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雪回她:“春风渡这门武功,是没有顶峰的,即是说,修炼者只要入了春风渡的门,便可不断地加深春风渡的功力。师父的春风渡许是百年来,除了创造者外,功力最深的一人。”
原来如此。周梨此刻才明白,几年前,谢天枢告诉她要闭关修炼春风渡以为哥舒似情解毒,当时她还疑惑了一下这个问题。
周梨道:“谢前辈修炼春风渡不是为慕秋华,而是为哥舒似情。”
江重雪偏头看她。
她便把谢天枢要为哥舒似情解毒一事说出来,江重雪听完后,脸色更沉重了,“你当时可有问师父,是如何解法?”
周梨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这需要问么,不就是用春风渡来解?”
“春风渡是可以解毒,它可以解天下八成的毒,师父的春风渡可以说是已入化境,几乎能解所有的毒。凭师父这么深厚的功力,却还需要在这几年里不断地提升春风渡,才能去为哥舒似情解毒,可想而知哥舒似情的毒一定极其难解,”江重雪慢慢低下头,“阿梨,不知为何,我很觉不安。”
周梨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回浮生阁,亲自去问他。”
江重雪笑了一下:“师父如果想说,早就告诉你了。他若不肯告诉你,没人能让师父开口。不过,”他沉吟片刻,“至少我要把慕秋华一事告诉师父,问一问师父坏字经这门武功究竟是怎样一门武功,我一定要打败这门武功。”
江重雪对坏字经怀有很深的芥蒂,因为江重山就是被毁在这门武功下。
两人商议妥当,便决定翌日向柳明轩告辞。
哥舒似情听说周梨要走,便也和她一起告辞了。
周梨原是想让哥舒似情留下来照顾陈妖的,她话还没说出口,转头之时,惊讶地看到陈妖竟然从柳长烟的墓地里回来了。
陈妖一身丧服,衣摆在脚踝处轻柔地荡,脸色与丧服如出一辙,都是无尽的灰白。
她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和柳长烟的新房,片刻,哥舒似情也进去了。
半个时辰后,哥舒似情走了出来,“我们走吧。”
“陈妖她……”周梨欲言又止。
“她说她暂时先留在天玄门。随她去吧,她想怎么样就让她自己去想,将来怎么活也让她自己去想。等她哪天想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也就没事了。”
周梨抬起头:“那你呢?”
哥舒似情微笑:“我?我好端端的,怎么了?”
“你,”周梨抓住他一副袖子,“你和我一起去浮生阁吧。”
哥舒似情笑得恣意,“你不怕我和谢天枢打起来,到时把浮生阁打个稀巴烂?”
周梨叹气:“我不是在与你说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我和谢天枢这笔烂账,谁都算不清,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哥舒似情登上了他那辆豪华的马车,“上车来,与我说说话。到了城郊分道扬镳,你就去你的浮生阁,我回我的求醉城。”
第94章 至交
途中大半月; 顺利抵达浮生阁。
谢天枢在闭关; 要十天后才能出关。
浮生阁弟子看到江重雪时,都唤他师弟; 江重雪也回敬他们一声师兄。
谢天枢既收了江重雪为入室弟子,那他就是浮生阁的人了,他入门晚; 辈分也就最小。
江重雪入城时带了些吃食; 分派给了各位弟子,周梨见江重雪与他们相处得十分和睦,不由微笑。
金刀堂没了; 这在重雪心里一直是个隐痛,看到他能够结交新的师兄弟们,她也微觉宽心。
周梨被安置在了客房,浮生阁像个迷宫难走; 江重雪为她引路。
她一路走一路笑,江重雪奇怪地看着她,“笑什么?”
