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支赫赫有名的骑兵队伍,当属嵬名阿吴手下的五千黑山军。这五千人,游弋在宋夏边境上,碰到收缴军粮的日子,他们就是兵;在其余的日子里,他们就是匪。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什么宋人、夏人、辽人的分别,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值得劫掠的人与不值得劫掠的人之分。
这支骑兵部队,有自己的营寨,自己的长官,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嵬名阿吴根本支使不动这支嚣张暴虐的军队。在四家围城最开始的时候,这支骑兵部队本着纵掠兴庆府的意思跟随嵬名阿吴来到了都城,到了粮荒的时候,这支军队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连夜就撤离了嵬名阿吴的营地。
至于仁多氏骑兵部队的去向,这恐怕只有仁多宁蒗本人最为清楚了。至少如今他手下五千骑兵打着的旗号,正是大夏禁军左厢神勇御马营的旗号。
要说这个御马营,本也是支十战九胜的精锐。不过御马营的指挥使却是当年仁多保忠风流过后遗下的私生子,平日里颇招仁多宁蒗的嫉恨。如今仁多宁蒗做了家主的位子,第一件事就是剥了那私生子的官职,连同着他那五千忠心的手下一同发配到弓军大队里去了。
如今这支御马营里的军官,全都是仁多宁蒗最为要好的一群浪荡儿,而军队的士兵,则是步军、弓军、家仆里刚刚补充上来的新手。
正在梁观潮思索着是要派出奴隶军伏兵去绞杀这支菜鸟骑兵,还是出动铁鹞子将其一举拿下时,城下的骑兵居然又做出了更令人费解的举动――菜鸟骑兵们一阵喝呼,竟然驱赶着战马向梁家堡坚固的城池奔来。
梁观潮一阵诧异,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对手想要如何纵马攻破一道六丈六尺高的城墙。不过当他看到那伙菜鸟骑兵笨拙的搭弓上箭时,他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对手竟然是想要玩骑射!这……莫不是演义小说看多了?
还真让梁观潮给猜对了,仁多宁蒗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最信任的一位军师的献计;仁多宁蒗之所以最信任这位军师,是因为这位军师可以滔滔不绝的讲上三天三夜兵法故事;军师之所以有这么多故事,是因为他早年就是个勾栏里说书的;而军师最喜欢讲的一段书,乃是白马从骑射大破黑风寨。
只是他不晓得,白马从当年是用火箭射破的木寨,而如今他们所面临的,是用木箭骑射青石堆砌的城墙。
曾经的家仆、步军们并不怎么会使用弓箭,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不晓得军队中的弓在使用前要重新绞一遍弦。他们在努力保持住身体重心的时候,用没有绞紧弦的弓匆忙射出一箭,结果可想而知,这种箭矢根本射不到城墙上面去。
曾经的弓军们倒是对弓箭很熟稔,但是手中短小的骑射专用复合弓让他们很不适应。这种复合弓应当是用拇指勾弦发射的,但是用惯了长弓的士兵们只会用食指与中指拉弦,这样做的结果是:箭矢发射的又飘又慢,根本不可能对城头上的敌人形成压制。
城头上的梁观潮笑了,开心的笑了。三千名奴隶军在城头上张开了三层盾牌,盾牌的缝隙中,探出了由三千名甲士控弦的弓矢。梁观潮挽起了衣袖,亲自敲响了战鼓。
五息一槌,槌落箭发。这是梁家军通过艰苦锻炼而习成的弓矢战法。梁观潮的鼓槌落得很匀称,甲士们的弓矢射得很坚决。
漫天箭矢向菜鸟骑兵们袭来,而骑兵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城头上鼓槌落了三次,甲士们射出九千发箭矢,不会蹬里藏身,甚至不懂得下马寻找掩护的骑兵们就是一个个硕大的箭靶,只十五息的时间,骑兵们折损了接近一半。
鸣金声急促的响了起来,这是仁多宁蒗亲自发出的撤退讯号。他本来只是想让手下的骑兵在敌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可他没想到对手竟然是如此的血腥,二话不说直接射下了泼天的箭雨。如果只是死了几十个士兵的话,仁多宁蒗或许感不到心痛,可如今的情况是:自告奋勇带兵出战的说书军师都被射死在了城下!
仁多宁蒗心痛的几乎要流泪了!他想要赶紧收回骑兵,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损失,在他的心中,撤兵应该是一件与弯腰捡钱差不多难度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一幕令他失望了,深深的失望了。骑兵们坐下的战马早已透支了体力,在尖锐锋利的箭矢带来的恐惧感的刺激下,战马用尽所有的体力悬起前蹄来表示它们的受惊,而后,战马们抽搐着腿部肌肉,吐着白沫歪倒在地。有太多的骑兵由于害怕坠马的缘故将自己牢牢捆在了马鞍上,所以当战马歪倒时,骑兵们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好惊叫着被摔成一具尸体。
就在这个时候,仁多宁蒗听到了一阵沉重的马蹄声。这**蹄声的厚重程度远远超出了寻常马匹四蹄踏地时发出的声响。仁多宁蒗茫然四顾,突然就看到了一道阴森森的黑线,一道由钢铁、骏马、莽汉组成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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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佣兵 章节目录
四十六 自知之明
当菜鸟骑兵们向梁家堡发出冲击的同时,梁观潮也发出了出动铁鹞子的命令。当勇士梁山豹看到梁家堡西城墙上挥舞的红色旗帜时,他立刻命令整装待发的三千铁甲骑兵:出战!
铁鹞子距离战场有三里路远。
第一里路,骑士们牵着战马一路小跑;第二里路,骑士们翻身上马,整理好了冲锋队形――十人一排,相互用铁索连接;第三里路,骑士们提高了马速,战马的身体缓缓热了起来。
三里路刚刚跑完,整支队伍已经到达了一个最适合冲锋的速度。面对一个伤亡惨重、战斗力低下的对手……用现在的话来说,梁山豹与铁鹞子骑兵么纷纷表示:毫无压力。
梁观潮双手抱胸,与一干手下轻松的观看着城下的杀戮。重骑兵的冲击绝对是一种非常血腥的表演,这种表演可不是轻易能够看到的。
凡是铁鹞子踏过的地方,只有一片血肉模糊,人与马的尸体都被践踏的稀烂,本来就泥泞的战场又被覆盖上了厚厚一层淤血。
这种强烈的视觉刺激,使得梁观潮脸上的微笑带上了几分狰狞。他抬起头来,想要努力的看清四百步外那个小胖子脸上恐惧的神情,他早就认出了那个仁多家的大少爷,他实在是想不透干练沉稳的仁多保忠怎么会教育出这么一个活宝儿子。
不过,梁观潮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了。他看到,那个小胖子身后迅速的出现了一支军队,一支徒步飞奔而来的军队!距离太远了,梁观潮无法判断出那支军队的旗号,但是那支军队的士兵们背后所背负的武器却是非常的显眼!
长弓!整整一支军队,所有的士兵都背负着长弓!那是一支弓军部队!
无数个念头迅速在梁观潮的脑海中闪现!对手这是想要做什么?马军在前,弓军在后,这算是什么阵法?总共就二十里路,总共就这么点兵马,居然还分了两路!那么步军呢?敌人的步军在哪里?
忽然,一道灵感划过了梁观潮的脑海!这是……舍子套狼之计!
无论对手的骑兵是野利家的游牧枪骑,还是如今的这支菜鸟骑兵,都不会是铁鹞子的对手!无论是一支精锐的骑兵,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