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笑也把小狐狸面具戴上,跟着他往外走,面露期待地问了句:“骑马去好不好?”
严谦本来打算陪她坐马车出门,听她说要骑马,便带着她往马厩走去,“公主会骑马?”
“不会啊,”闻人笑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他,“你要让我自己骑马?”
难道她是想……与他同骑一匹马么?严谦怔了怔,“公主要与我共乘?”
“不行吗,”公主以为他不愿意,不由有些遗憾地作罢。除了小时候父皇带着她,她还没怎么体会过骑马的感觉。
严谦低声道了句:“怎么会不行?”
公主顿时眉开眼笑。
到了马厩,她一眼便认出哪一匹是严谦的马。有一匹马单独待在最宽敞舒适的隔间里,比其他的马都强壮几分,见她看它还冲她打了个响鼻。
“啧,”闻人笑好像从那张长长的马脸上看出了冷傲的神色,不由有些咋舌,仰头问严谦,“它叫什么名字?”
“破阵。”
果然像是严将军会取的名字,她心想。
严谦将破阵牵出来,利落地翻身上了马。闻人笑眨眨眼,觉得他动作潇洒极了。
他朝她伸出手,她就将手递给他,还没回过神,身子不知怎么就已经腾空,然后侧身落在了他面前。
马背上的视角让她觉得很是新鲜,兴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好高。”
严谦拉起缰绳,让破阵缓慢地走了几步,“怕不怕?”
闻人笑侧身靠进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搂住他的腰,“不怕。”
他垂眸看她依赖又信任的模样,一颗心被填得满满当当。
*
如同每个休沐日那样,大街上仍然熙熙攘攘,谈话声、招呼声、叫卖声和在一起,一幅热闹繁荣的景象。
在大夏朝,成了亲的男女共骑虽不算伤风败俗,却也并不太多见,于是闻人笑和严谦一出府,便招来了许多目光。
高大的马背上,独臂青年怀抱着娇小的少女,两人皆是戴着面具看不清模样,又同样身穿黑衣,襟袖相贴处仿佛水乳交融,透出一股别样的亲昵和谐。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好奇的视线,闻人笑突然觉得,还好戴了面具出门。若是没有它,她的脸怕是都要烧起来了。严谦也有几分不自在,轻轻抿起刀削的薄唇。
两人朝着龙凤楼的方向走了一会儿,一路上听到不少路人的指指点点。
“现在的年轻人,不知礼数啊……”
“就是,成何体统。”
倒也有人帮他们辩解一二:“看他们这打扮,应该是两位少侠吧,江湖人本就是不拘小节的。”
闻人笑扑哧一声乐了,在严谦怀里蹭了蹭,“严少侠。”
她现在还真是蛮喜欢这个面具的,戴上了它,她反而能短暂地卸下名为“礼数”的面具,做一会儿叛逆的公主。
见她开心,严谦眼中也露出几分笑意,只是一向不会说逗趣的话,便没出声。
“对了,”闻人笑不知想到何处,突然挑了挑眉毛,“你可有何别的姑娘共骑过,比如军中有没有什么女兵女将……”
银灰色的面具下,严谦的脸一瞬间黑如墨汁,隐约能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别乱想。”
本就是说着玩的,这会儿她直觉感到一丝危险,便识趣地闭嘴不提。
又走了会儿,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小孩子稚嫩的童声:“娘,你看,那个叔叔姨姨好恩爱。”
闻人笑稍微愣了下,朝那个方向望去,就见那小孩伸出短短的胖手指,指着自己和严谦。
那小孩的娘是名衣着还算富贵的妇人,大概也觉得两人看上去不好惹,有些紧张地捂住儿子的嘴:“鑫儿别乱说。”
小孩委屈地瘪了瘪嘴,“娘,我没乱说,您和爹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好。”
耳力极佳的闻人笑听到两人的对话,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又把严谦抱得紧了些。
严谦心中一动,很想低头亲亲她,却碍于面具的阻挡碰不到她。他不由皱起眉,觉得它碍事。
闻人笑靠在他怀里,声音透着欢快的向往,“等到我们不用再戴面具出门的时候,一定会让全京城的人都羡慕我们。”
第37章 龙凤楼
闻人笑和严谦骑着马到了城北的龙凤楼,已是接近正午了。
龙凤楼虽说叫做楼,其实只是一层的平房,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筑屋的木头似乎很久没有打蜡,颜色有些深浅不一,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名贵厚重的木质牌匾,被擦得一尘不染。
严谦先下了马,微微仰头道:“公主,跳下来。”
其实从马背的高度双腿跳下来也并不会伤着,但他还是在公主落地前单手接住了她,把她搂到怀里。
小厮机灵地跑出来,把破阵牵到后院的马厩里。
闻人笑牵着严谦走进大堂,一名灰衣男子迎上来,笑道:“您二位里边请。”
这男子瞧着三十多岁,模样倒是颇为俊朗,含笑的眼中时不时闪过精光,眼角有些轻微的细纹,唇边留着老气的八字胡,让他看上去多了些诙谐。他说完才留意到两人古怪的打扮,不由起了些警惕,稍稍蹙眉。
“有雅间么?”闻人笑开口问道。
灰衣男子愣了愣,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是谁,没好气道:“没有……”
闻人笑伸手到袖中摸了摸,没摸到令牌,便将脸上的面具取下,移开一瞬又移回去。
“……就现隔一间出来。”
看清她的脸,灰衣男子话锋狠狠一转。他正要行个大礼,又觉得公主这般打扮大概不想暴露身份,便只是作了个揖,转身急步离开,“贵人稍等。”
“哈哈哈,”闻人笑被他充满求生欲的话逗得乐不可支,突然感觉严谦牵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抬头看他:“怎么了?”
严谦低声道:“无事。”
灰衣男子与账台处掌柜模样的男子一起将大堂里唯一一张空着的小桌搬到一个宽敞些的角落,又从后院搬来一座屏风,就算是隔出了个简易雅间。
“麻烦掌柜的了,”闻人笑礼貌地道了声谢,拉着严谦在桌边坐下,把自己和他的面具都取下来。
“哎,”灰衣男子拿了本菜单过来,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哪里哪里,不麻烦。”
闻人笑抬眸打量他几眼,瞧他一身衣服灰扑扑的,肩膀上还挂着条破破烂烂的毛巾,不由好奇道:“荀掌柜怎么干起跑堂的活了?”
龙凤楼的老板荀掌柜,也就是灰衣男子轻咳一声:“这就说来话长了。公主您是不知道,草民如今也三十有三了,草民的娘急着抱孙子……”
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冷飕飕的,荀掌柜定神一看,公主身旁的黑衣独臂青年面色阴沉,目光锐利得似是要将他戳死。
他眼底划过一抹兴味,面上却做出懊恼的模样,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草民真是糊涂了,怎么好跟您说这些。”
闻人笑托着腮,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你挑重点的说。”
“是,”荀掌柜偷眼看了看黑衣青年眉头紧锁却不得不强自按捺怒意的模样,心里暗笑了声,又朝公主道:“说出来不怕您笑话,草民心悦城西的阿施,又怕她是贪图这龙凤楼才与草民在一起,便同她说草民是在龙凤楼跑堂的。”
闻人笑听着觉得有意思极了,笑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我上次来的时候,你未婚妻不是叫阿乔吗?”
“谁告诉您的?”荀掌柜一愣,“那是城南的一名寡妇,人称豆腐小乔,是之前……”见公主露出个了然的眼神,他有些说不下去,面带尴尬地笑了笑。
“那阿施是谁?”闻人笑目露好奇,刨根问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