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岳已经挥了挥手:“放心,回头我就派个女掌柜过来跟你交接这事。”
绿柳营里也不光是会打打杀杀的女子,有很多另有特殊才能的,找一个女掌柜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除了这个,这绣图既然要到易府那边修补,再是保密也不如他这将军府来得戒备森严,他也得从绿柳营里面多挑几个功夫好的过去乔作丫环,免得有人打这绣图主意……
易长安再回府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想到自己回来后还一直没有跟沐氏那边请安,急忙让人唤了何云娘过来,一起去了沐氏住的慈安院。
沐氏已经准备歇下了,得知易长安过来,让宛嬷嬷重新又给她梳妆着了外裳起来。
陈岳还打算以后从沐氏这边着手给她安个身份,易长安并不想现在就跟沐氏把关系弄得太乔,见她出来,起身规矩行了礼:“儿子回来后又突然接到一桩公事又出去了一趟,这会儿才得回来跟母亲请安,倒是打扰母亲休息了。”
沐氏倒是面色慈和,忙扶了易长安起来:“我儿如此奔波劳累,也是为了这府里,母亲这里哪里会怪你呢?倒是你一趟出了这么久的公差,也不知道跑了哪些地方,我瞧着都瘦了不少,也黑了些。”
易长安胡乱说了几处,蜻蜓点水般地带过了,又问了带回来的礼物可合意,瞧着时辰太晚,赶紧退了出来,走在路上就悄悄附在何云娘耳朵边把绣图的事说了。
能给易长安帮上忙,何云娘是十二万分愿意,第二天就在云舒院里单辟了一间小院,一有时间就跟杜玉梅在里面钻研那幅绣图,竟然还真给两人找到了办法,慢慢将被剪断的经纬线接拢起来,只是这本来就是个细致活儿,贪不得快,两人每天也只能修补好一点。
小院子里用的丫环俱是陈岳从绿柳营拨来的人,身上的功夫据说比常大兴不得差。陈岳瞧着这件事情并无什么疏漏之处,放下一截心,跟易长安说了去向,一头就扎出燕京忙差事了。
杨昌国当时虽然已经伏法,但是梁妙能指挥着潜伏的黑鳞卫在大燕做下那么些事,其中没有别的内应是不可能的,陈岳现在就是要一块一块地撬开这些铁板,把暗藏的那些钉子都拔出来。
第441章 十全大补汤
这些搜捕人的事并不用易长安帮忙,这一段时间也没有重案发生,易长安在刑部只做着些日常的事,很得些清闲,每日在刑部上差后去看望沐氏和何云娘一遭,略逗弄豆豆几句,就回书房校订推官和仵作培训的教材。
原来的那些《内恕录》和《折狱龟鉴》什么的,毕竟知识还是老旧的,趁着现在有闲工夫,她得赶紧把自己脑子里记着那些知识都付诸于梓,传播开来。
日子一晃就倒了冬至。
大燕按古礼,“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
外面风刮得大,有些干冷干冷的,易长安倒庆幸这一日不用去上值,过去看了一遭何云娘和杜玉梅修补的那幅绣图,见两人做得手熟了,越是到后面倒是拼接得越快了,按这进度,怕是到年前的时候就能做完,心里一松,出来逗弄了豆豆几句,就要回自己书房去。
才行到半路里,就见宛嬷嬷从后面的路上走来,近前向她行了礼:“大爷,今日冬至,老太太晨起心情好,画了幅九九消寒图说要送给大爷填着,又感念大爷这一年到头的劳累,特意办了花九席,让老奴请大爷过去用席。”
所谓花九席,是指席上用了九碟九碗,取九九消寒之意,也有预祝来年事事顺遂的意思在里头。毕竟易长安如今节节升官,而只有易长安好,沐氏这日子才能过得好。
这府里头的下人都看着,这个面子易长安还是要给沐氏的,略一迟疑就点头应了:“既如此,我让人把云娘一起唤过来——”
宛嬷嬷连忙低声拦了:“老太太说,太太这些时日正忙着家事,也不必再唤她了,就你们娘儿俩唠嗑些家常就好。”
这要过年了,难不成是要说起易梁的一些祭祀之事?
