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獒挣开眼睛,和郑言庆的目光相触。
他忍不住伸出手来,在獒犬的头顶上轻轻拍了一下。小獒似乎也很认同这种爱抚,伸出小舌头,在言庆的手掌上舔了舔。郑言庆喜出望外,把箱子从车篷里抱出来。
仔细观察,发现这对獒的长相很怪异。
眼睛上方似有两道和眼睛极为相仿的眉毛。乍一看去,还以为它们生着四只眼睛。
“吐蕃人说,这叫四眼苍猊,比之寻常的苍猊,更加凶猛。
我本来想把那对大苍猊也买过来,但吐蕃人说死不答应。它说这苍猊极为忠诚,一生只认得一个主人。往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被它们认作主人……咦,苍猊开眼了?”
也就是说,雄大锤送来的这一对苍猊,之前还未开眼。
那刚才……郑言庆心中更加喜悦,连忙说:“大锤子爷爷,多谢您了!”
“嘿嘿,我就说嘛!”雄大锤咧开大嘴笑道:“庆娃儿一定会喜欢,老虎哥这一次可得要认输了吧。”
王正在一旁,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雄大锤又告诉了一些养獒的注意事项,然后和郑世安王正两人,进竹楼去了。
言庆抱着两头小苍猊,喜滋滋的跑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让毛丫准备了一些褥子,这天气渐渐转凉了,小獒莫要受冷出了意外。在竹楼的楼梯下,准备了一个獒窝,把两头小獒安置妥当,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小丫,以后这两头小獒,你要帮我照顾。”
毛丫连连点头,“少爷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它们。”
郑言庆笑呵呵看着趴在窝里的小獒,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个头较大的苍猊道:“你叫细腰,是哥哥;你叫四眼,是弟弟。”
神话传说中,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一种四眼獒犬。
郑言庆这也算是一点恶趣味吧……
他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见毛丫在一旁期期艾艾,小脸通红,小手扭在一起,似乎是有话要说。
第三章 外交杀人事件(中)第三更
言庆问道:“小丫,你是不是有事?”
“少爷……我,我,我有件事情想求您帮忙。”
“什么事?”
“我想换个名字,可爹娘不识字,也不知道该换什么名字好。娘让我问问您,说您一定能想出来好名字。”
“哦!”
郑言庆明白了。
毛丫比言庆大两岁,眼看着就要快成*人了。说不定过两年,就要嫁人,总是小丫小丫的叫着,确实不太文雅。郑言庆想了想,“毛丫这名字的确不太好听,不如叫念,毛小念,你觉得如何?”
念,有很多种解释,最通俗的解释,莫过于思念、想念。
自己已十岁了,一转眼,李基先生离开洛阳,已经三年多了……所以,言庆给毛丫改名做小念。因为毛丫来到他家里的那一天,也恰好是李基离开洛阳的那一天。
“小念?”
毛丫低声的重复两次,秀气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开怀笑意,“恩,那我以后就叫小念了。”
想必,她也有很多思念的人吧!
言庆迈步走出了竹楼,此时天色已昏暗下来,从龙门山吹来的风,带着一丝丝萧瑟。
却不知,那夏州是何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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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正飘雪……
李基走出了书房,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心绪在不知不觉中,已飘回了千里之外的洛阳城。
也不知道言庆此刻在做什么?
三年前自己悄然离开洛阳,甚至没有和言庆说一声再见。如今细想起来,不免感觉到一些遗憾。可在当时,他实在不愿意面对言庆。因为他害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会害了言庆。这三年来,李基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不少言庆的消息。
说实话,他很欣慰,同时又更加思念。
李渊出任荥阳太守的时候,李基甚至动过心思,请李渊想办法把言庆送到他的身边。
可这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
他如今是见不得光的人,让言庆过来夏州苦寒之地,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相反,郑言庆若留在洛阳,虽说是寄人篱下,可却是天下瞩目所在。表面上有郑家的幌子可以遮掩,暗地里又有李家、窦家人的照应。只需要一个机会,言庆一定能飞黄腾达。如若真能这样,远比让言庆跟随着自己在夏州,条件好上许多。
“柴先生,老爷有请。”
一个下人出现在李基身旁,神态极为恭敬。
李基在夏州的名字,已经不再是李基了。因为夏州刺史李绘姓李,很容易让人把他们联想在一起。所以来到夏州以后,李基就改名做柴孝基,晋州临汾柴氏族人。
这临汾柴氏,也是关陇一大世族。
不过比起八大柱国出身的李阀,柴氏无疑是小门小户。柴氏在北周的时候,其族人柴烈官拜骠骑大将军,历任遂州和梁州刺史。柴烈的儿子柴慎,是如今柴家的当家人,官拜巨鹿郡公,曾经任隐太子杨勇的东宫右内率,也是隋朝的权贵。
后来因太子之争,杨勇被废,柴慎也跟着倒霉,随之失势。
但柴家毕竟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族,所以并没有被牵累太深。李基如今就是顶着柴家的帽子,出任李绘的幕僚。李绘,祖父是八大柱国之一李虎的弟弟李绘的孙子,也是李渊的堂弟。李基在统万镇,有李绘保护,倒也过得还算顺心。
“我马上过去!”
李基点点头,回房取了一件披风,随那家人而去。
两人来到后院的一间房舍前,家人止步,恭敬地说:“老爷就在屋内,柴先生自去无妨。”
李基点点头,迈步走到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
屋子里摆放着一个火盆,还有两桌酒菜。
“孝基,酒菜已经备好,快快入座。”
一个年纪接近四旬,相貌雄武的男子笑着上前。他先让李基坐下,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下。
“孝基,洛阳有消息传来。”
“哦?”
中年男子,正是夏州刺史李绘,他笑着取出一封书信,“你那弟子又开始惹事生非了。”
“啊?”
李基心里不由得一惊,连忙接过信封,抖开来却是一摞厚厚书稿。他扫了两眼,面露诧异之色。这是抄录的《演义》手稿,李基倒也不是很陌生。只是这和惹是生非,又有什么关联?
“你那弟子三年未出一篇诗文,如今又篡改史书,写了这三国演义,引得天下哗然。有称赞者,亦有唾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