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对我是一样的残忍冷酷。圣母玛丽亚,弥赛亚耶和华。我的原罪是什么?是我偷吃了伊甸园的智慧果么?宿命!多清高的字眼,多神圣的生命归结!我偏不信!我要把你同圣母玛丽亚弥赛亚耶和华诅咒千万次。信徒们对你们的虔诚是多么昏昧无知的举动啊!
呵,恼羞成怒了么?不服就把我扔进黑洞让我化作齑粉啊!
我心里对着墙壁上的玛丽亚狂呼呐喊。
蔷薇花架下,石凹上坐着的圣母似乎听到了,尽管她的姿势不曾有变,尽管她的眼神不曾恶毒,甚至连一片蔷薇叶片也没风动。但我已洞穿了她的躯体,一个狰狞的魂灵朝我毗出了尖牙。
一个声音说基督会惩诫你的,他为你们替罪死过一次你却不醒悟。
哼!我不需要别人为我赎罪。我会好好等的。
在黑色的漩涡中挫骨扬灰总比双子星遥盼万年好。
我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那么使我狼狈。
我也没想到我会在萧叶茗的房间内驻足那么久,没有经过她的点头许可,擅自进入已说不过去了,还要在房间里流连,寻找它主人余下的温馨,呼吸它主人呼吸过的空 气,萧稣不催,独自和呆呆熊玩,或者干脆闭上眼睛就睡。四平八仰地躺在她姐姐的床上,任我在一边出神想象,或闻闻百合。或吹动风铃,或在书册中翻翻寻寻,一时忘了 萧叶茗随时有可能回来。
我坐在书桌前,拿过一本散文卷,在目录中找到了令我神经一颤的《伊豆的舞女》,会是什么样凄惨故事呢?我数着页码翻开。
第十七章 符
“萧稣——”
楼下忽忽地飘来萧叶茗柔柔地声音,不啻一声惊雷的力量。萧茗猛地弹了起来。我慌忙把书掩上,把弄乱的物品摆正,见沙漏里的细沙在流,也顺手颠转。竟忘了时间的 沙漏,不是可以截断的,也不是一瞬可以回归到头,一瞬快行到底。
“快啊!别弄了,只要不让我姐姐看见你就谢天谢地了。”
萧稣低声催,却不帮忙。垂着双手邪邪地笑,任我手忙脚乱,好像此刻瞧见我在她房间内鼓捣反正合了萧稣的心意。
“拦住你姐,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你的房间在哪?”我似乎听到了楼梯上脚步的逼近,不由分说把萧稣往门口推,萧稣有抵抗情绪,似想存心看我的笑话。
“你怎么了?笑得怪怪的,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不许骗你姐姐。”萧叶茗的声音已在楼上了,她看到了被我一脚踹出去的萧稣。我僵住了,现在无处可藏,出去,势必 被她看见,不出去她还是会进来。
“没有啊,姐。我在件特重要的事想问你。”门口的萧稣忙摇右手,左手别在背后打着暗号叫我躲起来,同时手指朝对面的房间动了动,他不是在说天方夜谭吗?萧叶茗 在,我怎么能像一个隐身人一样从她眼皮底下经过而不被发现?一切完了,我将被当做一个私闯别人起居室的无耻下流的人的。
“嗯……,是韩若的事,就是医院的我那位同学。”萧稣说。萧稣迎上他姐姐,我心一凉又忽而高兴。萧稣是缠着萧叶茗暂时不能进来,并不是落井下石出卖我。
“韩若,他又出事了吗?”墙壁反射萧叶茗声音。
“没,他挺好的,但他叫我问你一件事,咱到楼下去,我再告诉你。”萧稣故意压低声音说,“这件事可关系到韩若对世界会不会绝望噢!”
萧稣信口胡诌。萧叶茗从不深究别人的心思,更不会怀疑她可爱的弟弟话中藏着的动机是想把她引开。我认识萧稣时,他从不沾手谎言,可现在他会了。萧叶茗是不知道 她弟弟说谎的道行是跟我学的,在这个虚情假意的星球,只有目的,没有恶意的谎言已是最高尚的了。
我此刻关心的是萧稣如何圆谎,他的谎言可牵涉到我和我最敏感的人。
确定他姐北俩下了楼,我揉揉胸口,轻轻拉上萧叶茗房间的门,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走进萧稣的房间,扑倒在柔软的床上,回转身盯着天花板。筹划接下来该如何,是 潇洒地走出去见她,叫一声叶茗姐当以前什么也不曾有过。还是悄悄离开,挥走一袖云彩。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我是无法洒脱。
萧稣也有一只白色的呆呆熊,我举起它,屈指导弹了弹它黑黑的鼻尖。
小呆熊,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笨头笨脑的和肿肿身子的它傻傻地憨笑着,未做回答。
我要是跟你一样笨就好了,笨到分不清玖瑰与百合谁更惹有怜爱。我也不用苦苦暗恋了,对不对?
不是啦,是你心里有一个死结没有打开。一个声音说。
死结怎么打得开?
没有真正的死结,只有真正的心结,时间会打开一切的。那个声音说。
我不懂。
你会懂的,终有一天。
哪一天?我想也许是我该懂的那一天。当偶犯错误、童心晏晏的丘比特扇着他透明的翅膀收回那支偏了方向的箭时,我就会想通一切的。我愿意等。可是,我心里明白, 那没用,时间不是我的芭比娃娃,它不会听我的。它很顽皮又善恶不分。它的脚步唯独不能冲淡对一个人的思念,思念却因它更加深切。时间的存在,是在延续我的痛楚。
萧稣闪身进来,从我怀中抢去了呆呆熊,见我没反应在床上不动,又把呆呆熊砸在我身上。
“韩若,你该不会吓傻了吧?”
萧稣笑着抽出我脑袋压着的枕头,劈脸盖下。我抓起呆呆熊挡住脸免遭他的虐待。
喂!你再这样,我可要叫我姐姐了。萧稣说。
别吵,我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说。
萧稣说什么呀?
我在想刚才你对你姐姐说我要你问她一件事。你会瞎编成什么啊?我说。急忙把脸埋进呆呆熊软乎乎的肚皮下,萧稣的枕头又打了下来,说,我还以为你真的当了圣人可 以不闻不问了呢!
你问了什么?我说。
萧稣说我说姐,你到底喜不喜欢韩若,他还有希望吗?
萧稣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可惜没有他预想中的我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吼道萧稣,你想害死我呀!
“那她怎么回答?”我淡淡一笑。把呆呆熊推给了他,起身整整弄乱的衣服,拍了拍,打个哈欠伸伸懒腰。今天天气不错啊!我说。
韩若,真弄不懂你,一秒钟前还要死要活,一秒后就无所谓了。萧稣说。他不知道我极度紧张激动之后总是异常地平静,如结冰的湖面是泛不起一叠波浪的。所以萧稣的 神情透着点不可思议。
“你姐姐是不是说有些人永远也走不到一块儿,就像星星不能距离太近,勉强的话,俩人都将受到伤害,这种不必要的结果,其实是很容易避免的。”
“没,我姐姐什么也没说,以前只要是我问我她都说的。唯有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回答。还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我想不通。”萧稣挠挠头似摸不着头脑。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应该珍惜一位阳光般纯真的女孩。”
“是吗?”我茫然应着。
“我也听得一塌糊涂。除了我姐姐,哪有一位阳光般纯真的女孩在身边。你还接近了谁?你眼高于顶嘛。”
“是有一位,这是你不知道的。”
“啊?”萧稣惊叫一声,“是那位你要把最美祝福送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