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生活里不应该再有沐晟这个人。因为他除了伤害从来没有给过明少卿别的。
“陆季,我们回别院去。我现在能下床,你把马车准备好,我们马上就出发。”
(六 上)
决定趁着沐晟与大夫外出之际上路的明少卿在留下一封短信说明情况之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
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许是因为他知道与沐晟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会越不舍得离开。他担心这样的情绪一旦失控
,他会和以前一样依赖沐晟,然后成为他的累赘。
像他这样的人,无论拥有多高的武功,无论杀过多少人,可是却永远无法真正的强大起来。因为他的心性一直是软弱的。
从前是为了明不戒叛出明家堡拜在袁天罡的门下,而后又是为了沐晟不断地去复仇和杀戮。当有一天这两个人都不需要他
了,他又会重新回到原来的起点处,重新成为那个因为胆怯所以一直逃避的明少卿。
他想要改变现状,所以他才一味地去拒绝沐晟。
他害怕伤害到对方,更怕对反的伤害。
“少卿,我们这样离开真的好么?要是沐晟追来了,你怎么跟他说?”
坐在马车里郁郁寡欢的明少卿撩开车帘的一角,马车外是荒芜的一片野地,空旷得连个人影都不曾留下。这样萧索的景色
让他无端地忆起很久之前的那个春日,与他共乘一骑的沐晟在身后抱住他,两个人从踏着满蹄的花香从箭雨中狂奔而出。
那场逃亡中沐晟一直紧紧拉住他的手,让他慢慢忘记了在明家堡中屈辱的日子,慢慢把自己的心赔在这种无疾而终的爱情
里。
红尘紫陌,浮生一梦。他在梦醒时就不该再有留恋。
“我在信里写得很清楚,他是聪明人,不会再为我这种废人浪费时间的。”
明少卿口吻淡淡地,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没有人知道他在信里写了什么,只有他清楚,沐晟永远都不会再追
来。
“你能放下他就再好不过了。少卿,以后有我照顾你,你什么都不必多想。”
听到明少卿这样的话,陆季心中不由一喜。自从沐晟出现在明家堡之后,明少卿虽然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可是他却能看得
出在明少卿的心底,无时无刻地在记挂着沐晟。
他清楚自己争不过沐晟,唯一的优势是只有他可以陪在明少卿的身边。他熟悉明少卿的一切,包括他腹中的孩子。他比沐
晟更有资格成为与明少卿携手相伴一生的人。
因为只有他对明少卿不离不弃。
所以他绝对不会向沐晟认输。只要明少卿愿意,他可以带着他远走天涯,再不出现在江湖。只要他愿意!
想到这里,陆季看了一眼靠在窗边合上眼小憩的明少卿。突然而然地有种冲动。他握住明少卿的手,轻轻将他搂在怀里,
像梦里无数次梦到的那样,在那对还缺乏血色的唇上,轻轻地吻下去……
就在这时,颠簸的马车忽而停了下来。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车里浅眠的人顿时惊醒过来。陆季的吓得马上松开了手,
可是他的意图明少卿已是十分清楚了。
虽然这些日子一直是陆季在照顾他,可是两人毕竟还只是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委实让明少卿措手不及。他冷眼看着陆季,
口气不善道,“下次再做这种事,连朋友也没得做,你就给我回明家堡去!”
“少卿……我……”
急于解释的陆季急得面色通红,而明少卿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此时车外的马夫向内喊道,“少堡主,我们已经到了渡口
,可以过河了!”
狭窄的马车里,明少卿推开陆季想要扶他的手,一个人撑着腰吃力地走下马车。陆季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明少
卿的底线,真是悔青了肠子也无用了。
这世上只有沐晟的温柔是明少卿不会拒绝的……
这个想法像一把刀划在他心上。痛苦难当。
他追在后面,不敢再去惹明少卿的不快。可是看见他那个摇摇晃晃的样子,只怕是没人扶一把真能摔下去一样,
“船夫说这船马上就走,我们来得巧,天黑前一定能赶到了。”
听完侍从的回报,明少卿点点头,又对身边随行的大夫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那大夫在医馆里休息了一夜,扭伤的手腕也恢复了不少。他是明不戒专门派来为明少卿保胎的大夫,对明少卿的身体状况
十分了解。他深知明少卿之前动了胎气又失血不少,现在勉强上路对身体伤害很大,现在这样问他,一定是快撑不下去了
。想到这一层,赶忙道,“我身体无事,少堡主之前耗损过度,上船之后让我为你号一号脉,看看胎儿是否安全。”
(六 下)
众人上船之后便各自分散自行回房休息。只有陆季一人守在明少卿的房外。他先前看明少卿脸色有异,一直担心他过度劳
累伤及身体。但是又因为之前的事不敢擅入房内,只得待在门口等消息。
大夫入内为明少卿诊脉之后紧锁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明少卿见状心里也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追问他腹中胎
儿如何。大夫知道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必要隐瞒真相,便将实话和盘托出,
“少堡主之前带伤受孕,对胎儿的损伤已经极大,近来又一再颠簸劳顿,还险些小产,这接二连三的伤害已经波及胎儿,
眼下少堡主胎位异常,也有出血的症状,长此以往怕是……”
“怕是怎样?”
“不是早产,恐怕就是胎死腹中……”
大夫咬咬牙狠心说出来,“现在就算是慢慢以针灸药物移正胎位也无法保证胎儿的顺利产出。况且以少堡主男子之身,生
产要更难于妇人,现在再不好好休养,不仅连孩子保不住,少堡主自己也会身体受创。”
这样的结果无疑如一盆冷水浇在明少卿的身上。他哆嗦着双唇还想询问什么,可是声音就一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
来。好像整个人都抖得不能自已。在房外已经听到他们对话的陆季再也忍不住,推门而入抓住大夫的衣领,把他猛的提起
来吼道,“你这庸医!堡主让你来做什么的?你竟敢说这种话?!”
被陆季吓得面无人色的大夫一边为自己开脱一边向明少卿求饶。而此时的明少卿显然已经是阵脚大乱,他捂着自己的小腹
久久不语,直到陆季“砰”地一声将大夫摔出门去他才稍稍回了点神,可眼睛里仍是苍茫一片,好像什么东西都无法进入
视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