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屋里,胡茂元粮道和曲瀚文继续聊着,闲话已经说了不少,胡茂元要说正经的事情了。
“不说这个了,说点正经的,”胡茂元脸色一正,道:“能到这边来,也是因为前方的军需总是不能按时的跟上,曲二爷不是外人,我实话说了,南直隶这个粮道,就是袁二将军保举我来的!不为别的,就是要给前方把粮草供上!”
曲瀚文一听这话,心里也‘突突突’了一下:“难道前方粮草很紧张?”
“不至于到了紧张的地步,但是总是拖欠……往年拖欠,也就罢了,今年不行!”胡茂元道。
曲瀚文已经明白了:“今年……要开战?!”
胡茂元点头:“不错!皇上三天一道疏,五天一个旨,很明显,今年是要打!”
“粮食很困难吗?”曲瀚文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个?自己一个不沾边的生意人?
胡茂元接着就解开了疑团:“有一点为难,江南富庶,商人云集,按理说,每年缴的税、粮食、等等都是足额的,可是……江南这个地方有个怪异之处,粮食少,别的多……我的意思,除了粮食,什么都有!”
他看曲瀚文认真听着,便解释道:“江南地少,出的粮食也少,每年缴纳的贡粮却最重!为什么,这话又转回来了,就是因为江南富庶,不出粮食出别的,百姓手里有东西!有银子!可是粮食老百姓自己也还要吃,不能全缴给官府,这怎么办呢?每年就有很多的生意人,留下粮食自己吃或者存粮,而需要缴纳的那一部分,就用别的东西代替,比方说,丝绸!”
曲瀚文已经恍然了!
胡茂元看他明白了,就道:“折合的这些东西到了官府手中,需要变成粮食,手续一多,盘剥就多,层层盘剥下来,换成银钱,再去有粮食的地方买粮,你说,能不耽搁吗?有时候,就是故意耽搁!因为耽搁有银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已经敏感的感觉到,他和自己说这个有目的!还会是好事!他马上道:“胡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胡茂元道:“我这次来,就是要找一个当地的商人,我又信得过的,与我一起去收粮,收到的丝绸等物,这个人帮我处理,尽快的换成粮食运到前线!不经过任何官吏的手!”
曲瀚文听了心里想不激动都不行!但是又要强行按捺下自己的激动!
他略稳了稳,才道:“胡大人是看中曲某了?”他没有假装不明白。
胡茂元点头:“不错!曲二爷家世代是商户,丝绸的行家!人面广,这个我不说了,你应该比我明白,最重要的,曲二爷的岳丈一家都是前线打仗的将士,就是这一条,我也放心!还有一点请你放心,我是粮道,只要是抵了粮食收上来的物品,我有权利全权处置!就是说,今后没有人能因为这个找你的麻烦,就算是我走了也一样!”
曲瀚文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人尽管吩咐,曲某无不照做!”
胡茂元看他十分的明白,便点点头:“我二月初五就动身,南直隶的各个府都要走一遍,曲二爷跟着我走一趟!”
曲瀚文站起来,恭敬的一揖:“无不从命!大人叫我瀚文就是。”
胡茂元笑了,曲瀚文这样的爽快,确实他很喜欢,觉着自己的这件事情,在他手里应该能办好了!于是点点头:“论年纪,叫你名字也是无妨!”
“大人打算怎么走?”
“走水路!”胡茂元忽然想起来,道:“对了!我刚回到这里,一些小事下人们都不熟!瀚文,你是本地人,咱们出行的船,就由你去租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道:“这个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公事就说到了这里,曲瀚文告辞出来,胡茂元也一同出来,继续周旋客人,曲瀚文直接找到曲瀚侠,跟他说了一句:“好事!”
详细的只能回去说了。
此时已经天色将晚,客人慢慢的告辞,曲瀚文请赵二去门上找婆子传话,叫袁瑜蓉她们在里面告辞,这边一起出来回家。
一路回来,曲瀚文已经把事情跟曲瀚侠说了一遍。
曲瀚侠不问大事,却注意到了小事:“为什么叫你给他准备船?难道是……”
曲瀚文回头看了看女眷的车,压低声音道:“大哥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些官员……走到哪儿,享乐都是排在第一,能舒舒坦坦的去,肯定不会愿意难受着。这和人品官品都没关系,不妨碍他仍旧是个忠于职守的好官。”
“你确定他出去是一心办粮?”曲瀚侠问道:“别办什么其他的事,再把你给搅合进去……官场上勾心斗角的事情,咱们尽量不搀和,也搀和不起。”
曲瀚文点头:“我知道,也有数,这个说实话不能肯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他话锋一转:“不过我料想他不会!这个粮道是才调回来的,能和江南的官员有什么纠葛?再说,真有纠葛把我搀和进去有什么用?何况,他真的是我二舅子的下属,前任长官的面子,不能马上就不给。”
曲瀚侠点点头:“你出去随机应变吧……还有,找船的事,用不用我去?”
曲瀚文摇头:“不用,我这儿现成有个人!不过,”他又看了看后面的车,低声道:“别叫我媳妇知道……你知道,这方面她决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话没说完,曲瀚侠已经点头:“知道,只要你自己别趁机乱来。”他笑着道:“弟妹性子太强。”
“肯定不会!”曲瀚文又解释一句:“我回来再和她说清楚……”
回到了家,兄弟俩反倒是商量好了,看曲瀚文跟着自己直接回院子,袁瑜蓉不由得奇怪:“今天的事情你还不和大哥商量一下?难道胡茂元和你没说什么?”
“说了,还是件好事,我和大哥已经商量了。”
“什么事呀?”
曲瀚文于是说了,胡粮道要出去办粮,叫自己跟着去给他处理抵粮食收上来的东西的事。
袁瑜蓉听了怔了半天,进了屋都没说话。
曲瀚文已经在想这趟出门的事,不过她难得的没有追问还安静下来,叫他觉着奇怪,扭头看她:“怎么了?”
袁瑜蓉停了一会儿摇头:“没事……还以为你这段时间不出去了呢……”
曲瀚文一听也愣了,过去将她搂住低声道:“怎么会这么想?就算没这件事,我也要出去进货……做生意哪有常年在家呆着的?你怎么突然的多愁善感起来?”
袁瑜蓉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生了女儿,就心软了,希望全家人总是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强笑着道:“你说的我都不舒服起来……商人重利轻别离,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
袁瑜蓉赶紧的笑着打断他:“我就是一时感慨,没事没事!去吧……明日我给你收拾行装,你打算带谁去?”赶紧岔开话题。
曲瀚文道:“带上小道。”
“就带他一个?”袁瑜蓉问:“为什么不都带上,不是叫他们锻炼吗?”
曲瀚文道:“小道,我是打算叫他帮张普的,专管进货!瀚旭今后就不能去那么远进茶了,没必要冒险,也用不着,专门的锻炼出来一个采购的。”
袁瑜蓉明白了:“你先叫他熟悉路和门道。”
“对,小道很忠厚,也不失机灵,做采购能放心……小远,机灵是机灵的很,有点过了头,做个小掌柜接待客人,联络同行合适!”
袁瑜蓉倒觉着他看人蛮准,笑着点头:“挺好!”
这样一个采购经理一个销售经理就诞生了。
第二天,袁瑜蓉在家给曲瀚文准备行装,曲瀚文就出去准备出行的船只。
晚上回来,袁瑜蓉问曲瀚文:“船找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点点头:“找到了。”他正在看袁瑜蓉给他包的包裹,这一次出去虽然还是他前几天去进纸笺的路线,不过可没那么快了,他没问具体多长时间,不过想来也得一两个月。
正坐在床边看着,突然觉着背上趴了个人,他不由得好笑:“你怎么了?”
“我想跟你一块儿去……抱着胖妞。”袁瑜蓉靠在他背上,嘟囔道。
曲瀚文转身扶住她,脸对着脸看着她笑问:“这一回怎么这么粘人?”
