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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1 / 2)

>回来的,可是我一个人也没有等到。”

这些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连周梨都没有。

此刻说出来,那些或惊惧或狰狞但皆布满血污的脸重现了,而他还是十六岁的少年,疯了一般地在尸堆里徒手扒开每一具腐臭的尸体,任凭血水污泥沾了满身。

周梨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很久,她感到他逐渐平息下来,但依然扣紧了她没有松开。

江重山看不到,但他的声音掺了泥沙似的,让人透不过气,脸上的表情不比江重雪好上多少,“我养了一年多的伤才回到金刀堂,这里早已人死楼空,神龛上的骨灰坛子和牌位我也不知是你摆上去的,只当是金刀堂还有弟子活着,曾经在我养伤期间回来收敛了同门的尸骨,所以我一直在此等人归来,我想,不管是谁,能回来一个也是好的。我还当在我死之前都等不到了。”

他拽紧江重雪半副衣袖,“重雪,你回来了,很好,很好。我总算没有白等。”

江重雪的目光重新掠回到他脸上,顿了顿,终是问出了口:“大哥,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江重山把唇抿成一线:“这不重要。”

都已经伤成了这样,还不重要么。

江重雪拍桌道:“你脱了衣裳给我瞧瞧。”

江重山平静地道:“没有这个必要。”他换了话头:“方才与你对招,这几年你长进了不少,刀法已有九成的火候了。”

周梨这时问道:“江大哥,你方才使的是什么内力,十分怪异,不像是寻常的武功。”

江重山哼了一声,唇角弯了弯,“我还没问你,你这丫头,小小年纪,使的是什么武功,这般厉害。”

周梨笑了笑,“江大哥承让而已。”

“我与人动手,从不承让,”他脾气简直比江重雪还差,直截了当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和重雪在一起?”

周梨看了看江重雪,“重雪哥哥是我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江重山哼了一声,明显觉得周梨在糊弄他,“成亲了吗?”

周梨身子一歪,脚底打滑。

江重雪便细细地把这四年来所经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讲给他听,从捡到周梨开始,再到与青城派结了梁子,然后是叶家兄妹,再是被楚墨白打伤,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梅山绝谷之中过了四年。

就怕遗漏了什么,他说的极其详细。

这一说来,就是大半天的辰光。

周梨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屋子,把这团聚的时光留给他们两兄弟。

她寻到厨房去煮茶。

东西都是现成的,灶台上很干净。

她先把泥炉子搬出来,取了茶锅刷净放在炉子上烧水,然后坐在厨房外的台阶上等着水开。

明日想必不是个好天气。

她支颌看天,月亮隐匿了,星子也不过寥寥几颗,衬得本就孤清的金刀堂又多了萧索疏离。

她有点怀念梅山,第三年她学成了轻功登上去看过一次十里梅林,鲜艳的梅花朦胧在细雪里,好看得打紧。

她与江重雪曾在那梅花树下切磋过一次,刀光剑影于细碎雪沫间一闪而逝,雪片纷纷扬扬如砂糖糕。

这样一想思绪就开了闸,想到了聂不凡,又想到了那座无谢园,以及园子里的哥舒轻眉,还有现在的梅影,求醉城的哥舒似情,碧水宫的陈妖……

想着想着,这时,一抹灵光破开尘土闪现在脑海里,她蹭地跳起来,登时打起了精神。

背后一阵云烟缭绕,茶水沸腾出声,茶壶盖子突突突地冒着热气。

她从回忆中惊起,赶忙扯了块布包住茶壶把手拿离了火源。

把茶水送过去的路上,周梨无言地看着廊外被风打落的一地树叶,思忖该不该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告诉给江重雪。

江重山身上所穿的黑袍总让她觉得十分眼熟,方才灵光突现,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四年前那座破庙之中,那四个人就是穿着和他一样的黑衣。

这天底下的黑衣当然是有许多,但衣服上的梅花绣纹也一模一样的当属罕见,江重山的黑衣上也绣了梅花图案。

那个破庙的晚上江重雪只醒来了一会儿,其余时间都昏迷着,但周梨却是近在咫尺看到那个古怪女子,以及她衣襟袖口上的梅花。

江重山居然和梅影有关系,乱葬岗那两宗命案……

她正想着,走到屋外听见里面传来不大不小的争吵声。

说的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周梨快步过去,听到了几句交谈。

“我等了四年才把你等来,你却与我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想为金刀堂上下报仇了吗!”

