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缡荰市里面的屋邨,大多住著师奶和大叔,他们的教育程度大多不高,当然那是因为他们年青时候家境不好,所以不能多读书而要提早出来干活。
在这一些人当中,明白事理的人有很多,但是带著一副「有色眼镜」(注一)看外国人的,自然也不少,因而外国人总是很难融入屋邨入区之中。其实大家都只是人类而已,国籍身体发肤不同,真是那麽重要的事吗?
Beyond有一首歌,里面有一句歌词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那首歌是关於南非的一名精神领袖曼德拉,如何带领南非人推翻残酷白种人的统治,然後建立真正的民族国家。黑色肌肤——肤色看似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可是因为皮肤占了人体身上最大的表面面积,使人一眼就注意得了,再加上许许多多历史的因素,例如是殖民地、掠夺者被被侵略者,显得肤色那麽重要,而曾经成为,或者现在依然是,某些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好感或厌恶感的决定性因素。
那当然是一件让人无可奈何的事。
这一次,林春他们做的project就是跟种族有关,这是一个中化科的project,或者说是专题研习,由班上的人自行组成小组,约为五人一组,然後自行订一个与中国文化有关的题目,做一份包含五十份问卷的project,於复活节假期後交。
他们组的题目是「中国文化与社区」,也就是了解社区中,不同种族和背景的人对中国文化的理解有多深。那五十份问卷,他们在之前已经做过了,一踏入复活节假,众人就著手整理问卷、写论文。
他们访问了区内的外国人,包括英美籍的和南亚裔人士,还有内地人以及本地香港人。林春每次做project便感到烦躁,最大原因不是麻烦,而是分组的问题。
学校是社会的缩影,很多事都显得残酷,虽然与真正的社会比较,学校已是一个相对较天真的地方了,但学校里面还是有很多黑暗面。老师分党分派,明争暗斗,还以为天真的学生毫不知情,哪知学生私下已知道众老师大致分为几派。
每一班里面总是有一两个被杯葛的人,在早上永远不会有人跟他们说早安,小息和午饭时不会有人跟他们聊天,放学时要打扫班房,他们便将工作全推给那些被杯葛的人做,自己就一早下去操场消遣。
——透明,被杯葛的人就是透明人,就好似office里面总有一两个不受欢迎的人,永远不知道office的新动向,因为总不会有人告诉他们。不幸地,林春一直都是这一类透明人,不过因他成绩骄人,所以人们只敢当他透明,而不会欺负他。
每当分组时,林春总是剩下来、找不到组员的几个人,最後他就得跟班上面最不受欢迎的几个人,凑合一下组成一组。林春有点难受,但过後就不痛不痒的,妥善分好工作,做好自己的本份,其他组员一般是成绩较差的人,他们与林春同组,压力甚大,自然不敢马虎了事,所以有林春在的组,总是最优秀的一组。
这一次,林春不用再愁分组的问题,因为他跟戴志交上朋友。戴志拉上他和陈秋,再拉两个朋友入来,在十分钟之内就凑够五个人,这还是林春第一次如此快找到组员。他不禁小声对戴志说 :「谢了啦,戴志伟。」
「说些什麽话! 兄弟当然要互相关照,出来行要讲『雷』(注二)的!」戴志用力搭住林春单薄的肩,林春眼内透著疑问,戴志大笑,露出一口白牙,说 :「『讲雷』,即是说要讲义气! 你连古惑仔(注三)也没看过吗?」林春木然地摇摇头。
可是他想,戴志人还真不赖。如果日後戴志有什麽要他帮忙的地方,比如说要逃避陈心、或者学业追不上,那他必定倾力相助,林春想。不过他读中世史、文学,而戴志就是读经济、地理和文学,两人的科目不太相同。
然後他们四个人又上了陈秋的家做报告。各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四处零落散著问卷,戴志的文章写得一般,故只负责统计数据,其他四人则拿著纸笔疾书,务求在一天之内赶完报告。他们的老师是一个思想传统的老头子,;要求他们手写报告,不得用电脑。
除了他们三人外,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李旭,是一个戴著厚眼镜、长得普通的男生,平时总是板著脸、一本正经的,成绩也很不错。他最大的特点是生活极之规律,在香港能做到早睡早起的年轻人真是少之又少,他不但做到,而且做功课的速度也很快,今天老师安排的功课,说下一个星期才交,但李旭却有本事在翌日回校时,就说 :「功课? 昨晚做完了。因为我在家没有事做,所以只好去做功课。做完功课之後? 就去看动漫和温习。」
连林春也会有惰性,例如是只顾著看书,将功课拖到要交前的一晚才乱做一通,居然还被老师称赞为「用心、优秀」。
注一 : 有色眼镜,指人以偏见或歧视目光去看某些人和事。
注二 : 讲「雷」,指讲义气,有江湖色彩的用词。
注三 : 古惑仔,是一系列讲述香港黑社会、小混混的电影,在八、九十年代很红,是由漫画家黄玉郎的作品改篇而成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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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35 (美攻平凡受)
…今天大丰收,买了五件衣服,太高兴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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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男生则是叫王秀明,长得乾乾净净,皮肤偏白,架著一副幼框眼镜。因为很会踢足球,所以在男生女生当中也很吃得开,同时也是戴志的好友。曾经有不少女生向他们二人表示好感,但他们至今也没有交女朋友。
王秀明很喜欢缠著李旭,有时见李旭一个人在课室发呆,他就会跑过去,强挤上李旭的大腿上,用劲压了压他最敏感的地方,说 :「李旭你自己一个坐在一旁,好像深闺寂寞的怨妇呢!」
「是啊、是啊,就你来慰藉一下我吧!」李旭也和他一起笑闹,搔著王秀明的腰,两个大男生挤在同一把椅子,闹作一团,女生们便会指著他们大笑一轮,说 :「你们两个又搞gay! 李旭,你怎可以跟我们抢饭吃的,要搞就搞第二个,不要搞我们的王秀明吧!」
年轻的男生总是喜欢玩「搞gay游戏」,比如碰著对方的敏感地方、玩偷桃、甚至跨坐在对方身上,晃动身子模拟著做爱的姿势,也许是想吸引女生的注意力吧,不过到了中六还做这些幼稚游戏的,还真少见。
这两个人平日很少跟陈秋接触,这一次若不是被戴志拉过来,才不会跟陈秋和林春同组,因此他们上到来陈秋的家,就安静工作,不敢说一句话,气氛顿时冷下来。平时就数戴志最会炒热气氛,这时也因为忙著统计问卷,而忙得一头烟的。
林春算是组长,一面安排其他人的工作,一面写著文章。李旭写完一篇文章,一声不吭地放开林春面前,林春一看,脸也黑了,说 :「我叫你写『不同背景的人对政府的观感』,你还真是只写『很好』、『一般』而已。」李旭的文章十分简短,大概只有十个句子左右,例如 : 「南亚裔人士对政府的观感为一般,英国人对政府的观感为良好」,就这样写了十个简短的句子。
「问卷上也是这样写的。」李旭托一托眼镜,说。
「我们好歹是中六生,这种文章实在上不到大场面,也对不起自己。」林春紧皱著眉。
「为什麽?」李旭认真地问,看他的样子又不似是混日子的人。
「因为太短。」
「短有什麽不好? 以前古人用文言文,不也用短句而已吗?」
「……我们是现代人,用的是白话文。再讲,文言文把词意高度浓缩,一个短句就相等於白话文的一个长句,你有这等写作功力吗?」林春捺住性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