“不知道。”袁瑜蓉说了一句,靠近他怀里,用手指点着他的心的部位:“曲瀚文同学,你这一次去,经过的地方有:金陵、扬州、苏州等地。秦淮河畔,画舫云集,花魁鼎立。扬州,娼楼之上,常有绛纱灯万数,辉罗耀列空中。姑苏的西子娇娘,水滑的肌肤……”
含笑听着的曲瀚文终于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抬起她的下巴来吻住,辗转纠缠,边吻边笑:“你想警告我?干嘛说一大堆?”
“我就是为了叫你有个准备!不要到了风流温柔地,走不动道儿了,以什么逢场作戏的理由,在那边在留点风流债……我告诉你……”
“我不敢!”曲瀚文很干脆的笑道:“你不是收拾过我一回?我真不敢。”他收起笑,正经的看着她,正经的说着。
袁瑜蓉这才满意,笑着道:“这还差不多……”
曲瀚文重新笑了,搂着她滚倒在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到了二月初五,曲瀚文带着小道,告别家人上船出行。
曲瀚文和曲瀚旭都走了,曲瀚侠就不能出门了,虽说是生意人家,但是也不能钻钱眼里,什么都不顾了,留下一家子女眷当然不合适。
不过宣城也不是没事,曲瀚侠还更忙,茶行、丝绸行,现在是时候铺开了。
说是要做行里的生意,说的容易,人家认不认还是个道理。茶行就先依托品叶居,因为茶的品种太多,他便先做一样,就是川茶,川茶他们是已经做得有基础的了,而且川茶不好做,到现在为止,能做起来的,只有他们这一家。
慢慢的将川茶的品种分细,并将零售价格和批发价格拉开,若是批发的量大,价格能拉得很大。那时候虽然没有广告,但是宣传手段还是不少,曲瀚侠现在就铺摆这个。
袁瑜蓉只管她自己的几个铺子,指尖蔻没什么操心的,稳定经营。礼品行,货物还少,现在人家都以为这边只是卖笺纸的地方,这个也不用急,暂时先经营着笺纸,等曲瀚旭和曲瀚文回来,货物来了再说。
水竹居,倒是全力以赴开足马力运营起来,正好在这段时间把水竹居的格调和菜品定下来。等曲瀚文和曲瀚旭回来,在铺摆昌鼎礼品行。
吃饭的人什么时候都少不了,水竹居在前一阵子,举人老爷特别的多,宣城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时候抢不上个桌,过年家家有宴席,也没必要过来,现在是时候过来尝尝这一家菜馆的味道如何了。
袁瑜蓉本身对做菜又感兴趣,水竹居生意不错,对她也是个激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时候的馆子,大部分都是做本地菜品的生意,例如说,去了江南,都是江南本地的菜色,这和古代运输慢有直接关系。
不像现在,祖国各地走一圈,想吃家乡口味的,能从南吃到北都是!地不地道另说。
经营本地菜,这也是有道道的,例如一个北方人来了江南,必定是想吃江南本地的小吃名菜,你想啊,好不容易出来旅游一圈,当然是尝遍当地的名菜才好,哪能出来了,还吃别的地方做的不算地道的家乡菜?
但是有一点,尝尝可以,一天两天也可以,十天八天也能行,但是长久的呆着,比方说呆一个月三个月的,天天吃就有点受不了了,想吃家乡菜,想吃熟悉的口味。
宣城是个南来北往的重要通道,又是宣纸、徽墨的出产地,来往的生意人非常多,在这里呆一个月半个月的人也多得是,袁瑜蓉想到的,就是这个生意。
川菜是肯定要做的了,因为她自己脑子里就有十几道川菜的菜谱,再加上,她的厨子里,原是有个川菜的厨娘的,这是曲瀚文特意为她找的。不过有一个问题,川菜的材料是很难找的,必须是从四川过来的才好。这件事别人恐怕就办不到,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正好的事情,因为他们还经营川茶,每年是要去四川进货的,顺便带回来就行。
别的菜,袁瑜蓉也会做几道,但是属于什么菜系就有点闹不明白了,琢磨了几日,干脆就像是外地人吃川菜一样,菜系在她的这个水竹居,分成两样,一样辣的,一样不辣的!
辣椒,那个时候才传入中国不久,江南水乡的人几乎是吃不了的,很多人连见都没有见过,安徽虽然不属于江南,但是宣城近江南,口味与江南人口味接近。
但是前面说了,宣城也是个南来北往客商云集的地方,安徽那边也挨着贵州、陕西。辣椒从丝绸之路过来,首先进入的就是甘肃、陕西这些地方,那里的人是已经见过,也能吃的。
袁瑜蓉在水竹居里开辟出一小块的地方,专门种植辣椒,这样,能叫宣城人也看看辣椒的样子,没准到时候能成为一景也未可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现在川菜的材料还少,不过吃辣的人也少,还是以不辣的菜为主,等明年的时候,才能真正的做到袁瑜蓉心中的想法,分成两样。
当然,别的不辣的菜,也有特色,宣城人觉着新鲜的,首推就是长寿果炖雪蛤。再加上其他的几道菜,很快的,就把水竹居的名声传播出去了。宣城人都知道,水竹居馆子的菜很特别的,别的馆子很少见的!
这几天袁瑜蓉就在馆子的后厨房,与厨娘们一起研究各种菜式。
厨房设计的也很漂亮,袁瑜蓉全采用的是现代人的思路,要想别人工作顺心,首先给人家提供的工作环境就要舒服,不然,腌腌臜臜的,叫人怎么能舒心的工作?厨房是全明式设计,一排的大门大窗,开着窗的话,从前面的雅间能看到厨房里面去,这样,即能叫吃的人放心,也能敦促厨房的人收拾干净。
里墙刷的很白,地面用青砖铺了一层,这样比别人家的土地就干净许多。在地面的中间,修了一条水道,宽一尺的样子,厨房中有什么水就会流进水道,流出去到后面的大缸中,这样能保持厨房的干净。
进了厨房靠墙是一长排的柜子,上下三层,最上面一层是放各种调料存货的,中间一层是碗碟筷子,下面一层是米面,这样存放在柜子里,比直接放在地上干净清洁多了。
另外一面墙,起了一溜了灶台,十来个之多,大小都有,炒炖煎炸全都齐备,窗户一打开,冲着的是背面,也不会有油烟飘到前面去。
这样的厨房,客人见了都会觉着干净,在这里吃饭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袁瑜蓉这几天的功夫,已经将自己能记住的菜式全都交给厨娘,厨娘也全都做过一遍,上了水竹居的菜单,正式对外销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孟管家-----不,孟掌柜的进来了,亲自来给袁瑜蓉回一件事:“东家,来了个同行,点名要见东家。”
袁瑜蓉怔了怔:“哪个同行?”
“城里宋记酒楼。”
宋宪博!
袁瑜蓉皱眉道:“他来做什么?又是撂话?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
孟掌柜的没法接口,自己这位东家和别的东家是很不一样的,首先,是个女人,其次,要是换成别的东家,必定是昂首阔步去迎战,这才显得不惧,又有气度!可这位说的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见还是不想见?
孟掌柜的道:“要不小人去打发了他?”
“不用!”袁瑜蓉板着脸道:“你跟着我。”
说着往外走,孟掌柜的当然要跟着,男女授受不亲,自己的东家当然不能和姓宋的单独见面。
领到了一间雅间门口,打开竹子做的门,宋宪博果然就在里面,抬头一看,进来的是袁瑜蓉,不由得怔愣住,失声喊了一声:“蓉儿……”站了起来。
袁瑜蓉走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宋宪博脸上已经现出惊喜:“怎么会是你……”
袁瑜蓉板着脸看着他正色道:“不错,这个酒楼就是我开的,宋老板,又跟你成了同行实在是抱歉,不过我有几句话说。”
宋宪博看她面色不善,但是也依然的面色不改,还是带着喜色:“蓉儿,你……请说。”
“既然成了同行,说不准会见面,不管是在哪里见面,请宋老板都勿要再叫什么蓉儿不蓉儿,其他任何的称呼,你我之间都不合适,除了曲七奶奶,不要再有别的称呼。还有,宋老板,你父亲和家父是上下级关系,我父亲乃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部下连官带兵多之又多,若是个个都以宋老板这样不见外的态度来纠缠,想想都觉着可笑,所以宋老板,请收起你可笑的想法,正经的去做你的生意,套一句你们爱说的话,生意场上见真章!别的事情,本身就没有一点关系!”
