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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2 / 2)

後来他又来了两次,每一次忐忑著来,再梦厣一般的回去,然後把所有的後悔愤懑发泄在知识上。再後来,他生活走进了李衡,那个一肚子鬼主意,长的有点混血不是非常漂亮却很有特点的李衡,李衡总是穿著最时髦的衣服用著最好的东西,李衡说话的时候喜欢挑眉毛,李衡爱跟他粘乎,李衡非常聪明有一条毒舌。

他的生活一下子被李衡点亮了。他不再去东城公园,他的世界里不需要性来维护了。他把李衡像王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他把他所有能知道的好给他,只有一点,他不能给他,他把所有的一切只停留在精神层面上,别的,他一点也不敢去打破,打破意味著什麽,巩青太了解了,意味从此万劫不复,跌入深渊,意味他好不容易才能抬著头说话很快又得低下去,因为他不是在英国,不是他可以拿著贺礼去庆祝两个男人开始新生活的地方。就算真的在英国,真实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葱白……7

今天心情不太好,向日葵怎麽也写不下去,只能更葱白了。

巩青走在公园的小路上,他不知道李衡是怎麽知道的这个场所,那个晚上又是如何挂上那个男人的。

巩青手里藏了把小刀。是他专门买来给李衡削苹果的小刀,不长但很锋利,能折叠的那种。李衡吃水果不喜欢吃皮,这对於巩青来说是赤裸裸的浪费,可他还是买来了小刀,一圈圈把果皮削下来,再看著那些果肉进了另一张嘴里。

如果碰上了那个男人,他会不会捅出去?

巩青真的仔细考虑过,捅了之後怎麽跑,要抓住了该怎麽说巩青也想过了,他知道李衡从不会委屈自己,他不喜欢女人就绝对不会去找一个女人,他设想过李衡和一个同样也是斗士的优秀的男人肩并肩的在一起生活一起战斗,那个男人爱他痛他。他从没设想过李衡会随随便便的把自己抛给一个路上结识的男人。

当他带上小刀的时候他两眼发红鼻子发酸,他知道他要碰上那个男人他肯定会捅出去。

晚上九点半的光景,那些在公园里跳舞的老头老太太已经撤了。巩青走到了那个外人不知道,内行人很清楚的环形走道上。

拿著火机的男人,叨著烟不点的男人,左顾右盼神色怪异的男人。

巩青身上冒汗了,手里的小刀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四十多岁是李衡唯一给他的特征描述,可他已经连著碰到了十来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了,李衡碰到的是哪一个?

巩青终於明白自己乱了,乱的连这种没有常识的事情也做出来了。

有人跟他说话,有人向他借火,有人给他递烟,有人跟在他身後走了几十米远,有人……………

巩青蒙著头跑了。

第二天课堂上,巩青基本上不敢看李衡,连李衡举手要问问题,巩青都硬忍著没有叫他。似乎昨晚去东城公园转了一圈,自己不但身上又开始臭气四溢了,连内心也开始散发著恶臭。

拿著自己的教案回到宿舍,巩青默默地坐在床边看著桌子上那个自己买给李衡的玫红色的太空杯发呆。

七十八元的太空杯,巩青买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犹豫,甚至当时那个售货的服务员推荐他另一种黑色的会便宜十多元,他也没有考虑。李衡喜欢豔丽的颜色,具体是哪种他说不上来,但从李衡的书包、文具还有衣服鞋子他就知道,他喜欢豔的,他曾经听李衡谈论过班里男生的穿著。一群黑乌鸦!那里面也一定包括了他这只黑乌鸦。

这个杯子差不多是巩青半个多月的夥食费。自己的是那个用了五年的四元伍角的不锈钢。自小巩青就明白钱是必须省著花的。小时候手里能揣上一角钱都跟抱了个聚宝盆似的睡觉都不想闭眼睛,现在每个月下来几百元的收入,除了每个月寄回去二百给他母亲,剩下的一多半花在了李衡身上。

那些钱花的一点也不显山露水,托朋友从英国给他买大量的资料,说是从学校借的。每晚给李衡上私课装著不经意的掏出块巧克力,看著李衡一口就消灭掉说是从同学那里顺来的,给李衡买了拖鞋、买了毛巾,买了饭盆,买了那个太空杯,甚至买了一个小电炉给李衡做宵夜吃。