“没什么; ”她笑道:“就是觉得你现在很有大师弟的风范,大家都待你很好嘛。”
江重雪既是小师弟; 浮生阁的弟子对他也就颇为照顾,尤其他当初在浮生阁养伤;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照顾他,以至于他好了以后,也总是对他特别关切。
不过周梨一声“大师弟”; 明显是揶揄他。
江重雪伸手掐她的脸,周梨哇哇大叫,扯了他头上原本该是属于她的红丝带勒住他的脖子,企图把他勒死。
结果弄散了他一头乌发。
两人就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凳上,依然是周梨给他绑头发。
周梨深深吸了口山中的新鲜空气,感叹道:“浮生阁真是个好地方。”
清幽雅致,好像所有红尘俗事都被挡在了山门外,倍感轻松。
江重雪背脊笔直地坐着,任由周梨绑个头发绑了老半天,拿着他的头发在编头花。
他斜着嘴角微笑:“浮生阁好,还是梅山那处绝谷好?”
他有意相问,浮生阁自然好,可他们两人在那处绝谷里的岁月,更是周梨的心头宝。
周梨也笑,把这问题抛给他:“你觉得哪处好?”
江重雪把手往后探,摸到了她的手,“有你在,哪儿都好。”
这回答让周梨很满意,所以她好心地又给他编了个头花,一共两个,最后把发带绑好,任它轻盈鲜艳地在风中飘。
周梨笑吟吟地看着,十分满意。
谢天枢在十天后出关,两人同去见他,在得知他们要询问的事情后,谢天枢道:“你们随我来。”
所去之地就是周梨曾经去过的藏书阁。
谢天枢在前面走,他们走在后面。
谢天枢穿一件墨绿色的袍子,一头黑中参白的发整齐规矩地束起,只是一道背影,依旧觉得气质清越,无垢无尘。
许久不见,周梨觉得谢天枢似乎消瘦了些,但他步子愈发轻灵,一片落叶往他肩头掉下时,周梨亲眼看到那叶子轻轻一曳,划开了去,没有碰到他的衣服。
她心中惊奇不已,谢前辈的春风渡又上一层楼了。
走进藏书阁,谢天枢引他们到最后一排书架前,取了其中一册交到他们手里,“先看看这个。”
那书封上写了三个字:坏字经。
两人惊奇地对望一眼:“这是坏字经的秘籍吗?”
“算是,它是坏字经这门武功的原型,”谢天枢道:“你们应该看的是里面的内容。”
把书翻开后,一目十行地读下去,便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功秘籍,竟是一本佛经。
周梨和江重雪虽然不是佛门中人,但也些许知道几本有名的佛经,却从未听说过坏字经。
中原的佛经都是自天竺传来,经由朝廷派译字官翻译,但是这本坏字经看上去却不像天竺人所写。
谢天枢道:“不错,它的确不是来自天竺,它是由中原人所写,至于究竟是谁写的,已不可考据。”
江重雪扫过几页之后:“这经写的好阴鸷乖戾。”
周梨也有同感。
所谓佛经,所书都是佛家教义,因果轮回,导人向善。
但这本坏字经满篇写的都是什么人心唯恶,天地不仁,神不懂救人,逼不得已时便只能以魔渡人之类的话,而且其中掺杂了很大一部分的修炼之道,教人如何辟谷闭气,如何气运周身,以达到入魔救世的目的。
一般修炼,都讲究养生之法,这本经却教你如何破坏身体,让自身堕入魔道后,再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过写这本书的人辞藻丰富,描绘栩栩如生,甚至乍看之下,还有那么点鞭辟入里的味道,竟想让人慢慢看下去。
江重雪忽然把书一合,周梨怔了怔,只好把眼睛移开,他说:“这经满篇诡辩,很容易导人为恶。”
“正是因为易导人为恶,所以此经问世之时,佛教曾将其叱责为邪魔之物,后少林寺为防世人被此经蛊惑,便将天下所有关于此经的书籍全部搜罗了来,当场焚毁,之后这坏字经便失传了。”
周梨插嘴问:“那这本坏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