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于是从锦秀刚生下来就被抛弃在了野地里说起,将她受的苦一一道来,不但自己说得老泪纵横,连一旁的丫头听了也俱都唏嘘不已。
在听到幼小的锦秀竟被人用铁链像狗一般拴住时,陶斐的双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牙咬得咯咯的响,额上的青筋直爆,俊秀的脸庞似要喷出火来……
他不知道锦秀竟有如此让人心痛的过往,顿时心如刀绞,怜惜之情像破土的清泉汩汩的流出,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锦秀。
老夫人倒也是识情趣的人,遂让他去回廊的亭子里去等着……
陶斐在亭子里没等一会儿,锦秀就来了。
浅色的衣裙裹着修长纤细的身子在晦暗不明的夜色里临风飘举,逸态如仙。
但在陶斐眼里却觉着她弱不胜衣,恨不得快些将她娶回家好生疼爱。
锦秀薄薄地行礼,也不作声。
陶斐慌忙躬身还礼,方才只想见她。却还没想着如何开口。
两人僵了半晌,还是锦秀先开口:“大人唤奴婢来所谓何事?”
陶斐深吸一口气:“就是——就是老夫人方才说,说锦秀姑娘,锦秀姑娘愿意嫁给在下。不知,不知——”
锦秀的声音还是和夜风一样清冷:“是,若是大人不嫌弃,奴婢愿意伺奉大人。”
“真的?!”
陶斐在黑暗里瞬时笑得如百花齐放,幸福竟来得如此突然……
第三卷 沧海桑田 第三十二章 凯旋
第三十二章 凯旋
“锦秀姑娘,陶斐若能娶到姑娘已是此生无憾了。”
锦秀刚才说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上前两步突地伸出双手,似想大胆的唐突一次,但双手在碰到锦秀柔滑冰凉的袖口时又如触电般缩了回去,倒不是锦秀有避开他的举动,只是他自己觉着锦秀还是像冰山上的女神那般遥远……
与陶斐的心潮澎湃不同,锦秀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一脸的风轻云淡:“大人的盛赞奴婢愧不敢当,奴婢身份卑微,大人若是不嫌就已是奴婢的福分了,但奴婢还有事相告,希望大人先不忙表态才好,等奴婢禀明了再决定也不迟。”
“锦秀姑娘切不要在我面前在称什么奴婢了,既然姑娘有话但讲无妨。不过今日听到姑娘说愿意跟随与我,我也就无甚忧虑了。陶斐纵是无能,然穷极一生也会竭力对待姑娘的。”
听了陶斐朴实的告白,锦秀并无动容之色,她淡漠地看着亭子外被风梢得呜呜作响的竹叶,轻启朱唇:
“大人知道吧,我,在燕国做过细作,为了盗图我曾委身于那燕国太子。大人可听明白了。我,已经不是完璧了。”她的语调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的慢慢吐出,意思传达的足够清楚。
陶斐心中一凛,心尖似被线扯住似的痛,这个女人到底受了多大的苦啊,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随王将军的吗?陶斐似突然顿悟,方才的欣喜大打了折扣。
略微思忖之后,他还是用清澈的眼眸在暗夜里深情的凝视着锦秀:“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锦秀姑娘也该放下不必再为此介怀。我也不会介意这些,在我心里,你就是无暇的美玉,一直都是,以后也是。我想王将军若是有心,他也不会介怀的……我只希望你从今往后每天都会笑会欢喜!你若是想反悔还来得及,不管怎样,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情,我都依你。”陶斐的言语真诚亦坚定无比……
锦秀蹙起眉,忍不住说:“我有那么好吗?”从面纱里传出的声音已有些波澜起伏。
“是啊!”陶斐的嘴角大大地咧开,露出憨直的笑容,话也越说越畅快了:“锦秀姑娘,你不反悔了吗?那我可以回去禀告长辈了吧?锦秀姑娘行吗?”
“嗯。”锦秀毫不犹豫,“那大人就请回吧。”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去……
陶斐冲着她婀娜的背影又抬起手“锦秀姑娘,你,你为何要答应随我?可有一丝,有一丝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我?”他好不容易问完这句话,又自顾挥手看似沮丧地说“算了,姑娘请慢走。”好像害怕知道答案。又似答案已了然于心。
“因为觉着大人是可以托付的人,是我不讨厌的人。”
……
两天后王贲将军终于率军队凯旋,秦王嬴政领着一干大臣和王离到城门
外迎接,并在宫里设下宴席为他庆功。
咸阳城里一片欢腾,虽然天空飘着绵绵细雨,但喜好热闹的百姓们俱都欢呼雀跃地涌上了街头,一时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将军府里更是在屋檐下挂上了长长的红绸,以添些喜庆。王翦也一早就进宫了,屋里只有老夫人和锦秀还有一干下人。满脸喜色的丫头婆子在屋前回廊不时鱼贯穿梭,为夜里的家宴做着准备,大家都在讨论着大王会如何赏赐王家,阴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喜庆的味道……
锦秀呆在房里,一脸木然的看着窗外,这两日懒懒地待在家里也没去沙府,只派了人去说自个儿身子不舒服,晚些时日再去看望二夫人和九夫人……
到了黄昏的时候,报喜的礼官先行来到了将军府。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告诉老夫人,说,大王已对功臣们逐一论功行赏,王老将军早已被封为武城候。如今王贲将军又被封为了通武候,而且大王还将信阳公主指给了他,三日后即完婚。
老夫人听了自是喜不自胜,忙奉上大块金子……
锦秀那颗饱受磨难心则在瞬间终于裂成了千万个碎片……虽然她已经决定要忘却,要远离,但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还是让她淬不及防。
虽然戴着面纱,老夫人到底还是觉察出了她的异样,心中不免狐疑,这丫头不是不愿跟贲儿吗,为何此时又是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心中虽是不快,但还是有些心疼,在送走礼官之后,她还是好生劝慰了一番。
锦秀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老夫人轻叹一声,遂让她还是回房去休息吧……
到了晚上,老夫人命人在侧厅准备好了酒菜。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大王的筵席通常不会很长,大家也不可能放开肚子吃,是以她放心的将家宴定在了他们从宫里回来的晚上。
除了这爷仨还有韩南,当然老夫人还特地请了陶斐。自从陶斐那晚走了以后,都过去两天了还没下文,今日正好探探口风,看是不是因为家里不同意。
老夫人沉吟半晌,又想,应当不会,又不是做正夫人,不过一个妾。委屈的该是锦秀才是。好歹锦秀也是有过军阶的人,又不是真正的奴仆。若不是她脸上的那块疤,怎么也不会拖到现在沦为作妾……
正想着就听到下人来报,说老爷一行已经回了。
以王翦为首的一行俱都红光满面地踏进了前厅,看似已经喝了不少,韩南和陶斐也在列中。
燕如早已如堂前的燕子般欢快地穿过回廊,冲到王贲面前及时站住了脚步,又极其淑女地福过:“女儿迎接爹爹来迟。爹爹一路上可还好?”说话间倒还是目不斜视看着王贲,但还没等听到回答,她的目光就已经飘到了王贲身后的韩南身上。
韩南笑呵呵的看着燕如,眼睛里满是爱怜:“几个月不见,燕如好似又长高了点。”
“嗯,我们燕如可还好?”王贲学着燕如的语气,惹得燕如掩着嘴咯咯直笑。
大家各自落座,陶斐来了半天都没见着锦秀,心里不免失落,但毕竟还未来提亲,当着大家的面又不方便问,只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