易长安想了想也作罢,只带了江浪就往慈安院去了。
沐氏早在慈安院的小花厅里备好了席面,知道易长安不饮酒,席上放的也只是茶水。见宛嬷嬷请了易长安过来,笑着点了点头,让宛嬷嬷把江浪带到旁边的耳房里用饭,小花厅里只剩了她和易长安两人。
“长安,这一年到头的,你在外奔波也委实辛苦了,趁着今日冬至,母亲让人做了这花九席过来,也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席上也确实是一些适合冬日进补的菜肴,沐氏一边说着,一边拿汤勺将那道羊脊骨做的十全大补汤舀到了易长安碗里:“今儿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先喝碗汤水,也好暖和暖和身子。”
易长安连忙谢过,双手接过汤碗放了,给沐氏也盛了一碗,见她两眼殷殷地看着自己,取过调羹舀了一勺喝了。
羊脊骨和党参、炙黄芪、炒白术等十种药材一起炖汤,是谓十全大补汤,适合冬日温补。难得厨子做得精心,这汤药味儿并不重,入口倒是颇为鲜美,一口下肚,从喉咙一直暖到了胃里。
易长安不由连喝了几勺,这才放下了调羹,抬眼见沐氏还看着自己,下颏却微微抬高了几分,露出来的侧颜看过去竟似恍然在哪里见过。
易长安心下一怔,又有几分好笑;她跟沐氏在一个屋檐下也同了这么久,对沐氏的容貌自然是熟悉了,哪里还要去想什么在哪儿见过?
易长安微微一笑开了口:“母亲怎么不喝,这汤做得确实不错。”
沐氏轻轻用调羹搅了搅碗中的汤,脸上有些似笑非笑:“长安觉得好喝就好,这汤啊,本来就是做给你喝的。”
沐氏……这是什么意思?易长安心中生疑,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觉得眼前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庞有些模糊起来……
江浪用饭向来很快,三两下就用好了饭,没听到易长安唤自己,只好坐在耳房里等着。
听到小花厅传来说话声,知道定是易长安已经用好了饭食走在门边儿说话了,江浪急忙从耳房里出来,没成想才撩开帘子,就看到易长安被小花厅的门槛绊了一下,一跤狠狠跌在地上,竟把额头都跌撞出了血。
江浪大吃一惊,急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易长安扶了起来:“大人,你怎么样?”
后头赶来的沐氏也急慌了神:“可是摔着了?宛嬷嬷你快去请个大夫过来!”
易长安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摆了摆:“母亲,不用了,我那里还有上好的外伤药,回头敷点药就行了,不过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看着凶险而已。”
见易长安执意如此,宛嬷嬷倒也不好再去请大夫了,只和江浪一人一边扶着易长安回了前院先敷了药睡下了,这才转身回去了。
第二日易长安面色却有些苍白,躺在床上说有些头晕,让江浪去刑部告了一日假,又说怕府里头女眷担心,让他不用往里面送信,就说这一日事忙,就在外面歇下不进去了。
江浪从刑部转回来后心里不由叫了一声苦:偏偏莫弃和莫离师兄弟两个都被陈岳带出燕京办案子去了,这会儿就是想请个大夫过来给易长安瞧瞧,又怕会被人看出端倪……
实在不行,他就只有去找庆吉了。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易大人的身份,肯定会派个信得过的太医过来,只是这样一来,等指挥使大人回来后,自己这边也不好交差啊!
江浪心里还在嘀咕,到得第三天,易长安却是见好了,着好了官服走了出来;江浪心里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刚近前了几步,却被易长安一句话给惊得目瞪口呆:“江浪,我这会儿身子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