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台上抖抖水袖,全收回到腕上。
李殊文犹豫是现在走还是在等等看她们还唱不唱。正在徘徊时瞄见左侧靠近幕后黑暗角落的两个老人忽然化作两道白雾袅袅的飘向女子,在她身边消散,女子深吸一口气,像是把两股气吸进肺里,叹道:“现在想凑一出戏都不够人了。”女子声音并不清亮,但礼堂安静空旷回音很大,李殊文在这么远听的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吓得用望远镜迅速的扫了刚才那两位老人坐的地方,只有两件乐器掉落在地上,那两位老人连性别都没注意到。李殊文皱起眉头不动声色的看下去。
女人袖起双手歪着头含笑向坐在右侧第一位的老人走去,一边说:“咱们这一派是越来越衰落。”
老人收起二胡的弦弓说:“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从李殊文的角度看去都只看见两人的三七侧面。
“我们的时代就快回来了。”女子走的很慢。
“我已经老了。”
“也许比我寿命还长呢。”女子走近老人福下身子,用食指挑着老人下巴,低声的唱:“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老人坐姿未动,嘴角轻蔑的侧过脸,不看她。却正巧对上李殊文和她那支小巧的望远镜。眼神相对,老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李殊文一惊,心想不可能,这么远,不可能看见我。却忽然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天旋地转视线开始模糊,舞台上的场景重影摇晃,越来越远。脑海中莫名的跳出念头“走!”“走!”幻音越来越响,李殊文只来得及转过身背靠着座椅,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昏昏暗暗分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抬手看看手表已经近下午两点,从早上十一点左右进来,估计自己昏迷了一个多小时。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轻轻的爬起来往舞台上偷望去,已经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李殊文皱着眉头,猜测自己可能是中了‘言灵’,头痛的很。捡起背包走到舞台上,果然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不知的人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或者产生幻觉。可是醒来时手上还捏着望远镜,李殊文确定自己所见到的是事实。
本来打算就这样作罢,可是那老人最后的眼神一直在脑海里打转,睁开眼闭上眼都是那双衰老的有点枯褐色的眼睛,当然还有那个女子的容貌,李殊文没法制止自己的好奇心。她知道一部分也是因为自己对于‘言灵’的反应,能量与能量对撞的物极必反,‘言灵’越是要她忘记,她越是铭记。也必须要找到那老人,提醒他小心‘言灵’被反弹后产生的反噬。
故事的发生往往开始于一些势在必行。
本来以为会很难追查,辗转几番倒是打听到,原来是市文工团通过租借取得礼堂的使用权。具体是做什么,再详细的,都难以打听清楚,不过这已经大大缩小了范围。一个星期后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天下午,李殊文就翘课找到了市文工团。文工团的办公室在政府大楼内,面色势利的办公人员居然没有一个知道这件事情。只有个中年妇人在听李殊文说可能是越剧演出时,让她去文工团老址看看,有戏曲部的一些人还是习惯在那里活动,好像唱的就是越剧。李殊文抄下地址谢过,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去。
在一个深巷的拐弯处有一幢四层楼老房子,前面是一个十平见方的小院子,每层都有一个很宽的走廊。安静到像是与世隔绝的房子,隔壁楼房里有隐约的争吵声,很遥远。
李殊文一间间找过去,一楼和二楼都没有人,空荡荡的房间全都锁死,到了三楼才终于看见人影。
上了楼梯右手边走廊最顶端放了一把躺椅,远远看见有个人躺在上边,身上盖着一张纤薄柔软的灰色羊毛毯。李殊文放轻脚步走近,看见一位短发青年,头歪在一边,身上穿着一件灰色V领宽毛衣,里面露出雪白的衬衫,毛毯拉在胸前,双手相抱睡着了。李殊文站在边上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青年倒眨眨眼,醒转过来。早春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给他白皙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光。是的,他未见得多惊为天人,但是皮肤好的像女孩子,薄嘴唇,瘦脸颊尖下巴,倒真有三分美丽。醒来看见站在边上的李殊文居然一点不惊讶,有点慵懒的依旧眯着眼睛,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李殊文。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文工团的越剧部?”
