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北京。
我登上飞机时,当时那种忧伤至极的心情,就算空姐告诉我飞机即将坠落,我都会无动于衷。我坐在窗边眷恋的向外望去,看着北京城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想着咪咪胡盼小康他们离我越来越远,潘岳也离我越来越远,直到云层遮盖住一切,一切都消失在眼前,除了无穷无尽的伤痛与血肉模糊的记忆。我放下窗板,闭上双眼,感觉浑身冰冷如初,身子又不知不觉颤抖起来。突然,我感觉身上一沉,睁开眼睛看到身上多了一条毛毯子,我无辜的看向身旁的男孩儿,他正对着我温柔儒雅的笑着:“你在发抖。”
我说了声谢谢,他说他叫齐赐。我对于他的姓名乃至于姓名背后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是他还是自作主张的讲起了姓名背后的故事。他说父母本来不能生育,但在母亲四十岁的时候梦见送子观音抱着孩子来见她,于是天降奇迹,他是上天赐给母亲的礼物,所以叫齐赐。我心想指不定是哪个男人赐给他母亲的礼物呢,有这种邪恶的想法,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于是出于心虚,虽不想跟他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但还是努力的配合他把整个邂逅场景给完美演绎。
下飞机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冯野,因为这个人群的规模比北京那个人群好比小池塘与太平洋的区别,而且冯野手中的黄玫瑰甚是引人注目,仿佛在迎接重要贵宾一般。我筋疲力尽的走到他跟前,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丫的憔悴了不少。”我立马精神抖擞的朝他屁股踢上一脚说:“皮儿紧,找抽啊你?我丫的跟你死磕!”他说行呀你,也会京腔了。我说那是,就我那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别说京腔了,在深圳住了几个月粤语都炼就得登峰造极了。他说看我这状态就放心了,以为我得泪眼蒙胧地走出来呢,所以才买了束花给我提提神。
我问冯野老爸老妈怎么没来接机,他说他们明早还要上班现在大概已经睡了,我气得直喘粗气,真搞不懂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冯野开车送我回家,却开到了另一个地方,我说你这是要拐良家妇女吗,他说拐卖我不值钱,除非将内部零件拆开来卖,我一拳飞去,车子摇晃两下后继续走着直线。
他开到唐人街的一家二十四小时餐馆,说飞机上的伙食不好,给我改善一下。可我却没有胃口,他倒像只饿狼似的扫空了桌面。我说你饿了就直说,少拿我当引子,他骂我没心没肺,说飞机晚点了两个多小时,等得花儿都谢了。我看了一眼手中的黄玫瑰,还真有点谢了。
冯野问我北京那群人怎么样了,我说北京那群人都乱了套了,今天你跟我搞对象,明天我跟你处朋友的,特别乱。他估计我是那啥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没再自讨没趣。回到家时,老爸老妈果然已经睡去,敲了半天的门,老妈才不乐意地过来给我开门,还骂我怎么那么晚了才回来,我说一年多了,一年多没见了,你们就不想我??!!
“你不在,我跟你爸都清闲死了,我看你毕业后还是回国找份工作吧。”老妈特不人道地说。
这时老爸从房间里闻风而来,见到我后高兴得嘴都咧到了后脑勺,“以后别再离家了,我看你嫁人后也留在家里住算了。”老爸特人道地说。看看看,同样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两口子,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我回来后那群狐朋狗友们可都沸腾了,都说什么,哎呀,谈笑,你现在可红了,跟我们这些平民不一样了,见你都得到网上见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这是羡慕嫉妒恨还是很嫉妒羡慕。趁着我在北京尽情挥洒着青春,祸害着年华时,冯野那小子一声不响的毕业了,现在正在一家名扬四海的广告公司工作,也算是混出点人模样来。
我这次“寻梦之旅”收获很多,其中包括一颗为爱封冻的心,几个两地相隔的好朋友,一段五味俱全的回忆,一去不返的青春年华,荒废遗忘的学业,还有哭干了的眼泪。你问我值不值得,我只能说这是我人生中注定要走完的一部分。
第十一章 万里寻他上百度 (十四)
重返到校园里,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恍如隔世,瞬息万变,校园比以前更美了,老师比以前更慈祥了,同学们比以前更年轻了,图书馆比以前更亲切了,也许,只有同学变年轻是真,其余的都未曾改变,只不过是我更懂得欣赏与珍惜了。
作为一名专修时装设计的学生,一年多与时尚的脱节是个致命伤,为了恶补时尚流行趋势,我最近几乎天天跑高档商场做偷鸡摸狗的勾当,伪装富婆抱着满怀的高档衣物到更衣室里偷拍各种细微照。为此,我下足了功夫,通过前期的侦查工作,我已经对每家店的店员值班情况了如指掌,保证只给一个店员留下一次深刻的印象。
对于国际知名品牌云集的场所,我无法适应的除了售货员那趾高气扬的态度,就是室内矫枉过正的温度了,就算是为了通过非凡的空调设备来证实你们的经济实力,也应考虑一下室内外温差的问题,毕竟顾客是以室外温度来择衣的。
偷拍完四五家店后,我坐在长椅上休息,身上只披一条单薄的吊带连衣裙,想蜷缩成一团来取暖,又怕春光乍现,所以只好不停的用手搓胳膊上的鸡皮。不一会儿,就觉得身上一沉,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肩上的外套随之滑落到地面上,我连忙伸手去捡,却捡到一只大手,于是惊慌的将自己的手缩回。男孩儿拿着外套对我温柔儒雅的笑着说:“你在发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逛街呀,怎么每次看到你你都在发抖?”
“因为我很冷。”
他把手中的外套递给我说:“这里空调开得很大,把这个穿上吧。”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得去做作业了。”话到一半,我已经挪动起脚步,想快速逃离他的视线。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身后的齐赐急切的喊道。
“unny
Tan。”我并没有停步,只是快速扭头自报姓名后再快速回头,回过头时差一点就撞到一根柱子。我没想到会再一次巧遇此人,更没想到这人居然阴魂不散。
网络如一棵枝叶茂密的参天大树,而网上的人如枝上的叶,除非脱落,否则永远与其他树叶被婆娑的枝桠紧密相连。有了这颗大树,你永远不必担心会与其他叶子失去联系。我回到加拿大以后,咪咪每天都在网上像汇报工作似的向我汇报身边的八卦新闻,不知道这算不算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职业病。据说夏洛琳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把袁士武的嘴都给乐歪了,我说他嘴歪了你看到了?咪咪说我一定是学傻了,脑袋不转了,那就是个比喻。我说你一定是爱傻了,脑袋不转了,那就是个玩笑。真好,还能这样跟咪咪在树荫下贫嘴乘凉。
我们正在悠哉悠哉乘凉时,一个过客前来搭讪道:“你还在发抖吗?”此人网名“齐天大圣”,用后脑勺想也想得出来,此人正是齐赐。他像是阴魂不散的债主,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他都找得到你。
我心飞扬:你还想为我取暖吗?
齐天大圣: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带个棉被过去。
我心飞扬:你怎么搞到我的MSN的?
他引用了一句朗朗上口,家喻户晓的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看来此人是对我图谋不轨,于是我毅然决然的将此联系人拉黑了。
日子时而如骏马奔腾,颠簸忙碌,时而如老牛耕地,慢慢悠悠。无论是哪种状态,我都尽可能的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人生,尽可能的伪装成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
十二月初,冯野的广告在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