对于这样的人,实在是已经将袁瑜蓉的耐心和同情消磨的干干净净,挤垮了茶铺子,寻到松江府堵她,这些都可以原谅,但是廖淑琴那件事,实在是不能原谅!
袁瑜蓉看宋宪博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退,有点受伤的看着她,一点没有心软,这件事本身就怪自己最开始没说清楚!
因此,宋宪博刚说了一声:“我只是来……”
就被她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宋老板请吧!今后咱们是生意上面的对手,若是想进一步成为仇人,也快要达到了!”
她转身:“给我送客!”
孟掌柜的马上上来,对宋宪博没什么客气,做了个请走人的姿势:“宋老板请!”
宋宪博这一次来,其实是因为过年的时候,领着弟弟回老家了,回来之后听说这里开了间馆子,还是曲瀚文兄弟开的,于是就过来看看情况。那时候,同行之间互相去打探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同行误入、面阻莫怪一说。都比较有风度气度,虽然见面阴阳怪气的说两句是难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谁想到碰到袁瑜蓉,毫不客气的当面一番话,叫他彻底的灰了心了。
曲瀚文坐在船头,正在往应天走。
应天,也就是南京,在明朝初期曾是国都,明成祖的时候,迁都北京,而应天就成了陪都。
自古金陵就是富贵温柔地、销魂蚀骨乡,应天这座城,脂粉味太浓,文人墨客怡情抒怀倒是好地方。
曲瀚文找的这条船,就是江南常见的一种乌篷船,江南人出行也是很浪漫很会享受的,因而船也是非常的舒服,与袁瑜蓉上一次生气跑到宣城所坐的船相同,前舱、中舱、后舱共三个舱。
曲瀚文和小道住在中舱,胡茂元和他的两个亲随在后舱住,这一次他带了赵二。
前面一片白水茫茫,两岸的柳树已经还是生出绿色的丝绦,远处的官道上,不断的车马行走。
曲瀚文出神的想着,走的时候,蓉妹妹的那一次欲言又止。为什么呢?舍不得自己走是肯定的,可是怎么突然的生出这样的儿女情长来?蓉妹妹从来不粘人的,而且很通情达理……
转而又想,自己和她成亲后,长时间的分离好像只有两次,一次是自己领瀚旭去四川进茶叶,一次就是她离家出走……
上一次和瀚旭去四川,她并没有这样,难道是真的有了孩子,心软了,可为什么变得粘人了?
正想得出神,一个人在身旁的叫声终于将他惊醒,转头一看,胡茂元站在身旁,奇怪的看着自己:“曲二爷在想什么,叫了你好几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赶紧定下神,笑道:“想咱们这一次去能遇上什么事……”
胡茂元马上就误会了,道:“放心吧,官场上的事情,绝不会牵涉上你。”
他有这个误会也是当然,以前收上来的丝绸等物,从上官到小吏,层层盘剥,每个人都有一份好处,而自己上任,就把这个捞钱的好机会给剥夺了。叫曲瀚文帮自己处理,那么,很多人自然会怀疑曲瀚文在中间是给了好处,而且能得到更大的好处,自己大小是个现管,没人敢怎么样,就恐日后找曲瀚文的麻烦。
曲瀚文已经站起来,请他坐下,自己才坐下,笑着道:“胡大人想的,确实是有那么一层顾虑。”他确实不希望胡粮道走了之后,自己被人秋后算账。正好胡粮道说到了这里,那就要他一句明话也好。
“不需顾虑这一层,我在上任之前,就已经给这边的上官的行文中说了,收上来的东西,我找人核价换成银子,上官已经答应。”他笑着道。
曲瀚文恍然的点头。这样的话,胡茂元上任之初的条件就是这个,那么这边官场上的人,自然会认为,胡茂元要么是真的一心为了前方的粮草军需,要么就是他从北边带来的人做这件事,无论如何牵连不上自己。
曲瀚文点头:“大人想的周到。”
“你只管给我看丝绸的好坏就行,莫要叫这些人拿着不值钱的棉布当丝绵蒙蔽我!”胡茂元道。
“他们真敢?”
“有什么不敢?这些人也不是没干过……何况,我初来乍到,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就算是真的上了当,收下了,那么他们可以不认账,吃哑巴亏的反而是我!”胡茂元摇着头:“很多粮道在这上面吃了亏,有时候就算是开始有那真心报国的心,被这样一坑,也拖下了水。”
曲瀚文摇头,官场上的道道太多,他是不明白,不过他明白,不能同流合污的官员,总是做不长久。想到了这里,又替着这个胡茂元担心起来。不过人家是一心为了前方的将士,说起来还有自己的岳丈,舅子在那边,他也不能劝他和这边的官员同流合污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后面出来了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一个船娘打扮的女子盈盈婷婷的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碟菜,摆在了甲板的桌上,抬头对两人嫣然一笑,又去舱里了。
似乎在船上还有点走不惯,走的摇摇摆摆,腰肢扭得好像水蛇一样。
看到了女人,胡茂元就收起那谈公事的脸色,露出只有男人才懂得,含着深意的诡笑:“曲二爷倒是会享受……”
曲瀚文笑着道:“大人莫要叫我曲二爷了,这样生分太多,叫我老七就行。”
“哦,原来曲……你排行老七?”胡茂元笑着道:“这倒巧了,我在家乡的族辈中,也是行七。也好,我叫你老七,你就叫我岭兄吧,我字岭。”
“那怎么行,总是尊卑有别。”
胡茂元笑着道:“要说尊卑,我在军中的时候,袁二将军是我的顶头上司,可是喝酒的时候,袁二将军也喊我一声岭兄。你随袁二将军喊,却是合情合理。”
这样一说,曲瀚文再要是客气就见外了,便笑着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胡茂元笑着问道:“听你的言谈,看你的举止,却也不像是商贾世家,难道以前的家里长辈,没有个出仕做官的?”
曲瀚文摇摇头:“没有,只是家规甚严,我们曲家子弟,从小要读书的。”他没说弟弟在京中的事,没必要。
胡茂元一听恍然的点头:“那就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边的船娘又出来了,放了一盆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菜,一股香味飘了过来,一双媚眼也飘了过来,一瞥即收回,转身又进去了。
胡茂元被眼神勾搭的魂魄也跟着走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消失在前舱的倩影,有点神魂颠倒的样子。
曲瀚文笑着低声问:“这个怎么样?岭兄?”
“江南美女,果然是一流的品貌……”胡茂元呆呆的说了句。
曲瀚文便笑着道:“晚上叫过去吧,岭兄也领教一下江南水地的温柔乡。”
胡茂元这才似乎是听见了,赶紧转过来,微微红了脸道:“这怎么可以……”
“岭兄!你还没明白呢!这个并不是我的禁脔,本来就是……”曲瀚文想了先个,怎么找个文雅一点的词,笑着进一步解释:“我们这儿有个叫法,西子娇娘……”
胡茂元恍然明白了:“西湖水滑多娇娘!”
“不错不错!虽然诗里是的姑苏地的船娘,但是南直隶不分家,船娘水上到处走啊!”
胡茂元笑着道:“哦,原来如此……只是,你上船的时候,我听她叫你七爷,看和你很熟的样子,还以为是你的……哈哈。”
曲瀚文就摆出一副只有你知我知的样子诡秘的笑道:“原本也是,不过,哈哈哈,岭兄现在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胡茂元点着头:“知道了……这船找的真不错。”
曲瀚文就笑着,正好那边的船娘将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摆上酒壶和酒盅,朝这边娇声叫:“两位爷,过来吃饭吧?”
