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嫁入我方家。”
“我才不要。”凤殷然连忙摇头,和方临渊笑闹起来。两人疯闹了一阵,因着今日的主角盼儿公主想要见小舅舅凤殷然,皇后派了宫人前来寻他,这才打断了他们的“二人世界”。若不是他二人耳力好,只怕要被那传信的小太监撞见他们亲热。凤殷然掩饰地清了清嗓子,起身随那小太监去皇后那边,“临渊,我很快就回来。”
笑着目送他离开,待凤殷然转过回廊,看不到这边的情形,方临渊这才站起身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反身朝宫中一座废弃的偏殿走去。
“大皇兄在等什么人吗?”
正焦急的徘徊着的方庭梧闻声回过身来,待看清来的居然是方临渊,脸色陡然一变,静了半晌才故作镇静的说道:“我不过不胜酒力,来这里歇一会儿而已。怎么,七皇弟以为你皇兄我有人要等么?”
方临渊只低声笑了笑,而后是长久的静默。逆光的角度,站在屋里的方庭梧看不清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这样的沉默安静,以及心底长久以来对自己这位七皇弟的畏惧和忌惮,让他那被不安包裹的嫉妒越发强烈起来。“方临渊,”再也沉不住气,方庭梧忍不住大声喝道:“这是在荣韶的皇宫里,你到底想干什么?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你必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哦?”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方临渊慢慢抽出左手腕上缠绕的蚕丝琴弦,不放过一丝一毫欣赏方庭梧恐惧的机会,“我怎会对大皇兄不敬呢?如今大皇兄的势力渐渐做大,连父皇的旨意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又何必怕我这个被送到荣韶做质子的弟弟呢?”
听他提起父皇方桦,方庭梧稳了稳心神,辩解道:“七皇弟莫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对皇兄我有所误会不成?父皇这次送了沈洛珊过来,就是想把七皇弟你换回沧爵去。国书、国书我已经递给荣韶的胤帝了。”
“是么?”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方临渊只不过上前了半步,便骇得方庭梧倒退着差点跌倒在地上,“大皇兄你还不知道么?无论大皇兄递没递上那封国书,我都不会再留在这里了。”他笑了起来,依旧云淡风轻、优雅无双,看在方庭梧眼里却带着刺骨阴寒的杀意,“让风谣利用殷然给我下毒,大皇兄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听他说出风谣的名字,方庭梧心里一寒,正想矢口否认,忽觉眼前一花,方临渊那七根蚕丝琴弦,已经绕在了他的颈上。“你敢杀我?!”方庭梧红着眼睛喝道,却碍于那顷刻间便能让他身首异处的琴弦不敢动弹分毫,“你且试试看看!被父皇知道了,你们母子也要给我陪葬!”
对他的威胁完全不放在心上,方临渊抬手在琴弦上拨弄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残忍笑道:“作为父皇近年来最倚重的儿子,皇兄你应该明白,父皇最讨厌的,就是风头胜过他的人。凭着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你以为父皇还会对你心存喜爱么?”无比同情的望着恍然大悟后脸色惨白的方庭梧,方临渊的指尖倏地扫过琴弦,“大皇兄不是一直对我赫连圣教心存觊觎么?今日,便让皇弟我来告诉你,我这魔音琴真正的威力吧。”
“不……”痛苦的哀嚎声在琴声响起后戛然而止,这座空置多年的宫室,重又归于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四十六章
正殿之上,被胤帝抱坐在膝头的纾颜盼儿远远瞧见小舅舅凤殷然走来,立刻开心地对纾颜荣说道:“父皇父皇,小舅舅来了呢。”
胤帝笑应着抬头望去,一袭竹青色朝服的凤殷然走在为他提灯引路的内侍之后,缓步轻袍、仿若踏月而来。在方竹儿出现之前,胤帝曾经不止一次看着凤殷然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心头所爱凤竹。如今看来,却发现眼前这个俊秀挺拔的少年,好像星光般耀目非常,异色双眸闪着能蛊惑人心的光芒,如斯特别又张扬,跟自己记忆里温柔婉约的凤竹,几乎是千差万别。也不知道自己昔日,为何会觉得他和凤竹相似。
“去找你舅舅去吧。”虽是这样想着,胤帝却忍不住将目光在凤殷然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哪怕现在身边有了和凤竹几乎生得一模一样的方竹儿,纾颜荣还是觉得只有凤殷然才能让他第一时间回想起当年和凤竹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或许是凤殷然那种纯粹的肆意,也或许是他和方临渊毫不掩饰的互相倾慕。这样的两个少年,以及他们之间那种让人艳羡的感情,总是让胤帝心中禁不住有些病态地,涌起波涛汹涌的妒忌和想要拆散破坏的欲望。
见父皇同意,纾颜盼儿立刻灵巧利落的滑下他的膝头,跑到凤殷然身前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伸着手要他来抱。“小舅舅抱!”
