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厚脸皮的家伙,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他能开染料铺!易长安冷笑着啐了他一声,一脚踹了过去:“我就想团巴团巴把你打个包袱卷儿扔出去!”
陈岳哈哈笑了起来,长腿一伸就轻松夹住了易长安的脚:“你确定是你扔我而不是我扔你?”
易长安脚腕一转在陈岳鞋面上狠狠踩了一脚,下巴一抬:“你扔啊,扔了我就不去定州了,刚好打道回去!”
陈岳轻嘶了一声松开了她的脚,凤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华:“我可舍不得扔……”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磁性,易长安怔了怔,一瞬间有种耳朵要怀孕的感觉,等回过神后飞快地转过头轻哼了一声:“懒得跟你斗嘴皮子。”伸手撩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去。
窗外吹进来的清风吹淡了她脸上的热度,却吹不散她心中那一瞬间的悸动:真是见鬼了,为什么古代男人也会撩妹?!而且声音配颜值,刚才还真撩动了她,即使只是一下下……
陈岳也闭了嘴不再说话,目光却落在了易长安露出的小半只通红的耳朵上,觉得胸口有什么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易长安他的脸红了,是不是他的心里也……
蹄声不绝,马车碌碌急行,车厢里却慢慢陷入了一种沉默中,无言,又带着些微旖旎的温馨。
陈岳盯着趴在车窗边的那道纤瘦背影,心神恍惚地听着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悄悄松开刚才自己不知不觉紧握成拳的手。
掌心已经微沁出了汗水,再这么暧昧地沉默下去,不知道自己会头脑发热,一时做出什么举动……陈岳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易长安却突然回过头来:“停车!”
第125章 河中浮尸
“长安,怎么了?”见易长安脸色突现严肃,陈岳立即察觉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河边漂着什么东西,我瞧着……有点像是两个死人。”
易长安话音刚落,陈岳就凑近车窗往外看去;他目力比易长安要好得多,很快就看清了路边不远处那条河里的情形:“是两个死人。”
车夫已经停好了车,陈岳和易长安跳下车往河边走去,见那两名死者还顺着河水往下漂着,陈岳忙吩咐两名缇骑就近觅了一艘小船过去牵尸上岸。
易长安立在岸边眺目看了片刻,就一口说了出来:“两名死者应该都是男性。”
紧跟过来的莫离不由诧异问了一声:“安哥,这么远你就能看得清死者是男是女?”
易长安摇了摇头:“看不清,不过两名死者在水中都是呈俯卧位,一般情况下应该是男尸才会这样。”
“那女尸呢?”莫离不由好奇地问起来。
“一般会呈仰卧位。”易长安注视着小船上的缇骑已经将尸体系住,慢慢往回划了,转头看向莫离,“小莫,上次我请你做的避秽丸呢?现在天气慢慢开始热了,尸体能漂在水面上,已经高度腐败了,得服上一丸防着点。”
莫离连忙从荷包里取出一只小瓷瓶递给易长安,易长安拔开塞子取了一丸直接吞服了,请那两名缇骑仔细净了手,也各人递了一丸药过去:“辛苦几位兄弟了,这是莫先生送给你们的驱秽丸,服下后可驱尸邪。”
能驱尸邪的驱秽丸?即使刚才已经是非常小心地从那两具尸体上游处牵的尸,这会儿知道还有药可以服用避秽,两名缇骑还是面上一喜,忙接过药拱手行礼:“小人多谢易大人,多谢莫先生!”
易长安摆了摆手,取出手帕捂住口鼻,取出何云娘给她特制的一双肠衣手套戴好,这才走近那两具男尸。
大量腐败的气体将死尸充成了一个人形的大皮球,这才让尸体漂浮到河面上。即使死者生前貌如潘安,现在也看不出半点形状了。
两具男尸都是双目凸瞪,口唇向外翻出,面目肥肿得狰狞可怕,莫离本以为自己这一段时间已经看多了死尸了,这会儿乍然见到这么恐怖的尸体,也忍不住一时不敢拢边。
两具尸体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物品,没有饰物也没有荷包,腰带倒是缠在了一起,所以才让两具尸体一起浮在水面上,没有被水流冲散开。
易长安仔细检查了一遍,轻轻摇了摇头:“右侧死者年约三十至三十五岁左右,右手指间有茧,应该是常年握笔之人。
看他身上外穿酱色茧绸长衫,内穿三棱江布中衣,家境大概是属于中等。
左侧死者年约三十五至四十岁左右,脚底厚茧,看样子经常在外奔走,看穿着,或许是右侧死者的长随一类。两人均无外伤,目前从外表看来也没有中毒症状,具体死因要剖尸才能查明……”
见易长安认真验着尸体,莫离心下大惭,忍着尸臭也走近前来:“如今天气好了,也许是主仆两人夜里赏月,不小心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
易长安摇了摇头:“两人身上都太干净了,根本没有什么随身携带的物品,我想应该是被谋杀,凶手不想留下线索,这才把他们身上可能辨识出身份的东西都搜走了。”
谋杀?莫离盯着那两具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无奈地叹了一声:“连这两人都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这可从哪儿去找凶手呢?”
易长安闭上眼仔细想了想,重新睁开了眼:“初步推测两人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六到八天前,现在暮春时节,尸体沉入水中后大约在两天后就会浮起,也就是说,尸体应该在河里漂了四至六天左右。
如果是在舟船来往较多的河道地段,死尸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可见尸体应该是从这条河的一段偏僻支流未水河流下来的。
按水流的速度往上推,很有可能就是未水河富源县境内出的事,富源县虽然有一段河道,但是地势太偏,寻常出行都是走驿道,并不怎么行船。所以,尸源可能要往富春县那边去找了。”
易长安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击节而赞:“不知阁下何人?竟然能从这两具尸体上看出这么多线索!”
陈岳刚才也只顾着盯着易长安听她分析去了,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听到声音讶然回头,正要开口,那人已经装作略带了几分惊喜地走上前来:
“原来陈大人也在这里,家父前几天还念起陈大人呢,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碰上!刚才说话的这位小兄弟是——”
陈岳觑着那人眼色,忙略低了头拱手行了一礼:“原来是黄大公子,幸会幸会!陈某提请了滁州府推官易梁往定州公干,途经此地,见河中有浮尸,停车捞了上来;刚才就是易推官正在验尸。”
见陈岳对这位浑身贵气的黄公子言语中颇为客气,易长安站起身来,客气地冲对方点了点头,又伸手摇了摇示意:“黄公子好,易某手上不便,不好跟黄公子行礼。”
她手上还戴着那肠衣手套,刚刚才翻检过尸体的,确实不好拱手行礼。
黄公子满脸含笑地轻轻颔首:“无妨,易大人刚才是在验尸吗?验尸向来是仵作之职,没想到易大人不仅精于此道,比之仵作更厉害了不止几倍,竟然能推断出尸源所在,黄某佩服!”
换了一般人,这河中无头无脑浮出的两具死尸,谁知道是打哪儿来的?要想寻到苦主简直就是大海捞针,没想到到了这位易推官嘴里,竟是一条条都有迹可寻。
黄公子看向易长安的眼神大为欣赏,一边说着,一边往尸体处走去,跟在他身后的一名长随打扮的中年男子连忙上前拦住:“公子不可!如今天气已热,尸体易生秽邪,不可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