒辣椒的菜,什么牛肉豆腐上都盖着一层干红椒鲜青麻,烧个猪肉片都要放半盘子小青椒,让人看着就流口水。

吕小姐是新青年,自然要吃西餐,最爱的就是牛排。

苏纯钧以前住在祝家楼,每天就在家里吃一顿饭,马婶的手艺只是普通,他也不好点菜,就是人家做什么他吃什么,好不好吃也不管,只是填饱肚而已。所以在市长这里吃的午餐就会多吃一点,牛排肉多,他也挺喜欢吃牛排的。整张餐桌上,就只有他和吕莺芳吃牛排,邵太太偶尔下楼用午餐,也是只吃一小碗面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次数多了,吕莺芳不免把“牛排”当成了她与苏处长之间的默契。

苏纯钧自是对此一无所知。

他现在每天在小红楼吃早饭,有杨二小姐佐味,萝卜也能吃出御膳的味来,何况施无为做饭,人人都当成大胃王,他做的手擀面又粗又劲道,一碗就有半斤,苏纯钧回回都撑得厉害,又有杨二小姐关心他,替他剥鸡蛋、倒牛奶,等吃过早饭还有饼干。

所以到了中午,苏纯钧肚里还有早餐未消化完的早饭,看到牛排就饱了,也就跟着蔡先生吃一碗米,就点鲜辣适口的小菜算了。

他一连几天不吃牛排,吕莺芳都看在眼里,她不是苏纯钧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晓得缘故,自己径直脑补出一篇十八相送出来,将苏纯钧的一言一行都放在心里仔细揣摩,终不得其解,今日终于开口问他。

苏纯钧对这位心高气傲的吕小姐避之唯恐不及,他既不想做她的裙下拜臣,也不想跟她玩暧昧游戏,于是就冷冷淡淡的说:“我这几日胃口不好,牛排不容易克化,我就不能吃了。”

吕小姐望着苏纯钧面前那一盘铺满了盘子的小炒肉,肉不见几块,整盘都是鲜椒,青翠油亮,那股子鲜味都飘到这边来了。

胃口不好?

当她没吃过这道菜吗?那鲜绿的青椒吃一口就能辣掉人的舌头。苏纯钧至少吃了半盘子,这哪里像胃口不好了?

吕小姐冷哼一声,丢下半盘没吃完的牛排走了。

同桌的蔡文华蔡先生笑着说:“苏先生,还不快去哄一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也笑回去,说:“免了。吕小姐的闭门羹我可不想尝。”

同桌的其他人都只想看男女之间的笑话,吕小姐一个年轻小姐,加上苏先生一个年轻先生,正合适佐餐下饭。

“小姐们的心事都是一样的,要么烦你不理他,要么烦你太粘人。苏处长,我看吕小姐是气你不搭理她。”

“苏处长,我看你还是去寻吕小姐赔个不是。”

苏纯钧对桌上的人笑着说:“诸位还请饶了我吧。吕小姐是大家小姐,我高攀不上,可不敢去招人烦。”

蔡文华笑道:“我看吕小姐倒是挺愿意让你招的。你不去招她,她才跟你生气。”

苏纯钧转过来对他说:“蔡部长说别的我不信,论起女人来,我是最信服的。”

蔡文华家中大小姨娘能排三桌麻将,什么女记者女学生之类的红颜知已也不少,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他为官多年,只有这一个好色的短处。

桌上众人马上转而笑话起蔡文华来。

“蔡先生这是金玉之言啊。”

“蔡先生往日可有遇上像这样不去理她反而生气的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先生必定是遇上过的。”

男人在一起说话,不是黄就是赌。

蔡文华一向也自称是多情种子、天涯浪子,就差真的在自己家里盖一座怡红院了。他与桌上的人嘻笑起来,苏纯钧就趁机走了。

苏纯钧去侧楼“睡午觉”。

吕莺芳上楼休息片刻就准备回家去,她到楼下要管家备车,不想今日家里的汽车刚好不是在开出去了,就是正在检修,没有现成的汽车。

管家为难的说:“不然,我给您叫一辆黄包车吧。”

吕莺芳立刻就黑了脸。她最要面子,每次回家都能坐市长家的汽车乃是她最风光的事之一,怎么愿意屈就黄包车?

要是她今天坐黄包车回去,家里的姨娘和姐妹非要笑死她不可。

吕莺芳不死心,问:“邵太太的汽车呢?我先借用她的好了。”

管家却不肯把邵太太的汽车借给她用,拒绝道:“邵太太下午要出去打牌,叮嘱我们把汽车加满油准备好的。您要用,不如您上楼跟邵太太讲一声?”

邵太太现在正在陪伴冯市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莺芳怎么敢上去打扰冯市长?

她站在门厅处生气,突然看到外面有一辆停着的汽车,马上指着问:“那不是就有一辆汽车?”

管家说:“那是苏处长的汽车。”

邵太太的汽车是冯市长买给小情人的礼物,吕莺芳借一借倒无妨。可苏纯钧的汽车就是公家派给他的交通工具,连司机都是一套的,根本不是一回事。管家哪怕听过苏处长与吕小姐的故事也不敢说要把苏先生的汽车借她用。

吕莺芳站住片刻,抬脚往外走,对管家说:“那我就借苏先生的汽车用一用。”

管家的眼睛都瞪起来了,眼睁睁看着吕莺芳出去坐上了车。

管家傻了眼,他既不敢去把吕莺芳拉出来,也没办法联系苏纯钧,只好去找苏处长的司机,问他这该怎么办。

小陈司机在下人房跟几个司机门房打牌呢,被管家叫过去,听了这事,眉头就是一皱,走到门边看了看,见吕小姐在汽车里坐得挺安稳的,生气道:“真他娘的麻烦!”

小陈司机虽然干着司机的活,但正正经经是士兵,腰里有枪的。

管家也在叹气,说:“这可怎么办?邵太太在睡午觉,也不能去喊,让吕小姐在车里坐着干等……唉,之后还是要吵起来的。”

小陈司机也不能去把吕小姐叫出来,他想了想,只得去寻苏纯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睡午觉”的时候是不许别人靠近的,小陈司机知道轻重,就隔着门把事情给说了。

苏纯钧手里提着枪,站在门的一边,听完就说:“那你就去送她一趟。这种小事以后不用再跟我啰嗦。”

小陈司机得令,出来就直奔汽车,客客气气又规规矩矩的对吕小姐说:“吕小姐,苏先生听说您要用汽车,特意让我来送您。”

吕莺芳干坐在汽车上已经有五分钟了,心里不是不打鼓,现在听了小陈司机的话才放下心,冷冷的说:“那你还不快一点?磨蹭什么!”

小陈司机就上了车,风驰电掣的把汽车开上了路,一路飞奔,送吕小姐回家。

半小时后,苏纯钧“睡午觉”的房间又来人敲门了。

苏纯钧再次提着枪站在门的一侧,问:“什么人?”

来人很紧张急切:“苏处长,请问您在屋里吗?能请您出来吗?”

苏纯钧举着枪说:“我在休息,有什么急事吗?”

外面换了一个人,是蔡文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文华换了一副声气,平静的说:“小苏,你的车在外面遇上了袭击,市长现在要见你。”

苏纯钧这才打开门,只打开一条缝,提枪的手背在身后,站在门缝处:“谁袭击的我?”

蔡文华:“人已经跑了,是一伙匪徒。幸而小陈机警,开车硬撞了过去,车上的人没有大碍。”

苏纯钧这才想起刚才的事,心里一动,开门出来:“吕小姐受伤了?”

蔡文华:“中了两枪。”

苏纯钧吁了一口气,跟蔡文华交换了一个眼神。

蔡文华心有戚戚之感,难得对苏纯钧不带恶意的说:“真是万幸啊,苏处长。”

苏纯钧摇头叹气:“唉,麻烦来了。”

蔡文华兴灾乐祸的哈哈笑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吕小姐身中两枪,却很幸运都没有打中要害,但也流了许多血,住进了医院,一直昏迷不醒。

冯市长如临大敌,他疑心这是一次针对他的心腹之人的刺杀活动!苏纯钧因为资历最浅才第一个遇害,他立刻联络所有的心腹,提醒他们小心安全,并将邵太太送走,府中只留了夫人。

小陈司机上过战场,经验十分丰富,事后,他带着人一路追捕搜查,找到了下手的人,将人给抓了回来。

冯市长接到审问的报告,递给蔡文华:“大家都看一看吧。”

蔡文华看了报告,冷笑着说:“竟然是我们自己人。”

他把报告给了苏纯钧。

苏纯钧打开报告一目十行看完,起立赔罪:“市长,都是我行事不谨慎。”

冯市长看过报告后就紧皱着眉,叹气说:“我们自己人的队伍里出了这种事,真是叫人害心啊。”

在座的人都看了一遍报告,得知袭击者竟然就是市宪队大队的大队长张文山。

张文山辩称他行刺苏纯钧是因为苏纯钧要害他,所以他不得已先下手为强。

而且他举报苏纯钧索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说苏纯钧向他要钱,要了好多好多钱!

他还举报他受苏纯钧的指使绑架了很多商人,人也都在苏纯钧的指使下杀了。

现在苏纯钧是狡兔死,走狗烹,打算杀他灭口,他为求自保只好先动手了。

大家都很同情苏纯钧,唉,无妄之灾。

因为根据这张文山举报出来的“罪状”,在蔡文华等人的眼里都不值一提好吗!

苏纯钧索贿什么的,很正常啊。

千里做官只为财。在座的人有几个不贪财啊?冯市长就是头一号大贪。他们这些做官的最擅长的就是从底下人的手里要钱,底下的官员要是送钱不及时,那就是无能之辈。

所以苏纯钧找一个宪兵队长要钱,那是看得起你好嘛!你不好好的把苏处长要的钱准备好送上来还叽叽歪歪,真是不成器。你知道外面想给苏处长送钱的人有多少吗?

至于苏纯钧指使宪兵队长绑架勒索……这个应该算“公务”。

冯市长现在缺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苏纯钧做官像坐火箭也是有目共睹,今天才知道原来苏处长这官是这么升上来的——他替冯市长找钱去了,还找到了,这是大功劳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段固然有些简单粗暴,但暇不掩玉。

最后苏纯钧想收个尾,把张大队长灭个口,这也是很正常的,他们都会这么做。

唉,可能就是太年轻了,行事不周密,让这条恶犬嗅到了味道,就反过来噬主。

蔡文华笑眯眯的说:“还是年轻啊。”

苏纯钧就是乖乖认错。

冯市长叹过后,这件事就定性了。张大队长是害群之马,肯定是间谍,阴谋陷害年轻有为的苏处长。

至于他的“诬告”,自然不值一提。冯市长命令销毁审问的档案,再把张大队□□毙掉就结案了。

调查结果不是什么麻烦的大反扑,只是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让所有人都很高兴。

苏纯钧也要意思意思受一些罚,就罚他回家休息几天,暂时不用来上班。

事后,蔡文华又命人把这件事暗地里调查了一遍,发现事情还真就是这么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文华:“只有一个人下落不明,是那姓张的人的妾?”

下属说:“是。那个妾是张文山从一个商人手里抢来的。事发后我们去搜查,张文山在南京路上住的一妻一妾都归案了,那是一对姐妹。在歌舞厅包的两个舞小姐也抓回来了。只有这个妾,据说是张文山最喜欢的,两人就住在那个商人送的屋子里。我们去的时候,妾和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蔡文华:“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下属:“姓陈,叫陈阿娣。”

蔡文华:“听着像个化名。让邻居描绘其容貌长相,让人画影图形,先通缉吧。”

蔡文华把结果报告给冯市长。

冯市长把报告放下,先让蔡文华坐下说话。

“小蔡,你觉得苏纯钧这个人靠得住吗?”冯市长知道蔡文华跟苏纯钧不合,但他还是喜欢他看好的人可以好好配合工作的,最好不要搞内斗。

蔡文华先认错道歉:“我只是还有些不放心才再去调查了一下的,市长,我不是有意针对苏处长。苏处长这个人,我是很看好他的。”

冯市长就笑:“哦?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文华笑着说:“他年轻,人又聪明,还读过大学,是留学生出身,家里也没什么问题。他是个人才。”

冯市长:“可这个人才,你偏偏不喜欢。”

蔡文华只好再站起来:“市长教训的是。”

冯市长叹气:“我不是教训你,坐下,坐下说话。”他摆摆手,让蔡文华坐下。他拍着报告说,“再调查一下安安心也好。金家的事我知道,缴获的车队和船队我们都已经在使用了。这都是苏纯钧的功劳啊,不然我们还是像只动不了的乌龟,只能在原地爬着,任人宰割。”

蔡文华低头:“是。”

冯市长:“他这人太年轻,还有些不够沉稳,你以后多教育教育他。”

蔡文华:“我哪里能教育他?他那嘴皮子,一向阴阳怪气的。”

因为蔡文华的名字是“文华”,苏纯钧就有一次暗中嘲讽他名叫“文华”,实则没有“文化”,名不符实。

蔡文华也是家学渊源。祖父可是在翰林院供职,他也是从小读书。

不过后来是凭恩荫出来做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其实蔡文华的学问……确实不太行。

而且苏纯钧十几岁就出国留学了,家族教育西化很深。

蔡文华则是从小四书五经读出来的,英语和日语那是当了政府的官以后才请先生学的,到现在都是只会看不会说。

他看苏纯钧自然就不太顺眼。

但两人之间的矛盾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争宠。

以前冯市长最喜欢蔡文华,现在冯市长最喜欢苏纯钧。

而且新宠总比旧人招人疼。

蔡文华看苏纯钧就怎么都看不顺眼了,总觉得他要夺去冯市长的宠爱。但他也只能嘴上占占便宜,实际上半点也伤害不到苏纯钧。

因为苏纯钧只听冯市长调派,别人都管不了他。

蔡文华从冯市长那里出来,回去深思片刻,一拍桌子:“市长这是要升那小子的官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处长因为替冯市长找钱而受到了刺杀,不能叫忠臣良将受委屈啊,冯市长就琢磨着将苏纯钧的官位向上抬一抬。

邵太太又被接了回来。

一出事就被扔出去,邵太太心里也是颇不是滋味。可她能攀在冯市长这棵大树上才能保得荣华富贵,所以半点不敢埋怨,一接就赶紧回来了,对冯市长千般温柔万般体贴,好像一点也不怨恨。

听冯市长说要宽慰苏处长,邵太太说:“唉,莺芳还没出院呢,那孩子也挺可怜的。”

冯市长这才想起吕莺芳来。他犹豫片刻,说:“以后不要让吕家人登门了。给吕家送一万块钱过去。”

要是吕莺芳漂亮一点,冯市长就把吕莺芳送给苏纯钧做妾了。可他听邵太太说苏纯钧的未婚妻比吕莺芳漂亮得多,吕莺芳脾气性子又不好,浑身上下没半点优点,现在还受了重伤,日后也不知道恢复起来怎么样。这样一来,就不好把她送给苏纯钧了,送妾是要用的,不能用的,送去干什么?

既然不能送人,吕莺芳又受了重伤,再让吕家人登门去求冯夫人,冯市长就担心冯夫人身体虚弱,会受吕家人影响,索性就不许他们来了,也免得他们哭哭啼啼,让冯夫人难过。

邵太太听得浑身一寒,半晌才答应下来。

此时她再想起吕莺芳,不免从心底掏出几分同情送给她,连她往日的坏处都能忘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马天保提着一桶水放到门外。

这桶水是用来防火的。

现在街上已经没有救火队了,昨天远处天边就冒起了黑烟,应该是又有流氓抢劫烧屋。小流氓们就在大白天,把浸了油的破布烂木头砸破玻璃窗户扔进屋,等人跑出来了,他们再披着淋了水的棉被跑进屋里抢东西。

有的家里男人有血性,跟小流氓打起来,两边都各有死伤。

唉,世道变坏了。

不过一个月一百多块的救火费还是照收的。

马天保把水桶放在门外,街头一个倒卧的乞丐就爬起来,捧着破碗走过来,跪在马天保面前,磕两个头,说:“大人,赏碗水喝吧。”

马天保叹了两口气,拿他的碗在桶里盛了一碗水端给他,又回屋去给他拿了两个馒头。

乞丐千恩万谢的走了。

这个乞丐是前几天来的,晚上躲在背风的小巷子里,白天就躺在大街上晒太阳。马婶不让马天保天天施舍他,马天保就隔三岔五的,碰到就给他两个馒头。

马天保回到屋里,马婶看着他叹气,没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她也不浪费口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天保也沉默下来。

或许他的善良是一种负担,但那是他仅有的美好了,他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善良。

以前在金公馆时,他也努力做一个好人,一个高尚的人。那时马婶从来不说什么,金公馆里里的下人也都说他人好,心好,读了大学也没有瞧不起人。

他一直以为他做的是对的。

现在他才明白,做什么事都跟环境有关。在金公馆和学校,他的善良会得到称赞。但在贫穷的时候,善良就不会得到称赞了。

可是变得精明就更好吗?那他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做一个精明的人呢?

他不是不知道精明的好处,但当时他就选择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帮助别人的人。

他希望能坚持到底。

他到屋里看了看爸爸。

他们家新搬的这间下人房是有窗户的,窗户下半截是用木板封着的,只露出上面的一小块,那里会有阳光洒进来。

他的爸爸现在眼睛已经没办法睁得太大了,总是半睁半闭。但就算是这样,他醒着的时候,脸一定是朝着窗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爸爸现在睡着了。

几乎没有呼吸。

他伸手在被子下面摸了摸,果然又尿湿了。

现在他的爸爸一天到晚都不会说话,一天也吃不了一碗饭,水也只能喝半碗。尿也控制不住,什么时候去摸,席子都是湿的。

他把爸爸推成侧躺,把下面的尿擦干,再铺上报纸。报纸吸湿吸味。

他再把人放平,爸爸喘了两声,眼睛仿佛睁了一下,又似乎只是眼球在眼皮下转了一下。

爸爸快死了。

马天保很清楚。

那个大夫施针以后,爸爸就不再疼了,也能顺利的呼吸,不会再说胸疼、肩疼、背疼。

仿佛就像好了一样。

但很快的,他就虚弱了下去。吃饭、喝水都少了,也不再能控制大小便,睡得越来越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现在,已经连话都不说了。

马天保和马婶已经在商量办丧事了。

马婶说,要在外面租一间房,把他爸爸搬过去。

“不能让他死在祝家,这不合适,也没有这个道理。就是人家不嫌弃,我们自己也要做足礼数。”马婶说,“看着日子差不多了,你就去租一间房,不用多好,有张床就行。我们把你爸抬过去,在那里等着他咽气,装裹起来,点一块地,埋了。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用讲究排场,不用停了,道场也不用做了,吹吹唱唱的也不用要了,也不必请什么亲人朋友。我跟你爸都是做下人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你的朋友……唉,现在也不必请了。”

马婶显得很消沉。

马天保能理解。

她和爸爸以前都盼着他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要是他能顺利的毕业工作,跟杨玉蝉结婚,那等到爸爸去世的时候,爸爸的丧礼就可以办得非常风光了,来致意的不会只有金家的下人,而是会有他的朋友、同事,他妻子的朋友、同事,等等。那一定就是她和爸爸期盼的了。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

他没能做到父母期望的事,让他们失望了。

马天保这段时间也很少说话,他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

苏先生突然不回来住了,他猜是因为王小姐总来的事。这让他很愧疚,因为马婶很害怕不安,担心自己一家人会被赶出去,破天荒头一遭骂了他还打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没有能力是帮不了人的,他连自己都帮不了。

马天保发现他是如此的无能。

读书只是读出了一座空中楼阁。

但有人在读了书以后,能凭自己的双手建一座楼阁。

而有的人在读了书以后,没办法把知识转化成财富,那到最后,他读的书就只是一纸空文。

马天保不由得开始怀疑他当年的理想。假如他顺利的跟杨玉蝉结婚,那他最终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这个念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

他一直以为,他和杨玉蝉分手只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是无可奈何。

但现在再想,就算他们结婚了也不会得到他们想像中的幸福生活。

因为他仍是他。

家里出事反而让他在短时间里就认清了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没有出事,他可能要花上更多时间来认清自己的无能。那时,他可能已经害了杨玉蝉或另一个女人,可能还有他们的孩子。

人贵有自知之明。

很可惜,他没有。

晚饭,马婶只煮了一锅土豆汤。他先盛了一碗去喂爸爸,今天他喝了四五口就不喝了。

马天保把那一碗剩下的汤喝完,想起外面的乞丐,就盛了一碗,打算拿出去给他。

他端着碗到那个小巷子里,却听到女人的呼救声。

他赶紧跑过去,竟然是那个乞丐按住了一个女人正在欺负她!他顾不上多想,扑上去把乞丐给扯下来,拿着那碗就往他头上砸,瓷碗一下就砸碎了,割伤了他的手。

乞丐看到是个男人,不知有没有认出他来,挣扎着跑了。

他这才去把那个受欺负的女人扶起来。

是王之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还扔着一个包袱。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破,头上脸上都有伤,人看起来很不对劲,有些糊涂的样子。

马天保顾不上多想,把她扶起来,拾起她的包袱,将人给带回了祝家楼。

马婶一看这样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叹道:“造孽啊!”

她认出了王之娥,却没有再说难听话。

她把王之娥扶到了屋里,让马天保去烧水。

等热水拿来,马婶帮王之娥擦洗干净,换上了干净衣服。

马婶拿着脏衣服出来,对马天保说:“万幸,没叫恶人得呈。这姑娘是趁家里人开门买菜的功夫跑出来的,包袱里还带着她的镯子,不知她是计划了多久才跑出来的。不过人虽然可怜,却不能留在这里。不能叫她给祝家、给苏先生惹祸。你想想一会儿把人送到哪儿吧。”

马婶又给王之娥端进去了一碗热汤,只剩下马天保在门厅台阶上坐着发呆。

他要把王之娥送到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有地方安置她。

可他刚救了人,不能就这么把她再推出去。

马天保想了又想,给学校打了个电话,想问一下苏先生说过的那个帮助穷人学知识的学习班还有没有,如果还有,他想把王之娥送过去。

学生会的学生接到电话,听说是要送一个逃家的女孩子来,这个女孩子反抗封建的家庭,为了自己的命运勇于抗争!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接电话的学生激动的说:“有有有!我们还在办这个学习班,一直在招收学员!不收学费的!人在哪里?我们可以去接人的。”

马天保松了一口气,说明天他把人送过去。

挂了电话,他仍在发怔。

仿佛隔着一条电话线,他又回到了那个充满理想,充满希望的国度。

他跟马婶说,明天他把王之娥送到学校去。

马婶叹了口气,同情又怜惜的看着他:“天保,爸妈让你受委屈了,妈知道,你一直想做点有用的事,就像在学校里一样。爸妈拖累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天保的眼眶泛潮,摇摇头说:“妈,没有,不是这么回事。我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第二天,他带着王之娥,两人步行去学校。

一路上,王之娥都很忧虑,很不解。她不停的问马天保:“你说要送我去上学,为什么?”

“上学怎么会不要钱呢?”

“我上了学,能干什么?上完了学,我回哪儿呢?”

马天保拉着她,因为王之娥几次都停下来,好像想逃跑的样子。

他们这样在路上拉拉扯扯,看起来很像恶人在强迫女孩,可路人看到了都远远避开,不会上来管闲事。

马天保说:“你上了学以后,就能自己找工作,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用做丫头,做妾了。”

王之娥觉得他在骗人,可她又觉得马天保是好人,好人是不会骗她的。

但他说的话,她都听不懂,不明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丫头就是工作啊,也有薪水,她就住在主家,侍候主人,这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另外去上学,学技术,再找工作呢?

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是什么意思?做丫头就能养活自己啊。

她其实也不想做妾。但要是苏先生要求,她也不敢拒绝啊。苏先生不要她,她就一直做丫头了。

她担心马天保想把她卖掉,一直想跑,可又害怕他,不敢反抗。

两人就这样走了四个小时才走到学校。

听说要来新学生,还是个女学生,杨玉蝉和杨玉燕特意到学校门口迎接。

等看到是马天保拉着一个女孩子过来时,两人都愣了。

杨玉蝉赶紧上去帮忙——帮女学生挣脱马天保,她护着王之娥,把人拦在身后,对马天保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开始“你你你”的卡带。

杨玉燕跑过来说,“女学生?她不愿意来吗?”

马天保:“不是不愿意,她只是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这段时间为了这个学习班,使尽了坑蒙拐骗的招数,闻言就说:“没事,我们教一教她就懂了。”

为了得到一个学生,她们这些招生的人什么都敢干!

杨玉燕转头看这个新学生,目光慈爱——有点眼熟?

王之娥也看到了杨玉燕,惊讶极了,她马上紧张的问好:“杨二小姐好。”

杨玉燕最近见的生人有限,也想起来了。

杨玉燕:“要当苏纯钧丫头的那个?”

她语调温柔,面上带笑,尾音上挑。

马天保无端端就觉得背上冒起了汗。

——他应该先跟苏先生讲一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杨玉燕对王之娥暴发出了浓烈的兴趣。

而王之娥在见到“杨二小姐”之后也安静下来了,不再反抗,乖乖的跟着杨二小姐走了。

以杨玉燕的敏锐,她怀疑王之娥是已经进入到了丫头下人的心境领域,开始以她的丫头自居。

既然是丫头了,那自然是主人说什么是什么了。

哪怕前面是火坑,一个好丫头也要听话的蹦进去,百死而不悔。

不知道是谁给王之娥洗的脑,估计是三从四德,效果真叫一个好!

杨玉燕领着王之娥去了给学生准备和宿舍——目前就她一人入住。

然后给她拿来了水和苹果,在营造出温馨的氛围之后,她开始套话了。

不费吹灰之力,王之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杨玉蝉找过来,杨玉燕已经把王之娥从里到外掏空了。

因为王之娥实在是太简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思想,她的过往,她的家庭,全都简单得很。

杨玉燕回到小红楼里,坐在沙发上说:“她的思考模式是直线式的。”

王之娥是生活在四方天里的,从小,她的世界就只有王家这一块地方。

她所见的人中地位最崇高的就是王太太和王老爷。因为王老爷不常见,所以王太太是最伟大的人——杨玉燕语。

杨玉燕:“最伟大,也是她最憧憬的。”

得益于王太太的伟大,现在王之娥已经无师自通的把杨玉燕当成了王太太,对她开始了无脑崇拜。

杨玉燕扪心道:“因为我是苏老师的未婚妻,她自认是要做我家的丫头的,所以我就是未来的王太太,她现在就对我伏首贴耳了。”

王之娥的小心机在于早点投靠太太,以后就是太太的心腹丫头了!

这个想法让她的眼睛都放了光。

心腹丫头,以后就是最受太太喜欢的妾室。

王之娥的母亲是外面买来的妾。王老爷的妾挺多的,除了死了的和卖了的,剩下的姨娘中间,地位最特别的那一个就曾经是王太太的丫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之娥的母亲见到王太太都会发抖,而那一个姨娘却可以跟王太太坐在一起吃饭。

杨玉燕:“她心里觉得既然要当姨娘的话,那当然要做最受太太看重的姨娘。”

苏纯钧坐在她旁边,跟她并排,支着脑袋,大脑放空,很有兴趣的听杨玉燕讲王之娥。

他笑着说:“她就没想过当老爷最喜欢的姨娘吗?”

这就是小人物的智慧了。

杨玉燕意味深长的说:“王之娥说当老爷喜欢的不如当太太喜欢的。”因为老爷会花心啊,喜欢一个姨娘最多喜欢一两年,过后老爷就去喜欢更年轻的姨娘了。但当太太喜欢的姨娘可以当一辈子的,只要忠于太太,这辈子都安稳了呢。

王之娥对着杨玉燕这未来太太大表忠心。

苏纯钧笑着叹气,拍了拍她的肩:“我以后是不会有姨娘的,我哪里敢?”

杨玉燕看了他一眼,哼道:“现在不要,以后未必不要。”

苏纯钧也要表一表忠心,可眼前碍事的太多了。

杨玉蝉就更想讨论王之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可是需要她们帮助的人啊。

“那你有没有跟她说,我们可以帮她找工作呢?”

杨玉燕叹气:“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她已经给自己设计好升职路线了。”

先当丫头,当太太最喜欢的丫头,然后当姨娘,当太太最忠心的姨娘。

杨玉蝉急道:“我们可以帮她在外面找工作啊!她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啊!”

杨玉燕杠成了习惯,从反方的立场反驳杨玉蝉:“什么工作比得上当富贵人家的丫头呢?纺织女工?护士?洗衣妇?清洁工?家庭老师?”

杨玉燕一一列举。

纺织女工是现在穷人家的女人最受欢迎的工作,因为门槛低,只要你能坐着在开水里缫丝,你就可以来干,不管是六岁还是十八岁,都行。

但这也是出了名的辛苦。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天干二十小时以上是很正常的事,吃是不可能吃好的,一天一个饼就差不多了,更多的连饼都没有,只有菜汤。

护士需要一定的技术,前期学习少不了,药物大多是外语,还需要通晓英语与德语,就算王之娥是个天才,给她五年时间让她通读这两门语言,够不够?学成以后,工作起来却跟纺织女工似的,一天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都要待命,照顾病人吃喝拉撒,还要负责打扫卫生,为医生服务,除了崇高的信念以外,单纯以回报来说,还不如去当纺织女工——从傅佩仙的信上看,真就是如此。

洗衣妇、清洁工,都跟纺织女工差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庭教师则跟护士一样,学习时间长,回报却少。

与这些“自立自强”的工作相比,富贵人家的丫头那就是天堂般的工作了,特别是王之娥要当的亲信丫头。

工作环境优良,工作强度不高,升职道路明显,潜力巨大,回报丰富。

杨玉燕如此说,苏纯钧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就是代教授也是暗自点头,似乎颇为赞同。

杨玉燕:“只要抱对了大腿,那就是一份旱涝保收的好工作,前途光明的很呢。”

杨玉蝉气得大骂:“你又胡说八道!”

张妈在旁边听着觉得很有意思,拦住她道:“燕燕说的有道理啊。当年我来当丫头,同村人都很羡慕呢。做祝家的丫头可是一件风光的事呢。我以前每年都能往家里封个大红包。”

她在祝家吃喝不愁,衣食都由主人家负责了,平时住着窗明几净的屋子,屋里还有电灯,偶尔回一趟家都不习惯了。

祝颜舒揽住杨玉蝉的肩,对她说:“大姐,别跟你妹妹吵,你吵不过她。燕燕,不许再耍你的小聪明,好好说话,瞧把你姐急的。”

杨玉燕叹气:“姐,我觉得我们给王之娥找的工作,都不可能打动她。”

从前途到钱途,从生存环境到生存质量,富贵人家的丫头远超什么纺织女工、洗衣妇、清洁工。而王之娥的知识储备也不足以去当护士和家庭教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她的角度来看,找一个富贵人家当丫头和姨娘预备役是最优解。

“省时省力,方便快捷。”杨玉燕说,“而且,那是她最习惯也最擅长的环境,别的地方她都要重新学习,还未必能得到好的结果。”

杨玉蝉震惊道:“你说什么啊?”

杨玉燕:“我是说真的。真要为她好的话,替她找个富贵人家,送她去当丫头,要不然就送她回家。”

杨玉蝉:“我们是要拯救她啊!我们要告诉她什么是自由啊!”

杨玉燕:“别拿自由说事了!自由是什么啊?你跟我理解的自由,都是在维持现有的生活水平的前提下更加不受拘束。但王之娥一旦离开家,她就没办法维持她的生活水平了!”

杨玉蝉:“为了自由这都是……”

——都是值得的。

但她说不出口!

因为她明白王之娥并不想要“自由”。她想要的是幸福的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们把自由灌输给王之娥,然后介绍她去过更加贫困的生活吗?

王之娥的脑子要进了多少水才能相信她们啊。

她要是真信了,那她们难道不是在害人吗?

王之娥确实是愚昧的,也确实是无知的。可在她的生活环境中,她又是拥有生存智慧的。

杨玉燕:“王家住着三进的院子,一家十几个下人侍候,吃着白米饭炖猪肉,偶尔还能尝一尝外国点心和外国糖。她从小没有挑过水,没有背过柴,没有烧过灶,做的最多的活就是侍候太太和老爷吃喝,再做做针线,一天也是三个饱两个倒。她自己工作,什么时候才能住进不漏雨的房子,屋里有衣柜有床有桌子,一天能吃上三顿不重样的饭呢?”

靠王之娥自己,那真要祖坟冒青烟才能在死之前赚到跟王家目前齐平的条件了。

杨玉燕转头对苏纯钧说:“所以,她抓着你不放还真是够聪明呢。”

有权有势,最重要的是年轻。

王家给王之娥选的第二条路是送她去给一个高利贷的人,至于去做什么就不一定了,就是被高利贷卖去当妓-女都有可能。

相比而言,苏纯钧是最好的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这样吧,我替她找个去处。她要是真想当丫头,不必来当我的丫头,我送她一场富贵。”送给冯市长,或者蔡文华,都可以。他认识的人里,有不少人家都符合王之娥的需求,也不必非抓着他不放手了。

杨玉燕与杨玉蝉对视一眼。

杨玉蝉说:“不行!”

杨玉燕也叹气:“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再看看吧。”

跟王之娥交谈过后,她并不讨厌她。可她也拿她没办法。

进步的思想与先进的知识都不能解救王之娥,不能立刻帮助她化解眼前的难题。

做丫头?

还是学习知识,历经艰难与困苦来最终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是走捷径,还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之娥的事不是一例,从创办这个学习班以来,学生们已经受了太多的挫折。

杨玉燕也没想到。

她毕竟只是一个嘴炮,擅长将事情描述的看起来很像真的,但事实上却未必会那么顺利。

她以为她提出的学习班就算不能收进很多学生,但应该是不缺学生的。

可学生们去招生的时候却屡屡碰璧。

学生们一开始选择的招生范围就是乞丐。

乞丐应该是最需要工作的人了吧?

可学生们满怀热情,分好各自负责的街区,以小组为单位,对穷人和乞丐最多的城区以地毯式的方式进行招生宣传,却被人骗了个底掉。

他们连回来的车费都被骗光了,没挨打实在是因为人数够多,又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学生。

原来,真的有丐帮。

乞丐会抱团这不奇怪,但没有一个乞丐愿意出来工作就很迷。

事后他们开会分析原因,分析来分析去……似乎原因就是“都当乞丐了,那当然就是不想工作的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一个乞丐很善良,只骗了他们的干粮,骗完就说不想来学习班,不想学习,也不想工作。

学生当时还不识人心险恶,热情的劝他:“你工作了就有钱了啊。”

乞丐:“我不工作也有钱啊。天天躺在这里就有钱赚啊。”

这还真的无法反驳!

学生:“你工作了赚的钱才有自尊啊!乞讨来的钱不会让你觉得丢人吗?”

乞丐:“……”

乞丐把他们打跑了。

这个学生在工作会议上大声发言:“我认为给乞丐钱是一种极为不负责的行为!这会助长他们的懒惰!只要所有人都不给乞丐施舍,他们就一定会去努力找工作了!”

马上就有人反驳:“但有人是真的需要帮助吧?不是所有的乞丐都是太懒才不工作的,那些生病的啊,残疾的啊……”

杨玉燕马上说:“街头就有人故意把人打残疾控制他们去讨钱。”

“真的?”

“天啊!这太残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这个学生是坚定了从此以后遇见乞讨的就不给钱,一口馒头都不给。

除了好手好脚的乞丐拒绝工作,个别是真的残疾或生病,那就真的没办法工作,就是招来学习班也没用。

所以这第一次的招生计划,失败。

第二次,他们把目光对准了穷人,就是普通的穷人,家中没有固定收入,也没有固定经济来源的。

但这部分的人本来就很勤劳啊,他们本来就一直在工作啊,不管白天黑夜,拼命找活干。

学生去招生,说想请他们去学校学技术,学会了就可以回来自己做小生意赚钱了,就不用每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四处找活干。

穷人看傻子一样看学生:“做生意要本钱的,我哪里有钱去做买卖。”

学生:“……”

学生不气馁,继续游说:“可以让你们家的孩子来上学啊,不收钱!“

穷人摆手:“不行不行,他们在家里要干活的,去上学了谁来干活啊。”

大人们都出门赚钱了,家里的家务自然是由孩子来干了。所以还没有灶台高的小孩子就要烧灶煮饭,挑不起扁担的孩子也要抱着木桶打水,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带弟妹。手小劲小搓不动衣服?简单,踩着洗衣服就行了,拎不动柴刀?简单,用手把柴折断就行了,折不断就撕开,撕成一片片的木片子,一样可以当柴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学生茫然的看向穷人的家里。

老人?老人只要不是动不了了,都在干活,干不了重活就干轻活,不然搓一搓棉线,做几个香包,做点鞋垫,在家门口巷子口摆个摊,好歹也能赚上一两分钱,积沙成塔,也是一份收入。

女人?

大户人家的女人可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穷人家里的女人可没有那么多规矩。她们像男人一样干活,都是卖力气,洗衣服做饭看孩子当奶妈,什么都行,她们都干。

学生再次回到学校开会,觉得他们的治学方针有很大的问题。

一个男学生十分茫然的发言:“经过这次的走访,让我发现,其实穷人们都很勤劳,但他们就是穷。因为他们的劳动力非常非常的廉价,根本赚不来太多的钱。”

另一个学生说:“我觉得这还是因为他们没有知识的缘故。”

但经过杨玉燕这段时间的“调-教”,这回她都没有开口就有人反驳。

“暂且不说这些穷人有没有钱和时间去进行长达数年的学习,就算人人都上了学,至少都读到了中学吧,可街上有那么多工作给他们做吗?没有嘛。我们城里,只有这两条街上有银行、酒店、百货商店这些需要有知识有学问的人来工作,其他地方需要的还是普通的人。正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我们不是才要教给他们技术,让他们自己创造出工作来吗?”

假如没有老板雇你,那你就自己当老板!

想法是对的,但施行起来却总是不顺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但很多穷人家根本没有那份本钱,去借贷又有风险,他们的家庭是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的。”

“那我们借钱给他们?”

“穷人有那么多,每一个都借,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这样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我们做的根本没有用!”

有的学生走了,也有更多的学生又加入了进来。

学习班这个想法到底有没有用?

大家都不知道,但都不想放弃。

王之娥的到来给学生们提供了新的生源。

一个女学生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目标对准想要离家出走,但又没有生活经验,也没有生活来源的人身上,我们可以给他们介绍工作机会啊!”

报纸上天天都有报道说某地某家,有女私奔离家,亲人盼归云云。

他们的生活中也时常能听到邻居家或旁边那条街上有一家的女儿跑了,或者是儿子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人离开家以后能生活得下去吗?

看王之娥,那显然是不行的。

学生们都对帮助王之娥很热情,应该说是重新焕发了热情。

他们积极的询问王之娥遇到的困难,想找出能帮助她的办法。

杨玉燕没有提起王之娥的心腹丫头到受宠姨娘的目标,也没有提及王之娥的上一个目标是她的未婚夫。

反正这个目标是不可能成功的了,就不必提了。

但王之娥的心理还是很快就被学生们给挖出来了。

几天后的讨论会上,就有女学生说:“王小姐的目标,估计是当一个姨太太。”

有男学生显然没有那么敏锐的心思,他说:“我记得她说她是想当丫头啊,什么姨太太。”

当丫头出卖劳动力,算是一种正当工作。虽然有学生觉得当丫头有点不够风光,但既然王之娥的目标是这个,他们也想要试试看能帮他什么。

女学生们却更能领会王之娥低头不语时暗含的潜台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女学生冷笑:“她要是安心当丫头,那我替她介绍工作也没什么。可这种丫头我可不敢用。”

王之娥的出身也算是不错,没有读过书,还缠了小脚,家里应该也是有人侍候的,算的上是大家小姐。而且她性情柔顺,很是温柔可亲,许多学生对她的印象都不错。听说她想当丫头,还觉得有些委屈她了,毕竟小姐去当丫头,那不只是降低了生活等级而已。

可当明白她真正的意思之后,女学生和一部分男学生都对她改观了。

毕竟,当姨娘并不是一件光明的事。

学生们可以介绍王之娥去当丫头,却不能真替她保媒拉纤送她给人当姨娘去。

杨玉燕因为已经经历过这份绝望了,所以在同学们都再一次消沉下去时,她说:“我觉得王小姐是因为以前生活在那个环境中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应该再给她一次新的机会,看一看她会不会改变主意。”

杨玉蝉问:“什么机会?”

杨玉燕:“就让她在大学中生活,跟我们一起上课学习。我们再给她私下补习,尽量让她读一点点书。”

总之,就是见识一下眼前的这个新世界。

在王家长大,王之娥在当不成苏纯钧的姨娘时才会有当丫头这种曲线救国的念头。换一个环境,那她会不会改变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要让我去上课?”王之娥跃跃欲试。

杨玉燕发现王之娥将女生宿舍打扫了一遍。

窗帘被拆下来清洗、修补后重新挂了上去。有掉漆的桌面被铺上了用旧床单改制的桌布,掉漆的床头也被罩上了一块布。她拿去给王之娥用来替换的衣服鞋袜都被修补过了,还绣上了花。

杨玉燕与杨玉蝉对视一眼。

王之娥是一位有生活情趣的年轻女性,她渴望的生活必然不是辛辛苦苦的在工厂缫丝缫到关节变形。

“我能学什么呢?”王之娥很想去上学,但她紧接着就自卑起来:“我……我不识字。”

王家养女儿,肯定不会再费钱给她们请老师。王之娥和姐妹们从来没有读过书,连杨玉蝉的学生吴小萍上的日本小学,王之娥和姐妹们都没有上过。不是王家没钱,而是没有必要。

旧时的观点,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的职责,前半生用年轻的美丽身体去服侍男人,后半生用乳汁去哺育孩子,操持家务。以平均寿命三十岁来说,女人的一生确实不用读书识字。

读了书,女人就不安分了,就要狂言妄行。就像现在报纸上到处都在报道女学生私奔离家,就有老古板说,这都是读了书的缘故,像以前把女人关在家里,不让她们出去见人,就没有那么多私奔的故事。

所以,王之娥在最美丽的时候被父母送给某一个买家。

杨玉蝉在来之前问杨玉燕:“你有没有想过,她就是读了书,也有可能不会改变志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想过。这也很正常。难道读了书的都是正人君子吗?不见得吧。我们的父亲就是一个小人啊。可见读书并不能让人做好人。”

但读书确实可以开拓眼界。对人生已在谷底的人来说,它也可以改变命运。

以前王之娥的世界只有王家那么大,所以她的人生至高的目标就是王太太身边的姨娘,或者更大胆一点,当一个王太太!

