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的麾下,也并非全是身经百战。练有素的悍卒精锐。
说穿了,瓦岗军的主要成员,不过是寻常百姓。
也许在前两天,他们还在地里耕种务农。一眨眼的功夫,就要提起刀枪走上战场。战斗力又能有几何?
孟让李文相等人能坚持到这种程度,已是使出浑身解数。
在连续八天攻击之后,不仅仅是军卒开始疲乏,甚至连孟让和李文相这两个统帅,也不想打了。
零星的战斗,还在继续。
不过总体而言,虎牢关的战事,趋于平静。
徐世绩抬脚,把一具挂在垛口边上的瓦岗军尸体踹下城头,而后迈步向前,举目向远方眺望。
夜色之中,瓦岗军的营寨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看不到边际。
徐世绩轻轻捻着颌下的短须,眯着眼睛,一脸凝重色彩。
“祖尚,不太对劲儿啊”。
在徐世绩的身后。跟随着一个青年。
看年纪。也就是双十年华,相貌极为俊俏,只是那双眸子,略显阴柔之气。身上华美的衣甲,沾染着血污。不过腰间系着一个紫色的香囊,却是格外醒目。他手持一柄长刀,听到徐世绩的话语。也轻声道了一句:“是啊,卑职也觉得有点不太正常,好像缺少了什么似地。”
“缺少什么?
裴行俨忍不住探首询问。
“这帮子蚁贼,好像发疯了似地。
从前狸让没能攻破虎牢关,如今用同样的招数,就能攻破吗?哼”李密,依我看也是虚有其名罢了
徐世绩突然扭头,“老裴,你才才说什么?”
“我说,李密虚有其名”
“不是这一句,前面那一句。”
“哦,我好像说,翟让没能攻破虎牢,用同样的招数,就能攻破?”
裴行俨不是傻子。话说出口之后。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向徐世绩看了过去。
“娘的,如此大规模的用兵,李密这鸟厮,好像从未出现过。”
是啊,这么大规模的用兵,一副不破虎牢,誓不收兵的模样,居然只是由孟让李文相两个庸才指挥。
李密呢?
裴行俨忍不住问了一句。
徐世绩脸色一变,和卢祖尚相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轻呼道:“声东击西?”
瓦岗军中,最悍勇的内军,也就是昔日李密一手组建起来的蒲山公营,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八天时间里,攻打虎牢关的魏军。大都是普通兵卒。
瓦岗内军的战斗力,和这普通兵卒无疑有着天壤之别。如果内军出击,恐怕虎牢关的损失会更加惨重。可是现在,内军没有出现,李密也不在军中,那分明是说,他们不在这里,,
“取地图来!”
徐世绩大声呼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马周抱着一卷地图跑上前来
有亲卫立刻跪在地上,以背做案。马周将地图铺开来,裴行俨一把夺过来一支火把,为徐世绩照明。地图,是蒙阳郡治下地形图。徐世绩手指在地图上不断移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观瞧。
苏定方也凑过来,一同察看。
“会不会是去攻打梁郡?”有幕僚上前,轻声提醒。
不等徐世绩开口。卢祖尚就摇头表示不可能。
“梁郡地险粮少。且人口不众。连年战事。这里已非富庶之地,虽则勾连江淮,但攻打下来,意义不大。李密的目标,还是荣阳郡。如果荣阳郡被陷,梁郡不攻自破。而且,他就算是去打梁郡,也没有必要攻打蒙阳啊 李密又不是傻子,怎么做这等多此一举的事情?
除非,”
卢祖尚说到这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抬起头,骇然看向徐世绩等人。
却见徐世绩面沉似水,朝他轻轻一点头,“除非,李密欲取巩县,所以才要故技重施,以孟让牵制我等。”
攻取巩县吗?
裴行俨几人,不禁面面相觑:这李密,端地是好算计!
第卌六章 烽火连三月(二)
虎牢关鏖战正酣,李言庆已返回巩县,密切关注。
不过他关注的并不是李密,而是身在洛阳的王世充。在言庆看来,有徐世绩镇守虎牢关,在辅以苏定方和裴行俨,足以抵挡住李密那数十万大军。休看瓦岗军有二十万,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徐世绩手中虽只有数万人,却背靠荥阳郡百万人之众,更有洛口仓充沛物资。
想要攻破虎牢关?
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言庆记得,李密最强盛时,也不足五十万兵马。而且那是在攻取了荥阳郡,夺得洛口仓之后才出现的事情。李密发迹,就源自荥阳郡。现在荥阳郡尚未攻破,李密这二十万人应当已经达到了极限,甚至还带有一定水分。
所以,言庆对虎牢关的安危,倒是不甚在意。
他此时更在意的是,洛阳王世充会有什么样的举耕。以他对王世充的了解,此人善于捕捉时机。
萦阳郡面临数十万大军的攻击,从表面上看危在旦夕。
王世充若是聪明的话,一定会借口援救荥阳,出兵茶阳郡。李言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王世充拒之门外。绝不能放他一兵一卒进入荥阳郡,否则一定会在茶阳引发巨大的灾祸。
而事实上,王世充果然做出了反应。
虎牢关之战的第三天,王世充上奏朝廷,请求出兵茶阳,协助杨庆一起抵挡瓦岗军的攻击。
如今这河南计捕大使花落谁家,尚未有定论。
所以王世充想要出兵,必须要奏报越王杨侗知晓,并获得三大留守辅臣的同意。段达一如既往的支持王世充,并言荥阳于东都关系重大,断然不可有失。需有能力之人,坐镇荥阳。
殊不知,他这一句话,却恼了元文都。
元文都论辈分,算是杨庆的舅舅,你段达这话岂不是说,我外甥没有能力?
所以,不等卢楚站出来阻止,元文都就拎身出来“,段将军此言差矣。荥阳郡守,邹王杨庆,乃皇室宗亲,对朝廷忠心耿耿口自出镇荥阳郡以来,虽屡遭兵事,却保得荥阳郡无虞。同时更治理荥阳得利,去碎大寒,各地流民无数,暴乱不止。唯莱阳郡,未曾有半分动荡。
敢问段将军,此非能力邪?
再者,荥阳郡治下,右驼卫五大军府皆悍勇之士。
五大郎将之中,辛文礼老成持重,徐世绩家学渊源,李言庆李县男,更是久经战阵,自出世以来,未尝一败,有荥阳李无敌之号。至于张季询、郑为善者,也都是忠直之士。此五人皆出于段将军麾下,莫非段将军是在说,右驼卫府所出者,皆为庸才吗?如若这般,此五人竟能居于高位,岂非右驼卫府之过?”
“啊……这个……元太府,卑职绝非这个意思。”
段达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元文都。
他倒也不是质疑杨庆,只是想借此机会,帮助王世充控制荥阳郡。
如今河洛地带,尤以王世充兵力最为充足,实力也最强横。虽说江都方面还没有决定谁来出任河南计捕大使一职,可是在段达看来,非王世充莫屑。且让他先控制住荥阳,而后等朝廷旨意下来,也是顺理成章。退一万步说,即便他没当上诗捕使,也可以借此机会壮大。
段达想的倒是不错,可问题是他触动了元文都的底线。
卢楚森然一笑“,那段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放眼东都,仅止于王世充一人有能力吗?、,
“卢内史,您当知道,我并非此意。”
卢楚如今官拜内史今,左备身将军,根尚书左丞,右光禄大夫之职,拜冰郡公。论爵位,他比元文都还高出一个等级;论官位,他和元文都相等。两人的权力,也都高过于段过……
“你什么意思,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