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知道是来海边度假,打死都不来了。
至于我们为何会在这里,就要追溯到那一天了。
还记得那个早上,十年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一涌而尽我们的脑海,而后伴随的就是一个个脸色阴沉的沉默。
然而,忙忙叨叨过了一天,睡了一觉,我们竟像商量好似的,谁都没把那意料之外的未来当回事儿。
用他们的话说,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的事情,那么他们不会蠢到让悲剧再次发生。所以斯夸罗重伤断臂、玛蒙的死亡,这些都不会再出现。
于是心里便安心地释然。
我也如此。
未来的我,活得比我想的要幸福,当然对我来说更多的只是惊异。我惊异我竟然和云雀恭弥在一起了,谈了十年恋爱、上了床、订了婚,这在我现在看来绝对是可能性为零的。
可是转念一想,那是因为那个十年前,他如约到了天台,而在这个十年他却没有。命运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妙,它总在开启一扇大门的时候,关闭身后的那扇门。
所以说,彭格列的未来敞开,而我和云雀恭弥的未来彻底封存。
一想到这儿,我原以为以我的性格一定会纠结得要死要活的情形,竟也全都消失不见了,自从我信命的那一刻开始就如此。
再深沉的喜欢,都抵不过命运这个东西。
我和斯夸罗他们不一样,我不是那种会抗争的人,或者说,我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磨光了那种积极面对的态度。喜欢了又怎么样?依云雀恭弥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个性,恐怕我的未来是不会有自由的,那么到了最后也会痛苦。
而且,仔细想想,他到底喜欢我什么的?他除了那个强吻之外,哪点表现地像是喜欢我?
或许,那只是出于和斯夸罗一样的生理反应吧,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所以就这样分开,和以前一样互不相干,那不是很好的生活么?我一点都不感到困惑或者惋惜。
一天后,我们所有人都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斯夸罗整日不停地做外交,去解释那个耻辱的巴利安事件;路斯和列维两人负责了我们六个人平时的任务,带领着一干小兵进行暗杀、窃取情报等事情;贝尔和玛蒙一起去了日本找沢田纲吉收集十年后情报;而我则留在本部,没日没夜处理所有的文件,还要忍受着Boss成天没事打人的后果。
几个晚上熬下来,我都觉得整个人走路都跟幽灵一样没有重心,再加上之前的病没好透就卷入绑架事件,身体完全到崩溃边缘。
终于在我再次病倒前,所有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的时候,斯夸罗突然说要进行一个短暂的假期,短的只有一天。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副光景。
JESOLO海滩边,我和玛蒙躲在遮阳伞下,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干男人赤/裸着上身在海里打架的场景。
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睡觉来得舒服。
“喂,你泳装都换了,干嘛在这儿呆着?”玛蒙依然穿着那黑色的巴利安婴儿装,悠哉地晒着太阳,喝着果汁。
“这衣服你让我怎么出去。”我死死地紧着裹着身体的白色浴巾,除了小腿之外一点都不外露。
我里面穿的不是别的,是路斯“专门”给我挑选的比基尼!
“哼,又不是让你裸着出去,你看看满沙滩穿你那样衣服的有多少人,谁像你保守成这样。”
“你一个连泳装都没换的人没资格说我。”我瞪了她一眼,“而且穿这身儿见人,跟穿内衣内裤到处走有什么区别?根本就是为了满足那帮好色男人的产物。”
“满足一下没什么不好,否则他们永远惦记着。”
“……要满足你自己去满足吧!”
