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师睡不着,于是一直偏头看着睡觉的随宴,一眼一眼,像要把这人刻进眼睛里去。
这些日子她很乖,除了会叫随宴的大名,几乎没有惹过随宴生气。看来随宴对她的表现也十分满意,不然睡觉时不会总用手臂环住她,生怕她没盖好褥子,又或是生怕她给溜了。
随师趁随宴看不到,露出个孩子般的笑来,轻轻说道:随宴,这是我第一次和你一起过年。
我很开心。
希望你知道。
一直到晌午,随宴才幽幽翻了个身,抻直了胳膊腿,慢慢睁开了眼睛。
随师靠坐在床头,随手翻着一本书,看得说认真又不认真,每一页目光停留个一时片刻就过去了,随宴都不知道她是在看字还是在看画。
小师。随宴坐了起来,褥子从肩头滑落,落在她腰间,一头长发被碾压一夜,已是根根干燥,黏在了她身上。
她就着这幅尊容,继续说道:你爱看书这点,真是随了我。放心吧小师,往后为师会以身作则,教你更多的。
随师转过头来,上下扫了一遍随宴的脸,松手放下书,反将褥子揪了上来裹在她身上,又抬手替她擦去眼角的眼眵。
随宴看着她的指尖,默了片刻,脸顷刻就红了。
随师的神情看上去像全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似的,随宴咬了咬牙,一脚把随师蹬下了床,做师父的赖床,做徒弟的不能勤快点么!快,快去洗漱了,我穿好衣裳就来了
哦。随师走时还叮嘱道:今日出了些太阳,怕是会化雪,天还是冷,你多穿点。
随宴把自己捂在褥子里,心头火都烧到脸上了,哦。
随海和随河说去商行再看看,午饭过后就关了商行过来了。
随清去了丹枫堂照看一屋子孩子去了,随文礼和随子堂又不知道去哪里赌钱了,家里眼下就剩了随宴和随师,还有在大厅里支了盆火烤地瓜的惜阎罗与顾八荒。
随宴的脸色从随师替她擦了眼屎之后就不太好了,她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太不爱打扮了,看上去不像个正经师傅,所以才会教出这种不正经的徒弟来。
她痛定思痛,翻开装衣裳的柜子,好一阵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条白蓝相间的直领襦裙,裙上还有着轻软细薄的织绣,绣的是白鹤与山水。
这一身算是格外端庄了。
随宴又好一阵涂脂抹粉,连头发都编的一丝不苟,这才有了一丝为人师者该有的庄重,不疾不徐的往大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