这种日子幸福的让人发抖,可李衡不要了。

巩青知道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小家子气。巩青知道自己并不像大家羡慕的那样光鲜他其实非常自卑。他有一个和别的女人私奔了的爸爸,这让他们一家在村子里没法抬起头来。他的母亲是个一年四季只敢低著头走路连答话都会唯唯诺诺的人,就算他们家有三个儿子,也没法直起腰来在村子里大声的说一句话,尽管他爸在跑了几年之後又回到这个家,然後再隔三差五的跑出去,回来像见了多大世面似的随手把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往几个孩子身上一扔就等著行使这个家主人的当然权力。相比较这个一回到家里趾高气昂做了坏事还理直气壮的父亲,他更希望他父亲永远跑出去,再也别回来,也别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人。

巩青知道他这些年花了比别人多两倍的力气才挣得今天这些成绩,不是用来打破的。出人头地,不再受气这是他自入了大学就树立起来的观念是他的信仰。

他学会了仰著头走路,就不能再低下头。

他以为他静静地享受这种付出就完全够用了,李衡是藏在心里的一个圣物,他碰不得,也不能碰,等他结婚了成家了,有了孩子了,李衡依然会是守在心里最圣洁也是最柔软的圣地,每每想起,就想起了曾经的这一点幸福,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可李衡让他离远点。

给那个太空杯里倒了半杯水,巩青端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平淡无奇的白开水喝出了太多的味道。

十天後,巩青又回到了东城公园,上一次是为了泄恨,这一次,他决定回归到过去,他快熬不下去了,因为李衡彻底的不理他了。李衡说到做到,他们要最正常的师生关系。李衡再也不来他这补课,甚至做为巩青这门功课的课代表,连实验报告也是李建明帮忙交上来的。李衡上课不再用视线跟著他,低著那颗光头从头至尾。

巩青并不喜欢李衡留光头,李衡的脸狭长,留了光头显的脸更长,可那头烦恼丝在巩青劝他多和班里的女同学接触接触,尤其是班里的陈敏夸他扎著辨子特有艺术气质。第二天李衡顶了一个光头来见他。这气质怎麽样?他清晰地记得李衡说这话一脸挑衅的模样。

天越来越冷了,巩青拉紧了身上的夹克,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巩青有点不想掏出来。

公园里人不算多,人稀稀拉拉的,走到那条不见光的林阴道上,走过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轮廓竟然有几分熟悉。看来常在这里钓鱼的来来去去也就这些人。

巩青再往前走了点,这里的路灯坏了好几个,有几个木椅子隐在树下里,有人坐在那里窃窃私语。这时候有人过来嘴里叨了根烟,问巩青,“有火吗?”

巩青视力并不算好,四百度的近视加上50度的散光,到了晚上会更差一点。巩青看了看那男人,个头不高,三十岁出头,站在那里就有点扭。巩青摇了摇头。

这里的人多不会纠缠,男人笑了笑便离开了。

後来又碰到了两个,巩青心里的厌烦提前升起来了,他越来越恨自己,也越来越恨自己跑到东城公园的行为,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干脆扭了头出去。

“哎,等等。”

巩青停下步子,转过了头。喊他的人应该算年轻吧,黑暗中看不太真切,戴了一幅黑框眼镜,头发有点长,个头比他矮一点,接近一米八了,就是太瘦。

“怎麽了?”男人穿著的件运动服拉链拉到领口的运动服,是那种标著阿迪却绝不是阿迪的中国假货。

“没,没怎麽?”男人的神色有些慌,声音小小的。

没怎麽就好。巩青转头就走。

“等等。”後面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巩青有一幅好脾气,这是生活对他磨炼的结果,再怎麽样也不会生气。

巩青再次转回了头。那男的从口袋里摸摸索索摸出一根烟来,好半天才举起来,“能借个火吗?”

巩青非常讨厌这人的头发,遮掉了半张脸,再加上那幅眼睛遮掉了那些,剩下的真不多了。巩青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还是不准备掏出来。

那男的举著烟倒有一只漂亮的手。李衡的手也很漂亮,据他说没回国之前曾学过两年钢琴。李衡嘴里描述的生活是巩青在英国见识过的生活,那种生活巩青只见过没过过。看著那只细白有著长长指头还有点发抖的手,巩青脑子里回放的是李衡时常显的不经意抓著他手给他看手相,像个孩子似的跟他比大小。

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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