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2)

>陈歌的网名是井冈山。小雅问他是不是去过井冈山,他说没去过。

那你为什么取这样一个革命的名字?

因为井冈山上有很多竹子。他说:我喜欢竹子。

小雅许久没有答话。

你不喜欢竹子吗?陈歌不依不饶。

我喜欢吃竹笋。小雅说:而且是干透了的那种笋干。

那我就给你做笋干吧。

你哪块肉能做笋干?小雅不屑。

你说呢?陈歌意味深长。简直有点儿色情意味了。小雅的脸红了。陈歌在这种小意思的挑逗上是很到位的。他太懂这些技巧了,太懂得怎么俘虏女人了,从心理到生理。那么他是怎么懂的?他真的只历练了一个女人吗?像她这样难缠的肯定是少之又少。

小雅不相信。但不相信也不妨碍她和他继续聊下去。相信不相信,都与聊天无关。确切地说,与她的生活无关。

也就是在这样的聊天里,一次,陈歌问她经常聊的网友还有什么人,她随口就把胡丽的网名说出来了。

森林丽狐?陈歌说:真够妖艳的。她是你的好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小雅说:她对我无话不谈。

你对她呢?

小雅微笑。

现在,对胡丽来说,陈歌才是真正的森林丽狐。森林里岔道重重,陈歌在前面跳跃引路,胡丽是一只有着小小野心的白兔,跟着他。鲜花遍地,阳光明媚,浆果甜美,鸟音婉转……当然不止有这些,最不重要的就是这些。不能想像的恐怖是,森林里有毒蛇,有瘴气,她一定会迷路的,或许会栽个跟头,留个伤疤,这些还尚能回头。当然,或许,她也会被吃掉。

有时候,一见面两个人就打仗,小雅用图标点一个雪球给他,他也用图标点一个雪球给小雅。滚上四五个回合,陈歌就忍不住了:

什么意思?

滚雪球玩。

野蛮人,滚你个头啊?

混账东西,滚你个尾!

胆子好大,没有一点儿教养。

为长不尊,当然要教训教训。

……

经常这样,聊着聊着,他们就会这样满嘴跑火车地骂起来,陈歌骂她胡说八道,她骂陈歌南京放炮。陈歌骂她妖气十足,她骂陈歌老不正经。骂着骂着,小雅就会哈哈大笑。有多久了,十几年了吧,没有这样笑过了——为自己的无赖。如果一定要说青梅竹马,这会儿倒是有那么一点儿青梅竹马的感觉了。

几乎全都是这些。梦一样的,没有用的废话,垃圾。垃圾尽管垃圾,可垃圾也可以是很特别的:七彩塑纸,光艳可爱,挂在树上还能是悦目的旗子;香水瓶子,娇小玲珑,扔出去的时候飞流出一道芬芳;深蓝掐着白边的初中校裙,有前排暗恋着的男生无意中洒上的碳素墨水,一看到就心生温润……而他们之间的这些梦话,又是什么样的垃圾呢?

小雅不知道。她只知道:垃圾是得分类装的。只有分类才最科学。他和她的这类垃圾应该装在风中。左耳进,右耳出。左耳和右耳之间,是思绪的透明翼翅如天使般拂过她的容颜,让她绽开微笑的瞬间。

这就够了。不过是垃圾,你还想从垃圾中得到些什么?她问自己。

当然,垃圾中,也有一些不太像垃圾的。

一天早上,小雅刚到办公室,他的电话就来了。

想听海的声音吗?

小雅隐隐听到了涛声。

你在哪里?

傻瓜,在海边啊。

哪里的海边?

想你的海边。

就是这样,突然间他就抒情起来。小雅就骂他酸。

吃一些酸的很利胃的。什么时候我把你拐出来,我们去逛个一年半载的,我肯定把你教得比我还酸。

一年半载之后呢?

不要你,把你抛弃。

小雅笑。他这话多多少少是有些负气的。

带我去哪里?

青海,西藏,云南,贵州,你不是喜欢这些少数民族多的地方吗?到时候,没钱了,就把你卖了,让你过够少数民族的瘾。你想当白族还是哈萨克族?苗族还是傣族?佤族还是土家族?

我们家人找不到我,要报案的。

傻,我们用假身份证,不会出现问题的。

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所有的造假行业中,只有假钞最麻烦,得有一条完整的地下流水线,其他造什么都比假钞容易。假档案,假批文,假营业执照,假合同,假股票,假存折,假图章,假结婚证,假离婚证,假文凭,都不成问题。造假身份证只要一台电脑,一台封塑机,一台打印机,一台刻录机和一些塑料片就能开张。我有一个朋友是干这个的,要多少有多少,五十块钱一张。我如果要,他肯定免费。

要是被人看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除了公安机关的专业人员有这种识别技能外,其他行业的人都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资源。有很多人用过,没事儿。

你也用过?

用过。

干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喂,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你要是一不高兴不要我了,我可怎么活啊?

你可以表现得好点儿,让我再要你。不然我就把你卖了。

卖多少?

三千。

你一个臭男人都值五十万,我才三千?

就三千。

……

是。应该是三千,肯定是三千。小雅明白了:她两次都没有借给他那三千块钱,他还是介意的。钱不能意味一切,但钱确实能代表很多。他认这个理。他不服气自己怎么就不能让小雅舍出三千块钱来。这证明:在小雅心里,他还不如三千块钱。这更证明:他没有得到她的爱。

也许,这三千块钱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意味得太多了。

在这样看起来混混沌沌的聊天里,小雅知道,自己是清楚的,陈歌也是清楚的。他们都是在该清楚时就清楚,该混沌时就混沌的人。如果没有这种能力,也就不能这么聊了。这么聊着,她很心安。如果说她还有什么不能心安的地方,那就是,她总是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陈歌还是会向她借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借,但借肯定还是会借的。也许这是自己对陈歌的成见。但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能说不是预见呢?

陈歌在小雅的隐隐忐忑中,始终没有开口。小雅几乎就要觉得自己是错的了。她真希望自己能错。

咒也是祝福

小雅,借我些钱用。

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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