两人便笑着过去坐下。
船行驶在江中,旁边闻得酒飘着浓重的香味,太阳高空挂着,倒也不还觉着很冷。
两人坐下,先对饮了一杯酒御寒,胡茂元此时已经放了心,知道词船娘今晚上就归自己了,便笑着对她道:“你也过来坐下陪着喝两杯。”
那船娘犹豫一下,却不敢坐,看了一眼曲瀚文。
曲瀚文笑着道:“叫你坐,你就坐下,胡老爷的话还不听吗?这一路上,胡老爷可就你是衣食父母了。”
那船娘明白了,便抿着嘴笑着坐下了,不过还是不敢坐实,微微侧着身子,给胡茂元倒上杯酒:“老爷。”叫了一声,送到了胡茂元的嘴边。
胡茂元也不接,就这她的手直接喝了,趁机仔细的看了看那双青葱玉手,笑着问:“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立春,老爷。”立春含羞道,再给他斟了一杯酒,美人倒得酒,胡茂元杯到就干,一会儿,就有点晕陶陶的,摸手摸脚的不老实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看着含笑不语,吃着自己的菜。
没错,这个就是立春,被曲瀚文弄到船上,做了一名西子娇娘。
曲瀚文实在不是什么善人,这样对待她,也是因为立春长得漂亮,这方面有用,他做生意来来往往的,总避免不了要巴结谁,立春就派上了用场。
立春到了这一步,要想活着,只能听他的。
而且他也不担心,立春给胡茂元吹枕头风。男人在这一方面,并不是每一个都会色迷了心窍,听女人的挑拨。这一点曲瀚文很清楚。
胡茂元一看就是个头脑清楚的人,他当然能分得清楚,谁重要谁不重要,立春只不过是一个船妓,他堂堂一个朝廷官员,怎么可能会听一个船妓的话,任由她摆布?再说,一边是能帮助自己的人,一边是船妓,就算不是胡茂元,别的任何人都会明白怎么处理。
可能哄哄她倒是有的。
这就是俗称的逢场作戏。
胡茂元叫他找船,他想到的就是胡茂元可能是想找好一点的船和船妓,这方面他的下人可能是真的不熟,另外也可能是害怕自己的人找了,走漏风声叫胡夫人知道。
他是这样猜的,曲瀚侠一听,也是想到了这个方面。不过曲瀚文还是谨慎了一些,上船的时候,并没有把话先说开,万一猜错了,岂不是自讨没趣?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是猜的没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宣城,城内的府里。
曲二老爷的难事被曲瀚文摆平了,着实老实了一阵,这段时间对曲二太太也关心有加,就是希望,曲二太太能说动曲瀚文,允许自己过去和他们一起住,或者他们回来住。
曲二太太躺在床上养了十几天的病,这些天刚刚好了一点。
不生事那就不叫曲二太太,躺在床上这几天,几个妾叫她使唤的比她还累,天天站在床前,端水试药,侍奉起居。
曲二老爷的两个小儿子,一个取名叫瀚莞,一个取名叫瀚乾。他们的母亲,分别是四姨娘和五姨娘。青儿、兰儿是刘姨娘、七姨娘。
前面几个大姨娘已经死的死,没的没,最大的就是四姨娘了,四姨娘平常还是很谨慎的,自从被曲瀚文的人打了一顿之后,更是低眉顺目,保持着低调。
曲二太太是早有收拾四姨娘和五姨娘的心,不过一直没找到这两个姨娘的短处,那时候曲二老爷对她还只是表面上过的去,她还不敢不问理由就下狠手。
这一次是好机会。曲二老爷如今只能听她的,而她怎么能不趁着好机会把两个姨娘弄倒!至于留下两个小孩儿,到时候没了娘,想怎么收拾还不是轻松至极,随自己的摆布?
这一天躺在床上,眼皮翻来翻去,没有看到四姨娘,便问一旁的兰儿:“四姨娘呢?”
兰儿赶紧回道:“小十五爷病了,四姨娘回去照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二太太看五姨娘在一边及其不安,眼睛直往外瞟,外面站着的是她的一个丫鬟,看来是示意去给四姨娘报信。她心里哼了一声。五姨娘年青,也没有四姨娘有心机,这几天趁着曲二太太生病,又把曲二老爷拉过去她那里宿了两天。曲二太太虽然躺在床上,但是什么事都知道。
曲二太太在没有问什么,闭上了眼睛呆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就看到那个小丫鬟已经偷偷的溜了。
过了一会儿,四姨娘就有些慌张的过来了,悄悄的进门,侍立在门口,过了一会儿才抬眼看曲二太太,却正好碰到曲二太太凌厉的眼神,看来是过不过去,只能赶紧的陪笑着轻声道:“十五爷也伤了风……”
曲二太太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会儿便冷声道:“怎么回事?!我这才生病,你们就把十五爷带病了?!”
语气倒是不很厉害,但是还是把四姨娘吓得不行,赶紧道:“昨天老爷想见见,领出去上房一趟,在没出去,晚上就有点伤风……”
“这么说不怪你?”曲二太太冷冷的打断道。
四姨娘吓得再不敢辩白,低着头一声不敢出。
曲二太太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去照顾十五爷吧!要是有个好歹,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四姨娘怯声答应,慌张的福了个身赶紧的出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曲二太太心里再次的冷哼,斜着眼睛看床边站的五姨娘,五姨娘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
张妈妈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五姨娘赶紧的迎上去接过来,还客气了一句:“张妈妈歇歇去吧,这里我来伺候。”
张妈妈呐呐的答应一声,不过没敢出去,在门口站着候叫,五姨娘端着托盘放在桌上,托盘上一个瓷圆盅,一只瓷碗,一只瓷勺。五姨娘将燕窝粥舀出来,这边的青儿和兰儿已经把曲二太太给扶起来了。
五姨娘亲手给曲二太太喂的吃了,曲二太太似乎很满意,点点头,道:“你们都去歇会儿吧,累了也几天了。”
五姨娘赶紧的道:“奴婢都不累。”
“去歇会儿吧。”曲二太太格外的和蔼:“我想再睡会儿,你们也不用都守着,张妈妈在这里就行了。”
姨娘们这才确定,曲二太太是真的叫她们走,于是当然也不敢强留,全都答应着出去了。
曲二太太看她们都出去,便把张妈妈交到跟前,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张妈妈有些错愕,还以为……
遂点头赶紧去办了。
……
从宣城到应天,水路最多就是一天的时间就能到了,但是为了叫行程舒服些,曲瀚文特意的吩咐,叫船走得慢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船夫是两个黝黑的年轻人,家里曾经是养蚕的农户,跟曲家也是佃租关系。亲兄弟两个,老大叫陈品,老二叫陈忠。因为在乡里和恶霸起了冲突,被害的家当全无,兄弟俩只能当了最后的一点家当,买了条船做起了船夫的生意。
没有个手艺出众的船娘在船上做饭,就很影响游船生意,但是兄弟俩虽然穷,却不肯叫自己的浑家出来抛头露面。做饭倒是无所谓,但是因为有很多船娘还兼做别的,出来了总是会被人误会调笑,兄弟俩倒是有这个志气坚决不肯。因此生意一直不好,经常的停靠在岸边。兄弟俩也急的不行,却毫无办法。
曲瀚文在找袁瑜蓉的时候,凑巧碰到了,有心拉他们一把,就和他们定下,只要从宣城出去走水路,就用他们的船。兄弟俩当然感激不尽。
这一次曲瀚文起了心要把立春弄进娼门,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兄弟两个的船,正好也能叫他们盯着立春,别跑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兄弟俩都年轻,立春样貌出众,别把两人勾引了,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派了小石特意的先来试探了一番,兄弟俩家中适逢大变,正困难的时候,遇上曲七爷肯帮忙,已经很感激了。而且两人都是一样的木讷本分,不肯叫自己的浑家出来,从这点也能看出来,不是肯胡搞的人,又受着曲瀚文的恩惠,也不肯忘恩负义。小石试探一番,回禀了曲瀚文,曲瀚文就放心将立春放在了他们的船上。说好了,自己只要不用船,他们就接待别的客人,自己要是用船,提前几天通知他们,好将时间空出来。
兄弟俩确实也不错,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任何事情,立春老老实实的在船上,他们的船如今有了个娇媚的船娘,还是西子船娘,生意一下子好了很多,两人更是感激曲瀚文。
曲瀚文坐在船头的椅子上,迎着还很冷的风,虽然吹得身上冰凉,但是却叫他脑子很清醒,他在想这一次出门的事。
既然是跟粮道出来,少不得会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他是很希望能结交几个官府的人的,但是又不想陷得太深,因为官府的人,今天也许风光无比,没准明天就因为个什么事全家抄斩了!他当然不能把祸根埋下。这就考验人的智慧呀!