眼界变大之后,她说不定可以想像一下自己当市长的姨娘?

杨玉燕不顾杨玉蝉瞠大的双目,拉着她开玩笑般讲了邵太太的传奇故事。

“固然不太符合公序良俗,但不可否认,邵太太避免了当活寡妇当一辈子。”杨玉燕说。

邵太太就像没有逃婚成功的傅佩仙,在父母之命下嫁了人,随后丈夫就上战场战死了。按照这个社会对善良的期望,邵太太应该一心一意的孝顺公婆直到老死,这才符合社会大众对她的期望。至于邵太太自己能不能从侍候公婆中得到幸福,这个就不在社会大众关心的范围里了。

“当没有足够的回报时,社会就会开始给人戴高帽,吹捧奉献的伟大之处。”杨玉燕,“但我反而更佩服邵太太的勇气。”

杨玉蝉不能苟同,她皱眉说:“邵太太没有名分,现在看着是好,等她老了以后,难道市长还能像现在一样对她很好吗?”

杨玉燕:“我想邵太太也不是把一生都寄托在市长身上了。她能从家里走出来,在面对新的困境时,一定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会困于家庭,而你太崇拜家庭了。”杨玉燕第一次对杨玉蝉说这么不客气的话。

这让杨玉蝉在感到改变的同时,也思考起来。

——我,崇拜家庭?

杨玉燕挽着杨玉蝉的胳膊,两姐妹继续往前走。

明明两人有着相似的经历,但她开始对家庭和婚姻不信任,而杨玉蝉却反而更像建设一个完美的家庭。

这真奇怪。

杨玉燕很清楚,就算现在她与苏纯钧是相爱的,可她也很确定,假如有一天,苏纯钧对她的爱情消失了,两人从相爱变成了怨偶,她是不会一定要维持婚姻不变的。

而杨玉蝉却好像是一条路走到黑也不会回头的那种人。

这让杨玉燕不得不更担心她。

王之娥先去参加了学前班,也叫扫盲班。这是大学一项持久的政策。施无为就上过这个班,上了一年以后就被代教授抓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一般的学生是不会上那么久的,因为这个班完全免费,中午不回家还可以在学校白吃一顿饭。为了防止有人专门来骗饭,所以一学期是两个月。

像施无为那样的天才毕竟是少数。开班这么久,能被教授们捡进大学的也不过一只手而已。

王之娥就是一个智商正常的普通人,而且她也没有头悬梁的意志力。上了两个月以后就毕业了。她的教学成果是,毕业以后就可以看画报了!

王家也有画报这个杂志,都是王万川买来给王太太看的。哪怕是王太太,想看画报这种时尚杂志还要儿子偷偷从外面带回来。

王太太平日的消遣就是打八圈。太太们打八圈的时候,王之娥可以在纱橱后坐在小凳子上看画报,那时她看不懂字,只看图,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现在可以看图了,学校的图书馆里也有画报杂志,王之娥就天天去图书馆借画报看。

她也找到了一份工作,就是替女生宿舍的小姐们打扫卫生。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王之娥有着普通清洁妇没有的对美的情趣,她能把屋子收拾得又干净又漂亮。虽然宿舍里住的女学生不多,但有一个丫头还是更方便些。何况王之娥又是她们要帮助的人,真要把完成学习的王之娥推到残酷的社会上,女学生们都有些不忍,于是几个人一商量,共同出钱雇佣了她,一个月一块银元。

不知道王之娥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样,但做到这个地步,大家都尽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王之娥完成学习的同时又找到了工作之后,杨玉蝉打了个电话给马天保,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马天保特意到学校来看望王之娥。

王之娥见到马天保之后很紧张,连忙问他:“我家里去找我了吗?”

马天保摇摇头:“没有。”

在送走王之娥后,更麻烦的事就是王家万一找过来怎么办。

苏纯钧对马婶说,假如王家敢来,就让他们说不知道。

也就是说,装傻到底,不承认见过王之娥,更不承认王之娥失踪与他们有关。

为了防止再出意外,苏纯钧交待这件事是交待给马婶的。

但苏纯钧也对杨玉燕说:“我猜王家不会来。”

王家连亲生女儿都愿意送给苏纯钧当丫头来拉拢他,哪里会为一个女儿的失踪找上门兴师问罪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实也确实如此。王家根本没有找来,好像也根本没有张扬他们丢了一个女儿。期间王万川还曾经送礼到祝家楼想再见一见苏纯钧,也没有提过王之娥。好像这个女儿根本没有存在过。

在帮助王之娥之后,学习班正式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更想把精力和时间花在宣传上,而不是确实的去帮助什么人。

“把我们的想法,我们的主张告诉别人,这样才能号召更多的人。”

另一部分却愿意再多帮几个王之娥。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我更想看到我真的救了一个人,而不是自我陶醉。”

人人都以为杨玉燕会去第一分部,但她偏偏留在了第二分部。

第一分部的人还来劝她,希望她能在更能发挥才华的地方施展。

杨玉燕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家里所有的人都劝她去第二分部,她问杨玉蝉去哪一个。

杨玉蝉:“我去第二分部。”

杨玉燕:“那我也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蝉对施无为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她对施无为说:“我就知道燕燕会听我的。”

施无为点头:“你说的对,她肯定听你的。”

苏纯钧听说她决定去第二分部,松了一口气。

第二分部以女学生为主,她们已经确定了行动纲领,就是帮助女性。

他问杨玉燕:“你们现在有什么目标没有?”

都是女学生,应该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

杨玉燕:“有啊,我们准备帮助妓-女从-良。”

苏纯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小伙伴们提出帮助妓-女-从-良这个目标之前,杨玉燕一直以为现在妓-女是合法的职业。

因为报纸上天天都在放妓-女的广告啊。

杨虚鹤天天都在报纸上替妓-女打广告不是吗?

画报上时不时的就会刊登一则“北地胭脂”之类的广告,用词像震惊部出来的,类似明星走穴前来演出的感觉,许多火山孝子就挥舞着钞票扑过去了。

这么多光明正大的广告,她当然会以为妓-女-合-法啊。

结果被激情的女学生科普,其实政府早就立法说妓-女不合法了,禁止女性从事“伤风败俗”的工作,为了涤荡社会风气,防止疾病传播,等等。

但事实上却是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

妓-院或妓-户只要交够了保护费,都能继续开。反而是你不交保护费,警察局和卫生局都会有理由查封你的店,把妓-女都抓进监狱,等老鸨交钱才放人。嫖客抓了也是可以勒索一番的。

但政府也不是完全不管。时不时的扫个黄,把杨虚鹤抓进监狱的就是政府的扫黄运动。

女学生们几乎都加入了第二分部,似乎是王之娥的事给了她们一点勇气,她们才敢继续自己的理想。

当然,既然要开会,当然要分析一下为什么妓-女会产生,什么是她们产生的根本原因。

从源头分析起来,才能够对症下药,彻底消灭妓-女这种毁灭人性的罪恶职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参会的众人大多都是家中薄有资产,基本上都见过妓-女。

——除了施无为。

杨玉燕想了想,说:“我以前在我爸爸那里见过。”

就是去给杨虚鹤拜年那一次。她见到了一群妓-女。

“我觉得她们看起来跟我想像的不一样。”她说。

她想像中的妓-女,都是浓妆艳抹,风情万种,一看就很有性意味。

但当时她见到的那一群女孩子,全都穿着灰扑扑的大棉袄,一看就是旧衣,肥肥大大的。她们大的十八-九,小的十一二,清汤挂面一样,黑头发都是编着辫子,或是两根,或是一根,拿棉绳一系,垂在胸前身后。她们都没化妆,粉都没有涂,也没有戴首饰,小女孩都用红棉线穿过耳洞,只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戴着银首饰。

总之,就是看起来——

杨玉燕:“很穷啊。”

都不像有钱人。

还有两个女学生也说她们在堂会上见过妓-女。

堂会就是请了唱戏的班子来,亲朋好友坐在一起游戏玩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女学生说:“我跟妈妈坐在一起,一个换了戏服的小戏子过来乞赏钱,我就拿了两块钱给她。她从我们这边的楼里下去后,我见她跟其他几个戏子去隔壁楼那里乞赏了。”她停顿了一下,脸有些红,声音变小:“后来我看她们都进到那边楼的屋里去了,唱完了戏也没见出来。”

戏都是一折一折唱的。先唱完的,要是下面没有她的戏,就可以换了戏服出来找客人们乞赏。遇上女客,最多是伴席清唱一段,赏钱就到手了。可要是到了男客那里,若是当时戏上扮的再是什么崔莺莺、杨玉环、虞姬等角色,就容易被占便宜。

另一个女学生说:“我见我表哥把那小戏子给拉进屋里去了,后来那小戏子还找到表哥家去了。呸,恶心死了!”

二分部的男学生不多,施无为是完全没有经验,从开始就是一副头都抬不起来的样子。

另外几个男学生也都有些尴尬。女学生都讲完了,都去看男学生。因为默认男学生对妓-女肯定有更多了解——都十八-九、二十几岁了,别装傻说你们不知道!

一个男学生只好提供了一个劲爆的故事。

男学生:“我有一个堂兄……就纳了一个妓-女做妾。”

这就真的很劲爆了。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去了。

男学生想一想,觉得堂兄反正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学校讲他家的丑事,何况前面几个女同学不都说了自己家的事了吗?杨同学连她爸爸的事都讲出来了呢,他才讲一个堂兄,已经很替自家留面子了。

男学生讲起来也是绘声绘色的:“我堂兄成亲后就搬出家去,另外买了个院子住。大概过了半年,我堂嫂回家说,堂兄时常借口做生意就跑出去,而且总是三五天不见回来,花钱如流水。家里担心堂兄染上赌了,就把人给绑回来了,一问才知道,他不是去赌场,而是买了个小妓,还特意在外面租了个院子放她。每回从家里出去都是去看这个小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听得津津有味,替大家发问:“后来呢?”

男学生两手一摊,特别不负责任:“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后来我堂兄和我堂嫂又搬回去住了,过年我堂嫂来就带了个新姨娘,听说就是那个放在外面的小妓。”

男学生讲到这里,不免有一丝艳羡。

问他对那个新姨娘有什么印象,比如受尽苦楚,受尽白眼之类的。

结果男同学的思路就是不一般。

他思考片刻,说:“这个新姨娘挺能喝酒的。我堂兄都让她到席上帮他挡酒。”

女学生听到这里自然非常同情,脑补出的都是新姨娘被迫喝酒的惨状。

施无为事后很好奇:“我以前的二爷在打高粱时能喝二斤。不知道这个新姨娘能喝几斤。”

杨玉燕:“……”

总之,二分部十几个人,八成的人都见过妓-女。这是个什么概念?二分部里见过警察的都没有八成。

这说明现在外面,妓-女比警察还多。跟菜市场小贩差不多是一个数量级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形成妓-女有这么多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次,杨玉燕是真的不知道了。

杨玉蝉也不知道。

施无为:“……”

三个新时代的知识青年,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知识盲区。

于是回到小红楼以后,他们开始四处找人询问。

张妈:“妓-女?那都是可怜人,都是被卖的。”

代教授:“这个……我没有研究过。”

苏纯钧:“……”

他刚回来,外套还没放下,杨二小姐就如一阵旋风刮过来,香气袭人,亲亲热热的替未婚夫倒了茶,扶他在沙发上坐下,请他帮忙写作业。

作业题目是:你见过妓-女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对她们有什么印象?

你认为妓-女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当妓-女的呢?

苏纯钧端着茶,望着这三道题。

杨玉燕:“你一定见过吧?武威龙他们都见过。”

苏纯钧:“武威龙是谁?”

杨玉燕:“我同学。”

苏纯钧放下茶杯。

杨二小姐·未婚妻:“你见过的妓-女都是什么样的?她们可不可怜?穿的衣服旧不旧?头上有首饰吗?首饰是金的还是银的?”

苏纯钧:“……”

苏纯钧剧烈咳嗽起来。

张妈听到动静跑过来,看是他,忙倒了水端过来:“这是怎么了?回来的路上喝了风受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赶紧放下作业,帮着给苏纯钧拍背,茫然道:“刚才还好好的。”

苏纯钧一阵大咳嗽,喉咙受损,无法说话。张妈喂了他两口秋梨膏,又让他含了一颗清咽薄荷糖。

苏纯钧就闭上嘴开始修闭口禅,听别人说。

整个家里,没有一点心理包袱就可以发言的只剩下祝颜舒了。

她拿着杨玉蝉的作业当扇子,叹了口气说:“因为女人啊,只能在家里待着。她们只能从父家到夫家再到儿子的家,这个社会没有给她们留位子。男人可以考科举当官,可以做生意做小买卖,不然做苦力也有活路。女人不行。所以,女人一旦被人从家里赶出来,就没有活路了。”

或是父家不要她,或是夫家不要她,或是儿子的家不要她,她就只能流落在外。

但人每天都要吃饭,天黑了要睡觉,这是生理需求。

可是,没有钱,她要怎么养活自己呢?

祝颜舒:“她们都是苦命人。但凡有一条活路可以走,她们都不会走这条路的。”

所以杜十娘之流才会找到一个一心人就想从良,哪怕她自己家财万贯,有百宝箱,可是没有男人,她就没有可容身之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苏纯钧早上出门之前,杨玉燕拿着一个罐头瓶子跑过来,塞给他:“给,拿着。”

瓶子还是热的,里面看着像是梨汤。

苏纯钧笑着问:“这是什么?给我带的点心?”

杨玉燕:“我自己炖的冰糖燕窝梨,你昨天晚上不是咳嗽了吗?我猜你可能是在上班的时候说了太多的话,喝点这个补补嗓子吧。”

冰糖燕窝梨。

这种奇特的搭配苏先生生平从未尝过,但他却能想像出这是怎么炖出来的:每天张妈都会给祝女士炖一小盅冰糖燕窝补身,燕窝都盛在祝女士的碗里,多添一碗水的甜汤会分给杨玉燕和杨玉蝉两姐妹尝尝。

用张妈的话说就是“年纪小,不用补的那么早”。

想必是昨晚的冰糖燕窝又多添了一碗水,叫杨二小姐切了两颗梨加进去煮成了这一罐甜汤。

这从嘴边省出来的补品叫苏纯钧都想今天回家来带一车的燕窝了。

他心里甜蜜,头脑就有些不清醒,动嘴问杨二小姐:“你们今天上完课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没事做,不如他下午逃个班,一起出去逛一逛。

他心里的话没来得及说,杨二小姐就道:“下午应该会去活动室,我们要捐款。”

要搞活动就少不了经费,费用从哪里来?自然要靠部员们捐献。自从杨二小姐上了学,花钱如流水,一个星期少说也要扔进去五六块,而且不像是去书店买不入流的闲书还能得回一本书,这钱花出去,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上回他们捐钱就去购买制作麦芽糖、修自行车、擦皮鞋补鞋等这些技术的工具了,买回来学生们还要自己先学会,这才能教给学生们。

结果学生没招回来,买回来的东西现在还摆在活动室的仓库里呢。上回表决过了,他们打算全捐出去,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吧。

现在二分部决定要帮助妓-女从良,活动纲领还没有一个大概的框架,但总脱不去那几样。

妓-女最需要的就是医药了,她们生病没有地方看,中药铺和医馆是很忌讳给妓-女看病的,正经大夫都不肯去。好在现在有西医院了,西洋大夫倒是不介意给妓-女看病,教堂也频频施药。

她们现在的力量还很弱小,不能跟洋人医院和教堂相比,只能略尽绵力。

杨玉燕:“先买药肯定是没错的。我不知道她们的病怎么治,还要再翻译出一些常用药物的清单来。”

这个翻译的话当然就交给了施无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医学杂志和书刊,则由代教授去想办法,祝女士也说愿意打电话联络几个以前的旧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借书。

苏纯钧听得直皱眉,他心里是不太赞成的。诚然,妓-女很可怜,也很需要帮助。但他觉得帮助妓-女和近距离接触她们是两回事。妓-女的生活环境很复杂,学生们未必能应付得来。而且不是可怜人就一定是无害的。

他很担心杨玉燕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可他也没有直接开口阻止她这么去做。

一方面,他不想过于简单粗暴的干涉她。他一直避免让自己变成一个固执的男朋友,未来的丈夫。

假如她希望去认识这个世界,那他也不希望遮挡她的天空。

另一方面,他看到代教授和祝女士都没有阻拦,就觉得可能他的保护欲过于旺盛。虽然这件事有风险,但未必不可控。

这些原因都阻止他开口。

他思考片刻,说:“妓-女因为职业的缘故,她们得的病都有很强的传染性,你们要做好防护和消毒。”

杨玉燕:“你放心,我们也觉得这是一次练兵的机会。我们会严格按照消毒规定去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是这样,苏纯钧仍是担忧了一路,到了市长府,都开始工作了,还是忍不住在想。

冯市长提问时,他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冯市长笑道:“这是怎么了?”

蔡文华说:“我了解苏处长,这是在想未婚妻呢。”他状似关心,对大家说:“唉,我的大儿子也在学校,天天跟同学们折腾来折腾去,我听到他的事就头疼。苏处,你未婚妻是女孩子,想必是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来的吧?”

蔡先生的儿子颇多,他原配只生了一个女儿,外室生了六个儿子。大儿子正在读日本军校。

在座诸人,儿子女儿都在上外国的学校,有的就在外国。

唯有冯市长,孩子死了个精光。还有苏纯钧,还没有结婚,也就没有孩子的烦恼。

在座众人开始议论起自家不省心的孩子,冯市长听得叹气,转而问苏纯钧:“你未婚妻也有十七八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女孩子一结婚就会安静下来了。”

苏纯钧一直像个秘书似的站在离冯市长最近的地方——排座次那他可就要坐到桌子尾去了。

他端正严肃的说:“她今年十八岁,我想再过两年,等情形好转了再结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市长苦笑,轻轻拍桌子:“情形不会再好转喽!再过两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你别也拖了,赶紧成亲吧。”他看苏纯钧像在看自家孩子,不过他的长子要是还在世,比苏纯钧还要大个四五岁。

“是不是你那未婚妻听多了学校里的歪理邪说,不打算早早的嫁给你,要做什么职业女性?”冯市长是个老派人,他一直觉得学校可以收男学生,但最好不要收女学生。女孩子在家里学学女红针线,再学学钢琴跳跳舞就可以嫁人了。

这都是外面乱嚷嚷的文人搞什么男女平等惹出来的祸事,败坏三纲五常。

苏纯钧笑道:“市长误会了,燕燕本性善良,最喜欢帮助别人,她在学校从不惹事生非,平时也就捐点钱什么的。她倒是从来没提过结婚之后还要继续工作,我看她也不是能吃得了苦的人。”

冯市长是看过关于杨二小姐的报告的,他看了不停夸杨二小姐的苏纯钧一眼,摇头发笑。

瞧瞧!这就是女人。她们能当面温柔贤惠,背地里还有另一张脸。苏纯钧这么精明的人,竟然以为他未婚妻在学校里从不惹事!

蔡文华就坐在左手第一个位子上,听得清清楚楚,他跟冯市长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学校里,黑板上已经写满了待购的清单。

杨玉燕个子不够高,负责站在讲台上唱名,杨玉蝉负责写黑板。

杨玉燕:“石灰,三百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没有方便又便宜的84消毒液,那个要等1984年才有。也不能奢侈的用酒精进行环境消毒,现在消毒用的酒精是管制商品,未经允许私制的话要被宪兵队抓的。

所以,最常用的消毒物就是石灰。

连洋人医院都用石灰消毒。

但有病人的时候肯定不能在病房扬石灰,所以他们还需要很多手套和防护罩。

幸好现在口罩已经发明出来了——当然只有棉布的。

当然,她们必须手工缝制。

上回没捐出去的绷带重新煮一下就可以用了,真是可喜可贺。

手套也是棉制的。橡胶手套虽然也发明出来了,但这东西贵到让人哭泣。因为现在中国没有橡胶树,全都要从美国进口,还没有地方买。因为橡胶制品是禁止出口到中国的,要买只能买走私货。

既然这么贵,那他们当然就用不起了,只能用棉制的手套凑和一下,外加勤洗手。

剩下的就是妓-女身上可能会有的疾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花了两天一夜,现学了不少新的名词,才翻译出了半篇美国的一个科学杂志上的文章。

这个作者是个传染病学家,他研究的是法国和英国的病例,他罗列出了上百种妓-女会传染的疾病,从蛀牙到臭虫叮咬都算在了里面。

但最可怕的是伤寒、肝炎和梅-毒。

妓-女并不只传染性-病。她可以做为中间宿主,传染所有能通过亲密接触传染的疾病,因为生活环境恶劣,以及缺乏良好的卫生习惯,她们每一个人都像是一个巨大的病菌集合体和培养基。

施无为气喘吁吁的把这半篇刚翻好的拿给大家看,所有人都沉默了。

可能他们有预料到会有困难,但他们绝没有想过困难会这么多,这么大。

施无为说:“我读过一篇法国的中提起了在一个妓-院中暴发了传染病之后,所有的客人都再也不去那里了,所有的妓-女都死了。但是疾病还是在那条街上暴发了。”

因为一个嫖-客不会只光顾一家妓-院,一个妓-女。他会把这座城市所有的妓-院都逛一遍。

他没有再说什么,但他认为大家都需要再考虑考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些人离开了。

显而易见,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自保是一项可贵的品质。帮助别人要以不会伤害自己为前提。

大部分的女学生都决定不再参与真正的救助,取而代之的是她们都愿意援更多的钱。

杨玉燕和杨玉蝉都留下了,但令人惊奇的是还有一个女学生也留了下来。

她叫黄明曦。

她是一个有一点胖胖的女孩子,长得很可爱,家里是大地主,父亲还开有几个工厂,生产棉制品。

她平时不是一个很有勇气的女孩子,在此时留下显得有点奇怪。

黄明曦坐在她们面前,握着双手,有些紧张的告诉了她们一段往事,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

“我的老家在山西,在那里有许多地。我小时候是在老家长大的。”

因为那时已经有了新文化运动,黄明曦一出生是女孩子,住在老家的老太太不想让家里养出一个新时代女青年,就要求她的父母把她送回老家。黄明曦就跟着乳母一起回了山西,在山西长到十二岁,老太太去世了,才又被接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金小姐的遭遇不同,黄明曦的父亲在她幼时常常回老家看她,每年都要陪她住上两个月,过完了年才回去。黄明曦的母亲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舟车劳顿,她就一个月给黄明曦写一封信,小时候她和母亲常常这样通过写信来完成她的教育。

黄家老太太也并不限制黄明曦读书看报,只是不许她跟朋友出去逛大街,不许她穿露胳膊露腿的衣服。

老家的大宅十分的寂寞,她是主人家的小姐,那一片十里八乡都是她家的地,黄家就像是土皇帝,她就是黄家的公主。没有人敢带坏她,也没有人敢跟她玩,她的那些家里寄来的画报,美国的洋娃娃,太过新奇,她不敢拿出来。

黄明曦小时候就有一个婶子陪着她。

婶子长得很漂亮,却总是灰头土脸,从来不敢抬头看人,含胸驼背的。

黄明曦小时候看画报,对上面的女郎用的胭脂水、玻璃丝袜无法想像,她还想学着画报女郎自己画眉,把自己关在屋里折腾大半天,结果两条眉毛都剃秃了,却不会画,眼看马上就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一定会重重的罚她。

黄明曦一个人在屋里吓哭了。

她哭了很久,那个婶子就走进来问她怎么了,听说她是在发愁眉毛的事,这个婶子就帮她把脸用油擦干净,再替她画了一双和以前一样的眉。

“小姐的眉长得很好看,是天生的柳眉。不用画就可以了。”

觉得自己住在乡下,不够时尚漂亮的黄明曦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说自己很好看,还是天生的好看。

她就对这个婶子的印象很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她上吊死了。我听说的时候都过去了两年。她是在外面扫地的,不能进屋里去,她也很怕别人说她,让我不要把她进屋的事说出去。”黄明曦轻轻的说。

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她没有眼泪要流,但当时听到婶子上吊的消息时的震惊与难过就像一道伤痕刻在了她的心上,直到现在都无法愈合。

“她曾是一个妓-女。”黄明曦说。

那个婶子曾是一个红姑娘,等到她二十多岁的时候,楼里就不要她了,老鸨人不坏,没有再卖了她,而是把她给放了出去。她就带着自己攒下的钱,悄悄来到了乡下,改姓换名,说自己是从山东嫁过来的,丈夫和婆家都死光了,她没有活路,要自卖自身,进了黄家做事。

平安无事过了十几年,一个马车队的人到这里来,在路上看到了出去办事的她,认了出来,尾随到黄家,然后就假称是她的娘家哥哥,请她出来相见。

她出来了,那人就威胁她,要说出她以前的事。她给了那个人钱,以为这能堵住他的嘴,但是人的贪心是无穷的,那人想要更多的钱,让她从黄家偷钱出来,她被逼无奈,只好上吊。

她死了以后,那个马车队的人就跑了。

可这人嘴巴也不严,竟然在外面炫耀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得来了这一大笔外财。

黄家本来就奇怪为什么自家下人会突然上吊,以为是有什么阴私,查了很久。听说这件事后才知道前因后果,为了避免有人在外面继续讲黄家的私事,就想办法找到了这个马车队的人让他闭上了嘴。

所以,两年后黄明曦才知道那个据说是回老家的婶子并不是回了老家,而是死了。

“她躲了十几年都没有用。”黄明曦紧紧握住双手,“太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说:“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妓-女都是好人。过于同情她们可能会让人变得盲目。”

黄明曦点点头:“我知道。”

加上施无为,他们就有四个人了。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定下几条规则。

“先定一个小目标。”杨玉燕说,“我们可以悄悄的救一个或几个人,但是不要一开始就说我们救助的目标是妓-女,我觉得这会引来不好的窥视。”

杨玉蝉赞成,施无为赞成。

黄明曦好玩的说:“哦,我早知道你们都听燕燕的。”她说,“我也没有意见。”

妓-女到底在哪里,这真是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就真的找不到地方。

四个人都没有头绪,他们就决定先在附近的一个地方设一个施粥施药的摊子,扯一条横幅,每天都去站一会儿。

黄明曦说:“为什么去那里?”

杨玉燕说:“那边穷人多。我想妓-女应该都不算有钱人吧。而且也未必就只救一种人,其他人都不救。我们施粥施药,肯定是能帮到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为了避免增加不劳而获的人,他们还定下一条规定,就是来拿粥拿药的人必须要拿东西来换。

他们准备了很多收来的破衣服,只要有人想要粥要药,那就把这些破衣服补一补,或者洗一洗,总之,用劳动换取食物和药物。

这种奇怪的规定被认为是学生们的怪癖。

但杨玉燕很得意,她觉得这样一举两得了。

“看,这样骗粥骗药的人就少了,而且补好的旧衣也可以施舍出去。”

其他三人也觉得这样很好,他们的人手本来就不足。

四个人坐在桌子里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拿着破布在做绷带呢。来求粥求药的人看了,也没有觉得这是受到了侮辱,反而觉得他们是真的需要这种东西。

于是就有人来找他们“谈生意”,问他们要不要旧衣,他可以送货上门,全都按斤卖。

“都是没有洗过,你们要是愿意要,我就送来。”

施无为等三人都觉得可以谈谈,毕竟他们需要很多绷带和医护用品。

可杨玉燕想到了洋垃圾,警觉的问:“你说的不会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无为:“……”

杨玉蝉:“……”

黄明曦:“……”

三个年轻学生都露出了被恶心到家的神情。

不过那个来谈生意的人竟然不以为意,还当杨玉燕也是懂行的,笑道:“您是个行家。我看您这也是收来的旧衣,我那里还有绸缎的呢,都一样价。您收回来洗洗蒸蒸,一样可以用,要裁要剪都行,不少人都去我那里买衣服呢,便宜。”

这些死人的旧衣拿回来光是消毒就是一个□□烦。

杨玉燕见这人也很诚实,说破了他也就承认了,也就没说难听话,道:“我们不要。您往别处转转吧。”

那人也没有多纠缠,说了声您发财就走了。

暂且不说三人受到多大的震撼,他们如此施粥施药施了十天左右,发现一个女人每天都来,她会把衣服带走补好,要是需要绷带,她也能又快又好的做好,一卷绷带两米长,她每天都能拿来五卷,可见家里有很多做针线的人。

有时她是自己来,有时带妹妹来。可她的妹妹每回都不是同一人,十天里,他们至少见过这个女人的六七个妹妹,这六七个妹妹都是差不多年纪,都是十五六岁。

一个家里或许会有很多孩子,但这些孩子的年龄差距会很明显,至少也要隔上一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蝉跟她搭话,问她家里有几个姐妹。

这个女人笑着说:“九个。”

过两日,她又来,却是想求他们给她一点大米好煮米糊汤。

杨玉燕他们施的粥是玉米粥,以玉米为主,放了红薯土豆,只有很少的大米。没办法,单独煮大米粥就吃不起了啊,这种杂粮粥还可以多施一阵子。

杨玉蝉问:“家里有孩子?”

这个女人笑着说:“对,我姐姐刚生了孩子。”

杨玉蝉就给她拿了半袋大米。

又过了两日,他们刚把粥摊支上,就在旁边发现了一个篮子。

里面放着一个婴儿。

那个天天都来的女人再也没有来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这是哪来的孩子?”施无为熟练的把孩子从篮子里抱出来。

其他三个女学生全都敬仰的看着他。

刚才看到孩子,她们三个全都僵住了。

虽然她们是女人,似乎被社会赋予了带孩子的天职。

但她们三个都表示这不是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有在小时候就帮着父母带弟弟妹妹的施无为,唯一的一个大男人,对这个孩子表现出很熟练的样子。

幸好幸好。

不然她们三个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孩子好像有人管了,杨玉燕才开动僵化的脑筋,左右张望了一下。

他们选择施粥的地方是一个空无一人的街道口,没有挨着大路,只有旁边远处有一排低矮的民居。

这里离他们的大学不远,他们觉得这样比较安全,就是遇上什么抢劫的,不管是抢粮食还是抢女人,他们都来得及跑回去,不然喊一嗓子也能把学校里的人叫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基本上哪怕是流氓都知道不要惹学生,因为学生都是愣头青,不知轻重,很容易搞出人命,而且学生打架很喜欢一拥而上,打退了能再引来更多的人,很麻烦。

学校,就是一个愣头青集合地,连宪兵队和日本人都不想招惹的地方。

杨玉燕没有找到人影,他们的家伙什还摆在地上没有架起来。

那个放孩子的人就算躲着,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杨玉燕问施无为:“这孩子是男是女?”

会不会是重男轻女呢?

施无为正在摸孩子的小肚子,笑嘻嘻的说:“哟,肚肚是鼓的,吃饱了。”然后很熟练的伸手摸屁屁,干的。

他说:“是个男孩。吃饱了,拉过了才送过来的。看来送孩子来的人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来,算好时间才把孩子放到这里。”

杨玉蝉叹气:“男孩子也扔,可能家里养不起吧。”

施无为把篮子里抱着孩子的被子拿出来看,摇头说:“孩子用的被子还不错,是新棉花,也没有补丁,不像是穷人家。”

能专门用新布新棉做孩子的襁褓,这不是穷人,穷人舍不得,也没有这个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明曦看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睡着也很乖,问:“他几个月了?”

施无为托着孩子的头,说:“我看,不到一个月。”

孩子咳嗽两声,声音又小又弱。

施无为赶紧再把孩子用襁褓包好放进篮子里。

杨玉燕说:“今天先不施了,咱们先回去,给这个孩子做个检查,再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几人收拾收拾,又把板车原样拉回去了,孩子的篮子也放在车上。

回到学校,先去了医务室。

这里因为要准备帮助妓-女,已经屯了一些药物和清洁用品。

几人进来都很自觉的洗手,穿白大衣,戴口罩和手套,然后才把孩子抱出来。

孩子还睡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秤体重。

施无为今天的任务就是抱孩子,因为三个女孩子都不会抱,就由她们三个负责准备实验工具,记录实验数据。

施无为把孩子放进盘子里,杨玉蝉一个个往上加砝码,最后黄明曦记录数据:“四斤五两。这是不是有点轻?”她记得她小弟弟生的时候都有六斤重。

但大家都对正常婴儿应该有多重不知道啊。

接下来是用听诊器听心肺音。

虽然大家都时常互相拿听诊器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可病人的心跳和呼吸是什么样,他们还是不知道。

学校医务室没有病人留床啊,只要确定生病都送到医院或中药馆去了。

杨玉蝉听一听,说:“是不是跳的有点小声?感觉不是很有力。”

黄明曦听一听,也觉得心跳声很弱,“会不会是他还太小了?”

杨玉燕也听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好先记下来“心跳有些弱”这种话。

然后数心跳,这个计数就人人都会了,听着心音看时间数次数。

黄明曦:“一百一十四次。小婴儿的心跳都是这么快吗?”

不知道。

杨玉蝉说:“我看,我们还是应该先把他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杨玉燕说:“也好,我们真的想的太简单了。”他们准备了药物,却忘了准备一个医生。

但送去医院前,还应该给这个孩子洗个澡。

不过担心他身体弱,泡水洗容易生病,几人就打来热水,用被子包着,给他擦了个澡。

这个小孩子应该是出生时洗了个澡,后来就没洗了,身上一层婴儿的皮垢和油垢,热水一激,味道十分的刺激,像是一个十几年没洗澡的大汉身上的汗酸味。

最近天又热,三个女生都受不了,都跑了,只剩下仿佛鼻子失灵的施无为洗完了澡,还给婴儿换了块布包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襁褓和篮子都收起来了:需要消毒。

施无为说:“他背上起皮疹了。”

杨玉蝉:“是不是痱子?”

她走过来要看,施无为让了一步,不让她靠近,他摇头说:“不太像。”

他的记忆力是很优秀的,看过的东西基本八成都不会忘。这个孩子背上的红疹很像他最近为了翻论文找到的那些资料中的一个染病的人身上的疹疱。

杨玉燕看施无为脸色不对,立刻拉住杨玉蝉。

三个女学生都做好准备要帮助妓-女,她们都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困难。所以这时,三个人瞬间就都明白了这个孩子可能会有的问题。

幸好他们在进医务室的时候都做好了防护。

杨玉燕说:“黄明曦,你留下进行消毒。我们三个带孩子去教会医院。”

黄明曦咬着嘴唇,跟着他们到门口,紧张的说:“小心点。你们带够钱了吗?我这里还有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放心吧,我们都有准备。”

三人不能穿着白大衣去医院。所以又换了一遍衣服,将孩子包好,给他用手帕临时做了一个小口罩戴在嘴巴上。

施无为:“我带上点草木灰。”

他竟然用草木灰现给孩子做了一个尿布兜子,这样孩子拉了或尿了,直接就有草木灰兜着,可以马上清理干净。

要是不考虑草木灰是不是干净的问题,这还真是方便快捷呢。

三人出校园,坐上黄包车,直奔教会医院。

教会医院是法国人开的,悬挂法国国旗,以前还挂着英国国旗、葡萄牙国旗,现在又挂上了日本国旗。

但没有中国国旗。

医院大门现在已经有了保安守门,许多来求医的中国人都被拦在了外面,可是外国人却可以直接进去。

杨玉燕三人一看就是中国人,所以一脸黄胡子的保安就过来拦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来教会医院,杨玉燕早就把十字架戴上了,这还是张妈以前去教堂白拿的呢,木头十字架。

杨玉燕上前用法语说:“我们要进去。”

幸好她还记得怎么说!

保安是个法国人,听她说法语,态度好了点,但看了一眼抱孩子的施无为,指着他说:“你可以进,但下人不能进。”

杨玉燕:“……”她的语言储备不足了!倒是有一句她会,可是不敢说!

杨玉燕:“他是我的丈夫。”

杨玉蝉听不懂,还好。

施无为膝盖一软。

法国人再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施无为,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路了。

三人成功进入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幸好医院里头倒是不像外面那么狗眼看人。

护士看到他们三人进来,连忙过来,不过一张口就是英语。

这个护士明显是一个中国人。

但她看到杨玉燕几人是中国人,却还是用英语说:“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杨玉燕没有难为她,也用英语说:“我需要一个对婴儿的病很有经验的大夫。”

护士马上推荐了威廉大夫,并亲切的领他们去威廉大夫的办公室。

医院里的病人显然不多,所以威廉大夫还是挺轻闲的,他在抱着护士跳舞。陪他跳舞的护士是一个外国人。

两人甚至还喝了酒,桌上摆着酒杯。

不过看到病人进来,那个护士就走了,威廉大夫也马上客气的请他们进来说话。

威廉大夫:“哦,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可敬的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没有隐瞒,说:“我捡了一个孩子,我担心他可能会有一些疾病,所以想带他来检查一下。”

威廉大夫看到她胸口的十字架,也在自己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还拿出放在桌上的一本旧圣经用手按着:“您真是一个善良的天使。请让我看看这个孩子。”

杨玉燕虽然对这个喝酒的大夫有许多不放心,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不过,幸好他还是靠得住的。

施无为把孩子放在诊床上,他让护士关上窗户和门,并打开了灯,施无为打开襁褓,把孩子的背翻过来让他看。

威廉大夫皱起眉,让护士拿酒精来,然后他就直接上手去摸那些疹块。

杨玉燕这才看到,孩子的后背上是大片大片连起来的红色疹块,从背部到腿,屁股和大腿上都是,连小腿上都有。

威廉大夫翻看了一遍,然后用护士拿来的酒精消毒双手,坐下望着这个孩子说:“不管您是从哪里捡来的,我必须告诉您,这是一个魔鬼的孩子。”

杨玉燕心里已经有数了。

虽然妓-女文化在西方国家很普遍,连绅士们都把逛妓院当交际,但主流观点中,几乎都把妓-院和妓-女当成是邪恶之地,是滋生罪恶的地方。

她说:“我了解了。这个孩子他危险吗?有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威廉大夫摇摇头,虽然在说一件悲伤的事,但他的坐姿很放松,他靠在椅背上说:“我很遗憾。但他的母亲应该就已经染了病,然后才生下了他。他活不了多久了,他的身体里都是病毒。”

杨玉燕:“他身上的是什么?”

威廉:“梅-毒-疱-疹。”

三个人在来之前都已经有了准备。

施无为重新把孩子包了起来。

杨玉燕:“他还能活多久?”

威廉:“那只有上帝知道了。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他下一刻就会死。您可以把他扔在垃圾堆里。”

杨玉燕:“或许我可以给他一个坟墓。”

威廉叹了口气:“您是一个仁慈的小姐。”

为表敬意,他特意起身送他们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抱着孩子走出来,在医院大门前,他们看到了那个在施粥的地方见过的女人,她被黄胡子的保安拦着,躲在角落里,一直伸头往里探看。

看到他们时,她露出渴望又充满希望的神情,然后转身跑了。

杨玉燕难过的说:“她以为我们能救他。”

施无为抱着这个仍在睡觉,或者是已经昏过去的孩子:“我们回学校吧。”

这个孩子在这天晚上停止了呼吸,他在最后喝了杨玉燕从小红楼拿过来的奶粥,在张妈的指导下,她才知道给婴儿喝奶,不能喝纯奶,要加面汤或米汤。

在学校的预定墓地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墓。施无为说:“我家好多人都死了,我把我弟的名字给他吧。”

杨玉蝉:“你弟叫什么?”

施无为:“草头。”

墓碑上最终刻上了施小草这个名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巧儿今年十五,是姆妈从河边捡回来的。

这话,她不信,可也没办法。小时候才想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大了就不想知道了。

她亲眼见到姆妈买孩子,也见过姆妈卖孩子。

来卖孩子的有人贩子,也有亲生父母,背着个筐,到门前把筐放下,把上面的干草扒开,从里面捧出个孩子来。

她见得多了,就不做找亲生父母的梦了。

楼里有十个姑娘,都是最年轻漂亮的时候,小的十一二,大的十七-八,这个年纪的姑娘,哪怕穿着最便宜的棉布袍子,站在门口的时候也能把客人引进来。

她不到十岁时一直住在厨房里,跟四五个女孩子一样年纪的住在一起。她没有见过更大的姑娘,楼里脸上有皱纹的女人,只有姆妈。

她长得不太好。姆妈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嫌弃的说:“小时候长得还行,怎么大了,这腮帮子就发起来了?越大越不好看。”

她害怕得很,怕让姆妈给赶出去。

可姆妈也只是在她九岁时就把她从厨房赶出去,让她去楼里侍候了。

楼里的姐姐们侍候客人的时候,她们就站在帐子外看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姐说,姆妈有春-宫-画,不过很少给人看。

姆妈说:“给她们看书干什么?都不识字,看也看不懂。就让她们在屋里侍候,亲眼瞧瞧怎么侍候男人,瞧多了就会了。”

其实,她是识一点字的。楼里的姐姐们教她看黄历,黄历上有字,她慢慢的也能认识四五十个字了。

黄历上常有宜嫁娶的好日子,姐姐们到那天就尽量穿点红衣服,好跟客人开玩笑,讨赏钱。可私底下,姐姐对她说:“进了这个楼,嫁啊娶啊的,都跟咱们没关系了。”

楼里的客人不多,但每个姐姐的床都不会空着,总有人在上面。

那些男人有穿绸的,也有穿布的,还有衣袖上有补丁的。

他们有年轻的,但还是年纪大的多,头发白了,路都走不稳了,上了床还会折腾人。

巧儿看得多了,再看这条街上的男人,总觉得都不像好人。

她们在屋里不止是为了学本事,也是为了保护姐姐们。

楼里的房间都没有门,只有帘子。

巧儿站在屋里,眼睛不错珠子的盯着床,有的客人喜欢这样,有的客人就想叫她出去,这时她就要撒娇耍痴,不能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姆妈说:“碰见打人的,把你姐姐打出血了,或是拿绳子腰带往你姐姐脖子上缠的,或是掐脖子的,赶紧叫人!”