“我当然想!”江重雪气急地道:“可我不会把阿梨牵扯进来,她不是江家的人,也不是金刀堂的人,江家的仇恨,绝不会匀给她!”

“那丫头武功那么好,你不利用她去杀楚墨白,就凭你这身功夫,何时才能报的了仇?!你若觉得她不是江家的人,那就赶快与她成亲,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江重雪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大哥,你在说什么?”

“怎么,我听你口气处处维护那丫头,想来也是喜欢她的,那何不把她娶进门,这样一来也就是江家人了,江家的荣辱她都占得!”

江重雪拍案而起,晕黄的窗户纸跳上他的身影。

江重山眉间闪过一抹怒其不争,掀袍出门。

他走得极快,路过周梨时刮过一阵风。

身后的江重雪追上去,在门槛前停住了。

周梨托着刚烧好的茶,心想,看来是白烧了,抬头微微一笑。

江重雪在黯淡夜色里的脸俊秀得有些苍白,他一咬牙:“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梨没说什么,斜过身子,朝一个地方指了指,“我看他往那边去了。”

江重雪欲言又止,深深看她一眼,朝周梨所指之处飞奔而去。

周梨叹口气,坐回屋子里。

反正烧都烧了,她咕噜噜捏着杯子把烧好的茶喝了个精光,打出一个热嗝来,摸摸一水的肚子。

探头往外看时,天光已微亮。

她捧了茶杯走出去,裙角在风里悠悠的晃,杯子上的青花釉色与她白皙指尖相得映彰。

至于江重山和梅影究竟有无关系,她隐约觉得,还是由江重山亲口告诉江重雪比较好。

第29章 怀疑

清河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大概是远离庙堂又远离边关的缘故; 既捞不着富贵皇气也沾不到金戈铁马,总生出一股天下安乐无事可烦的错觉来; 居于此间的人也大多囊中鼓鼓衣净面清,大富不足,小富有余。

四年前还有个名闻江湖的金刀堂伫立城外; 金刀堂覆灭后; 这地方似乎连仅有的一点江湖气都不剩了。

所以那四个素衣执剑的人从城门口走在街上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清河不是闭塞的小地方,不可能认不出大名鼎鼎的小楼弟子; 只消看上一眼他们的服饰,自然就明了了。

楚墨白来这里是因为小楼接到的线报,死在石花下的人,就是在江北清河一带。

既是调查命案; 当然需要官府首肯,小楼的丹书铁券凡是三品以下官员不得不从,所以他们四人顺顺利利地就得到了查案的许可。

这天周梨出门时正好与他们错过; 他们走的西面,去官府的方向; 周梨走的南面。

周梨在城中盘桓,找到镖局; 把昨夜写好的信托给他们,送给叶家兄妹。

她把离开求醉城如今身处清河一事写在了信里,希望能邀叶家兄妹见上一面。

之后她带了点吃食打道回府。

走到城外; 她看着眼前两条分岔口,金刀堂在右边,出命案的乱葬岗在左边。

左边那条道路明显比右边难走,泥路迂回杂草丛生,一路过去甚是荒凉。

踩弯几棵伶仃枯草,就露出后面一大片凄清的乱葬岗。

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就是一座座破败的坟头,枯藤野草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疯狂滋长。大抵这样的地方,都是这个死气沉沉的模样。

她用剑鞘拨开杂草,绕了一匝,眼睛扫过几圈,也不知那两个死掉的人是被吊在哪棵树上。

尸体被收在府衙,她是没有机会看到的。

正要往乱葬岗里探寻,风声呼啦啦一吹,她惊了一惊,回头时隐约看到有黑影闪过。

但凡这样的地方,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传闻,仿佛不和鬼怪扯上点关系,就不足以称之为乱葬岗。

周梨也道听途说了一点,说这里每到夜晚就会传出鬼火,还会伴有人声,凡是误入者,就会被鬼怪拖去做替死鬼。

那两个冤大头就是走夜路时不甚闯进了鬼门关,所以被吊死在了树上。

这传闻就和金刀堂有鬼一样,也不知谁编排的,一点不新鲜,她在金刀堂可是一个鬼也没见着。

她提了剑追出去,没有追到,但她肯定是人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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