小道和陈忠走了过来,小道站到了一边,陈忠弯着腰在他旁边轻声的问:“七爷?您找我?”
曲瀚文点点头,笑着问道:“怎么样?立春这段时间老实吗?”
陈忠顿了顿,才道:“还算老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笑了:“这么说就是不老实了?怎么了?”
“前几天,有个客人去宁波,走了一路,到了宁波非要给她赎身……”
曲瀚文已经明白了,道:“你们怎么说的?”
“不卖。”陈忠人老实,说话也简练。
“那个人是什么人?生意人还是官场上的人?”
“是衙门一个办差的,自称自己是县城衙门的师爷。”
“师爷?”师爷这个称呼比较的广泛,刑名、钱粮师爷也叫师爷,文书师爷也可以称师爷,但是两者就是天壤之别。
一个七品的正印县官,手下有两大师爷,刑名师爷和钱粮师爷。刑名师爷,就是帮着县太爷断案的,而钱粮师爷,就是帮着县太爷管着一县的钱粮。这两位师爷,在明朝的时候,很多都是世袭的。
很多人以为,只有高官才世袭,比方说王位、爵位。怎么也得一、二品官儿才划得来世袭啊,其实这是错误的。明朝的时候,分封了很多世袭的官位,而各个地方的钱粮师爷,或者是钱粮师爷手下的户部文书,大部分是世袭的。这两个职位,就是管一县百姓的户籍,还有按照户籍征收粮食。这个地方,百姓谁家有多少山头多少地,都在什么地方,情况各种复杂,只有他们最清楚,凭着这个,父传子,子传孙,世世代代也是官身,子子孙孙总有口饭吃。
虽然还没品级。
那个要给立春赎身的,要是钱粮师爷或者是刑名师爷,那就和县太爷差不多,不易得罪。但要是一般的文书师爷,在衙门抄抄写写的,那就没什么要紧,得罪就得罪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想了想,道:“等这一趟回去了,我叫小石来找你,你和他去衙门看看,是哪个师爷给指指。”
陈忠答应一声:“是。”
曲瀚文便道:“这还叫老实?打过没?”
陈忠楞了,嗫嚅了一下。
小道就赶紧道:“不是说过,不老实就要打吗?!”
陈忠脸上有些为难的样子,曲瀚文挥挥手:“算了,以前没干过这个,下不去手,我也不为难你们。”
“谢谢七爷。”陈忠感激的道。
曲瀚文点点头,转头对小道:“记着这顿打,回去了补上!”
小道答应一声:“是!”
身后传来动静,曲瀚文回身,看到胡茂元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出来了。曲瀚文立刻站起来,开了句玩笑:“春宵缱绻,岭兄何必起来这么早?”
胡茂元红着脸摇手:“取笑取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过来两人互相让着坐下了。
小道和陈忠退下,胡茂元的那个下人上前伺候去了,小道就跟着陈忠一直到了后梢,左右没人,离前面也远,不怕人听见,这才问道:“陈老二,你该不是看中那个娘们了吧?舍不得动手?惜香怜玉起来?”
陈忠一下子就急了,脸涨得通红,好像是要吵架的样子嚷嚷道:“我才没有!要是我生了那个心,叫我……”
“算了算了!”小道皱眉道:“那是为什么?”
“我是……看她一个女人,我确实下不去手!”
小道马上警告道:“你可别被她的样子给唬了!那个女人狠着呢!不然七爷也不会这样对她一个女人!”
“到底是为什么?”陈忠又低声问道,其实他们兄弟也很好奇,七爷在他们心目中,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何以这样对待一个弱质纤纤的女流?
“弑主……算了,你别问了,总之这个女人最会做作,装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内心狠毒的很!我们在府里都没看出来……你可一定记着我的话,盯紧了她,她说什么也别信!”
陈忠被他的那句‘弑主’,吓得黝黑的脸上大惊失色的样子,半天才点头:“放心吧,小道哥,我才不会理她咧……”
小道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宣城城内曲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天晚上,几道诡异的人影在廊道和院落中穿梭,一会儿又都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一道长长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曲二老爷这些天本来就没好气,如今一早就被这样凄厉的喊声吵醒,更是又惊又吓又气又急,气急败坏的穿衣裳,丫鬟已经跑进来喊:“五姨娘那边……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出什么事了?!”曲二老爷吓得脸发白,穿衣裳的手都在哆嗦,盘扣半天都系不上,青儿赶忙的过来伺候他。
“是……是……”丫鬟却紧张的半天都说不出来。
青儿不知道为什么,也紧张的半天没扣上,曲二老爷心急火燎的,一怒推开她:“笨手笨脚的!躲开!”
冲着丫鬟又骂了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要你有什么用?滚!”
丫鬟吓得‘噗通’跪倒了,曲二老爷冲了出去,奔到五姨娘这边的院子,看到围了一院子的人,还以为出了人命了,吓得心‘砰砰砰’的乱跳,手脚发软。
看到他进来,下人们赶紧的站到一旁,曲二老爷哆嗦着进了屋子,然后就发现,根本不是出了什么人命了。
曲二太太面皮绷得紧紧的坐在上首,两个人跪在她的面前,一个是五姨娘,一个是……看着像是个管家样子,两人全都衣衫不整,五姨娘披头散发的,那个管家甚至还赤着上身。两人都被两个下人扭着胳膊,五姨娘还在扭动挣扎,那个管家却一动不动。
曲二老爷站在门口刚张嘴,话还没出口,曲二太太看到他已经道:“老爷来的正好!这对奸|夫***,老爷处置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二老爷过去上首的椅子准备坐下,坐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五姨娘,就吓得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哎呦,我的娘呀……”突然捂着心的位置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众人惊叫,曲二太太惊叫的声音最大!狂喊着:“老爷!老爷!”
两个下人冲上来赶紧扶住,把曲二老爷扶着坐在椅子上。
曲二老爷并没有昏厥,眼睛半睁半闭着。地上跪的五姨娘,模样确实也有点骇人,嘴巴下巴全是血,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牛眼一样,整个脸的样子,就和被宰了的牛头差不多!
难怪把曲二老爷吓得犯病!
众人一团乱的上来,拥着曲二老爷,胡管家立刻伸出手去在人中上按着,曲二太太就是尖叫:“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曲二老爷就是一下子被吓得痰哽住了,被胡管家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一口痰出来,终于缓过来了气。
胡管家一看醒过来了,大大的松了口气,急忙喊:“把老爷抬进去。”
下人又七手八脚的把曲二老爷抬进屋里,在床上躺着,曲二老爷哼哼着,问:“怎么回事?”
胡管家刚说了一句:“老爷,您先歇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二太太已经从后面冲上来,她看到曲二老爷没事了,于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尖声道:“老爷!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这情景还不清楚?五姨娘偷人!胆大到了什么程度,竟然把人叫到自己的屋里鬼混!老爷,这样的人不赶紧处置了,丢的是谁的人?!”
曲二老爷吭吭了半天才说出来:“我是问……五姨娘的嘴……嘴是怎么回事?!”
曲二太太声调奇高,谁也压不住:“被发现了,她就要咬舌自尽!”
“咬舌……”
“咬了半截下来,不过没死成!”
曲二老爷浑身哆嗦着,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曲二太太!
这件事怎么回事还不清楚?他也不是真傻!曲二太太什么人?必定是看自己现在自身难保,趁机就要铲除这两个姨娘!什么咬舌自尽,必定是怕说出她陷害的话来,这才叫人把她的舌头剪了……
狠毒,毒如蛇蝎!
“老爷!这样的人决不能留着!咱们府里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胆大到了如此地步,根本就没把老爷和我放在眼里!刚刚我听到消息过来,一进门,小娼妇竟然想把我撞死!心如蛇蝎!”
曲二太太声音尖利,一句接一句的没完没了,胡管家一看曲二老爷又有点不好,又在翻白眼,实在不能不说,只能大着胆子打断了曲二太太的话:“太太……老爷还是不好……”
曲二太太这时才发现,倒是没生气胡管家打断她的话,还似乎现在才发现曲二老爷的样子,又着急的叫:“哎呦!这怎么办,怎么又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转身去骂丫鬟:“一个个是死人呐!赶紧端些水来!去找大夫没有?!”