总能遇上跑楼里来一边睡女人一边打人的。

巧儿叫过,也听别的屋里的女孩子尖叫过。只要楼里一有人叫救命,门口的姆妈就赶紧叫人往楼上跑。

姐姐救回来了,哭得厉害,一边哭一边骂。姆妈坐在床边一起骂,一边骂一边劝。

姆妈:“都是没用的货!不舍得打自己家的女人,就到楼里来打人了。”

巧儿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打人啊?”

姆妈:“男人想打就打了,他们拳头痒痒啊。打了老婆,娘家人要来的。打了楼里的姑娘,赔点钱就了了。在哪里受了气的,也来这里撒气。”

姐姐搂着她哭,说:“我们才值几个钱?三块五块的,还比不上酒楼里的一壶酒呢,他们打就打了。”

巧儿越来越怕这男女之间的事了,这事只有男人喜欢。

她最喜欢下雨天。下雨天客人就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客人了,她就跟姐妹们坐在门槛上往外看,看行人淋了雨,看小贩湿了货,边看边笑。

都不是好人,活该他们倒霉。

在他们的楼对面有两家店铺,一家是卖药的,一家是卖棺材的。

姐姐坐在楼上,从窗子里看外面,对她说:“也就这样的店才不嫌我们晦气,肯跟我们做邻居。”

巧儿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要到另一条街上去买点心、做衣服,为什么这小小的巷子,长长的街,除了楼子,就是这两家店。

因为他们都晦气,都不嫌弃对方。

姐姐喝了酒,醉了,笑嘻嘻的说:“正好,吃了药再来楼里,出了楼就去棺材铺!”

巧儿很少出门,除了姐姐使唤她出去买点心买东西,她自己从不出门。姐姐就更少出门了,几乎从不下楼。

姆妈就住在一楼,谁出门她都能看到。

巧儿出门时,姆妈都会交待她:“沿着墙根走,别跟人对脸,别看人家,低着头,快去快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像她见不得人。

终于有一次,姐姐带她出门,结果路上遇上的男人好像都认识姐姐,街上的小贩也都认识姐姐,嘻嘻哈哈的笑话她,好像她没穿衣服就出来了。

姐姐拉着她的手,两人沿着墙根,低着头,走得很快,什么也没逛,买了东西就回来了。

巧儿终于知道她是真的见不得人。

她在楼里,跟楼外的人是两种人。这世上就两种人,楼里的,楼外的。

比起街上,楼里更自在些。

等她长得和柜子一样高的时候,姆妈就想让她接客了。

姆妈把她拉过来,捏捏肩,捏捏腿,点点头说:“长起来了,那就可以了。”

姐姐说,姆妈是怕她们小的时候被客人给弄死。

姐姐:“长大了就不容易弄死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年纪小的都住在厨房里,不让到楼里来,省得叫哪个畜生看到了。畜生都是没人性的,还就有畜生喜欢玩小孩子。

她长得不好看,姆妈也不打算给她的初夜叫价,而是托给了姐姐,叫姐姐找个好客人替她开-苞。

姆妈说:“过了这一遭,才算是入了行。唉,日后不要恨我,我养你这么大,是要赚钱的。”

她不恨姆妈。真的不恨。外面河里天天都飘着死孩子,那都是没人捡的。人穷卖孩子的多了,她就见过不少。

姆妈养她这么大,白吃粮食,她离了楼,也没有活路。

姐姐也摸着她的头说:“到时我先侍候客人,等他累了,就不折腾人了,你再上床来,我求求他,你替他品萧吹笙,让他替你破了身,日后才好干活。”

她四五岁就学品萧吹笙,都是拿面蒸的馒头学,那馒头做得细细长长,单手可握,学完就可以当饭吃了,小时候她和在厨房住的姐妹们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

她能品上一刻,上面没有一丁点齿印。

到了那日,姐姐选的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花白头发的熟客。

姐姐先侍候客人,等事毕,姐姐喊她倒茶,她倒了两盅茶,侍候姐姐和客人喝了,才跪在床下,抱着客人的一支脚,娇滴滴的说也想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客人累了,也有些困倦,笑呵呵的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姐姐抱着客人的脖子说:“我这妹妹爱上老爷了,跟我说了好几回,说老爷像她爹。”

客人笑了,喊她上床。

“我真像你爹啊?”

“像,爹爹,疼一疼女儿吧。”

她伸着两只像芦柴棒的细胳膊,吊在客人的脖子上,姐姐在一旁担心的笑着,哄着。

客人果然累了,时间很短,虽然疼,但她熬过去了。

事后,客人累极,抱着她和姐姐睡了一觉。

睡醒起来,她赶紧和姐姐一起侍候客人吃面条,吃完了面条,客人穿上衣服,找姐姐要了一张红纸,在里面包了一张钱,塞给她。

“乖女儿,爹给你的压岁钱啊,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和姐姐送走客人,她就拿着这红包去找姆妈。

姆妈当着她的面打开红包,拿出一张五十块的钱,呸道:“抠门鬼!”

姆妈把这钱放进匣子里,拿了一块银元,放进红包,又把红包还给了她,“收着吧。下回再有客人,记得要银元,票子不值钱!”

她捧着这一块银元受宠若惊,回到屋里,藏在了她的妆匣内,又藏在衣服里,又藏在被褥。

等她日后要出楼了,攒够了钱才能回乡下买地生活啊。

姐姐的年纪大了,楼里不要了,

姆妈问姐姐,有什么打算没有?

姆妈:“你要是还想嫁人,我就去问问媒婆。要是还想干这一行,那我这楼里不行,别处还是收人的。”

姐姐从听到这个消息时就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姆妈叹气:“你总要找个营生,你攒的钱也不够你吃一辈子的啊。不然,你去那劝业所看看?别说你是楼里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姐冷笑:“人家的眼利得很,一眼就看出我是干什么的了。何况我这身子骨,哪里能干活呢?”

姐姐瘦得很,以前就瘦,现在更瘦,坐在那里,肩上的骨头好像要刺破衣服。

姆妈给了姐姐五个银元,把她送走了。

姆妈:“我不能开这个例,把你留下了,那以后人人都要留下,白吃白喝我的,又赚不来钱,我是要被吃垮的啊。你啊,还是找人嫁了吧,去外地,找个不知道的人。”

后来,巧儿听说,姐姐租了间房子,还在干这一行。

今年情形不好,客人少了。

一个常来的客人是宪兵队的大兵,来了从不给钱,姆妈还要好吃好喝的侍候。

他这回来了,姆妈赶紧叫上好几个姐姐过来陪着。他在楼里住了一晚,第二天走的时候跟姆妈说:“上面要做事,你还是回乡下躲躲吧。”

姆妈发愁:“真这么厉害?那我这一楼的姑娘怎么办?”

他笑了,说:“你这卖姑娘还卖出善心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姆妈想了想,把门关了,把她们姐妹几个都叫过来,让她们出去躲躲,能找到父母的就先回父母家去。

姐妹们都哭起来。

“我们能去哪儿呢?”

能卖了她们的,怎么能算是父母呢?这种时候回去投靠,真的能有活路吗?

巧儿这种没父母的更是手脚冰凉。

可姆妈还是走了,临走前一人给了她们一块钱和半袋粮食。

姆妈眼中含泪:“唉,我也是没办法带你们走。等日后我要是还能回来,你们再到我这里来,咱们跟亲母女一样。”

巧儿知道,真到那时,楼里自然会有新的姑娘,像她这样的老姑娘,姆妈是不要的。

巧儿没办法,带着这些姐妹去找姐姐了。

她们找到了姐姐,姐姐病得厉害,还扛着肚子,仍是把门打开,让她们都进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姐病了,又怀着孩子,又多了这么多张口,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吃了。

有人半夜来敲门,姐姐想接客,她拦住,自己去接了,拿了钱赶紧去买粮食买药。楼里的人常生病,药方子都是传了几百年的,她一抓药,大夫和药僮就都知道了,她抓了几次,大夫就不肯卖给她了。

她跪下求大夫,大夫也摇头,叹气:“不是我不做你的生意,只是这外伤药现在管得厉害,我开出去一剂,宪兵队就要来查,查出来,最后还会牵扯到你。唉,那不还是会害了你吗?姑娘。”

姐姐身上长了包,这种病在楼里都是拿烧红的烙铁按上去,把那一块皮给烧焦,等皮长好,不再有包,这病就是治好了。

姐姐身上都是烧出来的伤口,一块一块都连着,到了天热的时候,伤口都发臭了,没有药,她只能拿小勺把发臭的肉挖掉,免得烂得更厉害。

姐姐硬扛着,直到生下孩子,还给孩子喂了奶,才断了气。

她们埋了姐姐,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孩子,可孩子身上也开始长包。

巧儿拿着烙铁,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下得了手。

她想出个主意。

孩子刚落地,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是楼里出来的,那把孩子给一个好人家,是不是孩子就有救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四处找,想找一个合适的、有钱的人家可以收养这个孩子。

然后她就发现了四个学生,他们有钱!他们还在街上施药施粥,不像是为了上报纸挣名声,就是为了帮穷人。

她把孩子悄悄放在他们施粥的地方。

他们捡走了孩子,还带了孩子去洋人医院。

洋人大夫有洋药!

孩子有救了!

巧儿天天去看那些学生,生怕他们再把孩子扔了。

那些学生停了两天,就又开始施粥施药了。

过了两个月,他们对穷人们说不施了,今天施完就不施了,让大家明天起就不要过来了。

巧儿才在他们走之前找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就是想问问那个孩子现在好不好,他们是自己养了,还是送了人。

那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女学生听到她问,将她拉到一旁,轻轻的对她说:“孩子已经去世了,我们把他埋在了大学里,你想去看一看吗?”

巧儿愣住了:“……不是,去看洋人大夫了吗?”

那个女学生轻声说:“胎里带出来的病,没法治。孩子太小,不像大人能扛,他扛不住。他去的时候没有受苦,是睡着的。”

巧儿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等她回神,她已经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那个女学生蹲在她面前,轻轻的给她擦眼泪。

“没事了,不哭。”女学生说。

她捂着脸,趴在了地上。

神啊,给她们一条活路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杨玉燕他们的二分部收获了大大小小七个妓-女,其中包括五个雏-妓。

这真是大收获,连一分部的人都引来了一部分。

大家都过来帮忙了!

帮她们建立档案,进行健康检查,还有“安排工作”。

要知道,杨玉燕拐人时说的是“我们有一些工作需要人做,就是做手工,但因为工作很细致,又很多,所以我们自己是做不完的,假如你和你的姐妹愿意来工作,工钱可能会少一点,但我们包吃住!”

这一说,那个蹲地大哭的女孩子就回去把姐妹们都领过来了。

听说她们住的地方是租的,现在可能要付不出租金了,本来就需要重新找住的地方,正好杨玉燕说“包吃住”,看起来又像个好人,这个女孩子就很单纯的把人领来了。

杨玉燕:“……”

姑娘,你这么单纯很容易被人拐啊,幸好我是个好人。

亲眼看到妓-女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至少有一点跟她想像的不同。她以为妓-女对男人都很有办法,可是她们从一开始就躲着施无为,好像他是什么新品种的大魔王,她们连一碗粥都不肯从他手里接过来。

杨玉燕看到这一幕,就在给她们安排的寝室门前竖了块牌子:男人止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女孩子的名字都很普通。最大的一个叫巧儿,据她自己说,她已经做了六七年妓-女了,在这个行当已经是个老人了,再干两年就可以退休了。可她看起来就只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而已。

剩下的女孩子,十五六的都说也干了两三年了,接过不下百次客。十一二的好一点,但也在妓-院深入的学习过,也帮着姐姐们侍候过男人,怎么侍候呢?当然是床上侍候。

听这些妓-女面色如常的讲述她们的经历时,连结过婚的祝颜舒都有些脸热,更别提其他未婚的女学生了。

记录过她们复杂的经历后,紧接着的就是健康检查。

她们绝对都有病!

这根本就不会怀疑,唯一的问题在于她们到底得了多少病,还有,学校能帮她们治好几个呢?

杨玉燕给她们安排的工作就是做绷带、口罩和白大衣等手工,还有床单啊、被罩啊之类的。反正就是关在屋里埋着头慢慢做吧。

安排好了她们,杨玉燕她们才开始再次开会。

因为这些妓-女,一分部和二分部再次合并了。不由自主的,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合并了。

杨玉燕她们根本没有去喊人,一分部的人听说二分部带回来了几个救助的妓-女,马上就自带物资赶来了,竟然还有两个理化学院的男学生自告奋勇要当医生,还说他们已经啃了很多医学资料了,可以帮着做检验。

校长也赶来了,还带来了校医院传给女学生们做流产手术的医生。他看着立着“男人止步”牌子的寝室,叹气。

代教授在后面微笑,安慰他:“他们也是为了帮助人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校长:“唉,我知道,我不会阻止他们的,唉。”他既想把这些学生都牢牢的护在怀里,什么风雨也不叫他们去经受,又想让他们尽量去闯一闯,去见识一下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真矛盾啊。

代教授:“我和其他教授会照顾这里的,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校长:“好,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尽量去协调。”

校长带来的医生在外伤和流产上有很多经验,不过,他是个男人。

妓-女们都不想让他贴身检查。

杨玉燕见此,特意去找祝颜舒申请,想帮医生做检查。

祝颜舒看着这个她捧在怀里的小女儿,表情很严肃:“你真的要去做?”

杨玉燕点点头。

祝颜舒就继续低下头写东西了,说:“那你去吧。”

杨玉燕走了以后,她的笔半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脑中一片空白。

等她回过神,看到代玉书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旁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颜舒抖着声音说:“我就想让她做一个阔太太,什么事都不用做,什么心都不用操,找一个有钱又爱她的丈夫,生一两个孩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代玉书轻声说:“我们自己都不过这样的日子,就别这么要求孩子们了。”

祝颜舒放下笔,靠在椅背上叹气:“我们当年撞过的墙,还要让孩子们再撞一回?救中国?哪那么容易?这条路上倒下多少人,几千几万都不止。”

代玉书笑着说:“因为没有救成啊。没救成,就会一直有人救。”

祝颜舒摇摇头,继续写字,她在写信给以前的旧友,请他们捐钱捐物。这是她现在写的最多的信,平均每个月都要发出十几封求捐钱的信。据说校长的主要任务也是这个,写信求捐。她以前难的时候,一封信都不给旧友写,哭一声都觉得要燥死了,现在脸皮厚得赛过城墙,可见人都是会进步的。

代玉书就在旁边帮她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贴上邮票,再写上地址。

代玉书:“你其实挺开心的吧?”

祝颜舒露出个笑,轻轻哼了一声。

寝室里扯一条帘子,医生坐在帘子后,杨玉燕和杨玉蝉戴着口罩手套,一一给这些女孩子们做检查,将她们的体征描述出来,由医生做诊断。

实验室里,几个学生也是武装整齐,在显微镜下看细胞,旁边摆放着医书,一一对照,还有人在黑板前争执。

黑板上他们各画了一个自己在显微镜下看到的细菌,然后都认为自己说的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让巧儿放下胳膊,穿上衣服。

巧儿的个子比她低半头,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纹,她是这些女孩中最沉默的一个,也是她们中领头的那一个。

杨玉燕本以为这些女孩子会有很多问题,可能会有人跑出去,但她们都很沉默安静,让待在屋里,就没有一个往外跑。

许多人已经改变了对妓-女的印象,觉得她们不像想像中的那么下流。

那天把她们带回来以后,杨玉燕先领她们去看了那个小小的坟,她们在那上面看到施小草姓施,登记姓名时十有□□都要姓施。

因为她们是没有姓的,在楼里就只有名字。

巧儿,现在登记的名字就是施巧儿。

杨玉燕跟施巧儿谈过要给她们找工作的事,最有可能的工作就是工厂女工,也就是纺织女工。

这个的需求量是最大的,工厂几乎天天都在招人,只要去就一定有活干。

杨玉燕:“但是要先签约,一签就是十年。签约以后可以选是一次拿钱还是按月份领钱。一次付清就是一百八十块大洋,付完这笔钱后,人就只能住在工厂里,没有假期,可以请假,但一般都请不出来。如果每个月拿钱,一个月是七块大洋。不管选哪一种,工作都很辛苦,吃的也很糟。”

另一个比较好点的工作就是女佣人。虽然现在穷人变多了,但富人却没有变少,对佣人的需求仍然很大。当佣人的好处就是工作会比较轻闲,收入也会多一点,平时活动也会更自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面两种工作,听起来好像是纺织女工更像是职业女性,但事实上是差不多的,都是半卖身的奴隶。在工厂工作并不意味着你就有什么权力,工厂主打骂女工也是很常见的,那一百八十块大洋就是卖身钱了,说是十年,其实普通的女工没有能干够十年的,不到十年她们就累病了,就会被人从工厂赶出来了。

杨玉燕:“这个世界给女性提供的工作是不足的,我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里选不那么差劲的来生活。”

施巧儿说:“我想跟我的姐妹们在一起。”

一个能够一口气买下七个女佣的地方太少了。

那就只剩下工厂了。

施巧儿选了这一个,杨玉燕反倒开始担心了:“在工厂工作是很辛苦的,要在开水里缫丝,一整天都不能休息,机器不停,人就不能停。”

她以前一直以为工业革命是光明的,是伟大的,是社会进步的基石。直到她发现在这个时代里,工厂里的机器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开,所以工人就要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工作,她就开始诅咒工业革命了。

简直是魔鬼!

科技进步一定要跟社会进步结合到一起啊。

她终于开始理解为什么当时课本上会写要建设精神文明了,因为不建设的话,就会像这些工厂一样,机器不停,工人就无法休息,最终累死在工厂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做女工还是做修女,施巧儿都可以,她只要和姐妹们不分开就行了。

石静宜成功的将她们都领回了她的小天地,那间挂着十字架的简易教堂终于迎来了新人。

一切都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施巧儿她们都习惯了在狭小的环境中过集体生活,没有电灯,食物匮乏,没有娱乐,以及艰苦。

石静宜积存的食物不够,眼看就要告罄,杨玉燕等人立刻马上就送来了!

但石静宜收下之后,仍然要求施巧儿等人必须过着食物不足的生活,除了生病的人之外,其余人一天只能有一餐,一块饼,一杯水。

她说,食物不足,她们不能将施舍来的食物当成理所当然,不能以为日后每一日都有如此丰富的食物,不能认为每一回都会有好人送来食物,她们必须现在就做好挨饿的准备。

杨玉燕等人早就答应石静宜不会干涉她,所以也都没有说话。

施巧儿等人就真的过起了一天一餐的生活。

她们倒是没有抱怨,反而好像很习惯了。

教堂里是没有电灯的,连点蜡烛都不行,当然,也没有油灯。

代教授也趁机给杨玉燕等人上了几堂关于天主教的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如苦修士。这在各个宗教中都是很多的,佛教、道教,还有天主教,都倡导修行者们苦修。

什么是苦修呢?代教授说,通俗一点理解就是找罪受。

有饭不吃,饿着。

有衣服不穿,冻着。

有房子不住,淋着。

有灯不点,黑着。

假如觉得这样的折磨还不够苦,可以鞭打自己,可以不穿鞋步行几千里,也可以自残,断舌挖目断手断腿,朝自己身上捅刀子也可以,真死了就是蒙主宠招了,没死就继续修行。

电灯已经从美国传到中国来了,按说美国英国的教堂早就该装电灯了吧?但是,不!

天主教一直都很反对电灯,他们认为电,是神的威能,不是人能控制的东西。人要是用了电灯,那就是反对主,反上帝。

代教授复杂的说,对现代科技革命反对最强烈的就是宗教。因为外国宗教的势力因为科技的发展竟然数百年间第一次发生了倒退。

当科学家用显微镜寻找生命的起源时,上帝造人的神话就开始破灭了。

假如人可以使用电,那人与神的分别又在哪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当中国大学里的教堂开始用上电灯的时候,外国的教堂其实是不许拉电线挂电灯的,他们坚持要用蜡烛照明。

不过咱们这边少用电,少用蜡烛,其实是因为没钱。

有钱肯定是要用的。

石静宜就在礼拜堂拉了电线,挂了电灯,因为她要在这里给施巧儿等人上课啊,不拉电线怎么照明?她自己也是要看书的。

施巧儿等人以前生活的小楼里也是如此,没有电灯,也没有油灯,也没有蜡烛,全靠日光照明,照不到太阳的屋里就摸黑。

这样是为了防止妓-女自尽,万一有哪一个受不了折磨,半夜没人时拿蜡烛点火怎么办?不是没有这样干的妓-女啊。

也有客人喜欢折磨人,哪敢让屋里有火呢?爱烧人玩的疯子也多得很,人叫得越惨,他越开心。

开门做生意,又是皮肉生意,什么客人都有,进门是客,披着人皮,谁也不知道这客人是什么脾气。

所以,施巧儿他们刚到学校时发现寝室里有电灯还挺稀奇,都躲着电灯——怕它掉下来烧着人。

现在终于回到了熟悉的黑暗中,竟然不觉得文明退化感到不满足,反而都安心了,还有人跟杨玉燕说,到教堂后觉都睡得更好了。

杨玉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挨饿更自在,摸黑更开心。

再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惊讶了。

石静宜还新颁布了许多规定,要施巧儿等人一一遵守。

以前这里只有她自己,也没个修女嬷嬷来“虐待”她,规矩什么的是没有的。她就是每周都跟外面的神父通一封信,由神父来替她讲授十诫和圣经,三年后,这个神父就宣布她已经是一位虔诚的修女了。

读圣经来说对上过大学的石静宜一点也不难,她也对圣经有自己的理解,不会照盘全收。

对施巧儿等人肯定不能如此了,她就有针对性的给她们讲圣经。施巧儿她们到的第一天听的就是抹大拉的玛丽亚的故事。

玛丽亚这个名字在圣经中很普通。

圣母也叫玛丽亚,一个妓-女也叫玛丽亚。石静宜受洗的教名也叫玛丽亚。

施巧儿她们以前一直生活在社会的阴影里,没有人关心过她们,她们就像是在所有人眼中都不存在。她们从来没有得到主流的认同。

所以石静宜一讲这个故事,还说这是写在圣经里的,施巧儿她们全都感兴趣了!

做为第一次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等人也坐下来,一起听这次讲经。

妓-女这个职业虽然古老,但除了某个特殊的时期,人们认为通过妓-女的身体可以达到神之境——呵呵。所以神庙会有神-妓,民间也崇拜妓-女,游荡在一个个城市之间的妓-女团就像一个狂欢的歌舞团一样。

大部分的时间里,在任何一个国家,妓-女都是罪恶的象征。

妓-女也是受歧视的。

抹大拉的玛丽亚就是说一个妓-女被村民发现后,被抹上了大-便,然后村民们还要把她砸死。

不管这些村民中有没有曾经光顾过她的客人,此时他们都变身成了正义的使者,似乎只要站在另一边辱骂玛丽亚,亲手扔出一块石头,他们就是纯洁而无辜的。

这时神子就说,假如谁认为自己从出生至今都是无罪的,那就可以砸玛丽亚。

潜台词是假如你有罪,那你就不能去砸玛丽亚,去评判她是否有罪。

人生在世,谁会没有不经意说出一个小谎,又有谁能不曾做出一点亏心事呢?

所以村民们在神子的话中,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石块。他们扪心有愧,就不能代替正义去惩罚玛丽亚,判她有罪。

玛丽亚自然沐浴在神子的光辉中,被拯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石静宜说:“玛丽亚这个名字,圣母可用,妓-女也可用。假如有人认为玛丽亚是指妓-女,那他就是没有听过圣母的名字,那他就是一个没有信仰没有知识的人。而假如他受过教育,有信仰,那他就该听过圣母的名字,他就不会认为叫玛丽亚的都是妓-女。”她对施巧儿她们说,“假如有人辱骂你们,他们就是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有知识的无知之人,你们可以把这番话告诉他们,教他们懂得,你们并非天生就是妓-女,你们生来是纯洁的,就像圣母一样。”

也就是说,人们选择当施巧儿他们是纯洁无辜的人,那这个人就是好人;有人把她们当恶人,那这个人就是无知的人。

石静宜的故事,不知施巧儿她们相信了多少,但她们肯定愿意相信它。

她们也都情愿受洗,起教名,从此做一个有信仰的人。

石静宜趁机拿出十诫,还有更多她设计的比十诫多的多的规矩让施巧儿她们遵守。

包括不得大声说话,不得争吵打闹,不得无故出门,等等。还有每天必须清早起来背书,每天必须天黑以后就睡觉。

石静宜开始带她们苦修。

虽然杨玉燕觉得苦修是神-经-病,但代教授却说苦修其实是一种心理需要。

代教授:“人有一种意识,付出越多,得到越多。于是有钱的人出钱,没有钱的人要怎么付出呢?就是花时间,花精力。假如仍然觉得不够呢?那就苦修。”

有信徒一步一磕头去朝拜,为什么呢?因为他觉得他磕的头越多,就越虔诚,他付出越多,神佛就会越喜欢他,就会给他比给别的信徒更多。

当然,会不会磕出脑震荡来,那是另一个故事了,可以让医学生来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石静宜让施巧儿他们挨饿,摸黑,用许许多多的规矩去限制她们的自由,这都是为了增加她们“我付出了”的意识。

她不能让施巧儿她们出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她们对这里产生依赖感——我为这里吃了这么多苦,它一定是个重要的东西!

更直白一点:斯德哥尔摩。

等到石静宜带施巧儿他们去开荒种地时,更是拒绝了杨玉燕他们帮忙,几个扛着锄头都怕她们砸了脚的弱女子,一步一喘的开荒锄地,叫人在旁边看着都捏一把冷汗。

吃苦受累就是修行,付出劳动后,汗水都是甜的。

施无为感叹:“……要赶不上农时了。”

这茬麦子是赶不上的。

杨玉燕:“没事,她们还种的有菜呢,那个肯定是能吃上的。”

施无为手痒痒,在田边来回绕,还是杨玉蝉把他扯回去的,不然他实在忍不住想过去帮忙。

杨玉燕亲眼看着施巧儿她们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变得健康而开心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施巧儿等人的成功案例让学生们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他们开始分析施巧儿等人的救助特点,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

政府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办事,他们也一直在帮助妓-女,很多妇女团体都有帮助妓-女的活动,给她们捐钱捐物资,帮她们找工作,给她们提供廉价的租房,等等。

但成果都不太好,大部分的妓-女被妇女团体从宪兵队或妓-院中带出来以后,过上几年,又几乎都回去继续当妓-女了。

那为什么施巧儿她们这一个案例看起来好像已经成功了呢?

杨玉燕每天都去看望施巧儿她们,跟她们聊天。

她就在大会上做报告,说:“我觉得她们已经安定下来了,只要环境不再发生太大的改变,她们很可能会以修女这个身份过一辈子了。”

下面有学生提问:“你认为教堂有什么吸引她们的地方吗?”

杨玉燕说:“我觉得,教堂里最好的是它的环境是封闭的,她们不必再见外人了。”

一直以来,不管是政府还是妇女团体、慈善团体在帮助妓-女时,都是帮她们重新走上社会。

杨玉燕:“但歧视一直都有。不管再怎么宣传都没用,社会大众就是会歧视她们。一个歧视的环境是不可能让人安心生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学校里这个由石静宜统治的教堂跟外面的教堂也有很大不同。它处在学校里,学校本身就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学生虽然什么人都有,但本质上它是一个开放包容的社会,是这个社会上最开放包容的角落了。

杨玉燕:“而且,这个教堂里的信徒不多。”

毕竟这个教堂是在学校里面,终日面对的都是学生。不是说学生就不信教,而是大家都很忙,没那么多时间花在教堂。

而且,学校里对各种宗教都做过调查,确实一部分人是信奉天主教的,但谁让天主教自己反科学呢?这部分本来因为外国侵略,而觉得外国的宗教更能保佑人的学生,一面学着外国先进的科学知识,一边听天主教反科学,自己就很分裂,本来对天主也没多少感情,就是因为看在是外国来的份上觉得他们可能更会念经,而且很多神父自己就博学多闻,见多识广,以为是个科学开明进步的宗教,结果天主反科学了,这让学生们怎么选?

很多学生都是因为这个先入教,过两年又退教。

总之,石静宜这么多年没能拉到几个入教的,一方面是她要求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天主教自己拖后腿,反什么科学呢?在大学反科学,这不是开玩笑吗?

她最后争取到的信徒都是学校的工人,还有学校附近的村民,给学校种地养牛养猪那些人,就算这样,她也很少劝他们入教,平时就开个讲经会,讲一讲要做个好人,做个诚实的人,不偷盗不奸-淫,也不干别的。

杨玉燕说:“我觉得,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不好,不能要求妓-女们马上就适应社会,她们在社会上是弱者,我们应该更考虑一下她们自己的需求。”

一部分学生并不赞成她的观点,因为石静宜的这个教堂显然不具备大量接收妓-女的能力,而再创造更多封闭的教堂环境来接纳妓-女也不现实,等于这个案例的成功是偶然,是无法复制的啊。

也有另一些学生认为这是有可能实现的,因为以他们的工作能力,本来就不可能把整个城市的妓-女都拯救过来,所以,制造一个封闭的环境来安置她们,再想办法给她们一点生活的来源,也并不是完全无法复制。

在小红楼吃完晚饭,杨玉燕跟苏纯钧两人手牵手绕着学校散步。静谧的校园里,蚊虫四处飞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提着一只小灯笼,一是照亮,二来,灯笼里点了蚊香,顺便驱个蚊。两人身上还洒了驱蚊的花露水。

小飞虫绕着灯笼飞,美则美亦,就是灯笼底座那里已经躺了一片的虫尸。

杨玉燕最近上了生物课,提高灯笼跟苏纯钧一起认这都是什么虫子。

有旁边菜地里飞出来的小白蛾,有牛蝇,还有蜻蜓。

一边的水沟上,两只衔尾的蜻蜓高难度的悬停在半空中,在傍晚七点的黄昏中,看得清楚无比。

苏纯钧见杨二小姐停下看蜻蜓,生怕她一会儿问这两只蜻蜓在干什么,脑筋急转,赶紧翻出一个话题。

苏纯钧:“最近的救助活动有没有什么进展?”

杨玉燕耸耸肩:“目前就是缺钱,缺钱,缺钱。施粥把钱都花光了,后来又给施巧儿她们抓药,送她们去看大夫,钱就都花光了。幸好现在人多,捐一次钱就可以用一阵。”

有施巧儿她们在,大家捐钱的踊跃度都提升了不少。毕竟不能指望石静宜这个穷光蛋掏得出钱来给施巧儿她们治病,她们的病也都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只是买药就是一笔大支出。

不过,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每天开会也都更有劲了。

杨玉燕来了谈兴,说她打算在下一次开会时提一个建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觉得教堂有多少,那教会也未必都知道。我们可以在乡下租一间房,挂个十字架,再找村民买几块地,就搞个假教堂用来收容妓-女,梵蒂冈还真开了天眼能查过来吗?”杨二小姐说。

苏纯钧:“……”

“唉,就是像石修女这种负责任的人不好找。”杨二小姐叹气,“我看石静宜都是跟她们一起种地,一起苦修的,凡事身先士卒,施巧儿她们才愿意听,也更相信她的话。不然我穿一身修女服去客串几天也可以啊。”她自认忽悠人还是有一手的,把人忽悠的相信她是修女不难,难的是这戏一做,至少要干上三五年的苦工才行,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毅力啊。

杨二小姐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清醒的。

苏老师清了清喉咙,说:“不如这样,你们现在不是缺钱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去争取一下捐款?”

杨玉燕眨眨眼,“哪里?谁?我什么时候去?”

回到小红楼,苏纯钧告诉了大家一件事,就是:他又升官了。

代教授对苏纯钧的这个升官速度真是叹为观止。

施无为都觉得像做梦了,“你不是刚升了官吗?”

也就几个月前,苏纯钧进入冯市长府邸不到一个月就当上了苏处长,现在再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颜舒脑筋转得快,喊张妈去拿报纸:“我记得上个月,好像有篇报道说有个副部长死了。”

由于现在政府的工作基本已经半瘫痪,只有冯市长顶在前头,许多官员的任免都不免要参考他的意见。

死掉的那个是农业部的副部长,死因很是不堪,他是在抽大烟时抽死的。

虽然是两套班子,但冯市长就很轻松的把自己的一个心腹调过去任了这个副部长,一番操作之后,就空出了一个位子,冯市长身边的人争得厉害,但冯市长早就属意苏纯钧这个青年才俊了,金口一开,点了他的名字。

苏纯钧捡了个漏,从市委秘书处,平调到了党部秘书处,任副处长。

当然,正处长可能很快就要下台了,以苏纯钧升官的速度,这个不成问题。

虽然是平调,但这是两回事。苏纯钧任这个副处长,还要先入个党——国民党。

这一入党,就等于成了自家人。冯市长做了他的领路人,待他亲热了不少。才入了党,再领了职,冯市长就把他当亲儿子看了,杨二小姐这个未婚妻也无法再藏了,她要是再不出场,冯市长就打算送妾了,当然,不是还躺在病床上的吕小姐,蔡文华很乐意牵线搭桥保个媒。

苏纯钧将前因后果这么一说,问杨玉燕愿不愿意出面。

她要是愿意出面,那她就成了他身边跟太太们交际的人了,从此冯市长那边的女眷再邀请,就不会通过他,而是直接找她了。她也不可能再躲在学校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要是不愿意出面……

杨玉燕听完这番话,房间里鸦雀无声。

“你想纳妾?”杨玉燕轻声问。

苏纯钧的一双眼睛毫不闪躲的看着她。

“不会。为了你的安全。”他轻声说,“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背叛你。”

杨玉燕转头去看祝颜舒。

祝颜舒坐在沙发上,看她看过来,说:“你自己看着办。”

杨玉燕转头对苏纯钧说:“我现在做的事也没有哪一件是绝对安全的啊。只是去跟人应酬而已,这算什么?”

苏纯钧的心里又复杂又开心。他既替她担忧,又害怕终会害了她,可是当她选择站出来跟他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开出了无比炫丽的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吕家住的是一排三幢的连体别墅,分别住着吕家七家人。

吕齐芳开着汽车一路飞奔到自家门口停下来,下人赶紧开门出来迎接,他下了车把钥匙扔给下人就自己一路上楼,还喊了一句:“我妈在哪儿呢?”

下人捡起钥匙连忙喊:“六太太在老太太屋里打牌呢。”

吕齐芳听了这话,一转身就去东头那一幢楼里,上了二楼就往麻将室去。

麻将室里开了两桌,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太太奶奶,再加上一屋子的丫头、老妈子、听差,热闹得很。

吕齐芳进屋,左右一望就找到自己亲妈六太太了,赶紧走过去,站在后面看牌。

六太太全部的心神都在牌桌上,没看到儿子过来了,她一手挟着象牙的长烟筒,吞吐烟雾,一边琢磨着要打哪一张。

吕齐芳从后面闪电般伸出一只手,把他妈那一圈牌里的东风打出去:“打这张。”

一边的四太太连忙高兴的尖叫:“我和了!哎哟齐芳真是个福星啊!”

六太太气得心肝疼,抓住儿子又拧又打:“你个倒霉鬼讨债鬼!一来我就输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恰好老太太那边放炮,老太太开心的直叫唤:“和了!拿钱拿钱都拿钱!”一桌的孝女贤媳都嘻嘻哈哈的掏钱。

牌局结束,两边都发现吕齐芳了。

二太太早就不想打了,她每日都要念经,今天是被人抓来的,见吕齐芳在,赶紧叫:“我不打了,我不打了,齐芳来,坐这里陪你奶奶打几圈。”

吕老太太也喊:“齐芳过来。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这是去哪里了?”

吕齐芳脱了西装外套,挽起袖子过去,坐下洗牌,一边说:“冯市长那里的邵太太叫我喝咖啡,我才回来。”

六太太坐在另一张桌,也重开一局了。她耳朵竖着,听儿子这边说话,听到邵太太就骂:“狐狸精专咬小鸡子吃!你可不许跟她胡来!听到没有?”

吕齐芳只是笑,专心洗牌。

四太太催六太太:“专心一点啊。你不要管齐芳,男孩子又不吃亏。”

长城很快垒了起来,两桌都开始了,屋里又安静了下来,人人都专心看牌,旁边摇扇子、点烟、倒茶的丫头和老妈子也把眼睛都盯在牌上,只是竖着耳朵听故事。

大太太说:“虽说男孩不吃亏,可邵太太跟冯市长的关系在那里放着。齐芳,你还是要当心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齐芳答应着:“我晓得的。”

三太太对老太太说:“我看,还是应该尽快给齐芳娶个老婆。不然,我怕冯市长做媒,把邵太太再胡乱推给齐芳了。”

邵太太跟冯市长的关系人人都知道,可冯市长要做清廉人,不肯光明正大的纳邵太太做姨娘,邵太太是烈属,这个名声不好听。邵太太青春正好,想必是要再嫁的。万一冯市长做媒,送一顶新鲜的绿帽子给吕家怎么办?

老太太盯着吕齐芳看,说:“我看齐芳是有数的。”

吕齐芳才不在乎他的老婆是谁呢,要是娶回来一个没什么用的,那还不如娶邵太太,人年轻又漂亮,懂事又会钻营,男人娶了这么一个老婆,那是必定要升官的。反正他可以纳妾,养小老婆,邵太太这种会帮夫的女人才有用。

可他知道他娘和家里人都未必能同意,邵太太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所以他也不提这个事。

他笑着说:“我听老太太的。”

这牌一打就打到了下午六点,要吃晚饭了,老太太才不打了,众人才能下桌。

吕齐芳回屋换衣服,换完就去找六太太要钱。

六太太疼儿子不假,可也爱钱,见儿子来要钱,不肯轻易给他,虎着一张脸问他要钱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齐芳轻轻关上门,对六太太说:“妈,邵太太告诉我,今天晚上冯市长要办慈善宴会,到时我领你过去,你捐一些钱。”

六太太一听就肉疼,可这也是件好事,说不定就能挣来大好处。她站起来到门边再小心翼翼的看一遍,将门锁上,再过来问儿子。

六太太:“要捐多少?”

吕齐芳:“看着捐,一两千是不行的,少说也要三千块吧。”

六太太倒抽一口冷气:“三千块大洋?你说话好大的口气!你走出去问一问,谁家里能白放着三千块大洋!”

吕齐芳:“不是大洋,是美金。”

六太太刚才还是心梗,这回就吓断气了,捂着心口坐在床上,脸孔雪白,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摇头,转身就要走:“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去!”

吕齐芳死死抓住她:“妈,这真是个好机会呀!”

六太太甩开他的手:“什么好机会?倾家荡产的好机会?好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去讨好你的小情人啊,那个狐狸精给你喂了什么药?叫你回家来骗家里人的钱啊!”

吕齐芳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小声说:“妈,别叫,千万别大声,不能让别人听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六太太和吕齐芳又去外面看了看人,幸好现在人人都回屋换衣服等着七点开饭,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人。

母女两人又坐回去,六太太肯定的说:“不行,绝对不行。”

吕齐芳小声说:“妈,这真的是个机会。你捐了钱,就能跟冯夫人讲上话,多跟冯夫人说说话,找机会搬到冯家去。”

六太太听这话音不对:“怎么了?”

吕齐芳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邵太太说,冯市长他们打算跑了。”

六太太听到这个,整个人都僵了。

吕齐芳这真是用一身血肉换来的消息,他和邵太太从酒店的床上起来,他就二话不说跑回来了,还要避开吕家其他人,只告诉他妈。

“情况不好了,冯市长打算最后再捞一笔就跑。”吕齐芳说,“邵太太怕被冯市长再丢下,打算在冯市长身边找个人嫁了。”

六太太瞪大眼睛。

还真让吕老太太和三太太说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邵太太的人选不是吕齐芳。

吕齐芳笑道:“我算什么?难道冯市长还离不开我?咱们家反倒是要靠着邵太太,妈,你见邵太太可一定要客气一点才行。”

六太太懂了,原来她儿子是邵太太的小情夫,凭着这份情意,才能得来这要命的消息。

吕齐芳说:“吕家是不可能跟上去的,就是咱们这一房,也不能都带上。我也不想管别人,妈,我可只跟你一个人说了。”

六太太反应过来,迟疑的问:“那老太太……”

吕齐芳摇头。

带上吕老太太就等于带上吕家七房,这可就是开玩笑了。

六太太:“那你爸爸……”

吕齐芳摇头。

六太太僵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齐芳挽着六太太的胳膊:“妈,就咱俩。一个你,一个我。”

六太太仍是犹豫:“可是,你爸……”

吕齐芳笑了,“妈,难道你还想着他?”

要说夫妻感情,那是真没有。

吕家六爷是个挺奇葩的男人,当然,男人都有这种那种的不好,吕家六爷在这些不好的男人当中,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独钟一情的好处可为人称道。

但问题是,六爷钟情的对象不是六太太,而是从小侍候他的一个丫头。

话说,六太太刚嫁给六爷,恰好吕家上一辈的老太太病重了,年轻的六太太当时还是六奶奶,就跟着自家的婆母和其他孙媳妇一起侍疾,起早贪黑,尝药擦身,什么孝顺事都做了,老太太挺了一年,死了,之后又守孝一年,六太太才顾得上跟自己新婚的丈夫联络感情。

夫妻二人成亲两年,硬是跟陌生人差不多,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都不到十次。

然后六太太就知道六爷有一个特别心爱的丫头,刚好就是已经死了的老太太给的,这个好丫头侍候六爷是一心一意,也一心一意替老太太披麻带孝,把六爷感动的不得了。

扎扎实实跪了两年的六太太,膝盖都跪坏了,都不如那个昏过去好几次的好丫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六爷就一心一意跟这个好丫头过日子,跟好丫头生孩子,一共生了六个,死了四个。

至于吕齐芳,那是婆母看不下去,在六爷死了四个孩子以后,逼他跟六太太也生一个,好让六太太这傻儿媳妇终身有靠,还骂六爷死了四个孩子就是报应,谁叫他不跟六太太好好过日子!