青年微微笑,坐直身子,回答说:“是,你是?”
“我也是爱好者。”
“你会唱越剧?”青年挑挑眉,有点好奇。
李殊文有点底气不足:“啊,不会,只是爱听。”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李殊文当然不会说实话,而是说了一个在家就想好的托词:“我爷爷曾经在这里参加活动一段时间,所以我知道这里。”
“噢?敢问他尊姓大名?”青年歪歪头,认真起来。
“商鸿意。”
青年有一刻的犹疑,然后恍然大悟般道:“啊,是商老啊。”说着站起来走进房内。
背着青年李殊文转了下眼珠吐吐舌头,本来是觉得一个活动团未必都能把互相的名字记得清楚,况且编的一个时间过去已久的人事,容易蒙混过去,特别是在看到是个年轻人时,就更有自信。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重名的,巧合还是青年装作记得?管不了那么多了。
房间只有半个教室那么大,放着一张桌子和十来张椅子,角落堆满乐器道具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道具。青年招呼李殊文坐下“今天没有活动吗?”李殊文急不可耐的想打听出成员。
“这一个月都没有。”
“啊?为什么?”
“没有场地,我们本来活动也并不频繁。”青年盯牢李殊文的脸,神情很有玩味,看得李殊文浑身不自在。
“噢~”李殊文不知道怎么往下接,盘算着怎么能打听出那个老人的联系方法,否则一个月‘言灵’一定反噬。
“你叫什么名字?”
“商仪,仪态的仪。”李殊文说了假名。
“哈,”青年笑着叹气般点点头说:“商仪,你好,我是顾行之,暂时活动联系人。我们欢迎你,这里并没有什么年轻人,希望你不会觉得闷。”
“不会不会,顾先生。”
“那么,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有活动时我联系你可好?”不知为什么青年忽然转了态度客气的下逐客令。
李殊文红了脸,连连应声,用一张纸抄下自己的号码,心里却着急没有打听出关键内容。“那个…”青年接过号码,等待李殊文说出下文。
“我爷爷说有个老朋友还在这里,托我带几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诉我联系方法?”
“是哪位呢?”
“爷爷是写信告诉我的,我不太分辨得清楚确切名字,可不可以给我通讯录,我自己去慢慢找呢?”
“这个嘛……”
李殊文恳求的眼神望着青年的侧面,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从心中一闪而过,却抓不住重点。
“那么,这个周六下午,大家有个例行茶会,你要不要来参加?”
“可以吗?太好了,在哪里?”到底喜形于色了。
“周六下午三点,前面路口有个天茗茶楼,二楼。”
“大家都会去吗?”
“是的。”
李殊文得偿所愿的站起来与顾行之致谢道别。直到走出院子回头看时,顾行之还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朝下看,李殊文只觉心中一震,有些情绪不明所以。
正文 第二章 无面人
更新时间:2012…6…1 16:50:04 本章字数:3590
周六李殊文准时来到了茶楼门口,和平常一样在自己身上下了护身咒,可反弹回一般属性咒语。对于那个唱戏的女子,李殊文总有点不好的印象,而且想来不是些简单的人物,还是小心为好。
没想到的是,在当中李殊文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那位老人,连那个女子都没有看见,在场的女性都是三四十岁以上的。而当时其他几位伴奏老人的面目根本没有印象,无从证实。时间越来越晚,李殊文渐渐坐立不安,顾行之迎她上来后一直在与老人们说话,没分开身,这时才走过来问李殊文有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没有,有很多成员没来吧?”
“你都问过了吗?”
“啊,不,我认识他的样子。”
“哦?”顾行之皱眉侧了侧脸,面露怀疑的说:“你不知他名字,但是见过他,是吗?”
“爷爷在信中有夹照片。”李殊文圆谎技术一流。
“是有一位没有来。”顾行之交握双手,闲闲的往后靠在折叠椅上,眼神却没有离开过李殊文的脸和眼睛。李殊文被看的有点心虚,顾行之不待她反应继续说:“他住的离这不远,我可以带你去。”
“好啊。”李殊文坐直身子,努力掩饰欣喜,“现在去可以吗?”
“好的,你先在楼下等我好吗?我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