曲二老爷耳边全是她尖利的声音,就好像是拿把刀子不停的在他的骨头上来回的剔着,他浑身哆嗦,指着曲二太太的手也在一直的抖着,抖得好像害了羊癫疯,想说什么,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她哆嗦。翻白眼翻了一会儿,终于又昏厥了过去,但是眼睛却依然半睁半闭,怪吓人的。别人也不觉着他是完全的不省人事了。
“老爷!你没事吧……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把老爷气成什么样了!老爷,小娼妇就交个我处置,您赶紧歇歇……胡管家!找藤椅把老爷抬到我的屋里去!”曲二太太埋怨着:“这乌烟瘴气的屋子怎么能给抬到这里来?!”
胡管家实在是强忍着,那时候着急,哪里能顾得上抬到哪里?再看曲二老爷的样子,像是中风,这会儿就没敢在说话,别到时候真的中了风,自己有什么自作主张的被曲二太太赖上!示意下人赶紧去找藤椅。
一会儿,藤椅来了,四个下人将曲二老爷抬到了藤椅上,然后抬了出去,曲二太太跟在后面,声音很大的道:“老爷放心,我一定处置了这件事!”
胡管家看曲二老爷的手一直伸着,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转身叫一个小子:“赶紧去把十六爷抱来!”
那个小子犹豫一下:“那别人呢?”
“哎呦,现在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先把十六爷护住是正经!”
那个小子就飞跑了去了。
这边曲二老爷的手终于也瘫软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抬回了上房,几个人一通忙乱,胡管家叫人给曲二老爷掐着人中和手上的劳宫穴,这边自己赶紧的跑出来,找个小子道:“快去城外给几位爷送个信!就说老爷可能……可能是中风了!”
他指使的是个小管家,有点心眼,凑上来低声问:“太太那边要是知道了……”
胡管家闻言一怔,太太今天明显是要收拾掉五姨娘,要是自己命人去把七爷叫来了,坏了太太的事,今后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想了想跺脚道:“管不了那么多了!真的要是中风,那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及时告知几位爷,到时候咱们几个谁也跑不了!”
那位小管家也不及细想,听他这样说也有道理,赶忙的点着头去了。
下人抱来十六爷不久,大夫就来了,给曲二老爷看了,说是急火攻心,赶紧的拿了牛黄解毒丸给塞了几个在嘴里,又叫人十指放血。折腾了好一会儿,曲二老爷长舒口气,终于把一缕幽魂又给拉了回来。
缓过了这口气,赶紧有气无力的问:“五姨娘……那边怎么样了?”
胡管家犹豫了一下,劝道:“老爷,十六爷没事就行……你老人家可不能在生气了,不然真有可能……大夫说了,在要是生了大气……”
曲二老爷只能反复的叫:“毒妇!毒妇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小管家去城外报信的时候,曲瀚侠不在,下人进去传话,先传给了邱泽媛,邱泽媛一听,又紧张的不行,慌忙的去找方氏,正巧,袁瑜蓉抱着胖妞也在。
听了邱泽媛说的,两人都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这件事非同小可,袁瑜蓉叫婆子将那个小管家叫进来详细的询问。
小管家到了屋门外的廊下跪了:“二奶奶、七奶奶、十奶奶!”
“家里怎么回事?大夫去了吗?”袁瑜蓉在里面问。
“小人走的时候,大夫还没去,胡管家叫小人来的……”他想了想又叫了一句:“要是出了大事,小的们怎么担当的起!”
“大夫还没看,怎么就说是中风?”
“看着……看着像!”
袁瑜蓉看了看方氏和邱泽媛,邱泽媛是没主意,方氏就算是有主意也不会说,没准心里还……
想了想,道:“大爷他们都不在,我先派个管家跟你回去等消息,这边找着大爷,找到了就请他过去。”
“是!”小管家答应一声。
袁瑜蓉就找了个稳重点的管家和他回去听消息,这边有派了人去找曲瀚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屋里安静下来,方氏看着别处发呆,邱泽媛也看着什么地方发呆,眉头皱得紧紧的,看得出来,心里很烦躁。
过了小半天的时间,曲瀚侠回来了。
没有再出去,而是去了他的书房,袁瑜蓉知道,他是在等确切的消息,方氏没有走,陪着她们两个,大家都不说话,其实都在等那个管家的进一步证实的消息。
邱泽媛因为上一次惊慌失措被袁瑜蓉和方氏教训,这一次虽然依然觉着事情严重,急的火烧火燎,但是看到大家都特别的稳重,她也只能按捺下烦躁,在这边一块儿等着。勉强忍着,就觉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有股怒气撒不出来,憋得难受。
再过了小半天,那个管家回来了,妇人们听说已经去书房回禀了,都着急起来,方氏脸色微微发红,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袁瑜蓉只是有点着急而已,急的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要有大事……
好一会儿,才听见丫鬟回禀:“管家来了!”
门口接着传来管家的声音:“回禀几位奶奶,是虚惊一场。”
屋里的几个妇人绷紧的神经全松了,袁瑜蓉不敢看方氏,怕看到一脸的失望,自己也赶紧的调整的心情,千万别把心里的想法带出来……
“为了什么事知道吗?”她问道。
管家已经打听出来了,便将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几个儿媳妇听了,浑身冒寒气!
“五姨娘是怎么处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知道……我问了几个人,都不说,还叫我别打听。”管家在外面回答:“小人问胡管家,胡管家说,他是陪着老爷的,也不知道。”
“十六爷呢?”
“这会儿在胡管家那儿呢!”
袁瑜蓉摇头,曲二太太会对孩子下手吗?这个好像不是问题,她那个人,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手,别说别的人了……想了想又问:“大爷是怎么说的?”
“只说叫我来给奶奶们回禀,没说怎么着。”管家跪在外面,声音不高不低的回禀着。
好半天,里面传来一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答应着去了。
屋里几个人半天没说话。
应天。
曲瀚文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天了。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官场上面的事情,还有私下的事情,真的是一团乱麻,胡茂元一来就被他们给绊住了,两天没露面,到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一来倒是看了丝绸了,这边的人咄咄逼人,对胡粮道都不满,更别提他这个副手了!幸好他都不是外行,只是这些东西按照什么价抵粮食,不太好定,他是按照进价压了一成报给胡茂元的,这一成,就是胡茂元的好处,不过暂时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胡茂元和衙门的人去谈,他自己就领着小道在应天府城内转。
一边转一边想,胡茂元这一趟,看来是不会很轻松,一趟走下来,不知道要花去多少时间!等自己回去在联系售卖,哪能一下子就盘清了?这样不还是耽误前方的粮草军需?
耽不耽误打仗,曲瀚文不知道,但是胡茂元今年的这个新办法要是实行的不顺利,可想而知,明年是不会在这样继续办了,那么,依然还是层层盘剥?
这样一来,二舅子将胡茂元派回来,心机就算是白费了。今年的粮草若是和去年到前线的时间差不多,胡茂元就等于是寸功未立,那么,对于前面的一任粮道,他又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这样一来,会不会马上就被贬职?即便不贬职,在二舅子那边,也会失去对他的信任!
曲瀚文是生意人,还要考虑他自己的一方面,这样的事情,就好比是天上掉馅饼,人家送到你头上的好事,今年要是拿不下来,这一趟根本没什么意义!
就上面这几点,已经叫曲瀚文下了决定!不能等,回去了直接把银子交给胡茂元,好比是自己从他手上进的货!当然价格要便宜很多。
这样,胡茂元有银子可以很快的筹备粮草,前方的二舅子也算是不白费心机把胡茂元调回来。自己也能促成明年继续这样做!
定了先给银子,不由的就发愁,看这个样子,没有十万八万是打不住!
北方一面战事的粮草军需是度多少,曲瀚文忘了问了,不过少不了!十万八万估计是最少的数目!
想到了这里,不由得着急,走的时候没想到这一方面,给大哥没留个话,叫先筹备着银子?
看了看身旁的小道,却不能叫他回去报信,因为这边还是要有个自己的人,万一有什么机密的事需要去办,没人才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且就算是回去说了,大哥就能筹到银子?