吕齐芳生得最晚,年纪也最小,人长得好,也聪明懂事,就是对六爷一点父子之情都没有,对那两个便宜兄弟也没感情。

可能因为父子之情的欠缺,虽然吕家没少他吃穿,可他对吕家的感情也不多。他深知,等老太太死了以后,六房换成六爷当家,那他们母子是绝没有一点活路的,六爷有一点好处都会留给他的心肝。

所以,逃命,吕齐芳也不带六爷。

吕齐芳知道,他妈只是太善良了,哪怕这个男人对她不好,她也不忍心抛下他不管。

吕齐芳说:“我爸的钱都不在你这儿,幸好老太太给的钱还是有的,咱们就拿这钱当个买路钱。”

六爷不向着六太太母子,老太太心里清楚,就把该给的份例钱全都给六太太了。六爷在外面有生意,也不靠家里的钱吃喝,偶尔还往家里送一点,毕竟儿子还要养,亲妈也要孝顺。

这些就是六太太手里全部的积蓄了。

一共六千,美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六太太心里已经是信了儿子,只是怀疑:“那这钱,够吗?”

一共六千美金的私房钱,虽然放在外面也可以买一幢房子再请个佣人了,可过日子哪有嫌钱多的?

吕齐芳想得很好,说:“你放心,我再找我爸要点,凑够一万,估计就差不多了。到时不管去哪,咱们都不怕没钱花。”

吕齐芳还要去亲爹那里要钱,交待六太太换衣服,再找个理由,两人分别出门。

“慈善晚会八点开始,妈,你穿好点。”吕齐芳说。

六太太:“唉,好,我穿好点,你去找你爸,说话好听点啊。”

吕齐芳答应着走了,转头就去找了他爸。

六爷跟六太太虽然是住一幢楼,但不在一层,一个在三楼,一个在二楼。

吕齐芳上了一层楼,敲门进去,骗六爷说冯市长那里的苏先生要升官,他要买礼物送他,求六爷赏儿子点送礼钱。

六爷在外面当然听过苏纯钧大名,闻言也不小气,问吕齐芳:“你想送什么?要多少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齐芳狮子大开口,说:“苏先生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人也年轻,平时也算和气,我想跟他交个朋友。听说他要结婚还住着岳家的房子,我就想着要不要买幢楼送他。”

六爷皱眉,没想到他儿子这么大手笔。不过吕齐芳跟吕莺芳一样,都能钻到冯市长家里,在吕家的地位有点不同,六爷对这个儿子也是有些另眼相看的。

吕齐芳怕他爹嫌钱多,又说:“不然就送辆车给他,他现在开的是冯市长给他配的福特汽车,我送他一辆法拉利也好。”

六爷想了想,开保险柜点了一万美金给吕齐芳。

“房子也送,车也送,不要小气。送朋友礼物,就要一次送到他心上去。”六爷说。

吕齐芳见钱眼开,口甜似蜜的给亲爹灌迷汤。

六爷笑道:“你们兄弟都要好好的,日后合起伙来,也不怕人欺负了。”他是明确表示过外面的生意会给那好丫头生的两个儿子,现在吕齐芳攀上冯市长,日后就往政界发展,兄弟们官商勾结,当然是好事。

吕齐芳笑呵呵的说:“当然,当然。”

他要日后真能当官,头一件事就是先把自家生意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冯市长的官邸比金公馆还要更气派些。

天已经黑了。

杨玉燕坐在汽车上,像个乡巴佬一样探头往外瞧。

苏纯钧坐在她旁边,也很有兴趣的跟她一起往外瞧,好像没见过这都快看烦的街景。

前面的陈司机一直竖着耳朵听后面两人说话,心中啧啧称奇。

这位杨二小姐从汽车开到这边就在不停的说话。

杨二小姐:“哟,这边的路灯都是好好的,没被砸坏呢。”

街上的路灯可是都被砸坏了,一盏好的都没有,现在一到晚上,半座城都漆黑如深夜,连开店做生意的都没了。

这边当然与别处不同,不但路灯好好的,还比别处多。

“是啊,这边灯更多。”苏先生揽着未婚妻的肩,笑呵呵的说。

杨二小姐:“金公馆也在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先生说:“我记得,就在那边。”他还伸手往那边指,他指的地方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边当然没什么民居,除了大别墅,就是空地。

杨二小姐:“果然没什么人。”往来都是汽车,一辆辆都插小旗,日本旗英国旗美国旗,还有葡萄牙啊什么的。

“外国人好多啊,这边住了很多外国人吗?”她问。

苏先生有问必答:“外国人都住在租界里,这都是来参加宴会的。”

杨二小姐很是惊讶:“外国人也来参加冯市长的宴会?”

苏先生笑呵呵的说:“冯市长有许多外国朋友。”

陈司机在心中暗道,听这话音,苏先生与未婚妻两人都不太尊敬冯市长,有些小瞧人的意思。

杨二小姐是个学生,有这想法不出奇,奇怪的是苏先生平时没有露出半点态度,跟未婚妻在一起时,竟然如此放得开,不但没有教她谨慎言行,还跟她一起说。

杨玉燕拿出参加宴会收到的请柬,请柬附一个小册子,上面是今晚的慈善宴会要上台募捐的项目,有帮助妇女儿童孤寡老人的,也有帮助烈属的,就是阵亡将士的父母妻女等。她这个为了帮助□□要求捐款,也不算很奇怪。

要是放在一年前,让她上台讲话募捐,她肯定不会去做。但现在她就不怕了,来之前还特意写了一篇小稿,发言控制在五分钟内。钱是肯定能捐到的,到会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捐一些,几千块都是小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她来参会的重点不是募捐,而是向大家宣告:苏纯钧是有主的。做媒的请闪边站!

当然,对她来说这只是附加目的,她是来找钱的,几千块够开销好一阵子的了!至少三个月内不用发愁钱了!

祝颜舒天天写信,一个月能求来一千块捐款都是好的。她来一趟就能得到几千块的捐款,很值得了。

她来的时候,祝颜舒都说要不是她没有这个机会,她都想来这里募捐一下了。

看在钱的份上,牺牲一点时间也很值得了。

至于冒的风险,她倒真的没有多少感觉。

两辈子下来,她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她的生活环境中也没有人有这样显赫与风险并存的身份地位。没想到穿越一次,不但自己成了热血青年,找一个男朋友,也能有这么复杂的身份。

杨玉燕心中的刺激感大于恐惧。

她将请柬放进珍珠手袋中,抓着脖子上挂着的金项圈说:“好沉啊,先取下来,我到了再戴上吧。”

陈司机就偷眼往后看,见苏先生听话得很,真就低头帮未婚妻取下金项圈,放在自己手中拿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心中暗吁,今夜只怕有不少人要吓掉眼珠子了。

今天来赴宴,如何穿戴在小红楼中也是经过一番讨论的。

杨二小姐的衣服不少,订婚时做的小礼服还有一件未曾上过身,因为她喜欢旗袍,旧式的、新式的都做过不少件,哪一件拿出来都不丢人。

她在家里一件件试,祝女士都不满意,只恨来不及再去订制一件新衣。

还是代教授说:“燕燕是年轻女孩子,不必盛妆,普通一点,清纯天真就很可爱了。”

所以杨二小姐穿了一件苏先生也说好看的白底黄色小花的真丝旗袍,五分袖,没有掐腰,但因为剪裁很好,显得亭亭玉立。

她平时梳两条麻花辫子,今晚就由张妈施展手艺,给她盘了一个公主式的盘发,戴上了一只祝女士的珍珠发夹。

耳朵上戴的是祝女士在她订婚时给她打的金耳坠,脖子上原本挂的是同样是订婚时打的金链子,可是苏先生赶回来接她,带了一件他从老凤祥订的八宝金项圈。

苏先生的品味是不俗的,没有打那种粗笨的款,也没有打花俏的,而是简简单单花枝样子。下面还可以挂坠子,他还顺便带来了两套坠子,一个是单一个的翡翠大坠,另一个是一盒子,六颗水滴型的金钢石。

“不知道你穿什么衣服,看你搭配着戴。”苏先生如是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女士喜欢金钢石的,时兴又闪亮。可今日杨二小姐穿戴的并不华丽,所以两款都不合适,就只戴了圈,可这一个圈就有三百克,从戴上起,就压得脖子上沉甸甸的。

杨二小姐戴了半路,新鲜劲过去,开始替脖子叫苦。

她摸着手腕说:“我这一手一个,首饰也够了。”

她右手是苏先生买给她的金表,左手是苏先生送给她的那串碧玺。这回苏先生去老凤祥就把这串碧玺带过去,请他们重新换条绳子再串一遍,绳子里原本拧了金线,时间久了颜色就不鲜亮了,重新打的绳子自然更好看。

苏先生说:“你穿得富贵才是我的面子。”

杨二小姐哼道:“你用金子给我打一件衣服,我天天穿着。”

苏先生就被逗笑了。

苏先生赶回去接未婚妻,再来的时候就有些晚了,汽车八点四十才到。

陈司机停下车就赶紧绕过来开车门,门前迎宾的是邵小姐和吕齐芳,两人终于看到苏先生的车到了,赶紧从台阶上下来。

邵太太未语先笑,“苏先生终于到了,老冯都问了好几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话音未落,苏纯钧下了车先转过身,将手伸进车里,扶出来一位年轻的小姐。

可不就是那天见过的杨二小姐!

那一日未及细看,今日杨二小姐妆扮一番,更添风采。

漆黑的夜里,四周灯火通明,杨二小姐穿一件普通的白裙子,身边站着像个守护神似的苏先生,她的姿态落落大方,从容自在,叫邵太太从心底羡慕。

她没有任何可害怕的,也没有任何可担心的,因为有一个人是她的依靠。

吕齐芳看到杨二小姐也觉得比那一日看起来更漂亮,是她身上的首饰?还是她的发型?还是她的青春与美丽呢?

邵太太笑道:“欢迎,欢迎!”

苏纯钧做介绍:“这是邵太太。”

杨玉燕就笑着与邵太太握手。

苏纯钧再次略过吕齐芳,没把他当个人物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齐芳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他现在跟在邵太太身边跑腿才能挤进这个宴会,身份地位跟个听差似的,苏先生也犯不着把每个下人都给介绍一遍。

但叫他高兴的是杨二小姐显然比苏先生要和气的多,她还特意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

杨玉燕实在是闹不清这些人都是谁,这个看起来穿得人模狗样的像个少爷,可苏纯钧不介绍,邵太太也不介绍——他总不会是个下人吧?

只好笑一笑。

邵太太见苏纯钧似乎是不太待见吕齐芳,转口就吩咐他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甜汤点心,把人给支走了,这才挽着杨玉燕的胳膊,亲热的领着两人进去。

一进去,杨玉燕先是吓了一跳。

里面竟然是人山人海!

她没参加过市长这么大官位的人举办的宴会,心里就默认它是个高格调的宴会,理应是人很少,环境清幽雅致,放着优雅的钢琴曲之类的。

但眼前的场景简直像个菜市场,人人摩肩接踵,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说话,侍者来往送酒都是侧着身子从人缝中穿过,钢琴曲确实有,就是混在人声里根本听不到。

杨玉燕对苏纯钧说:“怎么这么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笑道:“冯市长的朋友多。”

他揽着她的肩,护着她从人群中走过。邵太太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的就有人凑过来说话,但有邵太太在,还有苏先生的冷面,他们一行人没耽误什么功夫就穿过重重人海,走到了冯市长面前。

冯市长与朋友们坐在沙发上,位于整个宴会的尽东头的隐蔽处,周围算是这个宴会上最清静的地方了。

与冯市长坐在一起的是冯夫人。

邵太太仿佛穿花蝴蝶,穿过人群走到冯市长面前,邀功道:“瞧我把谁带来了?”

冯市长与他身边的人都看过来,一起看到了苏纯钧与他著名的未婚妻。

袅袅婷婷站在苏纯钧身边的杨二小姐像是从那些话语中一下子走到了人间,让所有人都在心里有了一个印象:哦,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这些人精子的眼睛都带着钩,一下子就能把这对男女之间的事看得清清楚楚。苏纯钧多少城府,眼前却只是一个对未婚妻情根深种的男人,杨二小姐年轻漂亮,眼睛明亮有神,神态天真自然,不卑不亢,这是一个出身优渥,不曾经过人间疾苦,聪明自信的女孩子。

冯市长马上就松了一口气。显然,苏纯钧并不是随便找了一个女人来糊弄人,这个未婚妻是真的。他与蔡文华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样,他们对苏纯钧也能更放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杨玉燕想像中的冯市长,那是满脸横肉,脑满肠肥,从面相上就看得出是一个贪官的人。

还有苏纯钧提过的蔡文华,她想像出来的脸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像岳不群那样。

但真正的冯市长居然看起来十分的平和。他个头不高,身材有些瘦,在这个盛大的宴会上,穿一件衬衣,外加一件马甲背心,颜色是很浅的奶油色,可称一句温文儒雅。

而蔡文华穿一身三件套的深蓝色细条纹西装,戴一条银灰色领带,虽然有些年纪了,但头发染得极黑,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他手中还拿着一个烟斗,很像留过洋的受过西方熏陶的中式绅士——但据苏纯钧所说,蔡先生正宗中国人,从没留过洋,秘书室口译组有两个是固定给蔡先生服务的,就是因为蔡文华不会外语,英日法德俄哪一个国的都不会,说句哈啰都带着家乡味。

杨玉燕的心情就十分的复杂。眼前这一群看起来都挺人模狗样的,但事实上好像没几个好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看脸不准的。

冯市长虽然有邵太太这样年轻美艳的编外姨太太,但对着杨二小姐却如一个慈爱的长辈。

他笑着说:“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千万不要拘束了,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他偏过身,亲自对冯夫人说:“太太,您瞧,这小姑娘是不是长得挺俊气的。”

一条长沙发,能坐三个人,冯市长与冯夫人各坐一边,中间能再插两个人。他们俩各有一群朋友,冯市长这边是蔡文华等人,冯夫人这边就是一群女人了,其中有不少人早就把眼睛放在杨玉燕身上来来回回扫射了上百遍,从她头发上的发夹子到她的鞋,样样都看透了。

“祝家,是那个祝家?我听说早落魄了。”

“可不是落魄了?家里一个男人都没了。就剩下一个妈带着两个闺女过日子,好不容易攀上了一门好亲。”

“我听说苏先生在上学时租祝家的房子,这才认识了祝家的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听着怎么跟戏文里唱的似的。”

“那她这运气可真不坏,撞大运才嫁了苏先生吧。”

冯夫人花白的头发,穿一身酱色的旗袍,头发烫着整齐的卷子,嘴上涂着红色的口红,穿一双玻璃丝袜,一双黑色的绣鞋,脖子上挂了两条项链,一条是碧绿的翡翠长珠琏,直垂到腹部,上面还穿了珊瑚、青金石等其他的珠子,乍一看有些像朝珠,还有一条是珍珠项链,珍珠都挺大的,洁白的闪着光,手腕上戴着翡翠镯子,两只手指上戴了四个戒指,分别是镶着方型金钢石的、镶翡翠马面的、纯金的和镶蓝宝石的。

联想起在车上苏纯钧说她身上的首饰都是他的脸面,那冯夫人这一身首饰足以证明冯市长的脸面不小。

她满脸皱纹,头都弯了,背也弓了,耳朵好像也有些不好使。冯市长跟她说话,还是旁边一个女人提醒,她才转头看冯市长。

她看起来像冯市长的母亲,而不是妻子。

冯市长指着杨玉燕,苏纯钧就把杨玉燕往冯夫人那边领,坐在冯夫人对面椅子上的女人赶紧站起来,苏纯钧挺不客气的就把她往椅子上领。

冯夫人往前探身,好像眼睛也有些花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杨玉燕的长相似的,看清后,她的眼睛微微张大,转头对一直等着她说话的冯市长说:“这姑娘长得好俊气!”

冯市长笑着说:“我也说俊。”

冯夫人拉住杨玉燕的手,轻声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杨玉燕笑盈盈的答:“夫人好,我叫杨玉燕,家人叫我燕燕,我在家里排行第二,还有一个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夫人:“燕燕,这个名字好,灵巧活泼,又忠心不二。”她看向苏纯钧,这回笑得就更亲热熟悉些了,她说:“我就知道你小子精明!不是漂亮姑娘,你才不会娶呢。”

杨玉燕也笑盈盈的往苏纯钧那里看。

苏纯钧马上说:“我们燕燕不止是漂亮,她还很聪明,以前教我的教授都说她是天才。”

漂亮女人不出奇,聪明的就少见了。在这个普通都是文盲的世界里,识字是男人的专利,就算是这个舞会上,上过学的女人都不足十分之一。像邵太太,她就没上过学。

冯市长知道杨玉燕在大学读书,但没了解过她的成绩——这有什么好关心的呢?

但天才,还是值得惊讶一下的。

冯市长就惊讶的说:“那不是比你还要聪明?”

苏纯钧摇头:“教我的代教授都说,我不如燕燕呢。”

代玉书也是冯市长面前挂过号的知识份子。一方面是留学的身份,二来他一直在给军校的军官们上课,也写过很多讲述英国的论文,他的留学背景让他的论文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最重要的是,代玉书从来不在报纸上胡写,就一门心思埋头教书。

冯市长自然觉得代玉书这个读书人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市长哦了一声,对冯夫人说:“你不跳舞,就让这位杨小姐陪你说说话吧。”

冯夫人的腿脚不好,精神也不多,不可能陪冯市长在舞池里征战,她点点头说:“也好,叫小邵陪你跳舞去吧。”

冯夫人看邵太太,也是当个下人。

冯市长就牵起邵太太,与众人一同下舞池去了。

苏纯钧端来一杯果汁放在杨二小姐面前。

杨玉燕拿着果汁润润嘴巴,冯夫人笑着说:“你们年轻人要不要也下去跳一跳?”

杨玉燕往那跟下饺子似的舞池望了一眼,摇摇头,真诚的说:“人好多,我不去跳,要热死的。”

冯夫人再笑着问苏纯钧:“要不然你去跳吧,把燕燕放我这里,我给你好好看着。”

杨玉燕也拿眼睛看过去,懂事的小声说:“要不然,你去跳吧,我就在这里坐着,不去别的地方。”

苏纯钧把她带来,就打定主意今晚不离开她半步,何况杨二小姐几时这么懂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索性也脱下外套,搭在沙发椅的背上,说:“我也热,跑了一路,正好想歇歇。”说完,就坐在杨玉燕身边的扶手上,紧紧靠着她。

冯夫人笑着对其他女人说:“瞧瞧,这才是好男人呢。未婚妻在这里,敢下去跳舞的都该枪毙。”

冯夫人意外的诙谐。周围的女人也都跟着笑起来,纷纷上前与杨玉燕见礼。杨玉燕就认识了一群这个太太那个夫人的,听过就忘,一个都没记住。

本来,夫人太太们说话,没她什么事,可冯夫人像是对她很有好感,一直跟她说话,其他女人就不聊天了,只听她们两人说。

冯夫人不是本地人,冯市长到哪里做官,她就跟着搬到哪里。所以本地的事,她不太清楚。祝家的故事,她就没有亲历,她到这里来的时候,祝老太爷都已经去世了,祝颜舒也已经离了婚,闷在家里养孩子。

冯夫人问起杨玉燕的家庭,杨玉燕坦然作答,说起杨虚鹤,她就说在坐牢呢。

众人皆惊。

冯夫人也很惊讶,看了一眼苏纯钧。显然,有苏纯钧这个能干的女婿,未来老丈人怎么会还在坐牢呢?

杨玉燕是这么说的:“苏老师一向严以律已,半点徇私都不会做,我虽然担心家父,但也要夫唱妇随。”

真是楷模啊,榜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这话没人信。

在座的都是官太太和杨玉燕这样的未来官太太,有什么不懂的啊。

她这番表白一说,众人都笑。

冯夫人也笑,笑着对苏纯钧说:“我就知道老冯没看错你。”

以苏纯钧的本领,真想救人,这岳丈根本关不进去。既然关进去了,那肯定就是要关他的。

所以冯夫人也没提要帮帮忙什么的。

但在座之人也不是都这么有脑子,有的人就是缺那么一点。

于是就有一个妇人叹气:“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亲生父亲在牢里关着,那多遭罪啊。你们做儿女的,还是应该想想办法才是。不会是你母亲与你父亲离婚了,心怀怨恨,拦着不许你们管吧?这可不好。”

这什么傻x

杨玉燕一时以为此人是故意的,可她看苏纯钧神色,又好像不是——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一脸茫然加陌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就是无意的?

杨玉燕忍住白眼,更加正义的说:“我父亲是犯了罪才被抓起来的,罪证确凿。我相信法律,相信政府,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母亲慈爱善良,品德高尚,连一只蚂蚁都不会踩死。她一直是这么教导我们的,要我们相信政府。所以,哪怕我们全家都很为我父亲伤心难过,但也希望他能在牢里好好悔过,这才是我们新时代的人应该做的。”

杨玉燕在学校别的没学会,唱高调却是已经有三分熟了。她这么一拔高,那个女人也不能再指点她知法犯法啊,只好也闭上了嘴。

冯夫人也很了解这一套,大话套话,怎么说怎么听,都是当官的和官眷们该修习的本事。

她握着杨玉燕的手,对苏纯钧说:“这个孩子好,是个贤内助。”

瞧瞧,这话说的多好啊,有三分味道了。

不懂的呢,当她是个傻子。听懂的人呢,就会知道这个人可交了。

就比如刚才开口那个,就是不可交的。

话都不会听,说都不会说,还非要开口,傻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以冯夫人为首的夫人太太们在宴会上聊什么?当然是各家的八卦啊。

大概就是儿子女儿女婿老公姨太太这些八卦事。

头是冯夫人起的。

冯夫人可能是年纪到了,很喜欢追忆过往,尤其喜欢讲以前自己一家住在北京时的往事。

那是,慈禧的生日宴还没办,花园子也没盖,珍妃也没投井,冯市长还在靠着冯夫人的嫁妆过日子。

冯市长在大清朝没什么官运,就在家里跟冯夫人生孩子,生了两子两女,一头一尾是女儿,中间两个是儿子。

那时应该是冯夫人过的最幸福的时候了。

冯夫人说起她的大女儿,那是连那一年端午节,大女儿头上戴的一只镶着鲜红的珊瑚珠子的钗都清清楚楚记得,仿佛昨日。

大女儿是头一个孩子,长得又漂亮又懂事,但受的是旧式的教育。

当时虽然外国人已经把洋枪洋炮开到广州了,甚至在广州边上都打过几场了,遥远的北京城里面,还是太太平平的。

冯家跟当时所有的旧式家庭一样,受到了洋人的冲击,但还是要保持传统。所以只有两个儿子学了西学,女儿还是照着老规矩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这般,养到十一岁,大女儿就订亲了。

没办法,当时皇帝在后宫中一直没生出儿子来,冯夫人是在旗的,冯市长虽然不是,但也害怕宫里不讲究乱来,毕竟皇帝已经指挥不动整个中国了,万一宫里打算就在北京城里选秀女怎么办?选宫女就更惨了。

所以,冯夫人的大女儿,八岁开始看亲家,十一岁过定,十二岁就出嫁了。跟亲家讲好,十五岁再圆房。

两家离得近,冯夫人常把女儿和女婿喊回家住几天,小夫妻两个感情挺好的,她也很高兴。

冯市长那时就天天写文章,在文章中议论国策,揣着文章四处投递。某天,他兴冲冲的回家跟冯夫人说,他要去山西当官了!

冯夫人只好带着两个儿子和小女儿跟冯市长前往山西。

北京城渐渐乱起来,冯夫人日日担心,写信给大女儿,想让他们小两口到山西来,不然亲家一家都搬过来也可以,冯市长虽然不是当大官,但多租一个院子也是可以住得下的。

但亲家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来来回回间,八国联军开始往北京打了,信就送不过去了。

冯夫人开始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每一刻都在悬心,还让儿子带着家里下人天天去城门口等着,盼着亲家一家已经出发了,已经往山西来了。

四年后,她才得到了北京的消息。亲家一家被法国兵破了门,全家老少都死了。男人被杀,女人被侮辱。

大女儿悬梁上吊,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市长却在这时升官了,从山西转到了四川。

两个儿子在听说了大姐的消息后,一起报名参军。当时冯市长还远远不到一市之长的位置,两个儿子报名参军,他也没本事把人给抢回来。结果一年后,两封阵亡通知书就寄到了冯家。

冯夫人一夜白头,从此就把小女儿管得更严了,门都不许她出。

不知是怎么回事,冯市长的孩子越死得多,他的官升得越快。从北京走出来,他用了三十年,可从山西到四川,他才用了两年。

又过了五年,冯市长就来到了这座城市。

当时政府刚刚建立,正在与各国分别和谈,免战协议签了一个又一个,每签一个,报纸上都要大书特书,街头小巷,百姓们欢呼雀跃。

不打了!不打了!和平到来了!

外国人在这座城市建立租界,开银行,盖饭店。

人人都知道,这座城市是不会发生战争的。外国人就住在这里,他们的银行、酒店都在这里,他们要在这里赚钱啊,在这里打,那不是打他们自己的钱袋子吗?

全中国哪里都可能打起来,这里不会打,洋-枪-洋-炮不会往这里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的言论在报纸上比比皆是。

政府都知道如今的和平得来不易,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份和平。虽然这和平有些自欺欺人,它不是依靠自己人来保持的,而是依靠这里的外国人。

冯夫人坐着汽车走在街上,看着路边外国人盖的大楼,满街的外国人,终于感到有些放心了。她不想要别的,就想要家里人都好好的。

小女儿终于在这座城市出嫁了,十里红妆。冯市长的官也离市长只差一步,小女儿的婚事办得无比风光。

冯夫人笑着说:“你订婚的那间饭店,当时珍哥儿也是在那里办的,包了整间饭店,办了三天酒席。”

冯夫人的小女儿叫冯珍,冯夫人叫起来都是珍哥儿,像叫男孩子。

酒席办得热闹极了,法国来的香槟一箱一箱的开,客人络绎不绝,从法国南部送来的玫瑰花铺满了酒店的地毯。

——杨玉燕发现,当时在这座城市最牛的外国人是法国人。现在是日本人,日本之前是英国人。看来这还真是轮流的。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冯夫人讲,而冯夫人讲的时候,只讲她的孩子们幸福的时刻,所有的痛苦全都从她的记忆中消失了似的。

女儿华丽的婚礼,儿子们开的汽车,抽的香烟,手腕上戴的洋表,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不是杨玉燕早就听苏纯钧说起过冯家往事,可能就真的以为冯夫人在炫富了。

知道内情之后,这听起来就让人心酸了。

但她没能难受太久,因为冯夫人“炫富”,其他人都跟着炫起了富。从左起第一个太太起,到右边最后一个太太,就没有一个人不炫的。

甲太太举着手,像鸡爪子,把她手指上挂的大翡翠戒指显摆给所有人看。

乙太太就不停的摸自己的领扣,上面戴了一枚蓝宝石胸针。

——杨玉燕跟风,也开始摸自己的发夹、颈圈、手链、手表!

丙太太说:“我们老爷才买了一辆汽车,我跟他讲不要买了,家里七辆汽车了。”

丁太太:“我们老爷刚买了一间工厂,是美国的工厂,花了八万美金呢。”

——杨玉燕:“呵呵,我们家不用买房子,祝家楼就够我们住了,可苏老师非说还要再买一幢,公家给他发了一辆汽车,听说最近又有人送了他一辆。”

苏老师喝了一口水,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这里都还算正常,但接下来就越来越不正常了。

a太太:“我们老爷上回纳妾,花了四千块办事,可把我给气坏了。”

b太太:“我们家是老太爷要买妾,都八十多的人了,非要共七千块买一个小丫头,你说说,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杨玉燕:“呵呵,上回也有个人给我们苏老师送妾呢,不过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应该支持政府说的一夫一妻制,拒绝纳妾这种封建毒瘤。”

苏老师:“……”

苏老师换了一杯酒。

总而言之,杨二小姐初次进行夫人外交,在太太圈打得不错,已经开始跟太太们交流怎么收拾自己家的小老婆了。

杨二小姐:“我哪里知道?就见过一回,问了他一句,人就不见了。”

甲太太:“……”

b太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他太太:“……”

某太太大胆发言:“会不会是养在外头了?你可要小心啊。”

杨玉燕大惊失色,转头问苏纯钧:“真的吗?”

苏先生把目光转向刚才发言的某太太,盯了她一眼,低头对演上瘾的杨二小姐微笑,柔声道:“我怎么可能会骗你?我让人把王家小姐送回去了,我也反对纳妾,一夫一妻才是对的。”

杨二小姐一脸贤妻样:“我相信你。”

再有好事的人继续逗年轻的杨二小姐:“那要是以后冯市长要给苏先生做媒呢?上官送妾,总不好拒绝。”

杨二小姐不负重望,严肃的说:“如果是那样,那我就跟他离婚,放他去追求他自己的幸福。”

苏纯钧:“……”

众位太太都笑起来。像苏先生这种金龟婿,怎么可能会有女人愿意离婚放掉他?

“年轻人不懂事,我教你,他要是纳了妾,你就趁机叫他愧疚,对你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离婚不是便宜别人了吗?你舍得这么好的苏先生?”

一人一句的教杨二小姐驭夫。

苏纯钧再厉害也不能一个个的跟这群婆婆妈妈认真。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单膝跪下,握着杨二小姐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在众太太们的尖笑声中对杨二小姐发誓:“为了叫你不舍得离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纳妾。”

杨二小姐挑刺成习惯:“那我要是死了呢?”

苏纯钧:“那我就守着你的坟过,不再娶。”

杨二小姐这才笑如春花,把他拉起来,说:“要是你死了,我也不再嫁,守着你的坟过。”

冯夫人听到这一对年轻人的誓言,恍然了一瞬,然后就回过神来,与其他人一起调笑起这对年轻人。

“我们可都听见了!”

“这誓起了可不能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还不到午夜,跳舞的人都听到一则八卦,苏纯钧要是纳妾,他未婚妻就跟他离婚!要是他不纳妾,他未婚妻就发誓在他死后也不改嫁,他也发誓要是未婚妻死在前头,他也不再续娶。

舞池中央的邵太太正依偎在冯市长的怀里,听到就笑。

冯市长拥着她,笑着说:“小姑娘说话不当真。”

邵太太靠着冯市长:“我就那么小心眼?我才不生气呢。我自己过得不好,也不会盼着天下人都跟我似的过不好。要是苏先生日后成了烈士,杨二小姐能守着也挺好的,总算不负了这一段深情。”

冯市长叹气:“是啊,不负深情是件好事。”他故意说,“我还想替你做个媒呢,现在,你说怎么办?”

邵太太一阵心冷,知道他这是想把她推出去了。在临走前替她找个人嫁了,就能心安理得的把她丢下。

她笑着说:“苏先生大才,我可配不上。统计局局长的夫人沙太太替我介绍了一个,是交通局的许局长,他老婆去年得病没了,正打算要续娶。”

冯市长想起人来,也不提许局长已经快七十了,点点头说:“也好,回头我认你做义妹,再替你备办一份嫁妆,风风光光的送你出门子。”

邵太太笑着说:“上回我是嫁了表哥,这回是义兄送我出门子。那义兄,今晚还还要妹妹替你洗脚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杨玉燕以为慈善晚会,重点是“慈善”,但她来了以后发现,重点是“晚会”。

八点半到场后他们就在聊天,聊到十点,冯夫人上楼睡觉去了,一些未婚的小姐也被父母给赶回去了,留下来的都是已婚者,要么就是像杨玉燕这种是被监护人带着出来的——必须是未婚夫,父母只要不是想把女儿往交际花的方向培养都不会让她们留到半夜以后。

冯夫人走后,杨玉燕自觉应酬完了最大的大佬之后,剩下的小虾米就不必再应酬了,不肯再坐沙发被人当npc刷,拖着苏纯钧找了个角落躲着聊天。

但是,没有用。

苏先生现在如日中天,升官快过坐火箭,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冯市长的亲儿子。

他哪怕站在角落里都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辉,无数男男女女端着酒杯过来找他攀谈。

不过,多亏刚才他跪下跟她发毒誓,找来的人就没有想推荐小老婆的了。

杨玉燕就数着来找他送礼的人,一会儿就有二十多个了,从汽车到古董到钱到珠宝,应有尽有。

都知道他又要升官了,还在冯市长的推荐下入党,所以都来烧这个热灶。

杨玉燕啧啧,攀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贪官污吏。”

苏纯钧就笑,搂着她说:“早就是了,我是大贪,你就是小贪。”

杨玉燕叹气:“唉,怎么办呢?我看你收礼,我都心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你不是正缺钱吗?我捐给你,尽情花吧,想怎么花怎么花。”

杨玉燕仔细想想,说:“那行吧,我回去就跟姐姐他们商量一下,还是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然后你捐过来的钱物都发个正式的公函给你。”

苏纯钧一怔,没想到她会想得这么深刻,说:“用不着。你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一旦成立基金会了,情况就复杂了。”糊涂的时候一切都好办,大家都是朋友,可成为正式的组织之后,就会滋生权力,那就不可避免的会有勾心斗角一类的事了。他想让燕燕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陷入到与人争权夺利的泥潭中。

杨玉燕拍了他一下,小声说:“别犯傻,我这是为你好。”

他贪成这样,日后怕说不清楚。有基金会的公函做证明,至少可以替他证明一部分钱物并没有用于奢侈享受中。

苏纯钧就笑了,虚指着这宴会中的男女:“你瞧这里头有几个不贪呢?难道还有人会来查我吗?”

杨玉燕看着这眼前灯红酒绿,说:“他们还能蹦跶几年呢?等他们下去了,新政府肯定是要收拾旧河山的,到时你干净一点才好继续做事。”

苏纯钧不妨她竟说出这种话,虚掩住她的口,小声说:“不能胡说。”

人人都看得出来眼前的政府气数已尽,但人人都知道这话不能说,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不也是在尽情欢歌笑语吗?就当这世界仍是太平天地。

何况,什么新政府?影子都没有的事。虽然人人也都知道旧政府没了,肯定会有一个新人,可这个新的在哪里呢?

在燕燕嘴里简直就像是已经看到了似的。

他把她手中的果汁放下,拉着她滑进了舞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跳舞吧。”省得这位小姑奶奶嘴里再蹦出什么吓人的话来。

两人双手举高拉着,在舞池里面对面的摇摆。她被他搂住腰在舞池里转圈,一圈圈的转得心都快蹦出来了,她不自觉的更紧的攀住他,嘴笑得越来越大,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手搂得越来越紧。

她突然想起报纸上曾有一位东烘先生,说西人不检点,舞池里男男女女勾搭成奸,因为跳舞的未必都是夫妻,其中也会有男人搂着别人的妻子跳舞,或是妻子在别的男人怀里跳舞,实在是很容易出事啊,还是应该像大清国似的,街上只有男人,女人都关在家里,这样才不会有男女随便勾搭之事发生。

这话当然是要被人给驳斥的。自家人知自家事。大清国把女人都关在家里,可勾搭别人老婆的事也没少发生啊。

把女人关起来并不能保证没有伤风败俗之事发生,既然如此,何不将女人们放出来呢?

杨玉燕现在却觉得东烘先生至少有一件事说对了,男女跳舞是很容易发生奸-情的,她现在就很想跟苏老师做点什么不道德的事。

苏老师抓住她腰部的大手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他咽了口口水之后,还是放弃了。

做为一名少女,显然,她是不能表示出主动的,而且最好在男人起兽心的时候再推拒几下,以此来证明纯洁——并增添情趣。

她就很喜欢这种情趣,下定决心假如他要做什么,她是一定要拒绝几回的,拒绝不成再半推半就,这才更有感觉。

但她很担心她的拒绝真的把苏老师吓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自大的说,她觉得苏老师在她面前好像一直没什么胆量的样子。

她要如何暗示一下,拒绝不是真的,她只是喜欢这个道道。

杨玉燕在心里翻涌着苏纯钧一旦知道一定会大惊失色的计划,详细到能令苏老师瞠目结舌,深入到能让他失眠的地步。

但自律的苏老师生怕再跳下去就难以控制内心的野兽,便把未婚妻从舞池中抱出来,找了一个小沙发,坐下,请人送来蛋糕三明治果汁等点心,吃吧少女,也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十二点,慈善捐助活动才正式开始。

杨玉燕吃着蟹粉包子,一边用吸管吸鲜甜的汁,一边与坐在旁边的苏老师说:“我怀疑这是个阴谋。”

苏老师腰后还□□呢,深知这大厅里至少有一百个带枪的特-务在保证安全,他问:“什么阴谋?”八成又是杨二小姐要发表高论了。

杨二小姐说:“跳了一晚上的舞,现在大家都累了,脑子也不清楚了,又有吃的喝的,现在开始募捐,肯定有很多人为了尽快熬过募捐而捐钱的。”

就像淘宝搞双11,为什么都是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开始?又为什么还搞一堆复杂的数学题,又做成抢购的样子?不就是为了让人在脑子最不清楚的时候,在最短的时间里,做最复杂的题目,以此来减少大家清醒思考的能力而稀里糊涂的花钱吗?

这是商家的阴谋。现在她发现世上所有要从你手里掏钱的人都善于运用这一手。

现在钢琴曲已经停了,舞池里的人也早就跳累了,纷纷找沙发坐下。可大厅里的椅子根本不够数,大多数人不得不站着,旁边还有侍者过来送酒送吃的,喝点酒,再吃点甜点,血开始从脑子往胃部集中,脑部就缺乏思考能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再上台一个个人长篇大论的演讲,人们的忍耐力会降到最低。

综上,捐款会非常顺利且快速的进行。

杨玉燕翻了下目录,问:“我什么时候上去?”

苏纯钧说:“除了前三个是定好的之外,你什么时候上去都行。”到时他去找人谈一谈,很轻松就能让杨二小姐插个队。

杨玉燕打了个大哈欠。她现在也是跳累了,吃过东西,血液向胃部集中的状态啊。

“我就第四个吧,早点搞完早点回去。”

她今天肯定就来不及回学校了,要回祝家楼安置。

苏纯钧早就给马家人说过了,让马婶早早的把房间准备好,预备着杨二小姐回宫。

他说:“行。”

第一个是烈属。

现在四处都在打仗,人死得一茬接一茬,不管是读书破万卷的公子哥,还是大字不识的大头兵,炮-弹一来,都要完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场的人几乎都有家人朋友是死在战场上的,所以对烈属的募捐理所当然的排在第一位,而且上面演讲的时候,底下人全都非常肃穆的听。

上面演讲的是一个美女,不知道是谁,但据说是烈属,由烈属来演讲自然非常有效果,她慷慨激昂的说,声泪俱下,底下的人不少都红了眼眶。

杨玉燕也有些感动,开始掏钱包准备捐钱,还犹豫要不要把金耳环摘下来一会儿一起捐出去。

哪怕这屋里全是贪官,但死去的将士是实实在在付出生命的啊,该捐还是要捐。

“不用。”苏纯钧按住她掏钱包的手,伏在她耳边说:“这个捐来的钱会全都进冯市长的小金库,不会给烈属。”

杨玉燕的眼泪瞬间没了,“一分都没有?”

苏纯钧点点头。

靠之!她原以为再贪好歹会有十分之一落在烈属身上,结果是她小瞧贪官们的胃口了。

她冷静下来,问:“那接下来的捐助项目中……”

苏纯钧:“全都会进市长的腰包。”他笑了一下,“今天来的人中,只怕只有你捐来的钱会好好的用在受帮助的人身上。”

杨玉燕仍处在三观受震撼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所以我才不想让你搞什么基金会。一旦成了组织,就必须要选会长,还要有各部门的部长。到那时你就无法控制基金会的方方面面,最终,真正想做事的人心灰意冷的离开,会里只剩下为钱而来的人。”

杨玉燕沉默了下来。

这个世道或许比她想像得更糟。

“会长可以请校长担任。”她说,“代教授,我妈,施无为,我姐,都可以出任干部。还有傅佩仙,石静宜……再多找几个可信的人。基金会还是可以办的。”

苏纯钧惊讶极了。

杨玉燕坚定的说:“人都有私心,那我就多找一些没有私心的人来搞这个基金会好了。”

苏纯钧从心底升起一股自豪感!

这就是杨玉燕!这是他的学生!他的未婚妻!

“燕燕,你成长了,变坚强了。”

那个躲在家里不肯出门,只能请家庭教师来上学的女孩子,已经不再害怕这个世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一个是关于烈属的募捐,第二个是给前线战士们捐药捐绷带,第三个杨玉燕就没有关心了,在得知所有的募捐都会进冯市长的腰包之后,她对台上的事就不感兴趣了。

按照一个演讲十分钟来计算,她还有二十几分钟就要上台了。

杨二小姐要抓紧时间给她准备好的演讲稿来一个更新。

她找了一个光线比较充足的地方,借了苏先生的一只钢笔和一页笔记本纸,开始打稿子。

来之前,她准备的演讲稿跟在学校里的没什么不同,也跟刚才烈属演讲者的没什么不同,就是尽力渲染夸大惨状,哭一哭那些痛苦的人,再杜撰一两个动人的例子好打动听众的心,让他们掏钱。

她重点准备的是例子。考虑到今天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有钱有权的男士和他们的伴侣,准备的例子就跟讲小故事差不多,端得是香艳多情。

不要觉得奇怪,也不必有任何心理包袱。她的目的是钱!为了获得尽量多的捐助,当然要讲男人喜欢听的东西啊。

这还是代教授和祝颜舒一起教她的窍门呢,张妈也跟着贡献了几个故事,都是她从教堂神父那里听来的,编故事这个本事,不管是传教的还是募捐的,都要会。

她本来认真的编了两个小故事,为了令男士们更有代入感,所以一个脱胎于王宝玔与薜平贵,大小姐与穷小子的故事绝对是他们最喜欢的!当然,这个故事中的大小姐就没有苦守寒窑,而是沦落风尘去了。

第二个故事就是杜十娘了。风尘女子渴望能获得一份真诚的爱情,这个也是众位男士的g点,一戳就硬。

但刚才她发现其实有更好的办法来让大家掏钱。

她拉了拉贡献了钢笔的未婚夫的袖子,歪着头可怜又可爱的问他:“一会儿,我能借用你的名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未婚夫·苏老师的智慧在遇到二小姐时都是打折扣的,没细想就点头答应:“好,你上去就介绍自己是我的未婚妻就行,不然,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他想的是未婚妻可能有一点点怯场。

过去几个月已经发表过五六十次演讲的杨二小姐深沉的点点头,说:“你上去更好。”

第三个演讲者下台,并没有获得多少募捐。

没办法,来的人都心里有数,知道这是在给冯市长的小金库做贡献,要捐的都在第一个项目时捐过了,都到第三个了,谁还捐啊?

