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了电话,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大姐正在用从男友处拎回来的笔记本跟那个据说是斯坦福博士后的老男人聊天,她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蹈,头也不回,轻飘飘地抛出一句,魂找回来了?
“什么?”
“我是说,你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是不是。”她关了聊天记录,笑吟吟地转头看我。
我倒了杯水,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她:“怎么不聊了。”
她耸耸肩膀,懒懒地靠在桌子上,冷漠地扫了眼电脑屏幕,淡然道,所有要求视屏的人对我而言都意味着gameover。网友就是网友,干嘛要求视屏,居心叵测。
我笑笑,没有予以评价。
老三推门进来,哟,老二你回来啦,今晚怎么没去蛋糕店打工。
“蛋糕店生意太差,老板把它盘出去了。”我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肚腩,叹气,“那位善良的大叔要是再不把店转让出去,我估计再过两个月我会认不出我自己。”
“那你们明天都有空吧,正好!”她凑上来,神秘兮兮地眨眼睛,“想不想赚五十块钱的手机充值卡和一顿免费的大餐。”
“干什么?你不会打算让我们去移动或者联通打工吧。”大姐摇头,打了个呵欠,拿起洗漱杯要去水房刷牙,“睡觉还来不及,我可没兴趣。”
“当然不是!是我们主席的朋友要参加《超级NO。1》的选秀,他老爹想找些学生去充当后援团。反正没有什么难度,不辛苦的。”老三连连作揖,“拜托,亲爱的姐姐妹妹,我想竞选学生会副主席啊,所以得讨好我们老大。”
“我无所谓的,反正没有什么事,去电视台见识见识也好。”我笑道,“要是人手不够的话,算我一个吧。”
大姐看了我一眼,无奈道,好吧,也算我一个,说不定咱还能被星探发掘,成为一代巨星呢。
“太好了,亲爱的,你们记得明天六点钟一定要起床,六点半我们得集合,然后一起出发。”
“什么!”大姐尖叫,“你让我星期天六点钟起床,你当我是老二啊,你杀了我吧。打死我我都不要去。”
半个小时后她又垂头丧气地答应去,因为她收到10086的短讯提示,她手机的余额已经不满十元^_^。
第二天一早,老四是无论老三喊打喊杀威逼利诱软磨硬兼都不肯起床。奔着前程钱程作战的我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洗漱一通后下去集中。天,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我们院还有不少其他学院的学生。望子成龙,爱子心切,这位父亲大人的手笔还真不小。
大家骑着自行车出门,十月的早晨的空气清新,秋到江南草未衰,西风独自凉,菊花淡淡香,沁人心脾。行到一处洗浴中心,骑在前面的学姐停下车,招呼我们进去。我们仨面面相觑,电视台的后门还通往洗浴中心?
走到里面,带领我们的人笑容满面,把鞋子换了。大姐紧张地抓住我的手,低声道,电视台又不是手术室,还换什么鞋。我也有些不安,看着眼前一排排鞋柜,唯有银牙一咬,低声附到她耳边,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吧。老三也一脸愕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拍拍手,把我们班的几个同来的学生招到一起,轻声安排:“一会儿不管有什么事,咱们都别分开,什么事都一起,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同样心里发毛的几个人连连点头。
我跑到门口看清洗浴中心招牌,发短信给老四:倘若我一个小时内没有再发短信给你,你就报警,地点是海霸洗浴中心,切记切记。
大家紧挨着上楼梯进了包间。刚在躺椅上坐稳,一伙人簇拥着一个面相富态的中年男子进来。他声如洪钟,大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各位同学都来了,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大家多包涵。待会儿要辛苦诸位。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发手机卡给大家,大家换上新卡以后就发送数字3到799※※※,我儿子就是三号选手周旭。”
我们包厢里有人喊,老板,我们一早赶来连早饭还没吃呢。
“是是是,辛苦各位了。只要大家尽心尽力地发短信,所有的后勤工作我都会做好!”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保证。
