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袖子想擦一擦,闻人朔一缩脖子,躲开。
闻人笑挑了挑精致的眉毛:“不准躲。”
闻人朔紧紧拧着眉,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
闻人笑不理他,抬手把那块地方擦了擦,果然擦掉了不少脂粉,露出一块青红的淤伤。
“这……何必呢三哥,”闻人笑又心疼又哭笑不得,“打架输了我又不会笑你。”
闻人朔知道这会儿说是摔的她肯定不信,索性什么都不说,闷闷地把脸转到一旁,只觉得丢人极了。
闻人笑示意旁边的宫女打盆温水过来,认真地给他把脸擦干净,然后发现他不仅在有伤的地方涂了脂粉,还顺便把黑眼圈遮了遮。
“……”
闻人朔一挑斜飞入鬓的眉毛,凶巴巴道:“不准笑。”
“好,好,不笑,”闻人笑忍着笑让人拿了药过来,用细木棍挑着棉花给他涂了涂,一边问道,“你这是和谁打架了?”
这事也算是说来话长。
昨天闻人朔回到京城,听到手下人的汇报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从福王谋反到公主受伤。
他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回来要了解和处理的事实在多,于是就这样熬出了黑眼圈。
然而在查闻人笑遇险一事时,一直紧盯着闻人彦动静的手下告诉他,当时闻人彦耽搁了时间才导致公主脑袋受了伤。
闻人朔天一亮就去把闻人彦打了一顿。
至于闻人彦,虽然知道自己理亏,这些天也一直心怀愧疚,但最近受了崇元帝的冷待,实在是被闻人朔一派的官员抓住机会烦得焦头烂额,自然不可能打不还手。
于是闻人朔脸上就光荣地添了几道伤。
只是这样丢人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告诉闻人笑。
见他紧抿着唇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闻人笑一边涂着药一边无奈道:“好,我不问了。”
闻人朔松了口气,刚要说什么,目光落在某个方向,眉头重新紧紧拧了起来。
闻人笑回头一看,就见被闻人朔踢坏的门边,严谦静静站在那里。
*
公主府的餐桌上。
闻人笑望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嘴角轻轻抽了抽。
三哥难得来一次,她自然是要招待他用午膳的。她本以为严谦会选择自己回府去等她,谁知道他一言不发地留了下来。
于是便成了这样诡异的气氛。
“笑笑,这个丸子味道不错啊!”
那边,闻人朔咋咋呼呼地又夹了一筷,严谦也默默往她碗里添了个剃好骨头的鸡翅。
闻人笑:“……”
*
好不容易熬过了午膳,闻人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着不动的闻人朔,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严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闻人朔也知道她为难,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三哥还有点事,就不在你这儿多留了。”
“嗯!”
闻人笑心底一松,挽着他送出了门。
还不错,至少今天三哥和严将军没有打起来。
看着她大大的桃花眼里隐隐露出几分感激,闻人朔心里真不是滋味,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哼了声作罢。
罢了,就当是看在……那次笑笑被康宁冤枉,严谦敢去向父皇求情的份上,还算他有些担当,他这次便不与他计较,免得笑笑为难。
目送自家三哥离去,闻人笑心里忽然浮起个念头,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三哥……这是接受严将军了吗?
*
一走回屋,闻人笑就被横空伸出的一只长臂搂住。
她笑眯眯回抱住严谦,问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严谦眸光一黯,抱着她在软榻上坐好:“我不能来?”
“当然不是啊!”闻人笑在他肩头蹭蹭,“不是说好我去找你吗?”
严谦默了会儿,低声道:“你说巳时,没有来。”
闻人笑一怔,想起确实是这样约定的,只是她看乐海的信耽搁了一阵,然后三哥又来了。
“对不起,”她支起身子补偿地亲了亲严谦的脸,又得意地笑嘻嘻道,“你这么想我啊。”
严谦往她唇上亲了一口,没回答这个问题,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你与他离那么近做什么。”
闻人笑眨眨眼:“什么。”
严谦抿了抿唇,皱着眉道:“……涂药。”
闻人笑不由有些无语:“那是我哥。”
第93章 约定(改错字)
“你哥也不行,”严谦抱着闻人笑的手紧了紧,一双眼眸黑梭梭的露出不悦的神色,“我看着难受。”
“好好好,”闻人笑搂住他的脖子,像是在给一只大狗顺毛,“乖,不难受啊。”
她这样亲昵又温柔的动作和话语总是让严谦无法招架。
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唇,温柔又霸道地吮吸。
闻人笑靠在他怀里,被亲的迷迷糊糊,舒服地眯起了眼。
*
周府。
不算宽阔的大厅里,老老少少齐聚一堂。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家之主周明,对面坐着他的妻子杨氏。
杨氏又烦躁又心疼地拍了拍怀里小声抽泣的女儿,怒气冲冲道:“周明,你凭什么休我!”
虽然他们夫妻矛盾不少,平日里吵架动手都不是稀罕事,但像这样闹到全家人面前还是头一回。
也不知道周明发什么疯,实在丢脸极了。
她皱着眉朝一旁的妾室们摆了摆手,极为不悦道:“没热闹可看,都散了吧。”
一众妾室和庶子庶女们听了这话不由有些失望,既慑于她平日的威风不敢违逆,又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周明一拍大腿,横眉竖眼道,“这次别想我会改变主意。”
这杨氏脾气又差,还喜欢管东管西,他本就不耐烦她了,如今却还被她连累险些就要没了命,实在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敢!”杨氏比他气焰更甚,面上毫不示弱地讥讽道,“你忘了我父亲是谁?”
不提还好,这一提周明就愈发来气。要说他年轻时也算有几分才貌,攀上汝阳侯府的小姐本以为能够从此平步青云,谁知道老侯爷根本不正眼看他一眼,竟就由着自己的女婿做个小小的五品侍讲。
白走了这一步棋,还摊上个不喜欢的妻子,他本就悔得不行。如今突然有了个摆脱杨氏的机会,他自然不可能放过。
笑话,得罪汝阳侯府算什么,若是得罪了陛下,一家几十口人的命都保不住。
于是他对杨氏吼道:“我管你父亲是谁!就凭你这么多年生不出儿子,我就该休了你。拿上休书,滚,现在就滚!”
杨氏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只觉这人怕不是中了邪、魔怔了。
回过神来,她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拉上周月儿就要起身往外走,“月儿,走,跟娘回侯府去。”
她故意咬重了“侯府”几个字音,本以为周明会后悔又害怕地道歉挽留,谁知他似乎面带厌恶地松了口气,巴不得她早点走。
“站住!”
听见周明如预料般开了口,杨氏眼中刚露出几分得意,就听他粗着声音道:“月儿留下。”
周月儿虽不怎么讨他喜欢,毕竟是周家的孩子,哪儿有跟着回娘家的道理,说出去丢的还是他的人。
杨氏气急,扯着周月儿道:“你自己说,要留下还是要跟我走?”
周月儿六神无主地抬头看了看一脸无情的父亲,又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目光带着恶意的庶出姐妹们,似是犹豫了许久,细声细气、面带挣扎道:“我,我跟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