杨玉燕一见就知道她想的是对的。早点上来加上带上苏先生,这样才能募到钱,不然很可能她今天就白来了。

台下诸人完成捐钱任务的和不想白掏钱的都站着吃东西喝酒,这时,传说中的苏纯钧就扶着一个年轻的小姐走到台上去了,看在郎才女貌的份上,众人都愿意把目光从盘子里移开,投注到台上去。

台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对着大家露出甜蜜的微笑,她看了一眼苏先生,站在话筒前,对大家说:“大家好,我是苏先生的妻子,我叫杨玉燕。”

杨二小姐上台就把“未婚妻”的“未”字给省了。

台上的人不会反驳,台下的人也没在意这个。

苏先生还给了杨二小姐一个鼓励的眼神,站在那里陪着她,是一个标准的台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我追随着苏先生的脚步,进入他的大学就读。”

苏先生心想,这话很对,他以前还是杨二小姐的家庭教师,也是他介绍杨二小姐成了代教授的学生,就是没想到她竟然在心底是如此的推崇他,把读书的光荣都归功于他,啊,真感动。

底下的人还在议论,顺便把苏先生做为家庭教师时监守自盗,把自己的学生拐带成了自己老婆的优美故事。

杨玉燕:“我深受苏老师的影响,愿意一生一世追随他。”

真是浪漫的爱情。

台下的人都轻轻鼓掌以示赞美。

说老实话,这比听募捐演讲好玩多了,演讲听了百八十回都是那调调,当事人亲自上去讲新鲜出炉的八卦,多好玩啊。对了,这位小姐上去干什么?

杨玉燕微笑着说:“我的丈夫,苏老师是一个热心公益,愿意为贫苦的社会大众奉献出一切的热血男子!”

底下人开始端着笑听,纷纷交换眼神,都暗带笑意。

——哈哈哈!这屋里能有一个热血的都出奇!

原来这位小姐是上台吹捧苏先生去了,募捐结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先生依稀、仿佛觉得有一点不对头。

他确实相信杨二小姐对他的爱情是坚贞而宝贵的,但是当面吹捧他就有点不可能了。

他被爱情冲昏的头脑有了一点点清醒,也开始微笑着听杨二小姐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他没料错,二小姐给他挖了一个坑。

看来明天会被冯市长蔡文华他们嘲笑了。苏纯钧在心里想。

燕燕进步的真快。这么快就学会怎么在官场中做事了,他可能真的小看她了。

杨二小姐深情的看了苏老师一眼,也被他含笑看了回来——颈后的汗毛竖起了几百根。

被发现了?

杨二小姐快刀斩乱麻,一口气往下讲:“在他的指导和关怀下,我与我的同学们打算建立一个帮助女性的慈善基金会。”

台下,冯市长和蔡文华坐在一起。

蔡文华听到这里,对冯市长说:“小苏可够精明的啊,这么快就找到捞钱的法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市长笑着说:“年轻人,冲劲足。他也没亲自出面,让未婚妻出来做事,吃相已经很好看了。”

苏纯钧在台上端着微笑目视众人,他旁边的未婚妻·杨二小姐正在讲述他们这个慈善基金会已经有的工作成果:帮助一群失去工作的妓-女重新立足。

由于扫黄嘛,很多妓-女都失去了工作,变得衣食无着,她们大多数没有房子,也没有积蓄,还都生着病,他们的救助行为在开始就受到了重创,资金不足,不得不向善良的社会大众求助,诸位都是仁人君子,还望慷慨解囊,帮助这些可怜可爱的女子。

杨玉燕省了讲故事来讨底下绅士们的欢心,直接把今天被众人围追堵截送礼的苏先生祭出来,让下面渴望送礼的人们有个投钱的庙门。

还趁机把慈善基金会过了明路,把苏纯钧说成了是创始人。这样,日后她只要努力做善事,做好事,就能把这些功劳全都记在他身上了。

一举两得。

杨二小姐决定给自己记一功!

她深深的鞠躬感谢马上就要来送礼的诸人,然后牵着未婚夫大人的手,站在台上,等着每一个上来捐钱的人,都把苏先生送过去跟人家握个手。

苏纯钧尽职尽责的出卖色相,手都要握麻了,募捐箱也塞满了,杨玉燕在旁边算着钱,少说也有个三四万!今天晚上真是来值了!果然慈善是大有可为啊!

蔡文华在台下都有些嫉妒了,对冯市长感叹:“这位杨二小姐可真是一个贤内助啊。”

冯市长笑着说:“小苏的眼光一直都很好,祝家也是老牌世家,家风是靠得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家走官商勾结路线一直是走的很稳的,他们家最后败落只能说是气数尽了,并没有得罪哪个官儿,要是祝家还在,那就是冯市长的护官符。

冯市长还有些遗憾呢,可惜少了一个大钱包。

蔡文华看看手表,说:“我上去把他们喊下来吧,他这一趟赚得够多了,房子车子都不用别人送,全赚回来了。”

冯市长哈哈笑:“去吧,去吧,叫他们下来陪我喝茶。”

蔡文华上台,一手一个给挽下来了,陈司机在后面抱着募捐的钱箱子,刚才苏纯钧发觉后就把人叫来了。

到了台下,蔡文华调侃道:“这是赚了多少?”

苏纯钧笑着说:“我这都是一心为公啊。”

蔡文华呸道:“谁信啊。”

苏纯钧笑着说陈司机先把钱箱子放到汽车里去,让他就在车里守着箱子不要再过来了。

蔡文华说:“市长在那边等你,快点过来。“

等没了旁人,杨玉燕挽着他的手小声说:“我相信你是一心为公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有你这个贤内助督促,我肯定是一心为公了。”

杨二小姐的苦心,他一想就全明白了。

虽然他并不在意身后之名,但她却如此珍惜他的名声。

有一个人在他的背后为他保驾护航,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

杨二小姐是他的贤内助。

他以前想把她放在屋里,宠爱她,保护她,让她永远幸福快乐。

没想到她会成长到如此地步。

她已经是一个会帮助、保护他的人了。

那个小姑娘已经成长到他也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他必须用新的目光来看待她,不能再把她当小姑娘了。她要做的事业也并不是儿戏,而是认真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再次来到冯市长面前,杨玉燕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个“人”了。

感觉很微妙。

刚才第一次见冯市长,她站在旁边就像个名为“苏纯钧未婚妻”的装饰品,没有自己的嘴和自己的人格。现在坐下来喝茶了,冯市长好像终于看到她了,开始跟她说话了。

冯市长含笑问:“多大年纪了?”

杨玉燕:“十八岁。”

冯市长笑着说:“年轻有为啊。以后中国还要看你们年轻人,要靠你们年轻人来建设啊。”

蔡部长一手插袋,一手端着高脚杯,杯中是红酒,特别有派头,也在一边对杨玉燕含笑说话:“过两日我家办宴会,我给小苏一张帖子,一起过去玩玩吧,都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跳跳舞,唱唱歌,想打牌也有桥牌。”

苏纯钧笑着说:“蔡先生家还有桌球台。”

外国人的玩意,蔡先生最爱追捧了。

杨玉燕惊讶:“你会打桌球吗?”

苏纯钧说:“代教授打得很好,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打过,多少会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文华说:“小苏打得很好呢。”

苏纯钧眯着眼睛,得意道:“上回小赢蔡先生两千块,承让了。”

蔡文华笑呵呵,不说话。

冯市长坐在那里就发笑,道:“小蔡的心眼小,小苏,你别老逗小蔡。”

蔡文华哼道:“市长,您这可够偏心的了。我哪是心眼小,我是看他是小孩子,让着他呢。”

杨玉燕虽然只是坐在这里旁听,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地位有那么一点点的上升。

她大胆推测,可能跟她刚才上台演讲有关。

在她下来以后的募捐就冷清多了,台前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围着看,剩下的人都继续去跳舞了。乐队没有再唱歌,演奏的乐曲也非常的轻缓温柔,几乎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时钟已经指到了凌晨一点半。

杨玉燕年轻,精力还能撑得住。但舞池里的人已经有一些开始退场了,能看出来人变少了。

冯市长与蔡先生,还有她家的苏先生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互相打趣,不认真,但也足够亲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偶尔会有人过来说话,但没什么人能继续站在这里跟他们三个一起聊,多数都是打个招呼,说两句就走了。

来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特意跟坐在沙发上的杨玉燕再打一声招呼,亲切又不失敬意的称呼一声“杨二小姐”。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外人称呼“杨二小姐”的杨二小姐都觉得自己可以飘起来了!自来只有自家曾经的租户喊过“二小姐”,还带点讽刺挖苦的味儿。突然被这么多人捧着,哎哟,她觉得自己回去可以吹一波了。

二小姐正在快乐脑补,远远的就看到花枝招展的邵太太端着一脸笑,向冯市长快步走过来。

说老实话,邵太太长得真是不错。

她生得美,美中带着媚,媚中又带着良家妇女的端庄,一看就不像风尘女子。杨玉燕以前没见过风尘女子不敢这么比,但见过施巧儿她们之后,她突然明白了风尘女子跟普通女人不一样的地方。风尘中的女子,都很熟悉男人了,所以你能感觉得到,她们在看男人时,不管笑得多甜,行动多亲密,其实都有一种“老娘见多了”的冷漠感,就是她们经过的男人,可能比你路上见过的都多的那种熟能成厌的感觉。

干一行,恨一行。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邵太太身上是有风尘味的。她在与冯市长接触以前,肯定也有其他的男朋友。可她的风尘味又太轻浮了,是相较与良家妇女的那种轻浮。好像她就在河边,刚刚湿了脚,还没掉进去,岌岌可危,就更令人想把她推下去——比如冯市长和其他男人,因为良家妇女不失足,他们就占不到便宜了啊。

未见其人,是不会体会她身上这种迷人又危险的气质的。

危险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正处在危险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知道,假如有人能够提供给邵太太一份安定感,她可能马上就能得救。可她救了施巧儿,却救不了邵太太。

因为邵太太想要的是一份稳定的婚姻,一个风光又体面的婚姻。而不是教堂里的一张床,一份只可以勉强糊口的工作。

杨玉燕收回目光,喝了一口果汁。

邵太太一脸温柔又甜蜜的笑,一路过来直奔冯市长,她走过来就蹲在沙发边,伏在他膝前,亲密无比的对他说悄悄话。

冯市长很给面子的放下酒杯,伏耳去听。

苏纯钧和蔡文华都走开了。

冯市长与情人说话,他们肯定不能当电灯泡。

苏纯钧退了一步,坐到杨玉燕的沙发椅的扶手上,也伏下-身在她耳边说:“一会儿我们就能走了。”

杨玉燕也配合的小声问:“什么时候?是不是还在等什么人?”

苏纯钧嗯了一声,也不瞒她:“听说是日本人要来。”

杨玉燕皱眉:“日本人要来?现在还没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所以,现在还在等啊。你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蔡文华没事干,也走过来,插嘴道:“厨房有炖燕窝,让他们送几盅燕窝来。”

杨玉燕就看苏纯钧叫来一个服侍的下人,吩咐他去拿燕窝。

蔡文华笑着说:“家里吃燕窝的只有夫人。不过厨房都会多炖几碗,女孩子吃这个好。”

杨玉燕也笑:“家里妈妈倒是天天吃,可我妈说我吃这个还太早了。”

蔡文华哦了一声,好奇的问:“令堂就是祝家大小姐吧?我曾有幸见过令堂一回。”

杨玉燕不想这里竟然还有一个祝家“熟人”,但应该不是很亲密的朋友,马上说:“是吗?是我失礼了。”

蔡文华连忙笑着摆手,“不,令堂应该是不认识我的。我当年刚到这里,与友人四处找事做,曾经特意混进祝大小姐举办的文会上自荐。不过一面之缘,不值一提。”

真不值一提你还提?

杨玉燕笑着说:“这么多年过去,您平步青云,可见珠在屉中,光华不掩,早晚要现世的。”

蔡文华被捧得开心了,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在旁边没插嘴,就看他的杨二小姐灌起迷汤来手艺长进了,现在灌外人也灌得很好了。

对蔡文华这等人,最高兴的就是能在以前比不上的人面前显摆。虽然面前的不是真正的祝大小姐,但是祝大小姐的女儿,也能炫耀一番,足以令他开心。

冯市长真没说错,他是个小心眼。

不一会儿,炖燕窝送过来。

邵太太由蹲改跪,跟冯市长密语半天,让杨玉燕很佩服她的膝盖。

燕窝送来,下人很机灵,按人头算,没漏了邵太太。

邵太太这才站起来吃燕窝——她还是没坐下。

杨玉燕坐在沙发上端着碗吃,都不知道要不要站起来让一让位子。可蔡文华站在她面前,苏纯钧坐在她的扶手上,两人也都没坐下,她就觉得可能在冯市长面前,邵太太真的没有座位。

她能有座是因为她是客人吧?

冯市长也吃了一碗,吃完,他放下碗,邵太太拿出手帕来给他擦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

亲眼看到姨娘是怎么侍候老爷的了!

这她真的没见过!

虽然她亲爹有无数的小三,杨虚鹤还有个私奔的女学生老婆,可她真没见过这么宅门风的东西。

人要是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到。

杨玉燕有种开了眼界的感觉,今天真是不白来了。

苏先生有自带的手帕,不用她这个未婚妻帮忙擦嘴。

冯市长擦完嘴,对苏纯钧说:“山本先生来了,你去迎一迎吧。”

苏纯钧就站起来,:“好,那我这就去门口等着。”

杨玉燕也站起来:“我也一起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她就挽上了苏纯钧的胳膊。

与其在这里旁观冯市长与邵太太,那她还不如跟苏老师一起去看日本人呢。

邵太太一愣,就去看冯市长,蔡文华也看冯市长。

冯市长思考片刻,点点头说:“可以。小杨是未婚妻,那就跟妻子是一样的,跟小苏一起去挺合适。”

邵太太感觉复杂。这位杨二小姐才头一回来就成了“小杨”。她这个“小邵”是见了冯市长十回以后才得到的称呼,十回以前,冯市长根本不记她叫什么名字。

刚才蔡先生陪杨二小姐说话她也看到了。她陪伴冯市长两年了,蔡先生一次都没有跟她说过话,哪怕是冯市长在场,蔡先生的眼里仍然没有她这个人。她很清楚,她在这些男人眼里都没有份量,根本不算人。

蔡文华说:“对了,小杨是会日语的吧?”

苏纯钧没说,看杨玉燕。

杨玉燕发觉了,现在这些关于她自己的问题,都可以由她自己回答,而不必所有人回答了。

她笑着说:“日语和英语都是苏老师的功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蔡文华和冯市长都看着苏纯钧笑起来。

蔡文华:“一日是师生,一辈子都是师生了。”

苏纯钧:“我与二小姐,早就攻守易位。现在她才是老师,我是学生。”

冯市长:“师生与夫妻,俱是佳话。好了,快去吧,不要让山本先生等。”

苏纯钧就挽着杨二小姐走了。

蔡文华看了邵太太一眼,不必再多说,冯市长就说:“小邵,你去叫厨房准备一些山本先生喜欢的食物,再把这舞池里的人赶一赶,不要这么多人。”

邵太太答应一声就赶紧去了。

蔡文华这才对冯市长说:“市长,山本过来,恐怕又是要提开放市区的问题。”

冯市长叹气:“我在一日,就只能不答应他。等我走了,就管不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到门口才知道,山本还没有来,不过日本兵已经来了,两车日本兵,十几个人,扛着枪,正跟市长这里守门的兵一起联合把市长府邸门前的汽车都给检查了一遍,没有证的全都要求立刻把车主人叫出来盘查。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日本人会突然过来,所以一些客人被人从大厅里叫出来以后都很茫然,恐慌的站在日本人面前,结结巴巴的应对盘查。其中有人会说日语,有人会说英语,都还算能跟日本人沟通交流,只会说中文的就麻烦了,虽然有宪兵队的人也在帮忙盘查,但日本兵不相信宪兵队的盘查,宪兵问过一遍,他们还要把人拉过来用枪逼着再问一遍。

杨玉燕站在台阶上看到这一幕,气得火直冲三花顶,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苏纯钧一只手紧紧的拉住她,面色沉静如水。

“冷静点,这里的人都是市长的客人,日本人是不会做什么的。”他说。

她拼命冷静下来,背过身去,小声说:“你怎么忍得了?”

苏纯钧慢慢吐出一口气,沙哑道:“慢慢就忍得了了。”

他亲眼看过冯市长被山本身边的一个小日本官员给骂得满脸唾沫星子也不敢躲,他也见过不可一世的参谋部参谋在日本人面前咬紧牙关无话可说。

几个月前,冯市长为了安抚日本人,授命宪兵队到街上搜捕伤害日本人的凶手,宪兵队根本没有调查,胡乱抓人,“凶手”和“嫌犯”塞满大牢。一些家里有钱的,最后都偷偷塞钱给放出去了,剩下的人不分青红皂白都被日本人枪决了,里面有百姓,有学生,也有流氓混混,什么人都有。

日本人很清楚冯市长在糊弄他们,他们愿意“暂时忍让”,就是因为他们要眼睁睁看着这座城市里的百姓和人民对冯市长失望。冯市长确实是一个无能的人,他根本没有什么坚定的信念,也不愿意为了人民献出生命。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贪官。

他贪的不止是钱,他更贪名。

他能坚持到现在,无非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死后是遗臭万年。他不接受自己在日后被人口诛笔伐,所以他不敢在自己手中把这座城市交给日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当日本人的屠刀落下时,他怜惜自己的生命,就会飞快的躲开。

他对这座城市来说不是一个合适的统治者和保护者,但麻烦的是现在只有他。

苏纯钧皱眉叹气。虽然冯市长有一万种不好,但他现在真的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接手的人,而他自己还无法坐到这个位子上。冯市长到现在都没有透露等他北上之后,这座城市他打算交给谁,只说上面自有计较,可能会从上面派一个人下来。

他打听不出来,最近一直在为这件事头疼。

比起眼前的危机,这些客人被日本人为难的事就很难叫苏纯钧动容了。

他拉着杨玉燕又回到大厅里,站在门厅处,等外面传来汽车声了,他们才又出去。

再次步下台阶,杨玉燕就看到夜色中两排日本士兵和两排宪兵站在大门口持枪警戒,两辆土绿色的日本军车中间夹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大门,来到大门前停下来。

苏纯钧挽着杨玉燕,慢吞吞的走下去。为了防止日本士兵紧张,他很友好的在了距离汽车很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

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一个五短身材的日本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杨玉燕马上认出了这就是当时到学校去的山本,原来是同一个人。

今天的山本先生跟上一回不同,他穿一件灰色的日式和服,腰上束着很宽的黑色腰带,腰前腰后还有一块黑色的板似的东西被腰带束着,还插了一柄折扇在腰带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出来就挺胸腆肚,很了不起的样子。

可是因为身高太低,所以显得有点可笑,有点像一种狗……

对了,八哥犬!又叫老板狗!

他鼻子下还有一块裁成长方形的胡子,更像八哥犬了。

杨玉燕忍住笑意,自我开解得很成功。

山本出来以后,司机继续往车里伸手,又扶出来了一位日本女子,她低头含胸,但能看出脸和脖子涂得极白,头发梳得是日式的发髻,戴着日本的绣球花发簪。

她穿的是和服,白底紫花,和服从脚边到腰部是大片紫色的花朵。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而且她的身高显然要比山本高一点,山本大概不到一米六,这个女人至少一米六五。

那这个女人就不可能是日本女人了。

在学校里,代教授曾经给他们讲过日本的一些故事,其中有一个很有意思。

日本曾经的一个天皇,曾经下令全日本的人都不能吃肉,像鸡、鸭、牛、羊的肉,都不许吃,要吃只能吃鱼。也就是有脚的都不能吃,只能吃无足的动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因为何呢?

代教授说,传说中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是这个天皇信佛,认为不可杀生,杀生就是有罪,他害怕日本国民因为杀生而陷入地狱,所以为了保护国民,才下令全国都不许吃有脚的动物。

另一个故事则是说,天皇认为肉非常好吃,他担心国民因为喜欢吃肉而不种地,只养家禽和家畜,因为日本地方小,种地的地假如都用来饲养家禽、家畜的话,是没有办法养活所有的日本人的,所以干脆下令都不许吃,这样大家就只能去种地了。而海里的鱼就可以捕。

代教授说他也只是听说,给大家讲个故事听一听而已。

而日本人的身材矮小,确实是因为他们在长达几代的时间里一直缺乏动物蛋白。

日本不管男女,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很少,大部分都在一米六左右,女子还会更低,一米四一米五。

她还想起了到了她那个年代,日本人据说已经是亚洲最高的身高了,后来又说韩国人也是亚洲最高,她就想说要不你们俩先打一架?

她去过日本和韩国,体感日本人的确低,哪怕是据说很高的日本年轻人,一米八的也很少,大多数男生的身高都跟她差不多,女生普遍比她低,她当时还不到一米七,在班级里也不是最高的。至于韩国也是差不多。并没有亚洲最高。

现在她看到这么多日本人,扛枪的日本兵,还有山本,第一次体会到代教授说“日本人的个子很低,他们的房子也盖得很低”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些日本人,普遍比她低半个头,像一群矮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是在没想到的地方赢了,但也可以开心一下。

杨玉燕再次自我开解,感觉从刚才起就不太平静的心终于可以平静一点了。

山本已经走到了面前,苏纯钧这才挽着杨玉燕上前,伸出一只手,用日语说:“山本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山本——因为个子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苏纯钧,很冷淡的嗯了一声。

一点也不像他在学校里的友好与客气。

看来日本人对官员和对普通百姓确实是两副面孔。

杨玉燕在心底叹气。现在民间说日本人好话的越来越多了,都觉得日本人更讲礼貌,更客气,更先进。

苏纯钧接着介绍杨玉燕:“这是内人。”

杨玉燕也用日语说:“我姓杨,我的日本老师告诉我,假如用日语给我起姓氏,我可以叫大木,杨就是又高又直的树。”

山本打量了她一眼,冷淡的说:“你的日本老师是一个很博学的人。”然后他也介绍了他身后的女子,“这是我的家妾。贵子,过来向大家问好。”

那个名叫贵子的女子小碎步上前,一直低着头,细声细气的说:“我叫贵子,请多指教。”然后她深深的鞠了个躬,足有九十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知道这时苏纯钧不好跟这个女人打招呼,就主动说:“您好,请不要拘束,希望您在这里玩得愉快。”

她伸出一只手要跟这位女子握手。

贵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山本,得他允许后,才伸出一只手,轻轻的与杨玉燕握了一下,她还戴着白色蕾丝的手套。

走得近了,杨玉燕才看到贵子的妆容有多夸张。

她不止是涂白了整张脸,还剃掉了眉毛,在眉头画了两团黑,这是叫蛾眉的唐妆,现在成了日本眉了。嘴唇也全被□□盖住了,只在嘴唇中间画了一个圆。

杨玉燕与这个贵子对了一下眼神,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虽然贵子立刻就又低下了头,再也看不到她的脸了——她的脸画成那样也看不出来原样。

可她还是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像认识的人。

她挽着苏纯钧,跟山本并排走进去,贵子就跟在山本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安静的像一个影子。

贵子……

这个名字她是不是听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走到冯市长面前,看到邵太太隐在人群中,连露面都不行,突然就想起来了!

金小姐!

金茱丽!

贵子就是她被金老爷送给日本人之后起的日本名字!

金老爷把她送给谁了?

那个日本人是叫山本吗?

就记得是个日本很大众的名字,其他就想不起来了。

冯市长张开双臂,笑呵呵的迎过来:“欢迎,欢迎!山本先生,欢迎光临啊!”

杨玉燕跟苏纯钧站到冯市长身后去,她趁机又看了一眼贵子。

她仍是低着头,对周围的一切都默不关心,跟在山本身后,就像他的一件随身饰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凌晨三点,杨玉燕回到了祝家楼,在浴室里洗澡。

这一点,祝家楼就比代教授的小红楼方便许多了。祝家楼建的时候就掏大价钱在自己楼里铺设了煤汽管道,顺便装了煤气热水器,是可以洗淋浴的,想泡澡也有浴缸!

不过只有祝颜舒母女三人住的这个屋里有,其他楼层都是只有主卧有。租房户在的时候,祝颜舒很小气的把主卧都给锁了,租出去的都是功能室,什么书房客厅一类的房间。

等祝家母女三人搬走以后,她们住的这间屋也锁了,今天是杨玉燕要回来,苏纯钧才提前把门打开,让马婶收拾整理一下。

幸好马婶在金公馆也用过烧煤气的热水器,会用,用之前还知道要先把头顶的通气窗打开,再把煤气开关打开,再烧水。

床单都已经换成了新的,一台转头的风扇就摆在杨玉燕的房间里,呼呼的吹着凉风。

杨玉燕洗完澡出来,换上睡衣,马婶就进来送冰汽水了,装在玻璃杯中,还插了一根吸管。

马婶穿着干净整洁的绿棕条纹棉布旗袍,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开门也没什么声音。她把汽水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说:“二小姐,喝点汽水凉快一下吧。我在厨房还煮了糖水马蹄,您要不要用点夜宵?”

杨玉燕把盘好的头发放下来,说:“谢谢您,不必了。”

马婶:“那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您要是一会儿有事吩咐我,拉铃就行。”

杨玉燕转头,这才看到自己床头的拉铃。这种过于贵族化的玩意以前一直都是处在待业的状态。张妈就住在家里,开门喊一声就行了,犯不着用铃。

现在马婶又把这玩意的功能给重新开发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赶紧说:“不用不用,我睡觉很沉,夜里不会叫人,您好好休息就行。”

马婶答应着:“好,那我就先下去了。”

杨玉燕叫住她:“等一等,马婶,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金小姐?”

马婶愣了一下,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打听,她谨慎的说:“金小姐是另外有人侍候的,我对金小姐的事知道得不多。不过她是一个非常有礼貌,非常和气的小姐,在金家的时候,从来没听过她打人、骂人。”

你们评价主人的标准真奇特。

不过联想到马家是被打了一顿后才被赶出来的,可见在马家,体罚对下人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那金小姐从来不打人骂人就显得很特别了。

这时,苏老师来敲门了,本来深更半夜,他不合适再进来,可他不止是未婚夫,他还曾经是杨二小姐的老师,他还特别了解杨二小姐。

所以,他敲门,看到杨二小姐洗过澡还没有睡觉的意思,特意来提醒:“燕燕,太晚了,今天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杨玉燕只好乖乖去睡觉。

马婶特别紧张,特意等苏老师走了以后才走,还在门口再次提醒杨二小姐晚上有事叫她,她一定能听见。

苏纯钧关门的时候都想,以前在书里常看到那大宅门里偷情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容易,红娘一个人就能把小姐偷出屋子,守门的老妈子呢?半夜把院门的门栓取下来就没一点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轮到他就到处是眼睛、到处是耳朵,别说偷个人,偷个香都难。

一觉起来,早上十点半。

课,肯定是不必上了。

苏先生也为了照顾未婚妻,今天也不去上班了。

杨二小姐爬起来时,马婶已经做好了早饭,吃饭的陪客是苏纯钧,由马婶在楼下大厨房做好,马天保提到楼上来,在门□□给马婶,马婶给摆在祝家原来的餐厅里。

苏纯钧坐在餐厅原来他的座位上看报纸。他已经吃过了,现在桌上的牛奶、面包是给杨二小姐准备的。

杨二小姐从屋里迷迷糊糊的出来,苏纯钧才放下报纸,笑着喊她:“起来了?洗漱了就过来吃早饭吧。火上有包子,要吃煎鸡蛋煎培根吗?”

重回老家,杨玉燕有点没反应过来,就喊张妈:“张妈,我要喝玉米羹。”

没有张妈,但是有马婶。马婶说:“好,二小姐先去洗漱,我现在就去煮,这个很快的。”

托苏先生的福,现在祝家楼里各种罐头多得很,美国的火腿罐头、玉米罐头都有,多的很。美国发战争财,大概一半要算在这些产品上。

杨玉燕吓了一跳,连忙说不用不用,她吃面包喝牛奶就挺好的。可拦不住,马婶还是下楼去做玉米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看马婶出去了,赶紧跟杨二小姐说两句私房话。

他道:“你猜,要是张妈在这里会说什么?”

杨玉燕想一想,模仿张妈的语气:“使唤别人都知道客气,使唤我就不客气,我就只配当你们家使唤人。”

苏纯钧笑着拍大腿:“对,就这个调儿!”

不等他再说第二句,马天保端着刚从灶上拿下来的小包子送来了,还有两碗粥,站在门口说:“二小姐,苏先生,这是早饭的包子和粥。”

这是杨二小姐起床才端下火的东西,专给她准备的早饭。

马天保平常走路已经看不太出来腿脚不好了,他把包子和粥放下,杨玉燕道了声谢,主动问他:“你还打算回学校吗?”

大概是在学校里待久了,她对各种人才都有种求之若渴的感觉。马天保读了大学,学习成绩优秀,在这里当一个下人太屈才了。外面的公司会嫌弃他腿脚不好,可学校里不嫌弃啊,他这份水平,当个扫盲班的老师是很够格的,一个人就能把语、数、外、生、物这些课全都给开了。

马天保当然是很心动的,可想起他爸爸,他就又沉默了下来。

苏纯钧知道马爸爸现在就是在数日子了,前段时间马婶和马天保想搬出去,另租个房子等马爸爸过世。他给拦住了。现在外面实在不太平,要是他们家再出点事,他也不好跟祝家母女交待。

他对杨玉燕说:“马叔叔现在身体不太方便,等过一阵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也想起马天保的父亲挨了打以后好像一直没恢复过来,连忙道歉,说:“是我莽撞了。这样,等你日后方便了,随时找我,我们那边是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的。”

马天保感激的答应了下来。

苏纯钧看他来了就不走了,代替马婶在这里当监护人,心中也是叹气,只好只挟走了杨二小姐的一只包子吃。

杨二小姐现在也正好没功夫吃包子,她问马天保,“你了解金小姐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天保比起马婶来就少了许多谨慎,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何况又是对着苏先生与杨二小姐。

他想了想,说:“我认识金小姐的时候,是她刚从英国回来的时候。”

金老爷一直无子,外面都骂他太缺德才会命中无子。不过金公馆上下都知道金老爷与金太太是有一个女儿的,在英国留学。

马天保从小在金公馆长大,金公馆的孩子只有金太太的娘家人,也就是王家少爷,王万川。

孙炤是大学之后才被引见到金公馆的。

马天保小时候只服侍过王万川这一个少爷。

直到金小姐突然坐船从英国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小姐回国还带回了一个对她很不利的消息。当然,这在当时,金小姐自己是不知道的。马天保反倒因为是下人,多少了解一点。

金小姐回来后对金老爷说,梅根公爵去世了,从小抚养她的梅根公爵夫人也回老家乡下了,能不能再回伦敦是个未知数。

马天保记得很清楚,金老爷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对金小姐的热情就少了一些,金太太也不太开心。

金小姐刚回国时,中国话说得很糟糕。她也不喜欢说中国话,只说英语。只有跟她一起去英国的下人能侍候得了她,因为只有她们才听得懂英语,能跟她对话。那时,金小姐要一杯茶,都只要专门的下人侍候。金公馆里其他的下人是不敢上前侍候的。

不过金太太很快就把那些会英语的下人都辞掉了。金小姐被关在房间里,不学会中国话,她就不能出门,连饭都没办法吃。

于是,金小姐很快就学会了中国话,越说越流利。

那时,英语还不错的王万川和孙炤都主动陪金小姐讲中国话,马天保也因为成绩出众,开始学习英语,与三位少爷小姐交上了朋友。

要让马天保说金小姐,他说:“金小姐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有些固执。”

金小姐不是一个柔弱的人,也不喜欢哭哭泣泣。她对金老爷和金太太是有感情的,在一开始。可是后来,感情可能就越来越少了吧。

马天保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后来发生了那件事,金小姐竟然想通过私奔跑回英国,他才发现金小姐可能早就不想留在金公馆了。

马天保有一句话说得特别传神,他说:“我从来没见过金小姐趴在金太太怀里撒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是抱着祝女士、杨玉蝉、张妈、苏老师的胳膊撒娇的杨玉燕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马婶很快就送来了香滑可口的奶油玉米羹,做的正是杨玉燕想喝的那一种。

她美滋滋的喝完,苏纯钧说:“你觉得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是金小姐?”

杨玉燕叹气:“应该就是她。唉。”

昨天晚上,那个和服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从头到尾都是在山本的身后,山本站着,她也站着,山本坐下,她也坐下,山本起身要走,她也赶紧起身跟上。

不过昨天晚上除了山本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说得上话。冯市长没有,苏纯钧也没有,所有人都只能听山本说。

山本去就是为了再次对冯市长和其他人宣扬日本的伟大,在他的嘴里,日本已经赶英超美了,欧洲大国都不如日本牛。

一般人可能会以为山本这是在吹牛,可知道日后日本炸了珍珠港的杨玉燕知道,日本人是真的这么想,越疯的人越这么想,日本是真觉得自己可以跟英美比肩了,他前脚炸珍珠港,后脚就被美国还了两个弹。

干得好。

两个敌人在狗咬狗,做为一个有道德的人,在一旁静静的观看就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下午一点,苏纯钧把杨二小姐送回学校,亲手交到杨玉蝉手中。

杨玉蝉昨晚上一夜没睡好,下午才见到二小姐回来,顾不上问别的,先教训起来:“怎么下午才回来?上午的课你都没上。”

杨二小姐兴冲冲的进门,待要报告她昨晚募捐的成果,就被亲姐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脸就挂下来了。

施无为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想说话又嘴拙,不知道该说什么,成了个哑巴。

还是张妈端着冰汽水过来:“就是,你姐昨晚上两点了还在楼下坐着,我催了她好几回都不知道上楼睡觉。快说说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等你妈回来了我好替你说情。”

杨玉燕马上转移了矛盾焦点,摘下苏先生才进贡的遮阳帽,拿起冰汽水,忙问:“我妈呢?”

张妈:“上课去了,十二点回来吃过饭就又去了。代教授也去上课了,老师少了好几个,他们可不就忙了嘛。”

时势不好,也不能要求老师个个都有为国为民为学生献出生命的觉悟,于是,辞职的老师一个接一个。

可校长不肯减课,只好剩下的老师多辛苦辛苦了。

有张妈打岔,杨二小姐才冒出的火气就被忘到脑后了,她重又拾回替自己歌功颂德之心,拉着杨玉蝉的手兴奋的说:“姐,你猜我昨天一晚上弄了多少钱!”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杨玉蝉也不是非要跟妹妹吵一架才罢休,于是就没好气的顺着她的话说:“多少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要给自己颂功,不介绍听众是什么心情态度,兴奋的叫道:“三万!美金!”

市长的募捐宴会上使用的货币当然要是最值钱的美金了。

这个数额着实有些吓人。

杨玉蝉和施无为对视一眼,都不相信!

“三万?还是美金?”杨玉蝉怀疑道,“银行支票吗?”

杨玉燕回身从苏纯钧手中抢过一个皮包,打开,翻过来,尽倒在沙发上,一叠叠绿色的钞票闪着迷人的光芒。

施无为当即腿软,一屁股险些坐在地上。

就是杨玉蝉也有点心跳不稳,“三万?你一个晚上?怎么会这么多?”

杨玉燕不知道,杨玉蝉可是时常帮祝女士写求捐信的,一周十几封信寄出去,一个月能见到一千块就是有大善人下凡了。开始还有人愿意回应,现在回应的是越来越少,祝女士都说现在写信都是白白陪送邮票钱。

杨玉燕再是口舌如簧,第一次去募捐就能募到这么多钱,显然不合常理。

可是,杨玉蝉再怎么想,也想不通这是苏先生的面子。她愣了半晌,找到一个理由:“可能那边的人都有钱,都是看冯市长的金面,手笔大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理,有理。

施无为一向觉得当官的都是有钱人,像苏纯钧这一个初入官场的愣头青都能在进官场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给杨二小姐翻着花的送礼物,其他人一定更有钱,冯市长那就是坐在金山上。

红楼梦里刘姥姥都说琏二奶奶拔根汗毛比他们庄稼人的腰粗。

眼前这就是一堆汗毛啊。

施无为做如此解释,杨玉蝉和张妈都深以为然。

杨玉燕:“哎哟,是苏老师帮的忙啦!全都是他的面子!”

施无为等三人已经相信了汗毛论,对苏纯钧的面子就不太在意了。

杨玉蝉说:“要不是苏先生,你也没办法去那种场合。当然要谢苏先生帮忙。”

杨玉燕翻个大白眼,还要再替苏先生的面子与汗毛争论一番,但苏先生实在是不想与汗毛争风,拉住了她,笑着提醒:“燕燕,你差不多准备准备就该去上课了。”

此话就如紧箍咒,杨二小姐迅速从沙发弹起来,冲回房间拿课本,再飞快的冲出小红楼,临行前只来得及与苏先生简短话别。

杨二小姐:“你今晚几点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查岗已成习惯的杨二小姐直接跳过了“你晚上回不回来?”这个选项。

苏先生也习惯了来回奔波,思考了一下,说:“可能还是要到凌晨了。”

杨玉燕突然有了熊心豹子胆,冲着苏先生飞吻:“那晚上见!拜拜!啵!”

她纤手往嘴上一捂,再一飞,响亮的声音直接把杨玉蝉的脑门给点着了,这位大小姐气势万钧的挟着课本向妹妹追过去,大叫:“杨玉燕!你给我站住!你在干什么!”

苏先生站在大开的落地窗前望着未婚妻跑远的背影,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他看到人影都没了才转回来,对张妈说:“张妈,那我这就走了。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张妈说:“我不准备你的饭,但我要准备二小姐的夜宵。她要等你,不吃东西可不行。”

苏纯钧幸福的叹气:“唉,您劝劝她吧,我说的她不听。”

张妈拿眼睛斜他:“苏先生,笑就开心的笑,别装了。”

苏先生就笑出一口灿烂的白牙,拿起外套,脚步轻快的走了,不像是去上班,倒像是去玩耍。

另一边,杨二小姐有许多话、许多打算跟杨玉蝉讲,她心急口快,连珠炮似的,杨玉蝉的气还没发,就被她给带跑了。

“你要搞一个慈善基金会?”杨玉蝉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点头:“对,好吸纳社会上的捐款,我觉得慈善募捐是大有可为的!我们应该尽早走上社会搞募捐,而不是只靠学生捐款,这样善款的来源太少,很难做出成绩。”

杨玉蝉:“你还想请校长当荣誉会长?”

杨玉燕:“不止是校长,我还想让苏老师当荣誉副会长。还有代教授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先把这些要紧的官位都给占住。当然,具体的事务还是由我们来处理,他们占着位子,我们就不必担心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个基金会谋利了。”

杨玉蝉的脑子一时处理不了这么多事,她还想讨论一下刚才杨玉燕那个出格的飞吻和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杨玉燕:“姐,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碰到金小姐了。原来她爸妈就是把她送给山本,就是那个来我们学校的山本,昨天他也去宴会了。我听苏老师讲,这个山本好像就是日本在这里的负责人,不过他一直隐在幕后,所以才没多少人知道他。”

杨玉蝉:“什么?金小姐?山本先生?”

下了课,杨玉燕二话不讲,直接就在学生还没散尽的教室里召开了会议,她站在老师刚下去的讲台上,用黑板擦充惊堂木,先拍三下,大声道:“同学们,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善于扯虎皮的杨玉燕说我们要扩大影响,号召更多人来参与我们的救助行为!我们不能做胆小鬼,一直躲在学校里,我们要走向社会!要让更多的听到我们的声音!跟我们一起帮助别人!

底下响应者此起彼伏,全都在啪啪啪鼓掌。

“说得好!”

“说的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继续说,我们不能像一盘散沙,我们要有组织,有纪律,要有人可以监督我们的行为。

底下人纷纷点头赞成。

“说的没错。”

“我们需要监督,不能让好事变成坏事。”

杨玉燕继续:我们要避免被邪恶势力渗透,我们要警惕外来的人士,我们要保持我们的组织的纯洁性,不能让它被金钱权力所腐朽,成为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工具。

底下人一脸严肃的点头。

“说的有道理。”

“外面的很多人都不是真心做善事。”

“就是学校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信。”

杨玉燕拍黑板擦,扬起一片烟尘,她咳了两声,深沉道:“我们募捐来的善款必须专款专用,我提议:我们所有参与工作的人员都是义工,不从善款中取一分一毫为自己。账目必须公开透明,所有项目都要有据可查,可以追踪到项目执行人。”

底下的同学们已经坐下来开始做记录,并开始热情的讨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避免被邪恶势力渗入,杨玉燕提议:“我们可以将会长、副会长这些重要职位都设为名誉职位。只给他们一个空头称号,事实上会长和副会长都没有真实的权力,不会参与到我们普通工作中来,这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

底下啪啪啪鼓掌。

“有道理!”

“我们请谁?”

“学校里的教授怎么样?他们都很忙,应该没空来管我们这个小组织。“

杨玉燕:“校长怎么样?他肯定是最忙的一个吧?”

同学们在学校里也不认识几个人,仔细算起来,这里除了学生,就是老师和校长。

于是,校长成为荣誉会长的事很快就全票通过了。

接下来,代教授和祝女士也紧跟着全票通过,分别在这个还没有命名的小组织里拥有了一席之地。

杨玉燕又提议:“假如有人捐了很多钱,说他想参与我们的工作就不好了。不如这样,捐了钱的人也给一个名誉职位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底下的同学们再次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有道理,我们必须防着这种事发生。”

“对啊,要是日本人捐钱了,要加入进来怎么办?”

“拒绝的话也不好,万一他们生气了,或是不捐了,那我们也会受到损失。”

终于有一个学生提问:“对了,我们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

“振兴中华?”