大姐内急,我赶紧拉着老三一起跟出去。到走廊上询问了洗手间方向,我们结伴而行。
“噢,上帝,幸亏没什么事。”伪基督徒老三在胸口画十字,心有余悸。
“到目前为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不过还是万事小心,不要单独行动。”我悬着的心只敢松下一半。太诡异了,居然在洗浴中心穿着拖鞋做托儿,万一有事,跑都跑不快。
回到包厢,刚才的给我们安排任务的中年人叫人送来了刚从永和豆浆买回的锅贴和甜豆浆。大家拿起早点开吃,都是双眼迷蒙一早爬起床赶来的,所有人都饥肠辘辘。
“饿的话吃锅贴,最好别喝豆浆。万一他们要做手脚的话,豆浆比较方便下手。”我也拿了份早点,挑了锅贴塞进嘴巴,“小心驶得万年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道理,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大姐点头,说罢她坏笑着看我,“嘿嘿,倘若真那个XXOO的话,俺家二姑娘就危险咯。”
我冷笑,未必吧,咱家大姐也是灵气逼人的美女。
这时有人把包厢里的电视打开,切到本地电视台,屏幕上正在播放《超级NO。1》选手拉票的场面。中年人兴奋地指着其中一个相貌还算干净的男孩,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得意地宣称,我儿子肯定是最棒的,要人才有人才,要才华有才华。
大姐靠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才华,或许他有;人才,我还真没看出来。
手机卡一一发到我们手里,每张都面值五十,一张卡只能发送五十次,我们每人都拿了两张卡。我在换卡之前发了条短信给估计还在宿舍床上与周公十八相送的老四:没事了,我们这边状况还算安全。
选手号码下的短信数字在飞速增长。我长久以来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我一直都好奇这种本地电视台举办的选秀比赛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所谓的粉丝发一块钱一条的短信支持,原来如此。有钱的是祖宗,好身材好相貌好歌喉好才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有个好爸爸。其中那个我们全包厢一致认为台风相貌皆是佼佼的选手场外的短信支持率反倒是最低的。大家皆唏嘘,没钱玩什么艺术,徒增笑耳。
老板途中几次进来给我们打气,鼓励我们好好发短信,到时候肯定有奖励。大姐嫌不停地按确定键太伤手机,谎称自己手机没电了。结果老板二话没说,叫一个随从拿自己的手机换上新卡递给她,搞得大姐唯有低头认命发短信。我见状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现在豆浆能喝了吧,吃了锅贴,渴都渴我死了。”老三拿起豆浆插上吸管,又把我们的递过来。我跟大姐耸耸肩膀,相视一笑,然后喝豆浆。
因为中午安排的所谓大餐简直就是全素宴,(这位老板还开了家酒楼在洗浴中心旁边。中午全场都包下来招待我们这些辛勤的托儿。)我们仨商量了一下,觉得所谓奖励估计也不过尔尔,干脆一门心思地多骗两张手机卡。装模作样地在手机上忙碌,实际上我们一直在忙着玩游戏。大姐还趁机破了自己玩“贪吃蛇”的最高纪录。等到下午靠四点钟,大姐想起来自己前一天换下的衣服还没洗,我们寻了个机会每人揣着两张污墨来的手机卡偷偷闪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三个不厚道的家伙一路走一路数落老板太小气,中午竟敢连碗红烧肉都没给我们吃。
晃晃悠悠地骑到宿舍楼门口,忽然冲出一个身影拦到我面前,我吓得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阿达,你找死啊你!想死的话出去撞法拉利,别撞自行车。”
“你死哪去了你!”犯下罪行的人不仅毫无悔过之意,反而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一天手机都关着,宿舍电话也没人接,你搞什么飞机啊!”
我被他青面獠牙的样子吓的不轻,期期艾艾,我没没干什么啊。
=炫=“那你手机为什么关了!没事到处乱跑什么!知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这么大一人怎么一点事都不懂。”他喘着粗气,看我的眼神嗖嗖发着寒芒,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书=我简单解释了一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