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衡做什麽、为什麽来英国他一点也不想关心,上次和李衡打招呼,也不过是李衡出现的太突然,看到曾经的老师,他就像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似的,不由得他不尊敬,尊敬的结果就是回到家里,他後悔了好几天,那个晚上的场景再折磨了他好几天。
巩青的信让他如梗在喉,不找说不过去,找又实在让人郁闷,装著没收到信的样子拖了十天,正想著巩青是不是自己有结果了,巩青的第二封信又来了,言辞比上一封更加急迫,号称他已经委托了很多人了,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李衡下落,所以务必请他帮帮忙。
所以苏桦郁闷无比,自己身上原本就有一滩事,多长两只眼睛都不够他小心的,现在又滩上了这一件。可苏桦对巩青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巩青对他一直不错,带了他一年专业课,後来竞争系学生会主席时他的优势并不明显,要不是巩青最後搭话,他一定没戏,所以巩青的这个人情他必须得还,再说都是同一领域的,以後难免还要打交道,如果只是举手之劳,动一下也未尝不可。
苏桦对能找否找到李衡到不担心,因为知道从哪里下手。上次在走廊里偶然间碰到了李衡,後来他又在导师那里帮他做一些小的实验,很明显这是李衡做一些设计,虽说署名是导师的,他好歹跟过李衡一段时间,李衡的字还有他的一些习惯还是知道的,不过让他纳闷的是李衡弄的设计有些做的非常好,简练实用,想法新颖,有些就非常差,比自己的还不如,感觉不像同一个人做出来的,但的确是同一个人的字。他不明白李衡为什麽放著国内好好的教授不当跑到这里跟他一样从那个老头子手里讨饭吃,老头子尖酸刻薄又小气是出了名的,光剥削他们就剥削的不吐骨头了,估计付给李衡的也不会太多。
低声下气交待了足有半个小时,表明是国内的朋友托他找人,不是他私底下想和李衡有什麽联系,再被训斥了半个小时,苏桦总算要到了一个电话再抄到了一个地址。老头子最後还扔下一句话,你不一定能找的到他,他好久没联系了,给他的活拖到现在也没送过来,手机也打不通。
果真如老头所说,苏桦打李衡的电话打了一整天都是关机,无奈苏桦只能按著地址找上门了。
那是一个挺旧的二层小楼,跟自己租的房子差不多,估计也图的是价格低。
苏桦敲了敲门没人应刚喊了一声,里面蹦出来一个小男孩,头发染的五颜六色,一看到他就眉目不善。
“找李?”
苏桦纳闷的点点头。
“去警察局吧,那里,墙角,是他的东西,快点拿走,房东扔出来的,见到他麻烦告诉他,他的吉它被我不小心踩坏了,如果他能出来的话,我等著他起诉我。”
苏桦吃惊,还想追问,小男孩冲著放在入门小厅里的一堆东西竖了个中指就跳出去了。
站在门口发了十分锺呆,苏桦没治了,只能跑到最近的警察局里去咨询看看李衡究竟关在哪里。
找到中午总算找到了李衡所在的警察局,用了一个小时才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李衡吸食并携带大麻,然後处於迷糊状态之下又开车撞倒了一户居民的围墙。
这还不够让苏桦吃惊,更吃惊的是李衡竟然已经在里面关了快两个月。
两个月?苏桦不由的想起了李衡的家,那些精致的小画,干净的地毯,还有各种各样漂亮的蜡烛,他真的没法想像李衡这种生活讲究品味的人怎麽能熬的下去。
按警察的说法是李衡刚进来一周一句话不说,问什麽他都不回答,不说名字不说地址,处事方法颇像非法移民,又没找到有效证件,所以当即被转到了移民局,後来通过车的资料辗转查到了李衡的地址,在里面找到了他的合法身份,才又转了回来,可是李衡拒绝保释也不愿意转到成人保释机构,所以一直在里面关到了现在。
十分锺後,苏桦看到了李衡,跟在一个高大的警察後面,就像一个没有发育好的难民,整个人瘦的脱离了形,一身宽大的狱服像套了一个骷髅,见到他只冷冷的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李……,李老师……”
苏桦真的说不出话了,前面那些状况他的心理还能承受了了,可眼前的李衡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保释的过程异常艰难,苏桦劝了半天都没能从李衡嘴里撬出来一个字,好不容易等到李衡同意保释,已是苏桦往返了三次之後,李衡总算在保释文件上签上了字。
当天晚上,苏桦给巩青发了E_MAIL。一个小时後巩青的邮件发了回来,只有一句话:谢谢你,能给我你的电话吗?
苏桦把李衡留在原住址的东西搬了回来,包括那个头踩断了的吉它,又在小房子里弄了张小床,顺便帮李衡去取了药,这是他从警察那里得到的信息,李衡从上个月起在那里就接受治疗了。苏桦对李衡的病一知半解,也没有多大的耐心照顾李衡,两人的关系本身不尴不尬,能做到这个地步,完全是看在巩青的份上。
到了现在,就算苏桦对感情的事再迟钝也看出来问题不对了,不说那天巩青打电话过来有多麽失常,基本上没说出一句顺畅的句子,单就後来的情况就够让苏桦咋舌的,一天超过十个E_MAIL再超过两个电话询问消息,内容无关工作,全是生活上的,连一天睡几个小时,吃多少饭、吐了没,张嘴说话了没有都要问,就差问一天上几次厕所,大小各几回了。一个系主任对一个下属的关心未免太过面面俱到,还都挑他在学校的时候再打,这种程度已不是苏桦这等没谈过恋爱的人可以想像了,等李衡住进来第三天巩青甚至提出要给他汇钱,并嘱咐苏桦尽可能的给李衡做点好吃的,弄的苏桦都无语了。
他自问也没有亏待李衡,已经尽可能的把自己能想到的能买到的,经济能力能承受的都做出来了,可李衡自进门後就好像是个木头人,不说话,不行动,两只眼睛就只盯在苏桦的那个小电视上,就算吃饭也是苏桦叫了多次他才像猫吃食似的吃一点,对李衡目前的状况,苏桦也没有办法,他现在还做不到对李衡强制执行,不愿意吃就硬灌。必竟他对李衡还有很强的戒心,房子太小,一间卧室放两张床,离了不到一米五,就算是只病猫,一想到当初的尖牙利爪,他也不能不防。
把拒绝的话说了几车总算把巩青安抚住,没有寄钱过来,不过苏桦还是自觉的提高了李衡的营养水准,每天变著花样给李衡进补。
葱白……40
家里凭空多了一个不说话不做事的半死人,除了上课、实验、打工,苏桦增加了很多 工作量,忙的焦头烂额,好在出门大部分是受气,不管是该死的BOB、尖酸的导师,还是那家便利店的老板娘,都得低声下气小心做人,家里住的这个人到安安静静从不提反对意见,每天不是躺著睡,就是坐著愣,再或者是抱著他的那个小电视两眼发直,如果不开电视他完全可以当李衡不存在,这个半僵不死的人实在和过去那个想著法子折腾自己学生的怪僻老师出入太大。
不过李衡的哪一面苏桦都见识了,心理承受能力俱增,只要李衡不给他添乱,他宁愿李衡就这麽消无声息的当个影子。
为了不和BOB起冲突,除了必须见面的专业课,苏桦尽可能的掌握了BOB的行踪,只能利用傍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现在因为李衡,他这个时间也大大压缩了,可手头压的事情实在太多,又滩上个不讲道理的导师,昨天因为一点点小差错,把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的报告直接摔他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