“不好不好,太敏感了,万一引来注意,很可能马上被勒令停办。”

“妇女幼儿保护中心?”

“万一救助人不是妇女幼儿怎么办?也不好,容易有歧义。”

杨玉燕:“慈善基金会呢?简单明了,现在外面很多以慈善为名义的组织,我们这个就算全是学生办的,也不会太起眼,隐蔽点也避免被外面的人打击报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讨论一番后,都认为杨玉燕同学起的这个名字简单直接,方便快捷,具有很强的机动性和隐蔽性。

于是,慈善基金会就在这个下午成立了!

晚上,回到家中。

杨玉蝉坐在沙发上发呆。

祝女士忙了一天,回家后忙着学习和保养,正一面涂着珍珠粉面膜一边读书看报,见大女儿坐在那里,就使唤道:“小蝉,帮我倒杯咖啡来。”

杨玉蝉端着咖啡过来。

祝女士喝着咖啡,开始关心女儿:“怎么这么没精神啊?是天太热了吗?叫无为煮点甘蔗水。”

杨玉蝉坐下来,深沉的说:“妈,我觉得燕燕日后不得了。”

祝女士放下书本,平静的问:“她又怎么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于杨玉燕来讲,她上辈子要对着同学隐藏家事,要应酬难缠的亲妈,要对付冷血的亲爸,怎么说话才能达到目的是她无师自通的本事。

如今不过小试而已,不值一提。

当日下午议定慈善基金会,第二日上午,先带着同学们围堵校长,“逼”校长认下这荣誉会长一职,必要时要站台答谢募捐的各界人士,要借出墨宝、印鉴供基金会发文发函,还要习惯日后基金会将会把他当做日常公文抬头文件的头一个姓名——用来给基金会兜底,万一政府或宪兵队或日本人登门检查,这基金会可是算在校长头上的。

校长摸着头顶没剩几根的头发,沉吟良久,问守在桌边的代教授:“这是你教的不是?”

代教授:“青出于蓝而已。”

校长便双眼冒光:“如此人才!留在学校里,日后我便后继有人了!”

这扯虎皮的手段是多么的娴熟!推锅的双手是多么的熟练!人才啊!大才!

“她还是个女孩子!哎哟这便好啊,女孩子不能去当官,当一个校长却是无妨。”校长高兴的直拍手。

代教授提醒:“您还是先把这会长的职位给认下吧。”

再看这份由代教授亲笔的聘书上关于校长要担任的种种“职责”,校长就嘬牙花子:“哎哟,这孩子真是人尽其才啊。”

代教授点头:“这倒是,她昨天回来就对我们讲,不止是您,连我跟祝女士都没放过,人人有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校长拿出钢笔,笔走龙蛇写下大名,连连点头:“好,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玉燕充分发挥了带着上百个同学堵门的功效,将学校里硕果仅存的七八位教师一网打尽,全都按上了荣誉某某的职位。

然后她“有视一同”,也给四个日本老师中她“最喜欢”的女老师,酒井小姐发了一份荣誉聘书。

因为有前面中国教师们做例子,日本老师接的是荣誉聘书也没有办法置喙。杨玉燕也光明正大的“偏心”,只给了她“最喜欢”的酒井老师。

代教授在家中与祝女士感叹:“二桃杀三士啊。燕燕这小人精。”

祝女士冷哼:“你还要夸她?你不夸,她已经要上天了,你再夸,是想看她把天捅个窟窿?”

代教授连忙安抚她道:“由小见大,燕燕不是只有小聪明的孩子。她能称得上一句有勇有谋。以前她年纪小,也就只能对着家人使使心眼,你看她就只觉得她油嘴滑舌,不像个老实孩子。可现在她从家里走出来,就显出本事来了。她不止是一点小聪明,她还有勇气,有正义感,当她把她的聪明才智用在正义的事情之上时,就暴发出了这么巨大的能量。这个的孩子,你就算能把她关在屋里一时,也绝关不了一世。”

祝颜舒只得算了。

一周后,剩下的日本老师也都想在基金会中担任一职,杨玉燕也没有多难为他们,只说只要能促进一些捐款,就可以享受终身的荣誉。

酒井老师早就将杨玉燕带着一群中国学生轰轰烈烈送过来的荣誉聘书挂在房间里最显眼处了,这是证明她来中国教学,获得中国学生喜爱的证据啊,是光荣的!

另外三个日本老师自然大受刺激,他们自己没钱捐款,就纷纷想办法鼓动日本租界的日本商人捐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竟然真带给基金会一些额外的收入,让基金会创立之初便一直兴奋个不停的学生们更加兴奋。

果然建立基金会就有捐款了!

正式的基金会果然会更让人相信啊!

至于之前议好的,只要有大额捐款和特殊人士捐款就统统颁发荣誉聘书。

校长亲手抄写聘书抄的手疼,将学校里国学教授抓来代笔,国学教授本来也有聘书,写这个算是“公差”,只好写完再请校长签名盖章。

校长自觉学了一招,也开始以只要给学校捐钱就有荣誉教授职位可坐这样的名义给各界广发求捐信!

某某先生尊鉴,某一向仰慕您的学识钱包,学生们也一直渴盼着像您这样的有识之士教导,经我校广大师生一致倡议,特意向您颁发聘书,恳请您能到校不吝赐教云云。

如此一写,再如此一发,等人来了!再如此一说!钱不就到手了吗!

校长深感鼓舞,决心照此办理,替学校再薅一波羊毛。

不过日本人的捐款还是很小气的,三个日本老师讨来的捐款竟然全都是日币。

要知道,日本自从搞军-国-主-义以来,拼命发钞票,日本国内物价都快上天了,通货膨胀跟中国这边差不多,货币价值嘛,呵呵,也差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跟同学们一起算帐,发现基金会的帐户实在是很空虚。

杨玉燕站起来,对大家说:“没事,我来想办法!”

于是,杨玉燕同学第二天就拿来了三千块美金,拍在管帐的同学面前,“入账吧。”

管账的同学捧着绿色的富兰克林,吓得脸色苍白:“杨同学,你不是去抢银行了吧?”

以杨同学以往表现出来的勇敢与无畏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

杨同学骄傲摇头,说:“不是,是我从我未婚夫那里要来的。”

哦,这就好。

至于杨同学的未婚夫为什么这么有钱?

当然是因为她的未婚夫当官去了,唉,人心不古啊,杨同学是痴心错付,明珠暗投。

大家都知道杨同学和她未婚夫的事,也很佩服她“大义灭亲”。

杨玉蝉见只有三千块,拉住杨玉燕:“怎么只有三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我一口气拿出三万美金来,会吓死他们的。”

事,要一步步做,饭要一口口吃。

虽然只有三千块,但因为是美金,购买力是很强的。一些药店和医院见到是美金都会收,买粮食和纺织品拿美金也更方便。

在基金会的捐款列表中,苏纯钧先生的三千块美金一骑绝尘,四位数的威风,不是三位数和二位数能打破的,假如再看币种,苏先生的名字仿佛都闪着金光。

为了“安抚”未婚夫,杨玉燕同学也大张旗鼓的给未婚夫发荣誉聘书——径直寄到了市长官邸,指名要给苏先生。

蔡文华与冯市长得知此事还笑了一场,都赞杨二小姐会做事——多有面子啊。

苏纯钧受了几日嘲笑,脸皮都又厚了不少。

有苏先生这只肥羊在,杨玉燕同学毫不客气的“劫富济贫”,只要基金会没钱了,她就说“我去找苏老师”,然后回头就拿回个几百一千的。聘书发了,不能再发聘书,杨玉燕又想出主意“荣誉勋章也挺好的”,又赶制了一堆大大小小的荣誉勋章,苏先生“捐”一回钱,就得一封由校长签名,国文教授抄写,加盖校长公章的基金会回函,再加一枚荣誉勋章。

久而久之,其他同学都有些同情苏先生有杨二小姐这样破财的未婚妻,还有人讲像苏先生这种贪官是与国与民有益的,因为有杨二小姐,他贪得再多,至少有八成被杨二小姐给挖出来回馈乡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秋天渐渐到了。

学校里的樱花树全死光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也可能有人捣鬼。日本学生们哭得很惨,个个一脸沉痛。

很多中国学生看到此景,暗中称快。

但校长却焦头烂额,很担心在校园中引发新一轮的冲突,让日本人不快,再对学校下手。

他对代教授述苦。

“唉,我现在都睡不着觉,天天都在发愁。”校长说。

代教授说:“能不能再植一回?异国的树种到这里,水土不服也是有的。”

校长说:“我已经托人去日本买了,可那边说现在是运不过来的,可能要到一月才行。”

二子是一个很矮小的日本女学生,她在来中国之前一句中国话都不会说,在课堂上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结结巴巴只说了一句“我叫二子,我来自京都,请多指教”。

这天半夜,杨玉燕在小红楼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了细细的哭声,把她给吵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从床上爬起来,摸黑走到楼下,绕着小红楼转了一圈,发现了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缩得像个母鸡那么大的二子——她之前真以为那里有一只没关进去的鸡,还奇怪怎么鸡会发出这种叫声。

发现二子后,二子被她吓了一跳,她也被二子吓了一跳。

两个女孩子隔着几步远,都蹲得低低的,十分的茫然。

二子先认出了杨玉燕,立刻很恭敬的打招呼:“燕姬,您好。”

杨玉燕在二子眼里,就像是大地主大富豪家中的大小姐一样,那么张扬明丽,让她感到害怕。

所以,杨玉燕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因为她一见到杨玉燕就躲在人群后面,能不发声就不发声,生怕在课堂上怼老师的杨二小姐看到她。

杨玉燕认出了这是一个日本女学生,因为日本女学生全都剪着娃娃头,据说她们在来中国前,都把头发卖给美国工厂做假发了。

中国女学生也有剪短发的,不过那都是像傅佩仙一样的女性先驱,个个看着都像女强人,跟二子像是两个世界的物种。

杨玉燕用日语发问:“你是谁?”

二子马上说:“我叫二子。”

杨玉燕自认不是一个过于善良的人,要知道,她在路边看到乞丐都是躲开,从来不给他们钱的。何况这还是个日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就算这是个日本人,却是个看起来弱不叽叽的日本女学生,身高不足一米五,还在深夜里哭,代教授晚上还说过校长害怕日本学生暴-动。

综上,杨玉燕决定发挥善良,关怀一下二子。

“来,跟我进来喝杯热茶吧。”杨玉燕伸手牵起二子,两人站起来。

回头一看,厨房后门处早站着一个人了。

是苏老师。

苏老师半夜听到杨家姐妹睡觉的房间门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以为是夜急上厕所,可他迷糊着等啊等都听不到人回来的门响,就越来越清醒了,就只好爬起来。

凭着直觉,他觉得是杨二小姐,就下楼来找,见果然是杨二小姐,与另一个人。

苏先生在官场上养出来的过度警觉心发挥作用,还悄悄上去把枪带下来了。他隐在暗处,不发一声,防着只要那人对杨二小姐有危险就立刻下手。

现在就算是看到二子,苏先生也没有放松警惕,目光上上下下把二子打量个透,冷冰冰的。

对半夜下床的杨二小姐来说,见到苏先生就是意外之喜了。于是她惊喜道:“你也起来了?”

苏纯钧没说他内心的各种计较,对着杨二小姐微笑:“嗯,我给你们倒壶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从屋外摸黑进了厨房,在厨房旁边的一个放葱蒜的小柜子前,苏先生、杨二小姐、二子,三人团团坐下。

更深夜重,张妈和施无为都不在,苏纯钧和杨玉燕都不会烧灶,于是,热茶没有,冷茶倒是有半壶,是昨天喝剩的。人人面前半杯冷茶,苏先生提醒杨二小姐“你别喝了,冷茶喝了伤胃”,然后就不说话了,把舞台让给杨二小姐。

杨二小姐这段时间嘴上功夫上进不小,一日千里,对着二子三两句就问出了前因后果。

二子是京都布坊的女儿,家里三子两女,她排行最末。

虽然家里小有产业,但从小她的祖父就像使唤奴隶一样使唤家里所有的人,她的祖母、父母、叔伯,包括他们兄弟姐妹,都是凌晨两点起来煮布染色,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从来没有休息时间。

日本开始搞军-国-主-义,他家就开始遭殃。先是家里的男人都要响应号召入伍参军效忠天皇,除了祖父之外,家里所有的男人都入伍了。

家中缺少人手以后,祖父开始更加严厉的压榨家里剩下的女人,要她们承担比以前更多的工作,不但要干以前所有的活,还要把男人的活也都做完,这种情况下,祖母很快就累病了。

就在二子以为自己也要累死的时候,天降喜讯——政府要征用布坊了!布坊不能再生产自己的产品,只能生产军服啦,帐篷啦,绷带啦等军需物品。

当然,钱是暂时没有的,只能依靠人民对天皇的崇敬之心自愿奉献。

得知此讯,祖父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很快就咽气了。

不用再干活了,祖母的病很快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家中布坊被征用,一家女人没有了收入来源,只能四处打工赚钱生活。

二子所在的学校也不再上课,每天就在课堂上做手工,制作军需品,男学生在操场上拼-刺-刀,女学生在教室里缝制军服。

生活难以为继,二子除了每天在学校里可以吃一顿饭之外,回家就不吃了,省粮食。

这时,学校说要送一批学生去中国。去中国的学生由政府发粮,到了中国,自然就能吃饱了。二子就报名了,来到了中国。

到中国以后,确实可以吃饱了,也可以继续学习了,虽然还是要缝军服,做手工,但日子过的比在家里好多了。

二子觉得很幸福,中国也很美好,校园又大又漂亮,中国的男学生也比日本的男学生更英俊、优雅、有钱。

她不想回日本,她想留在中国。

杨玉燕:“……”

她有不祥的预感!

二子与一个中国男学生发生了爱情。

她怀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眼前一黑。

苏先生平静淡定。

二子述说完心事,杨玉燕在茫然焦虑的心情中安慰了她,并和苏先生一起把二子送回了日本楼。

再回到小红楼,苏先生安慰杨玉燕:“那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又不在你的肚子里,再想也无用,先睡觉吧,明天再想办法。”

杨玉燕听到这话,推了他一把,可苏先生在进入市长官邸当差以后,不但开始练枪,也开始练拳脚了,以防被意外发生,现在身手不说一个打十个,打两三个还是可以的。杨二小姐的纤纤小手推在他胸口,像推一堵墙。

这墙还会大喘气。

杨玉燕在听了二子的爱情故事后正处在感同身受的阶段,瞪着苏先生:“要是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你敢跑了,我就带着孩子嫁别人去!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孩子一根毛!”

苏先生只顾着听前半句,想着有孩子前的准备工作,思想连篇起伏不定,被杨二小姐排喧,不但不怒,反而笑起来。

苏先生:“我怎么会跑?我哪都不去,一定天天守着你。”

杨二小姐:“哼,谅你也不敢。”

杨二小姐回屋睡觉,天大的麻烦也要等睡醒后再解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在早餐桌上,杨玉燕就着牛奶馒头和辣椒炒辣椒红干椒炒鲜青椒,把昨晚的故事说给大家听。

餐桌上,人人手里一个大馒头,就着特别下饭的辣椒炒辣椒,吃得个个头顶冒汗。

张妈教施无为:“下回你再这么炒,放点豆豉,不然放点黄豆酱也行,这么干放盐就只有辣味,没有鲜味。”

施无为吃得头都不抬,一个劲点头。

杨玉燕对杨玉蝉小声说:“以后我去你们家,你炒菜我才吃。”

杨玉蝉红着脸,捣了她一下:“爱吃不吃。”

杨玉燕叹气,以后她去杨玉蝉家里做客,可能还要再带个做饭的。

这种农家饭,代教授吃得也很香,不过他看祝女士从刚才就是揪着馒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觉得还是不能常这么吃,总吃辣椒对胃也不好。

他说:“那个二子同学有没有说过她是怎么打算的?”

祝颜舒现在日子过得忙碌,也不怎么讲究吃喝了,早上不是非要吃黄鱼面了,吃点馒头喝点粥也可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今天早上的辣椒炒辣椒是不行的。

她把馒头吃出了绣花的优雅,揪一小口,吃进嘴里,嚼到天荒地老再咽。

她说:“她要是想打胎,我给赵大夫说一声。”

赵大夫就是从日本学医归来,怀着济世救民之心,在码头被校长花言巧语的拐来,进学校给学生撮药丸子驱虫,给附近村民的牛马猪看病,给不小心怀孕的女学生做流产手术、接生。

现在还兼职给学生们教生理卫生知识,教教消毒、缠绷带、打针、吊水等技术活。

祝女士现在跟赵大夫挺熟的,因为他是个男人,女学生很多话都不肯对他讲,祝女士就是那根定海神针。

杨玉燕摇摇头:“她不做流产手术。日本好像不太在乎女人的贞操,她最难过的是那个男学生不理她了,一点都不害怕自己未婚先孕的事。她说等日后生下来送人就行。”

那个男学生显然只打算跟日本女学生发生一段跨国爱情,并不打算真娶一个日本女人进门,估计纳妾也有难度,因为二子不介意到底是做妻子还是做小妾——能有小妾的人家一定是大户人家,所以没关系。这是二子昨晚亲口说的,在杨玉燕问她介不介意做妾时。

张妈:“那就没事了嘛,跟咱们没关系了。”

杨玉燕干笑两声:“还是有点关系的。”她深吸一口气,转向代教授和祝女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女士发觉了什么,马上说:“你住嘴不许说!”

代教授深深的叹了口气,捂住额头:“天啊,这下校长又要发愁了。”

杨玉蝉与施无为尚在不解为什么大家全都一脸沉重。

只有苏先生还在吃,他把杨二小姐吃剩下的半个馒头拿过来,继续挟辣椒炒辣椒,平静得很。

杨玉燕:“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对日本女学生进行一次体检。我担心二子不是个例。”

一个二子怀孕不算什么,十个二子怀孕就麻烦了。

学校里一共有二十个日本女学生,不知有几个跟中国男学生发生了爱情。

这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除了要防止日本人的渗透,还要担心日本女学生的贞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唐校长,名唐九龄,年十八,横行乡里,无恶不作。

——其实就是提笼架鸟,横行赌坊与青楼。

二十七岁方立志,破门出家。

——在青楼与一个黄眉毛黄头发的外国人争红姐儿,把外国人给打了,回家后被亲爹按在凳子上把屁股打成了八瓣,还要逼他立刻与表姐成婚生子,便逃出家门。

从此醉心学术,发誓不成业就不成家。

——逃到本地,与一群富家子弟混在一起,装作进步人士从清政府骗钱搞变法。

三十一岁成亲。

——谭嗣同变法失败完蛋,皇帝也跟着完蛋,大清紧接着也完蛋了,唐先生不想交出骗来的钱,毕竟他的事业未完蛋,就躲起来了,跟表姐成亲。

至今坚持理想,矢志不移。

——大清看起来是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可唐先生办的大学却一直没完蛋。唐先生搞了三十年骗局,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纨绔子弟活成了一个好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先生心里苦。

唐校长躺在床上,额上搭着毛巾,唐夫人煮了甜水,留下代教授出去了。

“哎哟哟……哎哟哟……”唐校长捂着额头呻-吟。

“校长,喝水。”代教授很同情唐校长,他一早就过来说自家弟子发现的大问题,说完,唐校长就倒下了,唉,校长太辛苦了。

唐校长被这实心眼的代教授扶起来喝了一口甜水,继续躺下呻吟。

他不想起来。

唉。

办这个大学时,大家都说可以搞来钱,他就跟着一起干了。

钱是搞来了,地也征了,大学盖起来了,招生广告也请人写好在报纸上登起来了,他升任校长,正等着坐在家里收钱——谭嗣同被下狱了!

谭大人!你怎么不多撑几年?他这钱还没赚到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校长马上改弦易辙,另找靠山投奔,生怕被老佛爷也抓住下狱——他是校长!他就说那群混蛋为什么推他当校长?都没安好心!

唐校长脚步如风,在老佛爷还没来得及收拾这些开在外地的学校之前,唐校长就已经跟法国大使勾肩搭背,与水军将领眉来眼去,跟民主人士推杯换盏。

为了不跟谭大人一起下狱,他说对法国人说他是为了中法友好,跟水军将领说学校可以向军队输送会用外文的将领,跟民主人士说我们这是火种啊。

于是,唐校长不必下狱了,大学也活下来了。

唐校长呼出一口气,摸摸跳动的心脏。

大清完蛋了,老佛爷带着皇帝跑了,老佛爷死了,皇帝被日本人抓了。

唐校长:“……”

唐校长身在其位,只能谋政,不谋不行,当初一起哄他骗钱的人都快跑光了,剩下的都是像他一样被骗来的。

唐校长深深的觉得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他需要更多伙伴——都骗进来一起受苦吧!

唐校长像交际花一样四处交游,他跟家中和好,听话的娶了表姐,借着订婚、结婚……如此这般,拼命参加宴会,举办宴会,招来更多的投资——耶,都来上贼船吧伙计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招生,使劲招生!本地的富商、豪绅、大家族,外地的富商、豪绅、大家族,全都免试入学!

唐校长写下无数封录取信,离得近的就亲自送上门去,离得远的也亲自送上门去,一次不行就多去几次,他自己去不了,就派学校的老师去,千方百计的把学生都给招进来。不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他都要。

他对男学生的父母讲,我们这里跟政府部门、各界人士都有良好的关系,学生在这里上学可以交上许多朋友,有一个好前程!

他对女学生的父母讲,现在时代不同了,家家都要女孩子接受高等教育,不然就落伍了。

哼哼,你们的孩子在我这里,看你们还敢不受摆布?

无数的投资人和无数的学生织成了一张强大的保护网,将唐校长和他的学校牢牢的护在中间。

一个法国大使怎么够?英国、美国、葡萄牙、日本,他全都要!

一个民主人士怎么够?他全都要!

一个势力怎么够?他全都要!

唐校长攀爬摸索三十年,其父含笑而逝,离终前遗憾的对儿子说,他后悔没在小时候一天三顿打的逼唐校长读书考科举,若大清还在,唐校长就是一个绝好的当官料子,说不定登天拜阁都有可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校长说大清已经没了。

其父叹气,没就没了吧,你是人才,在哪里都能干好。

他握着儿子的手,说:“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父亲死后,唐校长就发现自己的人生已经定性了。反正没人知道他当时跟人一起开大学是为了骗一份工资,现在人人都说他是好人,那他就当一个进步的好人吧。

可当他想当好人时,外面的人开始说他是坏人了。

跟外国人勾结,汉-奸!

跟当官的勾结,贪官!

跟民-主-党-派勾结,反-动!

唐校长:“……”

唐校长心里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校长深知日本女学生这件事不是杨二小姐能解决得了的,他对代教授说:“这件事我来解决。不过,杨同学要帮我解决樱花树的问题,她只要能缓解日本学生的焦虑,让他们继续老老实实的待在学校里,我就帮她这个忙。”

代教授爱护学生,说:“她一个学生,就不要让她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了吧?”

现在学校里中国学生与日本学生之间的对立情绪越来越高涨,樱花树全死了这件事更是刺激了日本学生的神经。杨玉燕再天才也变不出樱花树啊,她也不可能把日本女学生肚子里的孩子变没,所以代教授才来寻校长先生,在他眼中,校长是无所不能的!

他期待的看着唐校长。

唐校长对这些被他骗到学校来的人一向没办法,深知他们的心灵有多纯洁,脑子有多僵硬,全是一群只会直线思考的笨蛋。当然,不笨的也不会被他花言巧语骗过来,不要名不要利。

代教授已经是其中最聪明的一个了,可惜也是个傻瓜。

心底纯洁无私。

唐校长深沉道:“学生也是需要锻炼的,我很看好杨同学,她的成就不止于此,在学校里有师长家长护着,就多给她一些锻炼的机会吧。”

——父亲说他是当官的料子,哪里知道他受过多少苦吃过多少亏?再好的料子,没有千锤百炼也不会成才。

杨同学在众同学之中已经是锥在囊中,鹤立鸡群了。可她现在就如同当年的他,还傻得很。他身为师长,当然要磨练她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接班人长成,他就可以退休啦哈哈哈哈!

想到未来的悠闲生活,唐校长激动的脸发红,更加和颜悦色的对代教授说:“不要拘限于男女性别论,杨同学搞的那个慈善基金会就很好,我相信她能完成我交给她的任务,你也要相信她。”

代教授被劝服,回到家中,询问杨二小姐是否愿意接下这艰巨的任务。

杨玉燕:“缓解日本同学的不安?”

代教授温柔道:“假如你觉得有难度,我就再去跟校长说一说,不要有压力。”

杨玉燕:“那办个日本祭典怎么样?”

代教授:“……”

通过acg日本漫画、动画、游戏的二次元代称。作者语。对日本有些了解的杨玉燕觉得日本人好像很喜欢祭典。

她说:“也不祭日本的神明啦祖先啦,现在是夏末秋初,就搞个秋日祭。也很简单,就是搭几个摊子,卖点吃的喝的,衣服鞋子之类的,刚好学习班还有卖糖葫芦、棉花糖、酸梅汤、糖人的工具,好几个同学都学了技术准备上课教,最后都没教成,现在拿出来摆摊,说不定还能吸引来几个愿意学的人呢,就是没人愿意学,也可以赚点钱啊。”

杨同学发现其中有商机!顿时眼冒绿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老实话,基金会虽然拥有众多义工,但仍然花钱如流水。可募捐者的名单却只有那么长,而且时间久了,早没有捐款了。要不是还有苏先生这只肥羊,基金会早就因为缺钱而停办了。

她立刻决定近水楼台,先把基金会的大名印在祭典的赞助人上,把基金会的logo挂满祭典!

——灯笼上全印上!纸扇上全印上!扯个大横幅挂祭典大门口!

然后对全校的中国学生说,这是慈善义卖活动,在祭典上由基金会的摊子卖出的商品所赚到的钱全都会投入慈善活动,请大家踊跃参加,助力慈善,从你我做起,从小事做起。

一天内,慈善标语贴遍大学的每一个角落。代教授、祝女士,还有被基金会发过聘书的老师全都被要求在上课时宣传慈善基金会,和这次祭典。

杨玉燕:“这是为了慈善,也是为了帮助我们学校,缓解对立情绪。”

代教授:“……”

祝女士:“……”

代教授对祝女士说:“燕燕真是头脑聪明。”

祝女士冷笑:“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妈:“我们燕燕说的真好!”

杨玉燕对日本老师说:“我听说在日本,到秋天都会举办祭典活动,我从来没去过日本,从来没见过祭典说谎,我真想见识一下。老师,我想跟学校说办一个日本的祭典,你们说好吗?”

日本老师x4:“当然!这非常好!”

杨玉燕对日本同学说:“我想办一次日本的祭典,就在学校里,你们愿意来帮助我吗?我想让更多的人认识日本,认识日本的文化。”

日本同学1:“你是我见过对日本最友好的人。”

日本同学2:“我很高兴你喜欢日本。”

日本同学3:“我肯定会帮助你的。”

唐校长看着学校里风风火火的准备祭典,日本学生投入的工作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挥洒着汗水。

“人才啊,人才。”唐校长欣慰的说:“吾辈后继有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办秋日祭是为什么呢?

杨玉燕的答案是:赚钱。

她不是日本学生,没有思乡之情,那对她来讲,秋日祭的好处就在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赚钱了。

慈善义卖这种活动还是没有祭典好赚啊。

杨玉燕跟基金会的同学们集思广义,打算多搞几个商业项目,到时一个同学顾一个摊子,把能赚的钱都赚来!

“气球。”杨玉燕把这个项目写在黑板上,“一块钱吹一个气球,吹炸了不算,没吹炸就可以送他一个气球了。”

别小看气球,这种玩意目前可是正宗的外国货。因为橡胶的关系,中国根本没有工厂能做出盗版气球来。

杨玉燕觉得外国的月亮都比较圆,外国的气球吹一次一块钱也不算贵。

现在只有百货公司和一些外国餐厅会用气球做装饰,大部分普通人都只是见过气球,还没有亲手把玩过。

“这个摊子就放在最里面,吸引大家一直往里走。”杨玉燕说的头头是道,她还说要把两边摊位摆得近一点,中间的道路留得窄一点,这样大家就会不得不放慢脚步,慢慢游赏——也就会花更多的钱了!

下面一个同学是个老实人,老实的说:“客人既然已经付了一块钱来吹气球,那最后这个气球他吹好了拿走也是应该的吧?不能说是送给人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不知道什么叫营销策略!

杨玉燕坚定的要求必须在摊位上写“送”气球,看摊子的同学也必须说“送”气球。

这样,才会让客人有占便宜的感觉!

幸好底下的同学们老实的不多,毕竟大家的家中不乏做生意的啊、当官的啊、祖上阔气过啊,等等,基本都能听懂杨二小姐打的什么算盘。

杨二小姐继续说:“还有,虽然是秋日祭,天气还是很热的,我们还可以卖扇子。”

日本祭典怎么可以没有团扇?必须要有!

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要加快速度啊。

于是卖扇子这件事也很快通过了。

杨玉蝉问:“卖拆扇还是团扇还是蒲扇?”

杨玉燕问:“问问价,哪一种便宜就卖哪一种。”

刚好下面有人的家里是开布坊的,就答道:“蒲扇最便宜,只是要去乡下收,一来一回耽误时间。不过现在也是用扇子的时间,我看看家里库房还有没有。”别说布坊为什么卖蒲扇,那当然是便宜啊,都卖绢扇去了,那买不起绢扇的客人难道就不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能够!客人是越多越好的,掏钱再少,那也是客人,开店的都盼着街上的人都来他的店里买东西,你买根针花一毛钱,他也能赚两分。

“其次就是团扇,折扇的扇骨多,就要贵一点。”他说。

杨玉燕:“那我们就做团扇。”

这位同学很想替自家招揽生意,忙说:“好啊,我这就回去跟我爹说,绢布团扇……”

杨玉燕打断他的话:“不,我们不做绢扇,做纸扇。”

这位同学:“纸扇?”

杨玉燕理所当然:“纸扇肯定更便宜吧?”

肯定的啊,纸扇当然比绢扇便宜。

巧了,同学中也有家里开纸坊的。不过因为宪兵队天天抓卖小报的,纸坊已经许外不敢开门了,现在只敢卖草纸和麻纸,就是擦屁股纸。

杨玉燕问:“贵坊做纸扇吗?”

纸坊同学犹豫:“做是做,可是没有好纸,我要回去跟我爹问问,现在开炉熬浆不太方便。”纸坊做纸要先把纸浆煮出来,这一开炉子动静就不会小,宪兵队往天上望一望,看到纸坊冒烟就知道开炉了,就会跑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问:“纸坊里现有什么纸?”

纸坊同学如是答,说:“草纸和麻纸不好做扇面。”

杨玉燕大手一挥:“无坊,反正是祭典上卖的,卖完也不指望能用多久,何况这都秋天了,也用不了几天了,等到明年纸烂了也不必用了。就用草纸和麻纸做!”

纸坊同学:“……”

杨玉燕继续说:“到时我们题上点诗句看起来就很像样子了。”

纸坊同学忙道:“这不行,草纸和麻纸没办法写,而且那纸不是白的,是黄的和绿的。”

杨玉燕:“无坊,带点颜色反而别有风味,这叫古朴。”

纸坊同学:“……”

纸坊同学深深的觉得杨同学大概是隔代遗传了祝家的奸商血脉。

纸坊同学回家问爹,再回来对杨玉燕说:“杨同学,我爹说草纸和麻纸太脆,做扇面韧性不够。”

杨玉燕:“无坊,叠成双层的就差不多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纸坊同学回家再问爹,回来说:“双层大约是可以的,我爹说,看在是同学的份上,一柄扇子算三分钱。”

杨玉燕狮子大口一张:“同学价,一分吧。”

纸坊同学:“……”

他抹把脸回去问亲爹,第二天一瘸一拐的过来:“杨同学,我爹说最低两分。”

杨玉燕想了想,说:“这样,团扇扇骨不拧双股,就只用一股就行,扇面也不要全蒙上,只蒙一半,这样是不是又可以降一点了?”

纸坊同学:“……”

他真诚的说:“杨同学,你很适合做生意。”

杨玉燕:“那这价钱能不能再降点?”

最后,杨玉燕以一分钱两柄扇子的价格订了一千柄扇子。

订完扇子,她再问这位同学:“你家做灯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纸坊同学:“……”

她又以一分钱一顶灯笼的价格订了一千顶灯笼。

然后再问这位同学:“我都买这么多东西了,不再便宜点?”

纸坊同学:“……”

最后,实付八百顶灯笼,余下二百灯笼是赠送的。

很快,扇子和灯笼都送来了,所有的同学壮丁都被杨玉燕拉来给扇子和灯笼题字。

这时,杨玉燕又想到要做一些稍微有点面子的赠品,不能全都是这种便宜货,看到纸坊同学正抱着一个灯笼小心翼翼的题诗,她上前温柔道:“同学。”

纸坊同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灯笼和笔就跑了。

杨玉燕:“……”

秋日祭这天很快就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为表郑重,特意给唐校长等人送了请柬,还给苏先生也送了一张,到时基金会还要做一个简短的演讲。

她还订制了一百根钢笔加墨水的套装,全都印了慈善基金会的名字,到时送给这些贵客。

可惜纸坊同学跑太快,不然她还打算再附送一本小册子的。

祭典在黄昏时开始,日本的同学们是最积极的,连晚饭吃的都不香了。一到时间,他们都换上最干净的衣服,来到祭典现场。

杨玉燕选了一个空地,周围没房子没树没庄稼,地面还算平整,圈了起来,让人用小摊子一个接一个的挨着摆。日本同学来的时候,大部分的摊子都已经摆好了。

第一个摊子就是卖扇子的。

看摊子的同学手上脸上都还有墨水,看到日本同学过来也很热情:“欢迎欢迎,都来看看吧!一柄白扇子两毛钱,题过诗的五毛钱!”

由于人手不足,扇子太多,加上时间太紧,大家只来得及写了一百多柄扇子,因为杨同学要求灯笼要全都题上字画上画,这个是要挂起来卖的,白灯笼就成办丧事的了。

杨玉蝉也被拉来写题字,忙的火起,问她:“那白扇子就可以了?”

杨玉燕:“没写字的扇子可以让客人题字,写一柄五毛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蝉:“……”

全家的心眼都长她一个人身上了!

日本同学有好奇的过来看扇子,见到有笔墨,问:“笔墨是干什么的?”

他们在此地留学半年,中国话说的虽然还很别扭,但夹着日语和英语,勉强可以跟中国同学对话了。

看摊的同学不像杨同学那么大胆,但杨同学辛辛苦苦操办祭典,想了那么多主意,他怎么能辜负她的心血呢?

这个同学为了良心低下了头,声音也小,说:“客人可以给扇面题字,题一个五毛钱。”

加白扇子的钱就是七毛了。

日本同学中也不是人人都有闲钱,大部分会到中国来还是看在日本政府的花言巧语和补助上,所以只有一两人愿意掏钱自己题诗,剩下的都只买了白扇子扇风。

看摊的同学看那只蒙了半面纸的团扇,良心又痛了一下,这扇子都缺了一半,风不都漏出去了?

挨着扇子摊,就是卖日本糯米团子的摊了。这个是杨玉燕凭着对漫画的印象复制的,用糯米粉太贵,她指使同学们做的是红薯团子和土豆团子,一根签子上串三个,一串一毛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日本同学看到这个便纷纷解囊,一人手里举着一串走了,

往前还有套圈、卖拉面的、卖糖人的、卖冰糖葫芦的、卖炒面的,等等。

杨玉燕比较心机,把卖喝的像汽水、茶、酸梅汤等全都放在后面,放前面怕客人买了水喝饱肚子就不吃东西了,前面甜的咸的吃一大堆,到渴了就有卖饮料的了,从最便宜的茶,到贵的汽水、冰糕都有。

还有卖旧书的、卖旧衣的,也有手帕、鞋垫等手工制品,香囊香包荷包也都有。

杨玉燕还把石静宜也给拉来了,说为了上帝,她特意安排了一个摊子,让石静宜可以在这里宣传上帝的福音,发发免费的十字架什么的。

毕竟,这是一个打着安慰日本同学的理由举办的秋日祭,可是跟日本太亲密的也不好,只好把上帝拉出来了,信上帝的英美法等国家四舍五入也等于来了。没有正经的神父,只好先借一借石静宜这个正牌修女的名了。

石静宜就带着施巧儿来了,两人都穿着修女服,从上到下包得一身黑,端正严肃的一看就很吓人。

不过石静宜也很缺钱,她上学时什么都学过,就画了一些圣母和圣子的画过来打算卖掉,杨玉燕亲耳听到石静宜对来买画的人说“这就是外国的送子图”

你看,这就叫入乡随俗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下午六点,苏纯钧看一看手表,去向冯市长请假。

冯市长与几人正在小客厅里吞烟吐雾,听勤劳的苏先生要提前走,都非常惊讶。

蔡文华道:“天还没有黑,时间还早得很,什么要紧的事要劳动我们苏先生?”

冯市长也道:“要跑腿的事就交给底下人去做嘛,你也不要太辛苦了。”

苏纯钧只好坦白是因为未婚妻杨二小姐送了一封请柬给他,喊他去站台。

“学校校长委托她做事,她就办起一个日本人家乡的祭典,头一次担这么大的责任,她也是担忧害怕的睡不着觉。今日祭典开始,我就想过去帮她壮一壮胆。”

冯市长感叹:“不得了,杨女士是个实干家啊。”

别看苏纯钧说得儿戏,他们这些人哪里会不懂?校长交办的事,不可能给一个无能之辈,不管杨二小姐是男是女,年纪多大,只要校长敢把事交给她办,就一定是存着提拔之心的。

何况办一个日本的祭典,哪里是轻轻松松就能办成的?

蔡文华对苏纯钧的事多有关注,此时道:“我记得那所大学里有不少日本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市长笑道:“唐九龄其人滑头得很,现在日本人势力大,他早早的就投过去了。那些现在才去找日本人磕头的都没有他磕的早,不然日本人怎么会把他们的学生送到他的大学里去?”

有个傻瓜很想插话,刚好知道一点,就迫不及待的插话道:“市长讲的对啊。日本人也建的有自己的学校,我的儿子女儿都是上的日本中学。日本人自己的学校都不去,反而要去中国人的学校,可不就是里面的人不对头嘛。”

这种傻瓜说话,在座的人都不屑搭腔。

不过这是一个刚被冯市长骗过来的有钱人,就等着他给冯市长送钱呢,看在钱的份上,也没有人说难听话。

冯市长起身,揽着苏纯钧往外走:“走吧,我送送你。”

他们二人走了,蔡文华就转了话题:“市长实在是疼爱小苏啊。”

“是啊是啊。”

“冯市长爱兵如子。”

冯市长与苏纯钧站在大门外,冯市长说:“你去一趟也好,要是有山本先生身边的人也去参加祭典了,你到时记得过去打声招呼。”

苏纯钧点点头,说:“我知道轻重,市长放心。上回燕燕就对我讲,她来慈善宴会见到山本先生,才发现就是上回去她学校的那个日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市长本来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听说山本先生果然去过那所大学,顿时改了主意:“这样啊。那今天说不定山本先生也会去,你稍等等,我喊人拿份礼物过来,到时你见机行事。”

他喊下人去找邵太太,不多时,邵太太叠着小碎步,捧着一个红色天鹅绒的盒子过来了,她微微喘着气,笑着说:“你一说要,我就赶紧找出来送过来了。”

打开一看,是一盒古巴雪茄。英国在古巴建殖民地,让古巴人种烟草,制造出来的雪茄随着英国的舰队卖遍全球。

冯市长点点头,说:“日本人喜欢英国的东西,你拿着吧。”他看到邵太太,略一沉思,就说:“小邵,杨小姐在学校办了一个祭典,你也跟小苏一起去玩玩吧。”

邵太太做小女儿态,挽着冯市长的胳膊:“真的吗?实不相瞒,我早就闷坏了。那我去换身衣服。”

邵太太的婚期已经定了,再过半个月就要出门子。为了防止再有什么流言传出,冯市长本来是想让她先暂时住到外面去的。可邵太太生怕被冯市长扔下不管,死活都要在“义兄”的家里出嫁。虽然如此,邵太太也不比往日自由,每天都躲在楼上房间时,只能叫朋友到家里来玩。

冯市长交待完就回去了,苏纯钧继续等着。不多时,邵太太就换好衣服下来了,她还带来了一个朋友,就是今天来找她玩的吕齐芳吕少爷。

吕少爷特别殷勤懂事,对苏先生说:“苏先生只管使唤我,我今天就是来给邵太太拎包的。”

苏纯钧扯开嘴角,露出一个不那么和善的微笑,对邵太太说:“邵太太,我们上车吧,时间差不多了。”

陈司机早就在等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上了车,一路平平安安的开到了大学。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校门前还看不出来,但开进学校,就能发现往日应该已经进食堂吃饭的学生们竟然还在外头,而且都向着一个方向移动。

苏纯钧说:“小陈,你把车停下,我们走过去。”

陈司机就将车停在僻静处,三人下了车,跟着人流走。

走了大概一刻钟,人潮渐渐稠密,前方灯光闪烁,竟然还有音乐传出。

吕齐芳听了就笑道:“这不是大闹天宫嘛。”

杨二小姐语:祭典怎么可以没有音乐?必须要有!什么响来什么,唢呐给我安排上。

跟着大闹天宫激烈的鼓点,他们来到了一排小摊贩面前。

大门口是一个卷棉花糖的男同学,棉花糖机有两种,一种是电动的,一种是脚踩的。带电机那种肯定是不行的,太贵,没有普及性。他们当时学的就是脚踩的,这是个体力活,脚下要踩出风火轮的速度才行。

男同学穿着一件背心,头上绑一条毛巾,声嘶力竭的喊:“棉花糖一毛钱一根!一毛钱!只要一毛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棉花糖看起来好大好大,雪白雪白的,似乎显得一毛钱也不是那么贵了。

许多男女情侣到此,女孩子略一驻足,男同学都愿意豪气的掏出一毛钱买一根棉花糖。

邵太太少女时没逛过街,成了亲以后就更不可能在街上走了,所以她从来没尝过这么便宜又好看的棉花糖。

她的脚下一顿,笑着说:“这个糖看起来真有意思。”

吕齐芳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回事,心突然动了一下,他挤过去买了一只棉花糖,举着拿给她:“你尝尝。”

邵太太接过多少金银珠宝,都没有接过这根棉花糖时心跳得厉害。

“我哪会吃这个。”她笑着掩饰了一句,接过来又看了一眼苏先生。

不过,苏先生是多么精明的人,眼都不往这边看,只说:“我去找一找燕燕,你们等我一会儿。”然后就大步先走了,只剩下邵太太与吕齐芳两个。

邵太太舔着棉花糖,与吕齐芳说:“我们慢慢朝里走吧。”

吕齐芳掏出手帕来擦擦额头的汗,“好。那边有卖扇子的,我去买两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气实在太热了。

吕齐芳去买了两把扇子,不题字,但也不讲价。看摊的同学见是个穿西装的少爷,特别心黑的不提还有便宜的白扇子,卖了两把题过字的给他。把钱收起来后,卖扇子的同学在心中感叹,生意做久了,人的心都黑了啊,他现在就完全没有良心不安的感觉了。

吕齐芳拿到扇子就使劲扇,一下子就把这扇子给呼扇弯了,吓了他一跳:“这扇了怎么这么软!”