说完,我裹着浴巾起身,转头往宾馆走去。
“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我回去呆着了,阳光太晃眼。”
“传话要给钱。”
“玛蒙你个守财奴,这种事都要钱?”我刚刚迈出两步的脚一个转弯,带着抱怨的口气对着那个舒舒服服躺着的小婴儿说道,“你怎么不去当地主,那才适合你!反正你爱传不传,钱什么的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而后我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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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馆里我的房间恰到好处,站在窗边,可以将海滩的全貌一览无余。
蓝蓝的海,蓝蓝的天,无边无际一直到视线所不及之处。突然觉得沙滩上那些喧闹的人那么多余,欢声嬉闹之间割裂了自然浑然天成的广博,一瞬间让这片海域变得狭小而庸俗。
不得不承认,在人际交往这方面,我和那个云雀恭弥倒是有点相像,都喜欢一个人呆着。
而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我才能完全放下所有东西。
随便把披在身上的白浴巾扔在床上,身子一下子就因为温暖突然的消失而抖了一下。我下意识的低了低头,脑子里闪过什么之后,怔怔地走到房间大大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我,只穿了蓝色的比基尼,从正面看,仅仅是遮住了重要部位而已,果然还是和只穿内衣内裤没有区别。但是这样将大部分肌肤都暴露在外后,我才发现,这个身体是那么的瘦。
15岁的年纪,应该是长身体和发育的好时候,可是我面前的人,却没有什么肉,再加上稍微高一些的身高,就更显的营养不良了。而胸部虽然也不是什么飞机场,可是穿着这样的衣服跟那些穿着厚厚衣物的丰满姑娘比起来,差的也远了去了。难怪当时玛蒙会说我没身材、没性感、不会招男人喜欢了。
就这样呆呆地盯着,我突然发现是那么的陌生。
不一样的脸好陌生,不一样的身体好陌生……
不一样的我好陌生。
其实我也想就这么穿着出去,和海滩上其他人一样笑着玩起来。可是现在的我不可能了,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喜欢的人,什么都不能有。
因为那样会受伤的。
我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身体丝毫不暴露在外面,如同让子我自己远离那些形形□的人一样。只有当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能脱下那件白浴巾,褪去那层保护色,让真实的自己显露出来。
可那也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不过,那也没办法……不是吗?
至少这样,我就不会因为身体的瘦弱被人嘲笑,不会因为相信与接触而让自己伤痕累累。
就这么看着,我慢慢伸出双手,朝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伸过去。
想就这么,碰碰自己……
一寸一寸贴近,我右手的指尖不断地靠向镜子里那张脸……
咯噔。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突然如鸣钟一样在我的房间响起,我吓得条件反射般收回了手,长大了眼睛回头看向门口。
就在那一回身的瞬间,我和刚刚进来的斯夸罗对上了眼睛。
时间忽然就凝滞了好几秒,我们两人都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仿佛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一样惊愕。
我从来没有这样淡然却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男人打量过。
他上身随便穿了一个花色的短袖,没有系身前的扣子,胸膛就这么暴露在外,而下身也只是短裤而已,整个人和那次我无意中撞上的春/色场景的他相差无几。
一下子,我回过了神儿,看着他同样直视我的目光,脑子才转过来,我的穿着也是同样的暴露。
一把抓起床上的白浴巾,我匆忙胡乱地缠在身上,躬着背、低着头,我退到床的另一侧,用床单下摆遮住小腿,根本不敢再看他。
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浑身都被斯夸罗看光了一样不知所措。
之后又僵持了几秒,他才开了口。
“啧……又不是没穿衣服,你怕什么?”
我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头才慢慢抬起了,试探式的看着斯夸罗。
他很不自然地向周围望了望,之后才放松下来,随意地靠着墙对我说道:“你那样的身体有什么可看的。”
“……那还真对不起你了……”
他那句话出口之后,我觉得空气里所有的不自在都一扫而光,充满我心里的只有对他的鄙视,大概还有一点点的悲伤。
果然还是被嘲笑了……
我让自己显得满不在乎,直接坐到了床边,侧着身子对着一面靠墙的斯夸罗,头却漫不经心地转向另一边的窗子方向,故作镇定地看着风景。
“哼,女人都一个样,真是麻烦。”
“是啊,我就是个麻烦……”
大概是听他一直这样奚落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一直看着窗外的目光也回落到地板上。
我想如果换成脸皮薄或者感情丰富的姑娘,肯定得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之后炮语连珠地对斯夸罗进行一番矫情的轰炸,除非他道歉,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其实我想过,那样的反应与其说矫情,不如说是一种融入,却对我来说是个遥远的憧憬。我不是他们什么人,也不指望成为什么人,所以我选择咽着自己的委屈去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