前面的五万两还没着落呢!
或者收上来的丝绸就地处理了……低价一点的话,肯定是有人要,那么,这里面的亏空,胡茂元肯定是不能承担,只能自己承担了。
能亏多少呢?
想来想去,这个方法还是不合适,在这里收的,在从这里走,那么,送丝绸出来的人总有办法打听出自己出手的价格,那不是成了给人一本自己的帐?
前面有人喊他,他抬头一看,却看到是胡茂元的那个亲随赵二,看到了他笑着跑上来道:“七爷!还好碰到了您,不用我回去找了。”
“怎么?找我?”
赵二一脸的着急:“别提了,今晚上算是遇上麻烦了!来了一批生丝!”
“生丝?”曲瀚文有些吃惊:“还有给生丝的?”
“不错!大人请您快过去呢!”
曲瀚文立刻挥手:“在哪儿?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二在前面带路,曲瀚文和小道跟在后面,一会儿,来到一个大院门前,他还以为会到衙门去呢!进了院子,看到摆了一院子的家伙什。大秤,簸箕萝子,各种计量用具,墙边靠着各种的农用家伙什,镰刀锄子什么都有,看着像下地干活一样。
正中间摆着几十筐的粟米,远一点的地方,摆着一排的桌子,桌上面全是堆积如山的丝绸,地上还摆着几大包生丝。十几个衙差在这些东西之间穿来走去,忙得不可开交。
胡茂元和几个官员在那边坐着,看到了他进来,胡茂元站了起来迎上来,旁边的官员都显出惊愕的神情,接着也跟着站了起来。
曲瀚文上前兜头一揖:“大人。”
那身后的几个官员看曲瀚文行礼,这才释然。
胡茂元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对曲瀚文的态度引起了别人的疑虑,而是赶紧的拉着曲瀚文的胳膊:“老七!你快看看,这连生丝都给我送来了!这方面……我是一窍不通,你看看,如何?”
曲瀚文急忙的走到那几包生丝跟前,胡茂元压低声音道:“这个价格给他狠压!不用客气!”
曲瀚文没有看他,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胡茂元又笑着大声道:“还有那些丝绸,更是看不懂,什么丝啊,绸啊,纨啊,素啊的!我全都糊涂了!老七,你给好好看看,把最上等的挑出来就行了。”
曲瀚文点着头又是一揖:“是,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胡茂元点头,示意他检查吧。
曲瀚文这才仔细检查起来。
果然,生丝有好有坏,有些已经发黄,显然是放的时间久了,还有些是最低档的粗丝。
曲瀚文一边看一边低声说着,教小道认这些生丝,小道在旁边认真的听着,就差趴在那几包生丝上研究了。
然后曲瀚文又去看丝绸,这些小道已经懂得一些,曲瀚文叫他动手,将最最上等的直接找出来,小道伸手就来,基本上全找出来了,还落下两三匹不易看出好的。而那些中等的和下等的,他一匹都没有认成上等。
曲瀚文还算是满意,点着头道:“丝绸方面,你可以出师了,叫你自己来买货,应该不易被骗。”
小道还不知道他的打算,吐着舌头道:“小的哪能自己来?”
曲瀚文笑笑,先不说这个,那边胡茂元已经过来了,还有那两个官员,胡茂元当着面问:“老七,生丝的品质如何?”
曲瀚文略微的犹豫了一下,胡茂元马上道:“尽管直说!”他扭头去看那两位官员:“都是为朝廷办差,没有什么私心。”
那两个官员自然是满口的应承,频频的点头:“对对!直说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看胡茂元的意思,并不是假的,便直说道:“这十几包丝,怕是不值多少银子。”
胡茂元挑高了眉,但是并没有惊讶的叫出来。只是示意他说下去。
曲瀚文指着道:“这两包,生丝已经发黄,这是放久了。这些,都是粗丝,无法上织机的,还有这两包,乃是肥丝……”
“慢来慢来……”其中有个长胡子的官员撑不住了,涨红了脸将他的话打断:“这位兄台,你真的懂么?我们这里可是有江南制造局的人看过的!说这些都是上等的丝!”
曲瀚文笑了:“别的人我不知道,不过鄙人是曾经做过丝绸生意……家中也曾有过上百台的织机!”
此话一出,那个官员眼睛瞪大了!胡茂元微微的笑着,有点高深莫测,另外一个官员左右的东张西望,好像被别的地方的什么事给吸引了。
那个胡子官员涨红了脸,上下的打量了一下他,眼中分明是不信的样子。
曲瀚文也知道,他这个样子是做出来了,这些丝可能与他有关,而胡茂元就是要叫自己当面拆穿他。
他笑着道:“丝有三种,上等茧子缫出来的称为细丝,中等茧子缫出来的是肥丝,而下等茧子缫出来的就是粗丝,粗丝是织不出丝绸的,织丝绸的话,只能用细丝和肥丝,细丝为经,肥丝为纬。”
胡子官员的脸上有些沮丧,听曲瀚文这一席话,分明是个内行的人!恐怕说他自己家曾经有过百台织机,也不是什么吹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胡茂元在那边低了低头,好像是在忍着笑,曲瀚文立刻就不再说了。
胡茂元马上就抬起头,笑着拉那个胡子官员:“走走走!老兄,咱们俩进里头说!”
扭头对曲瀚文道:“老七,你跟着赵二去,我一会儿过来!”
曲瀚文点点头,这边赵二已经上来给他做个请的手势,曲瀚文跟随他出去,心里还纳闷,怎么?不是叫自己出价吗?
出了门离开那个胡同,赵二这才回过头来,竖起大拇指:“七爷!小的算是服了您了!那位长胡子的官儿,在这边是有名的难缠!每一年的征粮,粮道都要在他手里吃点亏!可今天被您说的哑口无言!我看着太高兴了!”
曲瀚文微微笑着,问道:“咱们去哪里?”
赵二扭过头来,笑得更是暧昧:“特别好的地方!”
一看他露出那种男人都懂的笑,曲瀚文心里就叫苦,没想到胡茂元还挺好这个。这可如何是好?胡茂元这样的殷勤,他为官,我为民,到时候要是严词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惹他心中不快是小,影响了前面辛辛苦苦打下的良好基础,那就是大事了!心里飞快的琢磨着,跟着赵二脚步也不能停,一直往前走着。
果然,越走越繁华,两旁渐渐出现一排排的小二楼,红灯笼挂的满街都是。飞檐楼宇,雕梁画栋,再往前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淮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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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个画舫上面都挂着那种常璇灯笼,上面不是一个美人的图像,就是一个美人的名字,或者是风流雅号。
置身河畔,简直有如梦如幻的感觉,浑不知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面前的绚丽多彩,美不胜收。
入眼都是轻歌曼舞,曼妙身姿、胭脂粉黛、翡翠鸳鸯,耳边萦绕的全是吴侬软语,莺莺燕燕,凄婉哀怨的小曲四面八方的传来,真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这里就是男人的温柔乡,醉生梦死,流连忘返的地方。
赵二乐得合不拢嘴,好像今天招待的是他一般,在前面走的脚不沾地,到了一座红窗棂格的二层楼画舫前站住,回头看,这才发现,曲瀚文和小道还拉远了一截。
他笑嘻嘻的朝船上喊了一声:“搭船板!”
立刻有人答应:“客人来了-------”语调拉的很长,就像是店小二在喊菜一样。
接着就有人拿船板搭上,船舱里影影绰绰,苗条的身影走来走去,似乎是在往桌上摆酒菜。
这会儿的功夫,曲瀚文主仆俩已经走到了,赵二笑着一弓腰:“七爷请!”
“慢来慢来。”曲瀚文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你们家大人来是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二笑了,眨了眨眼:“七爷这一问是何意?”
曲瀚文摸摸下巴,心想这还用问吗?我害怕你把我哄上去,再没人来了……我怎么脱身?
当然这话没说,说出来赵二也不信,八成以为他说的是反话,叫他去给胡大人说千万别来的意思!
赵二看他还真的为难的样子,‘呵呵呵’的笑:“放心吧,我家大人一会儿就来!”