邵太太:“你轻一点,不要把它扇坏了,轻轻扇。”

吕齐芳再看一看这看似精美,实则不中用的扇子,轻轻的扇它,没什么风。

邵太太笑得开心极了,推着他说:“那边有卖冰糕的,我们去吃冰糕。”

摊位的安排非常巧妙,卖吃的隔两个就是一个卖玩具的。邵太太空白了的少女时代就在今天晚上,在这个祭典上满足了。

她吃完了棉花糖,吕少爷吃光了两根冰棍,就遇上了转风车的摊子,七彩的风车随风转,一个也只要一毛钱,大的两毛,最大的五毛。

吕少爷继续慷慨解囊。

邵太太就举着一只风车,高高兴兴的往前走,看到了卖糖葫芦的摊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少爷又买了一只糖葫芦。

前面就是打-水-枪的摊子了,客人们用竹筒做的水-枪打前方悬挂的草纸纸靶,纸靶一打就破,看起来非常简单,玩一次一块钱。但奸商准备的竹筒水枪射距不足,刚刚好不可能射-中纸靶,竹筒存水量也有限,一人可以用五只竹筒,但能射中纸靶的寥寥无几。

能玩一块钱游戏的,都是大款。在前面十个便宜摊子之后,杨奸商安排了一个一块钱的大款游戏,果然聚拢了不少人气,许多家里有钱的男同学都很愿意当着女同学的面射-中纸靶,可惜事与愿违,要知道杨奸商可是亲自让人试用过所有的竹水筒,统计计量出它们的射距,然后才确定了纸靶挂在哪里的。

能射中的肯定运气极好,射不中是常理。

她交待看摊的同学,等到祭典后半段就把纸靶往前移一点,那时钱赚差不多了,客人们也都逛完要回去了,再次路过这个摊子,要是看到射中的人多,就会想再试一次。

那就可以再赚一次钱了。

看摊的同学听了一脑袋黑心生意经,看杨同学的眼神都不对了,后来再听其他同学科普祝家曾是买下半个城的豪商,方才理解。

原来是家传的,那就不奇怪了。

吕齐芳见到这个,果然大感兴趣,兴冲冲掏出一块钱,买了五只水-枪,射完,一靶未中,又掏一块钱,再买五只,仍是未中,干脆掏出十块钱,买了五十只。

看摊的同学心惊胆战,连忙叫人去喊杨奸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奸商赶来,看摊的同学抓住她问:“怎么办?这是个大客户!他要是都没射中会不会砸了我的摊子!”

杨奸商看了片刻,说:“没事,你去卖豆浆的摊子上端两杯冰豆浆来,多放糖,就说这是送他的。”

看摊的同学立刻跑去豆浆摊,拿了两杯冰豆浆回来。所谓冰豆浆,就是放了冰块的豆浆。

杨奸商曾经在麦记、肯爷爷、奶茶店身上吃过的亏,现在也给这里的客人尝一尝。

已知,水变成冰会增加体积。所以,一杯没有冰块的饮料和一杯放满冰块的饮料,其中饮料的量是有相当大的差别的。

——这才是可乐、奶茶拼命放冰块的秘密!明明九成是水,商家还要占水的便宜!水都不肯多给!奸商啊。

杨奸商有样学样,祭典里所有加冰的饮料,都靠这种办法省下不少原料成本钱呢。

不过,时人看到放着方形冰块的饮料,都觉得这是西餐厅才有的高级品。

看摊同学把一杯给了邵太太,她一看还放了冰块,喝起来也甜丝丝的,就对吕齐芳说:“这个杨二小姐实在是精明厉害,瞧瞧,豆浆里放冰块,这么高级的吃法,不是她也做不出来。”

吕齐芳十块钱射-完,只有两-枪擦到了纸靶边缘——风吹的。也算是中了,他也有一杯冰豆浆,感觉也不是特别生气,回来挽着邵太太继续往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邵太太比起这里的女学生来,实在是风情万种。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两人看起来也相配,像是一对真正的情侣,郎才女貌。

祭典后面的摊子就越来越贵了。

打水-枪是一块钱打五次,吹气球一块钱只有一次,最贵的当属拍照片,二十块一次。

杨奸商语:景区怎么可以没有拍照的。

有钱的同学那么多,家里有德国相机的也有不少。杨玉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他们把家里的相机拿来,在祭典中给客人拍照,所得收入全归慈善基金会所有!

当然,胶片报销。

能拍照的就更加是少数了,毕竟这个价格是真的高,杨奸商也是抱着来一只宰一只,不要回头客的思路去订的价。

就像景区奸商说的:他这一辈子还能来两次?

所以不管景区里拍照的还是开饭店的,他们都知道,游客不会来第二次了。

吕少爷是不差钱的,他跟邵太太也从来都不曾有过合照——他们也没有这个机会啊,那是想都不会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天,在这里,遇见了,这才想起,他们没有在一起照过相。

而且错过这一次,这一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合照了。

吕齐芳与邵太太对视良久,默默过去掏了钱。

负责照机的同学激动坏了!好不容易来了一只肥羊,啊不,是客人。

为了开门红,他热情的说:“你们可以照两张,一张站着的,一张坐着的。来来来,来这里。”

照相的地方肯定是没有什么景色的,又是晚上。杨玉燕就把照相摊安排在了灯光最好的路灯旁,旁边的摊子还是卖灯笼的,光线虽然还有一点阴间,但马马虎虎还行——当然,照出来是什么样不保证,很可能是一团黑。

照相的同学真心热爱摄影,不然他也不会有一架德国的相机了。

他替邵太太与吕齐芳照了十多张,最后才满足的对两人说:“方便的话就请留下地址,到时我把照片冲洗出来给你们寄过去。”

吕齐芳与邵太太却都不是能在自己家里收相片的人。

幸好这个照相的同学家里也有钱,知道很多时候呢,有很多意外与不方便,见二人都不去留地址,就说:“也可以等上十天来我这里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位同学就留了自己的姓名,让他们记得到学校来找他。

照完相,仿佛这一晚的美梦已经到达了顶点,接下来就该清醒了。

邵太太看自己满手的扇子风车气球,笑道:“瞧我,一会儿就要去见人了,这让我怎么见杨二小姐?”

吕齐芳聪明灵透,接过来说:“我去扔了吧。”

他从她手中把那些刚才买来的东西都接过来,扔到旁边的垃圾筒里。

“我们走吧。”吕齐芳双手插-袋,“我看到苏先生了,就在那边。”

不远处的演讲台上,杨二小姐守着一个巨大的募捐箱,正蹲下来跟站在演讲台旁的苏先生说话,苏先生拉着她的手,仰着脸一心一意的看着她。

在最好的年华遇上最好的他。

邵太太笑着挽上吕齐芳的手:“我们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好累啊。”杨二小姐靠在募捐箱上,拉着未婚夫的手撒娇,得意的小样子看得人一清二楚。

苏先生自入官场以来没少拍马屁,这是他头一回拍的这么心甘情愿。

“再也没有人做得比你更好了。”他柔声说,“叫我来做,我都做不好。”

“还行吧,就是一些小点子。”杨二小姐轻飘飘的说。

她也从来没做过生意,只好一方面拼命压成本,一方面拼命提高价,想着尽量不要亏太多,能赚一点就是好的。

唉,只怕从今之后,她在学校里的名声就要变臭了。

“我妈说我该姓祝,一看就是祝家种子。”杨玉燕笑嘻嘻的小声说,“我跟我妈说想改姓祝,我看我妈很心动的样子。”

比起姓杨来,姓祝更好。

苏纯钧想了想说:“这也可以,你排行第二,现在就对人讲你父亲跟你母亲结婚时其实两家说好了,第二个孩子姓祝。不过以前因为你还小,一直没有给你改姓,现在你成年了,才要改回原姓。”

操作起来也很容易,最重要的是杨虚鹤现在已经没人关心他了,他就算想说话也没人听。

杨玉燕:“那好,等时机合适了,我就改姓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请苏纯钧在来宾薄上签了个名。

来宾薄是为了替慈善基金会捐款才拿来的,上面早早的就请唐校长、代教授、祝女士、石修女等一众人签好了名,显得来宾众多——杨奸商特意把来宾签名薄翻到中间才让众人签名,好像这来的客人有山那么多似的。

苏先生与别人更不同一点,他写完签名,杨玉燕就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里面包好了一千块美金,悄悄塞给苏先生,让他投进募捐箱里去。

苏先生照此办理后,杨二小姐再去敲响募捐箱旁边的铜锣,让旁边一个学唱戏的男学生唱名:“仁人义士苏先生捐款一千美金!!!”

男学生站了一晚上,这才头一回唱名,唱得自然是响亮无比。

早就安排好的,旁边唱大闹天宫的戏团同学听到这边铜锣响,再听到男学生的唱名,全都停下戏不唱了,敲鼓的很快的来了一道过门,戏台上众人一起对着募捐箱这边的苏纯钧鞠躬致谢:“仁人义士苏先生捐款一千美金!!”

连谢三遍,整个祭典上的人都听到了。

苏纯钧万万没想到杨二小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她真是每时每刻都巴望着人人都记得他捐了钱。

杨玉燕:“你做了好事,当然该叫人知道。”

这时,不知失踪到哪里去的邵小姐和吕少爷终于挤过来了。吕少爷手里拿着几百块钱,看样子是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了,客客气气的上台来,先把钱给杨二小姐点一遍,再投入募捐箱,再跟杨二小姐打招呼:“杨二小姐,您好。”

杨玉燕只见他脸熟,实在想不想姓甚名谁,便热情的笑着:“欢迎,欢迎,请来这里签名留念,我们还有礼品赠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把这位不知是谁的大款领到签名薄前,等他写下吕齐芳的名字后,才让唱名。

于是,“仁人义士吕齐芳先生捐款六百块”的广播又播了三遍。

杨玉燕拿了一只纪念钢笔送给吕少爷,见旁边还有邵太太,就也拿了一根送给她。这可是她特意找钢笔厂定制的,黑色钢笔,还特意镶了一层金边,还加了一行“慈善基金会”的字样,花了好几百呢!

价钱太高,所以只订了一百只,用来给会捐钱,或来历不小的大佬们。

唐校长等人自然也人人有份。杨玉燕盼着他们多用用这根钢笔,所以没有在这上面扣钱。这样,他们用的时候被人看到了,慈善基金会的大名就可以多传一传了。

那边,苏先生从募捐台上下来,立刻就被慈善基金会的同学们给围住了。人人都抢着上来跟他握手——这可是他们慈善基金会的恩人啊。

这里面许多人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头一回见苏先生,都只来得及草草夸一句“相貌堂堂”就开始替杨二小姐拉票。

“杨同学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性,你可不要辜负她对你的一片深情。”

“杨同学秀外慧中,贤淑有德……”

“杨同学美貌多才,聪颖过人……”

苏先生被众人围住,两耳都是对杨二小姐的溢美之辞,虽然心里也很高兴,高兴于未婚妻是如此的有人望,但细听下来总觉得这些人好像怕他当陈世美要抛弃杨二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是因为他现在官越当越大,他们怕他嫌弃还在上学的杨二小姐?

这不能够!

苏先生开始担心自己在学校出现得太少,会有不当的流言传出。

他对杨二小姐可是真心实意,从来没想过要分开的。

他伸头往杨二小姐那边瞧,见她正与邵太太与吕少爷说话,就甩下身边这些嗡嗡,向那边走去。

邵太太见到苏先生过来,立刻机灵的提醒杨二小姐,并退了一舍之地。

果然见到苏先生一走过来就站在杨二小姐身边,两人挨得紧紧的。苏先生低头笑着看她,她也抬头去笑着看苏先生。

杨二小姐说:“吕先生也捐了好多钱呢,苏老师,你帮我多谢他们呀。”

苏先生就笑着对吕齐芳说:“吕少爷有慈悲之心,是个好心人。”

吕齐芳出现在苏先生面前这么多回了,头一次得他正眼相看,激动的话都要不会说了,只会说:“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邵太太会说话,笑道:“这里这么热闹,我回去可要跟老冯好好学一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就说:“祭典会开到夜里十二点钟,再过一会儿还要唱戏呢,你们可以先去占个好位子。”

只凭小吃怎么可能把客人长久的留下来呢?

经过迪士尼乐园的教导,杨二小姐十分精明的将大戏安排在了祭典结束之前的一小时,十二点收摊,十一点就开始唱戏。现在唱的是大闹天宫,一群扮成猴子的学生在戏台上来回翻跟头就很吸引人了,到了九点,就要唱天仙配了,只唱三段,一段董永偷衣,一段七仙女被抓回天宫,一段七仙女被放回来,保管让大家看得舍不得离开,吃的喝的可以再卖一轮了。

现在是十点钟,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开始唱戏了。

所有的摊主都会提醒客人“客人喜欢听戏吗?一会儿戏台那里唱天仙配”。

对每个客人都要说,客人多的时候更要多说几次。

而且吃的喝的要钱,听戏是免费的。

一听是免费的戏,大家肯定觉得不听白不听。

这就又把客人留住了。

邵太太又不是专心来玩的,冯市长让她来,一是为了让她看一看这杨二小姐到底有多大本事,二来自然就是担心日本人会来。冯市长当然想得到第一手消息,虽然托了苏先生,但仍不放心,又派了邵太太过来。

邵太太笑着说:“好啊,我最喜欢听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左右望一望,问道:“听说你们学校还有日本学生呢。”

杨玉燕说:“有啊,在那边呢。”

日本学生没什么钱,吃一点东西之后就不肯再掏钱了。杨玉燕不能让他们随便在祭典上吃喝,但也开放了一个免费的水摊,供客人喝水洗手用。

水摊的做法就是仿着她记忆中的日本寺庙里的水井水池搞的。搭一个草棚子,里面放几只大水桶,再放几只木勺子盛水。

日本学生知道有这个摊子——草棚还是他们自己亲手搭的呢。

现在就有一些日本学生聚在水摊那里。

不过大部分的日本学生都跑出去玩了。不能掏钱无所谓,看别人玩也很开心啊,再说便宜的游戏也很多。

杨玉燕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吃吃喝喝也有一段时间了,快的人已经逛完一轮了,不能放他们走!她示意唱戏的先停一停,让管弦乐上场。

乐队的同学们就把手里的二胡等先放下,再换上西洋乐器,开始奏起舞典来,就是最简单的嘭嚓嚓。

早就安排好的擅长跳西洋交际舞的男女同学就赶紧过去,在空地上跳起来。

杨奸商语:怎么把客人留下来,我真是费尽了心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也拉着苏先生下场:“快快快,我们也去跳。”

苏先生简直像有条件反射,搂着杨二小姐一个旋身就进了舞池,跟着人群快速的旋转起来。

邵太太大笑起来,拉着吕齐芳道:“我看这杨二小姐是个精怪托生的,她怎么这么聪明。快,我们也去跳!”

吕齐芳便伸手挽着她也下了场。

二子和几个日本女同学站在外面看,她们羡慕极了,可又不敢下去跳舞。

杨玉燕转了几个身看到她们,眼睛顿时一亮,她推开苏先生,跑过去用日语说:“你们怎么不跳?来嘛,来开心的玩嘛。我记得日本不是要跳盆舞吗?我不知道什么是盆舞才安排了这个,你们喜欢吗?”

一听原来是日本盆舞的代替品,日本女同学们立刻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杨玉燕趁机拉着一个日本女同学下场了,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也随着音乐节拍三二一三二一的旋转、错步、再旋转,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许多开始不敢下场跳舞的女学生看到两个女生也能这么跳,也都敢壮着胆子下来了。

杨玉燕把周围的日本女学生都拉下来跳舞以后,发现日本男学生不用她去拉,也开始两个男生、两个男生一起的跳起来了,虽然手脚还有些笨拙,但都很大胆的在跳舞。

跳舞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吃饱喝足的人也没有离开,要么在舞池外看着,要么就跟着一起下去跳舞了。

杨玉燕这才松了口气,离开舞池,找到被她推开的未婚夫去道歉。

“对不起。”杨二小姐脸蛋红红,气喘微微的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老师哪还有一点气?他端着才买来的冰汽水给她:“喝一口,凉快凉快。你是在工作,我没有生气。”

杨二小姐马上灌迷汤:“你真好。”然后接过汽水喝一大口,冰的脑门疼。

这时,代教授一脸严肃的过来找她:“刚才校长接了一个电话,说日本人马上就要来了。”

杨玉燕猜到日本人可能会过来,他们是那么重视日本学生在中国学校的融入问题,听说中国学生要办一个日本传统的祭典,那是有很大可能会来的。

“什么时候到?”杨玉燕问。

代教授:“很快。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看着眼前欢乐的学生们,杨玉燕沉思片刻,说:“不要告诉大家,尽量让大家保持现在的状态是最好的。”

代教授说:“校长也是这么说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玉燕一把拉住他,说:“教授,你和其他教授最好都过来跳舞。一旦发生什么问题,你们要尽快把学生都控制住,让他们不要惊慌。”

苏纯钧点头:“燕燕说的对。目前还不知道日本人是什么想法。他们要是只来看一看,那就还好。”

怕的是日本人想要临时发表什么演讲就糟了。虽然说是日本祭典,可这个祭典从头到尾都没挂日本国旗,反倒是慈善基金会的名字到处都是。日本学生看不出来问题,日本人未必看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迅速想了想,对苏纯钧说:“我现在带一些日本女学生回去穿和服,多少能糊弄过去。”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比现挂日本国旗要好得多。

苏纯钧犹豫片刻,就点头答应了。

杨玉燕就去寻日本女学生,很快说动了几个人回去把和服翻出来穿。杨玉燕跟着她们一起回去,等她们穿好了和服才再赶回来。

她们赶到时,日本人山本的汽车已经开进校园了。

唐校长在学校大门口等着。

他看到汽车就想迎上去,但汽车没有停,径直往前开。

唐校长在后面焦急的追了一段路也没用。

车里的山本说:“不要管中国人,去祭典的地方。我要看一看,这办在中国大学校园里的日本祭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同学成了祭典里最吸引人的景色,就算她们躲躲闪闪,专往角落里藏,周围的同学们还是毫不费力的就看到了她们。

还在她们中间的杨二小姐和她拉着的酒井女士。

酒井女士枯坐在房间里,听着远处祭典的音乐,看着那边的光芒。虽然这里是异国他乡,音乐也跟家乡的不一样,但她愿意把它想像成家乡的祭典。

这时,杨二小姐风风火火的带着一群女学生来敲门了,她们来借在课堂上做的浴衣,准备换衣服再去祭典里玩。

酒井女士大方的借出了浴衣,还帮她们重新梳了头,戴上了友饰。

“好好的玩吧,青春只有一回。”酒井女士感叹的说。

杨玉燕觉得只有几个女学生不够劲,保险越多越好,就上前劝酒井女士一起去。其他日本女学生也觉得多一个老师壮胆比没有好,上来一起劝,三劝两不劝的就把酒井女士也给拉上了。

酒井女士重新换了衣服,梳了头,才跟她们一起回到祭典中来。

天色越来越晚,一些附近带孩子的村民都已经回去了,剩下的都是精力充沛的学生。

跳舞点燃了他们的热情,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

杨玉燕推日本女学生下舞池一起跳舞:“不要害羞嘛,青春只有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酒井女士带了个好头,她是第一个下去跳舞的,而且虽然没有舞伴,自己一个人顺着舞曲跳的也很快活。

其他穿和服的日本女学生见此,也都纷纷跟着下舞池了,她们像小鸡跟着母鸡妈妈,整齐的排在酒井女士身后,跟她一起跳。

杨玉燕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她们跳的好像是日本的民族舞。

日本男同学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形,都围拢了过来,一个接一个。跳舞的队伍越来越长。

不过跳的最好看的当然是最前头领舞的酒井女士,别看她年纪那么大了,还穿着不太方便活动的和服,可举起手来旋转的动作干脆利落又好看。

杨玉燕跑过去递给她一把扇子,笑着说:“酒井老师,拿着扇子跳!”

虽然扇子只是一把便宜到极点的白团扇,不能用来扇风,可在酒井老师手里就变成了增加魅力的东西了,她把这团扇在脸边转了一圈,遮住半张脸,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那张满是皱纹的衰老的脸也像是绝世美女一样散发着魅力。

西洋交际舞与东洋的日本舞蹈对学生来说都是异国舞,大家原本就对外国的充满了好奇,都乐意学习外国的东西,不然他们也不会进入大学。

所以周围的学生并没有对这些跳舞的日本人有什么微辞,反而把地方让开,让他们继续跳。

弹奏音乐的乐队也换了曲子,只剩下操弦的和敲鼓的两个人还在演奏。

杨玉燕找到苏纯钧,走过去说:“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纯钧把腰弯下来,在她耳边说:“不要回头,山本他们就在你后面九点钟方向。”

杨玉燕挽着他的胳膊,像在撒娇,一边小声说:“他什么时候来的?”

苏纯钧:“在你回来之后,刚好赶上了。”

杨玉燕松了一口气。

苏纯钧:“不过,我没有看到校长。”

这种情况,唐校长不可能不来,那只能是他被绊住了。

日本人是不能疏忽的,没有唐校长帮忙兜底,只能他们自己来了。

杨玉燕一咬牙,拿着一把白扇子也跑了进去,跟在队伍的末尾,一起跳起了日本舞。

在一群日本同学中,她并不是第一个进入舞池的中国学生,早就有不少对日本同学有好感,或者没有那么多恶感的男同学、女同学进去跟他们一起跳了。

艺术无国界,虽然大家在课堂上对日本舞不是多感兴趣,可是在现在的气氛下,一起舞动的吸引力太强了,跳的人越多,就越会有更多的人进来一起跳。

杨玉燕也跟着一起跳就像一个信号,至少慈善基金会的同学们都愿意跟杨奸商同甘共苦——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不问为什么,先跟着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跳舞的中国学生越来越多,很快人数就超过了日本学生,酒井女士跳到最后有些累了,想停下来,一回头看到身后长长的队伍,吓了一大跳。

就跟在她后面跳的小林老师小声提醒她:“酒井女士,不能停,这是我们向山本先生证明的大好机会!快,继续跳!”

酒井女士只好继续跳,一边小声询问:“山本先生来了吗?”

小林老师:“来了,唐校长特意让人去通知我们。我去找你,但房间里没人,就猜到你已经过来了。”

酒井女士又坚持了半个小时,实在跳不动了才退下来。

杨玉燕见状,立刻赶到队伍最前方,不管自己会不会跳,都勇敢的站在前面蹦跶。不过也无所谓,大部分跳舞的都是中国学生,都看不出好坏来,剩下的日本学生会跳这种舞的也不多,竟然还有人跟杨玉燕学,跳得奇奇怪怪。

酒井女士在下面看,不停皱眉:“这个杨同学,实在该好好训练训练她。”

小林老师已经是很喜欢杨玉燕了,虽然杨同学是一个刺头,可能驯服这个刺头不是会有更高的成就感吗?而且亲眼看着她对日本的好感一日比一日多,这一次竟然主动办祭典来安慰日本同学,他觉得这个中国女学生已经对日本倾倒了。

这时,一个人过来通知他们,山本先生有请。

酒井女士和小林老师都赶紧站起来跟着过去了。

山本站在人群之后的一处高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前面跳舞的人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酒井女士和小林老师走过来,恭敬的向他问好:“山本先生,久疏问候。”

山本手里拿着一根竹签,上面串着三颗土豆球,这是煮过的,有卤味。

他咬了一口,问酒井女士:“这种花见团子,是你们教给这里的中国学生的?”

小林老师看了一眼,连忙回答:“报告山本先生,并不是我等教给中国学生的。有一个中国学生,杨玉燕同学,她说这叫忍者团子,是忍者的食物。”

山本:“哦?你们没有纠正她吗?”

小林老师额头上又冒出了一层汗,小心翼翼的说:“我们觉得……要保持她对日本的好感和兴趣,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

山本:“这次的祭典,据你们所报告的,就是这个中国女学生要办的吗?”

小林的腰一直弓着,谨慎的说:“我听几个学生说,似乎是这样。这个中国女学生一直对日本的文化很好奇。”

山本往舞池中看:“就是那个正在领舞的女学生吗?一会儿让她过来见我。”

小林马上回答:“是。”

杨玉燕拿出上健身房跳操的毅力,尽职尽责的跳了一个小时,直到听到远处传来学校钟楼的钟响才停下。她这边一停下,后面跳舞的人都迫不及待的四散离开,都累得不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家都喊着口渴、肚子饿,向小吃摊包围过去。

杨同学也未能免俗,更是仗着她是慈善基金会的大佬,抢了一份夜市名吃烤馒头,正就着施无为同学亲手所制的炒辣椒吃得香甜无比时,小林老师过来请她了。

“好的。”杨同学一抹嘴,咽下最后一口烤馒头,将苏先生端来的冰汽水一饮而尽,就要跟小林老师一起走。

不料,唐校长、苏老师、代教授、祝女士、施同学、杨玉蝉等全都跟了上来。

唐校长呵呵笑:“同去,同去。”

苏老师笑眯眯的不说话,但他是未婚夫,按理是最该去的人,他客客气气的说:“冯市长遣我来向山本先生问好。”说着,还捧出了礼物。

小林老师思考片刻,最终只让唐校长与苏先生跟过去。一来,唐校长是现管,小林老师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二来,苏先生是未婚夫,又是冯市长的下属,小林老师不太有底气拒绝中国市长身边的官员。

剩下的人哪怕是亲妈亲姐都不太行。

等人走了,祝颜舒气得咬牙:“我是她亲妈,我都不能跟着去,这是什么天理!”

代教授劝道:“这都是男权社会的偏见,我个人是非常赞成你陪着燕燕一起去的。不过有苏纯钧在旁边,也大致可以放心了,燕燕也成长了许多,我们可以给孩子一点信心。”

祝颜舒纵使再担忧,也无可奈何,她紧握着代教授的手,轻声说:“老代,回去我跟你商量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代教授也轻声答应:“好。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

山本占了一个地方,坐在椅子上,旁边是他的下属替他买来的这个祭典上所有的食物。

杨玉燕对日本的了解全都来自漫画,但由于现在资源不丰富,她只好用土豆和红薯代替了大部分的食材。

于是,桌上的章鱼小丸子变成了土豆小丸子,里面也没有包鱿鱼块,就是实心土豆球,上面本来该洒柴鱼片,现在洒的是虾皮。

忍者团子,从糯米变成了土豆丸子和红薯丸子,从浇汁变成了卤味。

关东煮最简单,萝卜豆皮炸豆腐煮鸡蛋火腿肠都有,就是魔芋丝变成了红薯粉条。

拉面——跟中国面条有什么不同吗?猪骨炖汤下面条,没有肉可以加鸡蛋。

大坂烧——把胡萝卜丝煎饼中的胡萝卜丝换成包菜丝,现在没有包菜不要紧,青菜丝也一样可以凑和。

鲷鱼烧——做个模子,做红豆包,像扣月饼一样塞进去,扣出来再煎熟就行了。

铜锣烧——煎蛋饼,中间夹红豆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烤秋刀鱼——小鲫鱼代替一下?刺多不要紧,烤焦一点。

杨玉燕凭着自己对网红食物的了解,大概复刻出了全部的六成。不过,哪怕只有六成,也足以让日本人认出这都是什么了。

山本感到很好奇,这个中国女生难道走过日本全国所有的城市吗?假如她有一个老师,那她的老师一定到过不少日本的城市,并对那些城市有相当的了解。

这些食物显然都是日本各地的家乡美食,虽然看起来都有点不太对,但日本人一定都认得出他们家乡的食物。

他终于对这些老师口中的“喜欢日本文化的中国女学生杨玉燕同学”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

怪不得老师喜欢她,学生看起来也很喜欢她,而她在日本学生中间也不见有什么不自在的。她虽然是一个中国人,但确实是对日本有很大的好感。

假如她没有好感,她就不可能了解这么多日本的美食。

这是一个可以争取过来的中国学生。哪怕她是中国人,也可以把她变成日本人。

山本打定主意,对走过来的杨玉燕就很客气了,只问了她几个关于日本的问题,然后发现她对日本的了解确实很奇怪。

她知道八幡宫、足立将军邸、浅草寺,可她不知道日本有多少贵族,不知道日本大族的姓氏,她以为日本人人都吃寿司和拉面,寿司和拉面是日本人的主食。她还知道奈良,说奈良有很多鹿,结果在旁边的小林老师笑着说:“奈良哪里有鹿?鹿都在树林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林老师,肯定的说:“奈良的小鹿很可爱,就像你一样可爱。杨同学,我很高兴在这所学校,有你这样的人帮助日本人,你的友谊无比的珍贵,日本人会记住你的友好,会报答你的。”

连日本人都未必曾经走过日本全国,假如没有去过,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隔壁县有什么。一个中国人却这么清楚,中国人真是深不可测。

山本说:“杨同学,你有没有考虑过到日本去上学呢?日本有女子大学,连日本的公主都会去那里上学,修习女子的功课。”

苏纯钧从刚才就一直没机会插话,他把礼物递过去,也只是山本身边的一个人来接。听到山本的这句话,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山本想把杨玉燕送到日本去。

从清朝起,日本一直都很欢迎中国的留学生,他们会给中国留学生补助,会指派民家招待中国留学生住宿,一应吃喝都不必中国学生自己掏钱,全由日本政府买单。

日本知道自己国内的人才不足,一直很羡慕中国的年轻人才,他们渴望中国这么大的土地和这么多的人口都变成他们自己的。

他们希望这些中国留学生最终都留在日本,成为日本人,为日本天皇效力。

有很多中国留学生都上了日本的当,最终抛弃祖国,留在了日本。

苏纯钧从不怀疑日本人的洗脑功力。他不担心杨玉燕会抛弃祖国,但他害怕她受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担心她无法很好的回绝。

苏纯钧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想代替杨玉燕回答。

山本锐利的瞪着他,他身后的日本士兵连-枪-都-掏出来了。

杨玉燕没有发觉背后发生的事,她轻松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其实对学习不感兴趣,也很不喜欢上课。我来上学是因为我订婚了,我必须要来扩展我的社交圈,这样才能在婚后为我的丈夫服务,等我结婚以后,我就不会再上学了。所以,很抱歉,我并不想去留学,去继续学习,学习太累了,我实在无法忍受这份辛苦。”

——不上学不等于不会继续参加慈善基金会的事务呀。

山本听了这个回答并没有起疑心,这很正常,日本与中国的女性大部分都是这样,她们的一切都是为了丈夫而存在的。

山本:“敬爱丈夫是对的,你是一个坚贞的女性,你值得所有的女人去学习。”

他让杨玉燕他们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他对小林老师和酒井女士说:“要想办法让她变成我们的人。让她成为一个日本人,要让她从心底崇敬天皇与日本,让她为我们做事。之前你们做得很好,这是一个并不困难的任务,继续下去,你们一定要完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送走山本,祭典的天仙配唱到了凌晨两点才下戏。

——没办法啊!很多老乡听说学生给唱免费的大戏,都回家吃过晚饭睡过一觉才扶老携幼的赶来听免费大戏。

杨玉燕这边送走日本人也功成身退打算收摊,老乡们都不乐意了,站在戏台子下拦住唱戏的学生不让走,都说是来听天仙配的。

杨玉燕一抹脸,给唱戏的同学们一人加了一个鸡腿当夜宵,让他们唱完天仙配再收摊。

唱戏的同学们吃完鸡腿只好再次粉墨登场,杨奸商回家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先去找唐校长,打算继续用今天的广场。

“祭典都要办三天。”杨同学说。

唐校长坐在早餐桌前吃油煎蛋配豆浆油条,听得此言,拂胸回屋躺床。

“杨同学,你昨天辛苦了,今天就休息休息吧,大家也要休息休息的。”

唐校长装病,把勤于赚钱的杨同学请走了。

祭典什么的,办一天就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同学沉迷赚钱,无法自拔,想再次纠集慈善基金会的同学们一起向上陈情。

不料,她找到基金会,空无一人。

找到寝室,所有的同学都赖床不起。

除了赚钱赚到精神百倍的杨同学之外,大多数凡人在经过昨天的辛劳之后,今天都有点疲软。

杨同学鼓舞他们:“我们是为了帮助大家,为了基金会啊!只要再开两天祭典,就能赚更多的钱了!”

可惜,精神上的鼓舞抵不过肉-体上的辛苦,没有一个同学继续响应她的“赚钱就能帮助他人,赚更多钱就能帮助更多的人”。

杨奸商拉不来壮丁,只能无奈回去上课。

下了课再去基金会算账,看看昨天到底赚了多少钱。

所有收来的钱都集中到一张桌上,四个女同学加一个家里是账房的男同学一边拨算盘一边算账。

扣除掉不得不付出的材料费,再省略人工费——都是义工嘛,剩下的就都是收益了。

昨天所有的摊位加起来共盈利收入六百九十二块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把这个数字大写加粗的挂在基金会的黑板上,激动的动员大家“一天是六百九十二,两天就是一千五!三天就是两千!同学们!我们要努力赚钱啊!”

底下同学小声嘀咕。

“家学渊源啊。”

“这就是遗传啊。”

“我听说杨同学想改姓祝。”

“我听说的是杨同学本来就该姓祝,当年她父母结婚时说好的,次子姓祝。”

杨玉燕不明白,怎么过了两天好多人都叫她“祝同学”了,她想改姓的事这么快就被大家都知道了?她也就笑嘻嘻的答应着,作业本上也把“杨玉燕”都写成“祝玉燕”。

虽然大家都改叫她祝同学了,但都不愿意再办一次祭典。以前大家觉得总让苏先生一个人捐钱不太好,现在大家都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基金会需要这样热血的人士才能生存下去!

虽然大家都不乐意继续做生意赚钱,但大家擅长多种技术的事还是被附近的乡亲们看在眼里了,终于!有人来找他们学技术了!

开学习班的同学热泪盈眶。

他们都以为学习班是不可能办起来的,没想到办一次祭典,竟然误打误撞的成了招生广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以前是没有人相信学生们真的会这些东西,都以为他们吹牛皮呢。

学习班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学生,虽然只有几个人,但一个好的开头胜过一切。

基金会的同学们又都一窝蜂的跑去搞学习班了,没人跟杨奸商一起赚钱。

杨奸商骗不来人,只好偃旗息鼓,下回再说。

正好,她也有一件大事需要考虑。

上回山本说的话吓了她一跳,她才发现过于闪耀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不,大野狼就看中她了。

不过幸好这个世界还是给她留下了一线生机的。

就算是在日本,已婚女性也是默认不必工作的。在日本和中国,夫权有时比父权更伟大,已婚女性是丈夫的所有物,这是一条公认的社会常识。

要想彻底拒绝山本,避免被绑到日本去留学,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结婚。

杨玉燕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可是要说出口时,她又犹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担心这会伤了苏老师的心。

他们两人应该是因为爱而结合,而不是为了躲避日本人。

所以,她纠结了好几天都没有说出口。

正好,她亲妈也有一件事打算说出来吓孩子一跳。

上回,祝颜舒看到了杨玉燕在招惹是非上的巨大潜力,深刻的认识到自己能力不足。

她并不是一个自大的女人。早在杨玉燕这个年纪,或许她是自大的。但在失去父母的扶助,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女儿生活了这么久之后,她早就学会对男权社会妥协了。

这个世界并不承认女人有独自行走的权力。

昨天晚上,苏纯钧是未婚夫,所以他可以跟上去,唐校长是师长,他也可以跟上去。她是母亲,却是一个女人,所以她不能跟上去。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无知者无畏的走向前。

她并不想扼杀杨玉燕。假如她是一个简单粗暴的母亲,她可以把她关在家里,一遍遍的打她,直到打断她的腿,打得她再也不敢在外面张牙舞爪,放纵她的聪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时她都觉得她真应该把这孩子关起来。

她犹豫过好多次。

可每一次她都想质问自己:祝颜舒,你只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吗?你除了把她关起来,就没有别的主意了吗?那这样的你,跟那些没有读过书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可她又要怎么去帮助自己的孩子呢?

给她找一个爱她的、能保护她的丈夫够不够?

她找到了苏纯钧,他可以提供给她的女儿富足的生活,最要紧的是他爱着她,一个充满爱的环境是优越的,爱会像润滑油一样汽车润滑油,不要想歪。作者语。包裹住婚姻中充满梭角的地方,让她过得舒适又安泰。

可这还是不够。

一个母亲怎么能觉得给自己女儿的已经够了呢?不管是爱、保护、还是优越的生活,都永远不够。

她还想找到更多、更多能保护她的东西。

被男权限制,还可以反过来利用男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谓男权,就是男人可以行使的权力,在与女性相比,男性具有女性所不具备的优越性和便利。

那女性也可以利用男人,来获得同等的男权。

在这之前,祝颜舒与代教授有过一场不那么浪漫的谈话。

她与他之间,是有那么一点点暧昧在的。

但两人都不是少年了。

他有他的事业与理想,他的学生,他的学校。

而她有她的女儿,新的生活,新的理想和事业。

所以他与她都没有说出口,只让那一点点心有灵犀融化在每一次的眼神交汇间,每一次的交谈中,每一次的笑容里。

她比在家里时更注重妆容。

以前她总是涂着鲜红的口红,打扮精致,头发上的每一个卷子都要一丝不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她总是会在睡前喷上香水,让残存的香气在第二天环绕在她身上,让他与她在一起时,只能闻到似有若无的香味,就像她对他的心意,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而她也自大的觉得,他在对着她的时候笑容更多,声音更有磁性,语调更温柔。

杨玉蝉说:“无为讲代教授现在都爱在客厅里待着了,以前他都是在书房里看书。”

她心中暗喜,嘴上却说:“代教授懂礼貌,我们这些人虽是借住,也跟客人差不多,代教授怕我们尴尬,才会常常在外面陪着我们的。”

于是,她也常常在客厅里留连。

她想对他好,又不知怎么才是好。有心要送他礼物,又担心他会觉得她一身铜臭。只好对张妈说,让张妈多做些代教授爱吃的饭菜。

她道:“客随主便,现在桌上的饭菜都是我们自家人爱吃的,也不知道人家代教授爱吃什么,好歹做两道人家爱吃的。”

张妈道:“现在哪里是我做?全都是无为在做。代教授以前吃无为做的菜就可以,我们来了就不可以了?我倒觉得,现在饭桌上的菜比代教授以前吃的精致多了呢。”

她没好气道:“哎哟,你就多做两道嘛。”

张妈随口应道:“好好好。”过一会儿,张妈又来,端着两杯咖啡递给她:“给你,送去给代教授喝吧。我才煮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接过来两个杯子,道:“人家哪里喝得了两杯?这都几点了,喝了晚上不用睡了。”

张妈看她,抱着手,指着杯子说:“这杯是给你的,你上去跟他一起喝嘛。”

她脸上微微发烧,站起来说:“还让我送上去哟。”

张妈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上楼,笑呵呵的说:“你端嘛,我厨房还忙着呢,今晚还要多做两道菜呢。”

她在楼梯上跺跺脚,还是端着咖啡上楼了。

张妈煮咖啡煮得很对味呢。

她端着咖啡进去,他笑着请她进门,两人喝着咖啡,一起读书。

他盛赞祝家的藏书,卧室里到处都堆着书,床上、桌上、椅子上,哪里都有。

她踢了踢墙角的地铺,笑着说:“这是苏先生晚上睡觉的床吧?”

他也笑着说:“纯钧对燕燕真是一片真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心里知道,却愿意听别人再说一遍:“当老师的要替学生拉票吗?他成日在官场中打滚,能有多少真心给人?”

他说:“因为没有见过真心,所以只能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给别人了。”

她心中一动,感慨道:“到底是亲师生,你把他说的这么可怜,是想叫我多怜惜他几分吗?我也知道,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还记得苏纯钧头一回来租房子时,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瘦得脸颊都没有肉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笑容却甜的很,他极为精明的把楼上楼下的空房间都看一遍,挑中了与她家相隔一层的楼上。

他说:“祝老板,我想租下这一间,一个月十五块钱,一块都不少你的。”

她笑呵呵的说:“十五是多少年前的价格了?看你年轻,一个月算你十八块好了。”

他不还价,轻松的点点头,说:“十八就十八,我今天就搬进来。”

她看出他是个穷鬼——穷得连一件外衣都没有,穷得连饭都要吃不上了,他哪来的钱付房租?