瞧着她那纯真的如花笑靥,凤殷然哪里忍心拒绝她的要求,连忙俯身将她抱了起来。“你母后给你戴了多少金饰啊,盼儿你怎么重了这么多?”见纾颜盼儿浑身的金手镯金项圈,凤殷然不禁打趣道:“盼儿都要变成小金人儿了。”
“母后说这样好看。”对凤殷然的“审美”不敢苟同的纾颜盼儿撅起小嘴,抱着凤殷然的脖子道:“对了,小舅舅送的礼物哦,盼儿很喜欢。”
“是吗,盼儿喜欢就好。”说话间凤殷然抱着盼儿回到了胤帝这边,因是群臣饮宴不必拘泥于规矩,凤殷然只是放下纾颜盼儿,欠身向纾颜荣行了一礼,“微臣参见皇上。”
伸手想扶凤殷然起身,胤帝见凤殷然立刻借着起身的动作避开自己就要碰到他胳膊的手,于是讪讪地虚扶了一下收了回去。“望舒侯无需多礼。”慈爱地摸了摸小公主盼儿的头顶,纾颜荣半是试探半是随意的问道:“沧爵的大皇子今日向朕禀明,三日后便要离开荣韶回国去了。不知七皇子有何打算?”
听他提起方临渊,又话里话外透着质询,凤殷然脸上客套的笑容立刻收敛许多。“陛下此话是何意?请恕臣愚钝,无法理解。臣与方七殿下虽然私交甚深,却猜不到他是何心思。再者,说起来方七殿下是沧爵国国主送来荣韶的质子,是去是留都该由陛下与方国主协商决定,哪是方七殿下自己能决定的?陛下这话,实在是问错人了。”
“你小的时候当着群臣写下‘河清海晏、天下康宁’那八个字进献给朕的时候,朕就觉得你聪慧过人。如今看来,果然非池中之物。”胤帝笑了起来,却不知是喜是怒,“望舒侯,现下看起来,朕给你的这个爵位,还是太低了些,只怕是让你屈就了。”
微垂了头不去看胤帝此刻的神情,凤殷然只当听不出来他语气里的腾腾杀气,谦恭笑道:“陛下谬赞了。殷然少不更事,恬居望舒侯之位,能得今日荣耀,那都是靠祖上庇佑,仰仗了皇上的恩典。”
不知为何,纾颜荣总觉得凤殷然说起祖上庇佑时,是在提醒自己凤竹的存在。敢在自己面前巧令辞色,看来凤家是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想当初他能说服凤桐来助他打理国事,一是因为凤桐受了妹妹凤竹的嘱托,二是因为飔肜宫、遣星阁和纾颜皇室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这些年来又有了凤桐的女儿凤茗妍进宫为后,才让纾颜荣放心的把朝政交托给越发安分守己的凤桐。可是如今凤桐的小儿子凤殷然,却像个羽翼渐丰想要翱翔九天的凤凰,只怕不但是将来要继承皇位的屏羽,就连自己也要驾驭不了他了。
纾颜荣这样想着,脸上却浮现出了和蔼的笑容,他弯腰把不明就里的盼儿公主抱到怀里,一面拿着桌上的点心逗弄她,一面对凤殷然说道:“望舒侯,盼儿常在朕的面前提起你。若是平常得空,一定要常替朕到皇**里,探望她们娘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