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嫌弃我。”黑瞎子心情差得厉害,声音也就携着淡淡的怒意。
他道:“我离你远点,让你舒服点儿。”
关皓一听他这个冷冰冰的语气就想笑,就边笑边咳嗽了两声。
其实先前咳嗽也不是因为烟味,是呕吐次数太多,胃酸腐蚀了喉咙。
“...”黑瞎子皱眉看着他,关皓偏头看了看床边的水杯。
“我想喝水。”
关皓看向沙发上的黑影。
他知道有一些本该拧死的绳结,被黑瞎子身上湿漉漉的水汽浸泡,搓开。
关皓想,他真的不能接受软弱的、无能的自己,尤其是当这样的自己,面对的是黑瞎子。
但同样的心情,会不会也在黑瞎子身上闷痛着?
关皓问自己,如果今天难受的是黑瞎子,他能坐得住吗?
如果黑瞎子说出,觉得自己是寄生虫这样的话来,关皓觉得自己能再去一趟塔木陀,不为别的,就为千里奔袭,拉着汪家死的那个人出来鞭鞭尸。
关皓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真是病着,脑子犯浑,什么都说,平白无故的扎爱人一身血点。
想通以后,关皓看着黑瞎子起身走来,明明还压着火,还是任劳任怨要来给他递水时。
关皓看着他,撒娇也好,哄劝也罢。
“齐,你帮帮我。”他说。
病房里,黑瞎子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他正握着水杯,还未抵在关皓的唇下。
他一时不知道关皓为什么叫他的名字,真正的名字,但他听出来示弱的意味。
叫这个名字,对黑瞎子无异于重新拜一遍师,重新求一次婚,重新戴上戒指。
所以黑瞎子望着关皓,有些失语。
他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答案,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答案,只是用肌肉记忆,喂着关皓喝完了水。
水杯又被放置在床头,轻轻磕出细微的声响。
关皓拉着他,让他坐在了一旁。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黑暗里,像一对儿本就只在夜晚出没的黑足猫。
床头柜里放着很多消过毒的毛巾,关皓探手就掏出了一条来。
他本就有力气去拿水杯,只不过想要黑瞎子过来而已。
关皓冲着黑瞎子轻轻笑了一下。
“帮帮我?”他道:“我想给你擦头发。”
黑瞎子抿了抿唇,感觉心情怪怪的,不上不下的卡在了一半。
不再生气,但也没有不生气,像是雪糕拿在手里,吃了一半就化了,粘了一手的黏腻,甜过,可是委屈也这样蔓延了上来。
他揽着关皓往后坐了坐,躺在了关皓的腿上。
“我不是故意的。”关皓轻轻揉着他的头发,生着病,他有些气虚,说话会变得缓慢又没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