果不其然,他租下房子,搬来家具,然后就对她讲:“房租先欠三个月,我有一桩生意,三个月后就能见到回钱,到时一毛不少给你。”

她笑了,说:“我楼下房间里就有电话机,现在拨个电话到警察局,立刻就能喊来人把你投进监狱吃牢饭。我每个月都要往警察局送钱的,想在我祝家楼当骗子,你是小看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才说了实话。当时冬天刚过去,他打算把冬衣、冬被和暖水瓶都送到当铺去,这样就有钱了。之所以现在还没有送过去,要等三个月后,是因为他把这些东西都租给同学用了。

而他的冬衣、冬被、暖水瓶,当然也是从当铺买来的便宜货。

天未冷时就用极低的价格从当铺买出来,用过一冬后,再卖回当铺去,这就是苏同学过冬的妙招。

更别提他还会租给同学用,还能再收几份租金。不说花钱,还要再赚一点呢。

祝颜舒叹为观止,二话不说就把房子租给他了。

这是个人才,日后不出人头地都不可能。

真把房子租给他了,却发现他是个极为干净有规矩的男孩子。并不是像他一开始租冬衣时那么的不择手段,从牙缝里扣钱。

租户们都是变着法的占主家的便宜,她见多了租户们想方设法的偷偷扯电线到自己家,偷偷用电风扇,偷偷撬开楼下库房的门偷张妈买的煤。

她都叫张妈不要计较,太过份的时候才请警察们到楼里来走一圈耍一通威风吓吓租户。

可这个穷学生,却从来没有占一点便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光明正大的对她讲,要扯一根电线进屋,晚上点灯照亮,夏天吹电风扇——当然,电风扇肯定是从当铺来的。

她说扯电线可以,但电工要自己请,每个月不管用了多少电,统一多交一块五毛钱。

他欠着三个月的房租未付,爽快的答应下来,好像一个积年老赖,早就习惯了借钱买衣服——一身是债。

他不开火,弄了个炉子只烧水,打听一楼有库房用来给租户存煤,各家的煤各家用,也有人会偷煤,他就不自己买煤,要用煤了,现掏一毛钱找租户买,一毛钱五块煤,合两分钱一块了。租户就都乐意跟这个“有钱阔气”的学生做交易。

祝颜舒冷笑,这有钱阔气的学生还欠着她三个月的房租水电卫生费呢,这一毛钱倒是掏得大方。

不止买煤大方。他每天回来吃饭,都是提着小锅去外面小摊上买面条,清汤寡水,一颗蛋都不加,只加两滴香油,几颗葱花调味。

吃的小脸越发清瘦。

却仍是不肯自己开火做饭。

人看着不笨,做饭也不难,难的是在走廊做饭,或是在卧室做饭,只怕都不符合这位少爷的标准。于是他宁可吃着食摊上的清汤面条,也不肯自己开火烧一锅水煮面条吃。

她有时看他可怜,让张妈把家里吃剩的咸菜拿去给他,他也认认真真的道谢,把碗洗得干干净净的还回来——等日后他与燕燕谈起了恋爱,才坦白当时张妈送过去的咸菜,都叫他在半夜肚子饿时用开水冲咸菜汤喝了,很是解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燕燕心疼的把自己的饼干都包过去了。

这败家闺女。

三个月过去,他果真把钱拿回来了。

她想他还要再拖几日,不想他立刻就把钱送来了,小脸吃得红扑扑的,少见的这么有精神。

后来几天,张妈说“楼上那个学生,吃面都加两颗蛋”。

可见是真有钱了。

她道:“看他能这么吃几天。”

她没看错,这孩子只怕是个不会省钱过日子的。

两颗蛋的面没吃多久就又变回了不加蛋的面,才吃出人色的小脸再次慢慢饿瘦了。

可他仍然不偷不抢不占人便宜,虽然仍是想着办法挖当铺的墙角,可给租户掏钱买煤时,一毛钱仍是掏的大方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里没钱。

穷,但眼里仍然看不到脚边的钱。

这是哪一家养出来的少爷,养得这么心高气傲,目下无尘。

他不屑做违反他原则的事,因为违反原则,是比穷更让他不能忍受的。他可以饿肚子,可以对着人陪笑脸,却不能低下头做错事。

所以,当她想给燕燕再找一个合适的家庭教师时,她试探着问了他,他也答应得很爽快。

于他,可能就是想找一个糊口又体面的活计。

可于她,却是可以放心的把未成年的女儿和他留在家里。

也省得那张细白的小脸总是饿得泛青。

彼时那一点点的善意,换回的是苏纯钧对祝家毫无保留的珍视与爱护。

她还曾经以为他对别人也是这样,可在学校里,除了施无为,苏纯钧竟是没有交下一个好朋友,而他与施无为的关系,也是在祝家姐妹之后才与施无为深交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入了官场,如鱼得水。她才知道,他给予祝家人的善良与热情,信任与爱护,只怕是他最慷慨的赠予了。

今天听代教授这么形容,她才捕捉到心中对苏纯钧曾有过的明悟与理解。她曾以为苏纯钧也与她一样失去了家人,感同身受的同情让她对当时的穷学生多加照顾。但没想到他的家人仍然活着,却在他的心中死去了,那是比真正的死去更痛苦的经历。

她仍有女儿,仍有家人,所以她固守其身,只是对这个世界关上了门窗。但门窗终有打开的一天。

苏纯钧没有家人,但他又不想变成一个冷漠又吝啬的人,所以他把祝家人当做他的家人,一个可以尽量去爱的地方。

他饥不择食的选择,让祝颜舒庆幸他选的是祝家人,祝家人不会辜负他的爱,会还给他同样的爱。

祝颜舒:“幸好他遇上的是祝家。要是当时他去别人家租房子,我们家就少了一个上门女婿了。”

代教授听懂了她的话,笑着说:“我也替他庆幸,他遇上的是你。换一个人,只怕我就看不到现在的苏纯钧了。”

当时苏纯钧刚刚从家里出来就遇上了祝家人,只是一条弃犬。要是变成了野狗,乃至变成了狼,那就晚了。

他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这话是燕燕说过的,就是这死孩子说的时候一点都不正经,好像意有所指。

可他们在书房里谈话时,是在正直的交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代教授——代玉书他虽然年过而立,却仍有少年意气,谈论起来这世间的种种不平之事时,总是意气风发,让她目眩神迷,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的祝家楼下,年轻的少年少女们充满斗志与理想,总是迫不及待的宣扬自己的主张,而不会去管它到底会不会实现,明天的事交给明天去决定。

她喜欢这样仍带着少年气质的代玉书,她也喜欢爱护学生比爱护自己更多的代教授,她喜欢这个理想男子。

她多想不顾现实,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

可当她对他说出求爱的话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冰冷,充满算计,好像她只是在求他帮忙保护女儿,求他成全她的慈母之心,而她对他的感情只是用来引诱他的筹码。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表现的这么坏。

以前的她是那么愿意热情的告诉所有人她的爱情在哪里,她以她的爱情自豪,她也想让她的爱人对她的爱情自豪。

杨虚鹤令她对她的爱情不再自信了。

所以这一回,她想得到这个男人,却不知道拿出爱情来能不能打动他的心。她所以她用了另一种办法,利用他的善良与爱心,让他对她点头。

他笑得好开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成了弯弯的月牙。

他用力握着她的手,摇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到舌头般说:“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我是说,我想,我们可以,可以……”

她也开始语无伦次。

他一个劲的点头:“好,好。”

她想说的更有条理一点,像这个要求显得更有计划性,更有操作性,更必要。

“燕燕太小了,假如有一个父亲可以帮助她,在日本人……”

他说:“好,好,我答应,我可以当爸爸,我很有经验,我是说,我可以当爸爸,燕燕的爸爸,还有小蝉,无为和纯钧也……”

她紧张的都不知道自己说清了没,说清了吧?他都明白吧?

“好的,那好,那我……”她说。

“好,好。”他点头,猛得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时隔多年,她已经不记得被男人拥抱是什么感觉了,这个怀抱比以前的更宽广,更高大,也更有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以前不是做书童的吗?做书童也需要干活吗?可能油坊也是需要干活的吧。

他还在耳边说:“好的,好的。”

好像他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她安心的靠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属于女性的直觉终于发挥了作用,让她无比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心意。

他非常在乎她。

他爱她。

这太美好了。

祝颜舒把两个女儿叫到卧室里,问她们:“假如我给你们再找一个爸爸,就像代教授那样,你们喜欢吗?”

杨玉燕被这天外飞来的消息砸晕了头,但再晕头,她也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我喜欢!”她抓住杨玉蝉的手,姐妹俩心有灵犀一起说,“我们都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颜舒满意得很,但仍要再三确认,“真喜欢啊?不是在说漂亮话吧。可别日后我把人领到你们跟前了,你们再给人家脸色看。我知道现在年轻人都讲究进步,可在自己家里进步还是比不上在街上喊喊口号容易。”

杨玉燕口甜似蜜,顺着杆爬:“怎么会呢?妈,我可以发誓。真是代教授啊?你们时候好的?”

她怎么没注意到!这个家里天天五六双眼睛呢,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这两人怎么会进展的这么快速?

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吗?

杨玉燕不由得心生敬佩。

杨玉蝉想得比较多,说:“妈,代教授是真心的吗?”

祝颜舒:“我还没说是不是他呢。”

杨玉燕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张妈从刚才一直坐在旁边听,也没忍住,推了祝颜舒一把:“别逗孩子们了,不是他还是谁?这家里还有别的没主的男人?”

可祝颜舒所剩不多的娇羞最近在爱情的滋润下再次萌发,她就是不肯说出那个名字,仿佛情郎的名字是某种秘密,就是不能从她嘴里吐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见两个女儿都是又孝顺又听话,心满意足的起身说:“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意见了,现在都出去吧。”

她把女儿们赶出去,才倒在床上捂着脸轻轻笑。

张妈在门外哄两姐妹先回去。

张妈:“行了,今天就别烦你妈了,都回去吧。”

杨玉蝉还想知道是谁,真不是代教授?

张妈说:“还能有谁?”这孩子真是有点傻,脑子一根筋。

杨玉燕也有一件大事要告诉她妈,她想让她妈帮她参详参详,她跟苏老师现在赶紧结婚行不行。

张妈听她说有“大事”,也不问她的大事是什么,拉住她说:“小祖宗,你是几天没挨打就忘记疼了。哪怕是天大的事,也等你妈这大事办完了再说吧。”

杨玉燕想一想,觉得等祝颜舒和代教授结婚以后,她再要挨打,好歹代教授可以帮着拉一拉,怎么想都更安全一点,于是答应等等再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代教授喝醉了。

这不太常见,所以唐校长带着几个同仁一起静静的围观,一位姓张的教授还即兴来了一幅速写,就起名为《醉倒的代教授》。

画中的代教授静静的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上半身倚着窗台,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飘到了鼻子上,他嘴唇微微张开,圆圆的眼镜一边已经塌拉到了下巴处,只有一条腿仍挂在耳朵上。

他在早上五点激动不已的冲来教授休息室,将值夜班仍未睡醒的王教授、刘教授都叫起来,从唐校长的会客室里偷来法国的葡萄酒,就着腌萝卜条喝。

等到食堂早上开饭了,他们又去拿了包子鸡蛋回来继续喝。

教授们昨晚都在祭典上做劳工,早上都起晚了,幸而学生们参加祭典玩乐,也起晚了,上午的课,师生竞相打哈欠,不过下课后学生可以趴在桌子上补觉,老师却只能回到休息室里再睡觉。

一进休息室,就入了狼窝。

唐校长找过来的时候,酒醒的教授都去上课了,酒醉的都躺着睡着了,只有代教授与众不同,他是坐着睡着的。

唐校长看着满桌的酒瓶子,心疼的直嘬牙。

山东来的教授孙先生是个喝酒的行家,从头到尾只有他还清醒着。

孙先生说:“校长别生气,玉书这是欢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校长:“他欢喜什么?他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好欢喜的。”

孙先生:“玉书以前是孤家寡人,以后可不是了。他啊,跟咱们的祝教授马上就要结婚了。”

唐校长啊呀一声,险些扔了手里的酒瓶子——酒瓶子回去灌上点别的酒,也能冒充一下名酒。

唐校长忙问:“他昨天晚上犯错误了?”

孙先生:“哎哟,校长,你也太高看玉书了。”

唐校长仔细想了想,点头:“确实,他是没那份本事。”

孙先生:“昨天晚上不知是不是月色太好,祝教授就对玉书说要是他看她条件合适,两人就做半世夫妻,玉书今天就欢喜的找不着北了。”

唐校长:“还是女方先求的亲?”

孙先生:“可不是。”

唐校长:“这没用的东西。”

没用的代教授在下午五点才醒过来,唐校长听说他醒了,赶紧过来,拉着他去跑回校长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唐校长取出一只信封。

代教授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万块钱,大惊:“校长,你还有小金库啊?”

唐校长:“唉,这是我压箱底的钱了,别叫人听见。这个你拿去,给女方做聘金,再办些首饰衣裳,不要失礼了。”

代教授一听,原来是给他的结婚基金,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跟小舒讲好了,我们简单办一办就行,这些俗礼都不讲究了。”

唐校长:“那是人家看你没钱,特意体贴你的。你父母不在这里,我就像你家长辈一样。这礼数,不能缺,这事听我的。”

代教授犹豫一番,还是不愿意要。实在是因为唐校长为了办学校,已经把家底都掏干净了,别人办学校是赚钱,他办学校是赔钱。

代教授:“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给小舒写一篇散文,把这篇文章当做我们二人的定情信物。”

从昨天晚上起,代教授满腔的情思无处可寄,已经快要暴发出来了。要是现在给他一支笔,他能写三天三夜情书给祝女士。

唐校长见多了学校里的老师写酸文,没想到代教授也有这一天,顿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再想起他刚有了名分就叫人“小舒”,更是酸倒牙。

唐校长收回钱,道:“你那楼就让你结婚吧,学校里赞助你一套新家具,想办婚礼,学校大礼堂可以借你,食堂也可以借你宴客。就这样吧。”

然后就把人给赶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代教授年近四十,头一次谈恋爱结婚,仿佛老树发新芽,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

祝女士虽是二婚,却仍抱着一股天真之爱。要不是她与代教授彼此之间都有一股不可言之的默契在,她就是再发愁两个女儿的事,也绝想不出结婚这个办法来。

——大不了带着两个女儿走嘛。

现在水到渠成,她自己回忆起来,都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来的。

她跟张妈讲,说:“我竟然假公济私到了自己的头上。简直像是昏了头。”

张妈说:“女人不昏头怎么会结婚的?自古以来都是要蒙着新娘的眼睛才能把她嫁出去的,可见男人也知道,女人睁着眼睛是绝不肯嫁过去的。”

不然怎么都说做姑娘的时候好?嫁人以后侍候公婆小姑子,那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过你现在既没有公婆也没有小姑子,我看代教授也不是个会折磨人的,这就挺好的。”张妈是这么夸人的。

祝颜舒不乐意了,“张妈,你也夸两句好听的。我觉得代先生身上还是有那么几个优点的。”

张妈:“哦,那我看,他长得挺好,容长脸,鼻子挺高的,眼睛又有神,额头也挺宽的。”

祝颜舒就甜蜜蜜的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妈:“说到你心里是不是?你也就是看他脸长得好才乐意的。”

祝颜舒:“他学问也挺好的。”

张妈:“你这看人的眼光都不带改改的,这又是个长得好会说话的,幸亏代教授不是个小人,不然你早晚要再被骗一回。”

祝颜舒:“要不是遇上他,我才不会再嫁呢。我日子过的好好的,干什么要自找罪受?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嫁了他就会过得比现在更开心,我才嫁人的。”

明知过得不好还嫁,那是傻子。可要是嫁了这个男人,你会更开心、更快活,那又为什么不嫁呢?

张妈:“那倒是,你嫁这两回,都是顺着你的心意挑的人。”

头一个杨虚鹤再如何,当时也是祝大小姐自己挑的帅气年轻嘴甜乖巧。这一个还是她挑的,年轻是没有了,长得俊嘴巴会讲话却是更上一层楼了。

等到探过杨玉燕与杨玉蝉的口风,祝颜舒就再无顾忌,只等着黄道吉日,再把自己嫁一回。

杨玉燕对换个爹的事不在乎。都说父母不是自己挑的,可祝颜舒和代教授勉强算是她自己挑的父母了,她都挺喜欢的。

她就是担心杨玉蝉心里不自在,晚上特意跟姐姐开个卧谈会,两姐妹谈谈心。

杨玉蝉难得冷酷的说:“我没有意见。杨虚鹤那么坏,他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是活该。你我都改了姓,他就没有后代继承了,这怪不得任何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燕还从未想过杨虚鹤还需要后代继承姓氏。但转念一想,这确实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在她那个时代里,还有许多人在叫嚣着祖宗之法什么的呢。

杨虚鹤仅有的两个女儿都改了姓,他的那个儿子也被别人家收养了。他的姓氏确实无人继承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一定是很严重的打击吧。

杨玉燕在心里转了转,兴奋的恨不能登报周知众人,好气得杨虚鹤吐个血什么的。

不过杨先生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未必能看到报纸,还是算了,省钱。

可她想省钱,祝女士不想。

祝女士登报了。

彼时离婚,是杨先生登报,祝女士从报上得知。

如今祝女士再婚,也是登报,势要让杨先生从报上看到这个好消息,普天同庆!

祝女士买了好大一个版面,先是讲她与代玉书先生鸳鸯比目,将要共携白首。跟着夸一夸代玉书先生几几年生人,长得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学识渊博,博古通今。

再述一述她上一段婚姻是如何的有眼无珠,杨虚鹤现在正在大牢里蹲着呢,足以证明这是一个无耻小人。

最后说为了两个女儿的名誉,不叫她们被父亲的失足连累,特此决定给两个女儿都改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女从杨玉蝉改成代玉蝉,日后代教授会像亲生父亲那样疼爱她保护她送她出嫁给她撑腰;次女在出生时曾与其父有约,要继承祝家姓氏,所以次女改姓祝,自此以后就称祝玉燕。

祝女士还嫌不够刺激,还在下面登了她和代教授的合照。看前面都以为是失婚少妇嫁一个落魄穷书生,没想到是照片中的俊男美女,叫看客们大跌眼镜。

等报纸发行,祝女士自己捧着报纸读个没完,看个没够不提,还买下了二十多份,寄给各处亲友,要他们跟她一起高兴。

祝女士带着两个女儿艰难时没再嫁,现在竟然再嫁了,众亲友都大为惊叹,纷纷打来电话探听虚实。

祝颜舒又霸占了小红楼的电话机,一坐一整天,跟人聊电话。

“我也是没有办法,两个女儿都大了,要谈婚论嫁,一提我是离婚女人,别人都要小看的。”

“他啊,他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又体贴又温柔,天天给我写情书。”

“工作啊,工作很好的,他是大学教授,领政府特殊津贴的,好多军官都要来上他的课呢。”

“留学啊,他是留学过的,去英国留的学,英文呱呱叫。”

“哎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就是个普通小市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女士捧着电话机聊到电话线都发烫,无意中就忽略了自己才新婚的丈夫。

新婚丈夫代先生毫不在意,捧着施无为刚磨好的绵绵冰过来孝敬太座大人。

太座挂掉电话刚喊一声口渴,他就捧着冰碗过来,亲手喂给太座解渴。

祝女士第二次新婚,时间长了,前事忘了个精光,有些不熟练,还有些羞涩胆怯,客气一句:“我打电话太吵人了吧?”

代先生笑着说:“我听着不吵呢,像在听弹词,悦耳的很。”

祝女士品着这迷汤味道实在是好,饮得高高兴兴,嗔了他一句:“你可真会说话。我不信,真就一点都不生气?”

代先生摇摇头,“只有一点。”他望着祝颜舒,笑着说:“你把我讲的太好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过不多时,张妈过来收碗,见桌上一只冰碗已经化了半碗的水,屋里两个大活人不见踪迹。

张妈呵了一声,把碗收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红楼里多出一对新婚夫妇,对其他人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首先,代教授要搬到祝女士的卧室里去——虽然那里原本就是他的卧室,现在也算物归原主。

代教授搬屋子就等于空出了一个屋子,这就意味着苏纯钧终于不用再打地铺了,他可以跟施无为一人一个屋子了。

苏先生喜迎新房,杨玉燕便热心的过来帮忙布置新家,她出借了鲜花一盆,香包一个,毯子一条,抱枕两件后,苏先生向她借一张相片。

杨二小姐嗔道:“呸,当我不知道你们男生拿照片去干什么吗!”一边精挑细选了一张冬天的单人照,不肯把夏天穿短袖裙子的照片给他。

苏先生借来相片,睹物思人之余,偶尔也有越轨之举,想起杨二小姐赠照片时的笑语,仿佛她人就在眼前,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更叫苏先生不能自己了。

其次,代教授与祝女士才新婚,平时教学生活又很忙碌,两人同出同进,同吃同卧,就没有多余时间分给其他人了。

杨二小姐在一日早餐时惊觉已经三日未见祝女士,突然觉得浑身轻松,对其姐杨玉蝉感叹:“妈现在没空管我们了,真好。”

两人虽然改了姓,同学们看到报纸也都用新名字叫她们,但平时也没什么人连名带姓的叫她们,所以生活并未受到影响。

杨二小姐成了祝二小姐,杨玉蝉成了代玉蝉,两人仍旧如常。

祝二小姐对着报纸感叹:“咱俩的名字看起来真有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不同姓好像就不是一家姐妹,可她却觉得祝玉燕与代玉蝉更像是两姐妹了,比姓杨的时候更显亲近,这种古怪念头不知从何而来。

“那是因为妈和代教授的关系吧。”代玉蝉已经成年,改口喊爹有些别扭,幸好代教授也不在意,而祝二小姐早就爽快的改口叫爹了,一天恨不能叫个百八十回的。

祝二小姐:“没事,我叫了就等于你叫了,我多叫几声,你就不用叫了。”

代玉蝉:“胡扯。”

代玉蝉暗下决心,等今年新年时,她一定要改口了。

最后,结婚看起来很好,没有矛盾,没有争执,没有不和,一切都很美好的样子。祝二小姐的内心蠢蠢欲动,想跟祝女士讲她跟苏先生订婚也有一年了,是不是可以考虑结婚的事了?山本那边上回透出口风想让她去日本留学,这段时间日本老师也开始不停的说日本的好话了,在他们的嘴里,日本简直从头到尾没有一点不好,还对她说“你这么喜欢日本,难道不想亲眼去看一看她吗”

日本现在有秋叶原吗?没有她去个鬼哦。

祝二小姐的心底像有只猫在抓,让她十分想把这个好主意告诉大家。

而祝女士与代教授在度过新婚的磨合期之后,也终于分出几分精神来跟大家谈话。

某日晚餐后,苏先生还未归,四舍五入等于只有自家人开会——施无为在厨房洗锅。

祝家新人代教授坐在那里喝茶,当一朵称职的璧花,只在祝女士需要时发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颜舒握着代玉蝉的手,开始打感情牌:“大姐,妈一直感到有些对不起你。我跟你生父的事,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我知道,你很崇拜他,这全是我的错,没能给你挑一个更好的男人做父亲。”

在祝女士的想法里,孩子都是自己生的,男人只是提供了一颗精子,她就是换个男人生孩子,玉蝉和玉燕也会是她的孩子。所以不好的只是杨虚鹤为人太坏,这是她自己眼瞎没办法,当时真该挑个更好的,明明那时代教授已经快回国了,她要是能再等两年,等代教授回国后再到大学里转一圈,那不就更好了吗?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期。

现在等于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正道,就当以前的事都不存在,生活从今日起重新开始了。

祝颜舒眨下两滴清泪——这说哭就哭的本事她从小就有。

代玉蝉也被感动到了,眼泪比祝女士流得多得多,她坚定的说:“妈,你不要再想他了,他就不是个好人。你跟我们都是被他害惨了的人,忘了他吧。”

祝颜舒:“好,我忘了,你也忘了吧。”

母女两人手拉着手,十分的动人。

旁边坐着的祝二小姐很想也挤出两滴泪来,不然母女三人就她不哭显得不够和群,可她就是挤不出来,只好拿书挡住脸。

祝女士继续说:“我突然跟代先生再婚,替你改了名字,我是不愿意再让你们跟杨虚鹤扯上一点关系,但是忘了问你是个什么想法,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忽。今天跟你道一声歉,你要是有什么意见,我们现在再改也来得及。”

代玉蝉:“妈妈,没关系,我并不在意自己姓什么,姓氏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我姓什么跟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根本没有关系。不是姓爱新觉罗的就能当皇帝。我姓杨,还是姓代,我都是你的女儿,燕燕的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不会因为姓氏有分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为走在时代最前沿的大学生,代玉蝉的思想是最先进,也是最反-动的。要不然现在的政府怎么天天说大学生反-动呢?因为大学生从来不说他们的好话,而且比起底层的愚民,大学生反对他们向来有理有据。

虽然姓氏代表了很多,但对新时代的大学生代玉蝉来说,姓名就只是一个人的代号,用来给人称呼的,而不管别人怎么称呼她,她自己是不会变的,还是原本的她。从哲学角度去思考理解就更能体会到她对这件事到底有多无所谓。

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祝二小姐有那么多奇思妙想能获得成功,代玉蝉从来没反对不说,还总是跟着一起干,这就能证明她们姐妹俩的思想其实是高度重合的。

改姓也好,叫代教授父亲也罢,代玉蝉并没有从心底反对这件事,她只是口拙,需要时间去适应而已。

铺垫完,祝女士开始放大招了。

她温柔的问代玉蝉对施无为同学是怎么看的。

——施无为同学还在刷碗,张妈监工,今天张妈负责把他留在厨房。

张妈:“一会儿你刷了碗,再把地拖一遍,看这都是水。”

施无为:“好,等会儿就干。”

代小姐的脑子里,罗曼蒂克的成份大概只有几微克,少到可以忽略不记。

她听到祝女士发问,竟然没有向别处想,真以为祝女士是在问她对施无为其人的评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认真思考片刻,诚恳的说:“我觉得施同学是个正直的好人。”

祝二小姐忍不住放下挡脸的书,插话道:“姐,妈是问你喜不喜欢他!”

祝女士扭头骂她:“你闭嘴,让你姐说。”再转过来对代玉蝉一脸温柔,“那你喜不喜欢他?”

代玉蝉冷静中带着一丝激动,激动中又有一点脸微微发烫,她平静的说:“我对他确实有一点好感。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认真,特别有爱心,有理想的好人。”

祝二小姐心中感叹:很好,她姐的眼光一直没变,有爱心有理想什么的。

祝二小姐回忆自己的择偶条件,那就是:帅气,聪明,有本事,对她好。

还是她自己的好。

祝颜舒笑着说:“我也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虽然没有钱,也不够帅,但还行吧,至少人很聪明,学东西快,以后应该不愁工作,能赚来钱,不会饿肚子。

祝颜舒铺垫半天,终于问她:“那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留学呢?”

代玉蝉愣了,条件反射就要摇头:“不……妈,施无为要去留学了?”

她看一看祝颜舒,再转过去看一看代教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新爸爸代教授此时点点头,温柔的说:“小蝉,我一直想让无为出国学习一下,也一直在找关系想送他出去。最近的情形越来越不好了,刚好我联系到了以前在英国的同学,找到了船队可以把无为送到英国去。但在他走之前,我们想问问你的意见。”

代玉蝉茫然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好像有许多话,可现在都说不出来,这种心中有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毛病一直困扰着她,每到这时,她都格外希望她能像燕燕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想说,他们和同学们现在一直在做的事都很重要,大家都很积极,也都很有干劲,施无为是他们中不可缺少的一员,大家都很喜欢他,她相信施无为也喜欢和大家在一起。

可她很清楚代教授有多想把施无为送出去。她知道施无为是一个天才,他在短短几年里就能学会多国语言,假如给他更好的环境,更多的时间,他的成就一定不限于此!

要建设未来他们心目中美好的祖国,他们就会需要千千万万个像施无为一样的天才。

应该让他去留学,去学习外国的先进科学技术。

代玉蝉很快从乱成一团麻的思绪中找到最理性的回答:“应该让他去。”

祝颜舒摸着这个女儿的头发,她从马天保之后就惊觉她忽略大女儿太久了,一个听话的孩子不意味着她什么都能处理好,很可能只是她特别擅长忍耐克制。燕燕聪明灵透,需要的是舵手和缰绳,而小蝉,她需要的是平和安定的环境,因为她太擅长忍耐痛苦,克制自己的需求了,所以假如她的环境中有痛苦,那她就是受尽磨难也不会叫一声苦的。

所以,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她就必须把她放在没有太多磨难的环境中去,这样,就算她在未来无法一直看顾她,她也不会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受苦受难。

祝颜舒笑着说:“我也觉得无为应该去。可是他一个人去,我们也不放心。你了解无为,他有点傻呼呼的,现在外国也不是特别好,他只是头脑聪明,学东西快,其实人情事故都不太通。假如苏先生没有工作,他倒是最好的人选。燕燕年纪太小,我不放心她出国。你平时跟他很要好,你代教授也说你为人认真踏实,那你一起去的话,我跟代教授就都能放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代玉蝉十分的为难。

“到底去不去留学呢?”她忍不住问妹妹的意见。

“想去就去啊。”祝玉燕说。

代玉蝉打了她一下:“认真问你呢,要是你,去不去?”

祝玉燕只好放下写字的笔,暂停写作业,来解决姐姐的难题。

她很清楚祝女士是希望把代玉蝉送出去的。原因不难理解,是为了避免在以后越来越坏的情况下,家里有人受到伤害。

假如可能,祝女士一定是想把所有人都送到一个安全的、没有战火的地方的。

可惜这样的地方并不存在。

有人已经意识到了,世界已经笼罩在了战火之中,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但如果要选一个最不安全的地方,那就是如今既没有强而有力的政府,也没有强而有力的武力保护的中国了。

中国已经成了混乱的战场,各国都堂而皇之的把军队开进来,在这里肆意炫耀着武力。

于是,相对而言,强国、大国的国内应当是安全的。因为强国、大国就算是要开战,也不会把战场选在自己的国家,这是一个很容易想到的问题。

所以,现在不少百姓向往着和平的土地,都想方设法、携家带口,从这里跋涉千万里,到另一个国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也不知道另一片土地是不是更好,但至少在那里没有战火。

码头上就一直有外国渔船在招工,他们只要男人,而且只要年轻的男人,头发全白的不要,四脚不健全的不要,而且他们不要女人,也不要小孩子,招工的桌子旁有一根杆子竖着,小孩子也想上船,就必须去量一量身高,够身高的才能上船。

以前上船的人还有安家费,现在连安家费都不给了,也有无数的人想上船。

帮派的人就在那里天天大声宣传,说美国可以淘金,淘到黄金的人,前三年必须将黄金交给招工的工厂,到第四年就可以自由了,他再淘到的金子就是自己的了,他们可以拿着黄金回家乡来,也可以把黄金交给轮船公司,当做船费,这样就可以把家里人接过来了。

他们煞有介事的拿出一张写得清清楚楚的合同,盖着章,也不管那些人识不识字,就指着合同讲“这是美国公司的合同,美国人开着那么多的银行,那么有钱,不会骗你这个穷光蛋的,他们就讲究一个公平公正,你签了字以后,就是他们公司的人了,就可以坐上船去淘金了”。

哄得一船又一船的男人心甘情愿的登上船,去为了全家的梦想熬干最后一滴血。

如祝颜舒等人,自然是不会相信那些美国公司都成了大善人。她不会把祝家人送上这样的船,她也不会让他们去签什么合同。

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外国生活得很好的。比如张妈,她在中国就是一个普通人,只会干干家务,年纪也大了,她这样的到外国,还不如留在国内。

而像施无为、代玉蝉这样的年轻人,他们聪明、好学,到了外国以后,可以凭自己的头脑学习知识,找到工作,生活下去。

或许他们会回来,会回来建设祖国。不过那时这里一定已经不再有战火肆虐,一定已经是一片和平的土地了,那时他们回来也没有关系了。

祝颜舒盼着,她现在送走他们,或许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后,她还可以活着见到他们。

她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送走他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玉燕能理解。

而代玉蝉,显然她想不到那么远。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要隔上十年,才会再回到家乡,跟家人重聚。

她以为的上学,就只是上学。就像她上大学,四五年就可以学成毕业回来了,只是四五年,这在她心中已经是很漫长的时间了——不过这点漫长还可以接受。

祝玉燕也能理解代玉蝉的想法。她能理解这对母女两人,只是在犹豫……要不要站在祝颜舒那边一起去“骗”代玉蝉。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她问代玉蝉。

“我是怎么想的?”代玉蝉犹豫了几分,说:“我就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关于留学,不能说她不向往。

前有苏纯钧,后有代教授。虽然身边只有这两个出去留过学的人,但他们的见识与学识都是令她极为敬佩的。

她也渴望着外国的先进科学知识。

虽然她比不上燕燕聪明,可她也有一颗积极向学的心!

另一方面,她除了向往外国的科学知识,也向往外国的种种先进思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画报与报纸所刊载中的一斑,可一斑便可窥豹!

那是一个女性已经走出家门,努力为自己发声的世界!那也是一个已经没有了皇帝与君王,却有着民主政府的世界。

她渴望去亲眼看一看这样的世界,好回来把这一切告诉家乡的同学们和朋友们。

她渴望成为传播新思想的一个传播者,一个信使。

她是想去留学的。

牵绊住她的脚步的并非是胆怯,而是家人与亲情。

她有多爱她的家人,她就有多么舍不得离开她们。

而跟施无为一起去留学,也是一个问题,并不是那么难以解决,她只是需要在解决完大事之后,再来思考,进行选择。

她能理解为什么祝颜舒会提起施无为。

两个未婚男女,一起在国外学习四五年的时间,等他们回来,差不多都快要三十岁了。他们在适婚的年龄一同外国,错过了婚龄才回来,等到回来时,同龄的男女早就都成婚了,他们就成了“孤家寡人”。

而更恰好的是她与施无为有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祝女士在此时提出,就等于是把婚姻大事放到了她自己的手中,让她自己决定。

她假如要决定跟施无为在一起,那就跟他一起去留学。

而她如果不愿意跟他一起去留学,那就等于拒绝了跟施无为结婚。

施无为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优秀的人。她很喜欢他,可这份喜欢能达到结婚的程度吗?

上一回,她信心百倍的选择了爱人,可却被全家反对。

这一回,她不再自信,家人却不愿意再给她指点了。

祝玉燕思考片刻,仍没办法决定要不要拉偏架。

她索性问她姐:“最困难的是什么?对你来说。”

代玉蝉想了想,说:“离开家。”她看着妹妹说,“我不想离开你和妈妈,还有张妈,我不放心你们!”

她的这句话,让祝玉燕决定了站在祝女士一边。

要把代玉蝉送到外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来她只是想顺其自然。可现在她突然体会到了祝女士的心情,那就是不愿意家人受到一点点伤害的心情,哪怕是要骗她,也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她也更加体会到为什么祝颜舒会又决定要与代教授结婚了。

“你不用担心我们啊。我有苏老师,妈妈有代教授。而且,我也会照顾妈妈,妈也会照顾我。你担心我们,我才要担心你呢,你跟施无为两个人,哪个都靠不住,才叫人担心呢。”祝玉燕说。

“胡说什么,什么叫靠不住啊,你才叫人担心呢,这么会惹事。”代玉蝉推了妹妹一把,又搂住她说:“我跟施无为都不会惹事,我们只会好好学习,争取早一天学成就可以早一天回来。”

“想去,就去。”祝玉燕看着她姐,心里复杂又担忧,脸上却表现得无比坚定:“学习的时间只有那么多,年轻的时候多学一学是好事,不然老了学不动了,才要后悔,那就来不及了。我不想你等到日后老了,才后悔年轻时没来得及去留学。”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劝她去留学,祝玉燕能说的就更多了。

“你现在去是正好的。既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等你留学回来,也还不到三十岁,那时再结婚要孩子也不算晚。”

“胡说什么啊。你这傻孩子,嘴上就是没个把门的。一个女孩子,把生孩子挂在嘴边,难听不难听?”代玉蝉说着担忧又起,“我是真担心你这张嘴回头又惹祸。”

她伸手去扯妹妹的嘴,又气又爱。

祝玉燕推开她的手,说:“我对着什么人就说什么话,你当我对着别人也像跟你在一起似的?别傻了。”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我看,我们四个人干脆一起把婚结了吧。办个集体婚礼,你跟施无为,我跟苏老师。你们去外面留学,还是已婚身份更好安排,不然你一个单身女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代玉蝉听得心惊肉跳,马上说:“别哄我!你当我那么多外国书都是白看的?我跟施无为订婚就行了,未婚女子上学找工作是正常的,已婚女子就该在家生孩子养孩子了。你为什么想跟苏先生结婚,你先说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玉燕一时小看她姐,竟被捉到破绽,只好坦白日本人想劝她去日本留学,她打算用已婚身份拒绝。

祝玉燕:“在日本,已婚女子工作还算正常,可已婚的女孩子通常是不会去上学了。工作是为了家庭,上学却是为了自己,大概是这种分别吧。他们默认女人结婚后就是家庭一份子了,就不是独立的人了。”

所以,她跟苏先生结婚以后就可以干脆利落的拒绝日本人的留学邀请,有什么关于日本人的麻烦事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推给苏先生去解决,这一点上,她是很相信苏先生的功力的。

代玉蝉不安的问:“你们没有做坏事吧?”

祝玉燕条理清楚的安慰她:“他每次回来都那么晚,楼里又到处是人,有点声音大家不都听见了?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独处做坏事的,放心。”

代玉蝉停了一下,不太相信的问:“……做这种事是有声音的?”怎么会有声音呢?生理卫生课上明明是写,就如臼槌相遇,互相动作而成事。臼槌都是器具,相击而有声正常,人体是肉,怎么会有声?就是像打人那样有声,也只是闷响,应该并不吵人才对。

祝玉燕:“……”这要怎么解释呢?

代玉蝉的眉毛立起来:“你怎么会知道有声音的呢?”

祝玉燕急中生智:“公猫母猫还要嗷嗷两声呢,人怎么会不出声呢?再说,里都有写,什么声如裂帛。”声如裂帛怎么叫,这个她是真想像不出来。

代玉蝉听了这形象的形容,脸都红成了柿子,压低声大骂:“你又在哪里看的什么书!给我扔了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跟燕燕聊过以后,代玉蝉就一直在心里想这个事。

人之大欲,饮食男女。

以前学校里常有巡逻的老师和学生发现有情侣在没人处幽会,发现后就成为笑谈。她听说过不少,自己巡逻时也发现过,虽然是别人发现的,她只看到一个女孩子从树蓠后钻出来,捂着脸跑了,那个男孩子跟巡逻的人打架。

因为不知道女孩子是谁,巡逻的学生和老师也没有认真追究,避免认真追究了,反而发生问题。

她仔细回忆过……确实没听到什么声音啊。

可见燕燕说的不对。

老想着这个,让她自惭羞愧。可越是不要去想,反而越要去想。

于是,早上起来,她脸上就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她一夜没睡。

祝二小姐倒是睡得很好,早上起来一边叠被子一边问她:“你昨晚没睡好啊?”

代玉蝉忍不住,小声问她:“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昨晚一夜没睡,听到一点动静都会警觉的竖起耳朵,她听到木头门关的声音,窗帘呼哒呼哒被风鼓动的声音,还能听到人上楼的脚步声,有张妈的布鞋在地上踢拉着走,也有施无为大步大步很用力的脚步声,还有苏先生穿着小皮鞋,走路慢慢悠悠,轻轻脆脆的脚步,还有祝颜舒。

祝颜舒就算是不穿高跟鞋了,穿的也是新制的小皮鞋,鞋掌是重新钉过的,格外悦耳。

与她一同上楼的就是另一个普普通通,分辨不出的脚步声了。与她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她若停下,他也停下,她若走动,他也跟着走动。

两人在楼梯上说了几句话,一起进了屋,关上门,就听不到声音了。

整整一晚。

直到听到早晨,施无为起床去楼下厨房后面的柴房抱柴劈柴,她才知道,天,已经亮了。

她一夜没睡。

祝二小姐开始不懂,但……聪明不到正地方的她突然就懂了!她转头看着她姐,就看着,就看着。

楼下,众人已经齐聚餐厅准备吃早饭。

张妈正一样样往桌上摆。

苏纯钧在看报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祝颜舒和代教授在隔壁的小厅里讨论上课的事。

施无为在厨房。

突然,楼上传来二小姐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哎哎哎哟哎哟!!”

楼下的人都仰脸往楼上看。

显然,二小姐挨揍了。

祝女士伸了伸头,没管。

代教授看一看祝女士和苏先生都坐得好好的,只好也不管。

苏先生放下报纸,发笑。

张妈没好气的走到楼梯口,也不费力爬上去了,就在楼梯那里往上喊。

“都多大了还打架!叫人看笑话哟!一个一个的,都是要成亲的大姑娘了,还跟小时候似的打架吗?快下来,要吃早饭了。大姐!燕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上闺房的门突然打开,里头冲出一个仍在怪笑的二小姐。她风驰电掣般冲下来,到了楼下,越过张妈,又暴发出大笑。

楼上紧跟着追下来一个代玉蝉,这位平素友好又善良,或许对妹妹有些严厉,但从未失态发怒过的女孩子,愤怒而脸红的冲下来,直奔二小姐而去。

二小姐先是躲到苏先生身后。

可平日可靠的未婚夫今日仍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有要站起来帮她的意思。

她又往新出炉的继父那边跑,可祝女士就在旁边,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钢笔,正不客气的说:“燕燕,你太不懂事了,又做错了什么?不许跑,让你姐姐好好教训你!”

二小姐只好去抓张妈。

张妈也不疼她了,拍开她的手:“我还要去端饭呢,一大早的这么不老实,就该上你姐狠狠的捶你一顿。”

就在代玉蝉大魔王抓住她之前,两只手端着锅盖那么大的草帘,上面全是白生生的包子的施无为走过来了。

二小姐立刻钻到施无为的身后。

施同学生性温柔腼腆,本来就对二小姐多加关照,后来又因为对代玉蝉萌生了爱情,再看二小姐真跟看自己妹妹似的,被她抓住,也不躲不闪,只能哄着她:“燕燕,你别闹,看把包子再摔了。”

然后他就看到代玉蝉呼哧呼哧喘着气,气得一张脸都变了色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代小姐昨晚失眠一整晚都是因为男女大欲这个东西,固然因为家里有祝女士与代教授这对新婚夫妻而失态,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

现在看到他,代小姐哪里能面对?

连抓可恶的妹妹都顾不上,转头就走了。

二小姐松一口气。

施无为转问严肃的问她:“你是不是故意捣乱,惹你姐姐生气了?快去找她道歉。她对你那么好,你不能欺负她。”

二小姐:“……”

二小姐发现自己竟无法辩驳。

全家的人都认为是她欺负了姐姐。

虽然她觉得代玉蝉只是少女的羞涩。

不过她确实不该笑得那么大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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