来了,当面才能解释一下,不然,胡茂元这样的安排……这不是霸王硬上弓么?!虽然在他那方面可能确实是好意。
曲瀚文无奈的想,总之是不能叫赵二走了!
只能上了船,赵二和小道跟在后面也上来了。
一位四十来岁的半老徐娘在门口迎接,一口的金陵话,软言软语的,殷勤备至的请曲瀚文进了船舱里面。
船舱里布置的错落有致,跟家里的客厅一样,明晃晃的几支蜡烛点着,恍如白昼。
那半老徐娘殷殷的将曲瀚文请到上座坐下,这才朝里面喊:“婉儿?婉儿?”
内舱和外面相连的一个青色门帘一挑,一个女子走了出来。曲瀚文一看,心里就一沉,因为这个女子年纪很小,看着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些稚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穿了件青锻绸夹袄,腰间系着一条月白长裙,腰身极窈窕,盈盈不堪握的样子,婀娜身段尽显。
头上梳着包心髻,插着一支金鸡报晓玉簪,坠子长长的,一走一摇。一张瓜子脸,一双含娇带媚的眼睛,顾盼之间,风流娇媚,闪了曲瀚文一眼,立刻就把长长的睫毛盖下,还着一丝羞意。这样的走过来,风情又出,把第一眼的那稚气完全的消散了。
垂着眼帘上前来给曲瀚文行礼:“七爷。”显然,之前有人已经说过今晚上要来的人的身份,最起码她知道叫七爷。
曲瀚文点点头:“请坐吧。”
婉儿没有犹豫,直接过来就坐在了他的身边,刚一坐下,一股香风盈盈袅袅钻入鼻子,似兰似麝,触鼻心荡。
桌上摆着几个盘子的果子,还有一盘莲子、一盘湖菱,旁边放着桂花酱和玫瑰乳。莲子和湖菱已经剥的干干净净,婉儿先伸手捡了一颗花生仁,送到了他的嘴边:“七爷,您尝尝我妈妈做的卤花生。”
曲瀚文马上往后一让,用手挡住:“慢来慢来。”
他这个动作很是突兀,简直都是失礼至极,更是叫人错愕之极。
婉儿惊愕之余,也有些委屈羞辱,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七爷,是不是婉儿哪里得罪了七爷?”
曲瀚文摇手,趁机往后坐了坐:“没有那回事。”他顿了顿道:“你们这里有芡实吗?”
婉儿怔然:“有……”实在不知道七爷是什么意思,试探的问道:“七爷您想吃芡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错。”曲瀚文点头笑着道:“你去给我剥些来。”
像芡实、莲子这些东西最费工夫,剥干净也需要挺长时间,但是既然七爷喜欢……
婉儿转头:“妈妈,七爷想吃芡实……”
曲瀚文:“你去给我剥吧。”
婉儿又愣住,如此将客人丢下,实在是失礼,而且七爷这样说,分明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可留七爷自己在这里……实在是……”
“不妨不妨,正好有些事要自己想想。”
话都说到这地步,婉儿在呆着也没办法,只能含着委屈起身进了后舱。曲瀚文这才松口气,等着胡茂元来了解释一下。
那位妈妈一看婉儿被打发了进去,一时着急,自己先出来,讪眉讪眼的旁敲侧击着问,是不是对姑娘不满意,曲瀚文因她们是胡茂元找的,不能不敷衍,只能解释道,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单独想想。
妈妈虽然一肚子的疑惑,不过也只能进去了。
曲瀚文思考着一会儿胡茂元来了怎么说,命她们送上来一壶好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对母女更是怪异,上这儿来的从来都是要酒,今天这位客人……真的也是出了奇了。
上了壶茶,曲瀚文喝茶吃着湖菱,等了约半个时辰,胡茂元就来了。
一听见船外面喊‘搭板子’,曲瀚文就站起来迎了出去。
胡茂元笑容满面的走了上来,赵二刚刚去迎他去了,这会儿也跟着上来,板子接着就撤了。
“怎么样?那生丝多少钱收的?”曲瀚文关心的问。
胡茂元大笑:“进去说,进去说!”
和他一起走了进去,一进去却愣住,因为桌边没人。
胡茂元的脸一下子就冷了,冷声叫:“刘妈妈?”
刘妈妈急忙的从里面出来,满脸笑容的福身,胡茂元已经冷声道:“怎么如此怠慢客人?!”用手一指桌子,目光如炬的瞪着刘妈妈。
刘妈妈一下子就慌了,正要解释,曲瀚文已经赶紧笑着解释道:“是我叫她进去了,给我找些零食下酒……”他着急的问胡茂元:“岭兄,那边情况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全都解决了!”胡茂元笑着对曲瀚文道,又收起笑不满的看了刘妈妈一眼,被曲瀚文拉着两人过去坐下。
曲瀚文也看到他的眼神了,笑着道:“她们的事一会儿再说,说说今天情况如何?”
胡茂元看着他才缓了颜色,先拿起桌上的莲子沾了沾桂花酱吃了一颗,突然的又笑了,神情重新恢复兴奋,笑着对曲瀚文道:“老七,今天真的是多亏了你!你知道那个小胡子是什么人?”
曲瀚文道:“听赵二说了两句,好像是常常在这方面做手脚?”
胡茂元拍手大笑着:“正是这样的人!他的后台也硬,朝中的吏部堂官是他的同年,总是在这方面做手脚,前任粮道与我交接,专门的提了他,说是在他手里,折了没有十万也有五万两……哈哈,我一上任,就想给我个下马威,弄了一批生丝来,偏偏叫你给识破了!”
说的高兴,放了一块湖菱在嘴里大嚼。
“那生丝怎么处理?还有那些丝绸?”曲瀚文关心的就是这个。
“已经说好了,反正咱们是决计吃不了亏!”胡茂元道:“丝绸按价折算,生丝因为太差,我收不收还在犹豫,等明日再说!”
曲瀚文这才放心,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
“老七,你家中真的曾经有过几百台织机?”胡茂元关心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曲瀚文点头:“当然!”他笑着道:“这个牛吹了也没有意思。”
“我不是说你吹牛……”胡茂元话锋一转:“可是为什么没有了?在宣城能有一百台织机,那比织造衙门还厉害啊!”
曲瀚文看他误会了,赶紧解释:“岭兄你误会了,我的几百台织机,不在宣城,是在松江府……”当下将自己在松江的情形说了。
胡茂元这才恍然,至于兄弟几个为什么突然去松江铺开那么大的场面,似乎要在那里常住一般,曲瀚文只是说了句因为‘家事’。他便不好再问,不过后来怎么样却关心。
“那为什么又回来了?松江府是丝绸大府,在那里必能大展开拳脚!”
曲瀚文道:“一言难尽……毕竟是外地,人生地不熟。”
如此一说,就不想在多谈,胡茂元偏偏追着不放:“是因为地头蛇?还是当地的官府?”
“都有……”曲瀚文笑道:“已经过去的事了!兄弟现在倒是很想在宣城大展开拳脚!”
胡茂元已经明白了,外地人生意做的大,被官府和地头蛇联手做掉,也很平常,他点点头道:“不去那里也好!在宣城就行!离我衙门近!”
这样说的意思,宣城离他的粮道衙门近,有什么事情帮忙也能帮上。曲瀚文了解他的意思,感激的点头:“今后生意上面有什么关照,兄弟全靠岭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别说那些见外的话!就是看在袁二将军的面上……”说到了这里,胡茂元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半响才语调深沉的道:“袁二将军于我,是过命的恩情……我就是……算了,这些不说了。”
胡茂元没说下去,曲瀚文倒是心中动了动。
“对了,岭兄,那丝绸呢?那几十匹丝绸你是何价收的?”他接着问道。
胡茂元笑着道:“你倒是着急……”
他本来是想先说风情的,毕竟自己一番心意,用这个方法,也是想拉拢曲瀚文,曲瀚文的能耐今天也见识到了,以前可能还是有一点看袁将军面子不得不和他近乎,可是今天这一下,胡茂元算看了出来,曲瀚文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心思细腻谨慎,主意狡黠又快捷,各方面照顾的周到,反应灵敏,最重要的,是有真本事!
他现在也是真心的要结交曲瀚文,官场上的人结交生意场上的商贾,用的就是一个成语:恩威并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