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与何夫人无奈看了看,安慰她,“你还年轻,都过去了,以后睁大眼睛,好好找一个好郎君。”
她娘陈氏说过,男人大太多要不得。
何小雅良久才收回目光,情绪低落,在她们两个都觉得是不是要继续安慰她的时候,何小雅幽幽开口了,小姑娘语气愤愤的,“我可怎么办,我的小姐妹儿们只有我被人当成了洪水猛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学会运用词语了。
诉说着她流逝的青春、辛苦做成的饭菜...
喜春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婚姻大事不是向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么,听何小雅这话的意思,她们这一群小姑娘好像都另有心仪之人,且还付诸过行动了的。
她也不过才嫁了人不到两年,如今择偶的天儿已经变了么?
何小雅走在另一头,何夫人悄声跟她说:“是小雅去了县里结识的一群小姑娘,也都是商户之子,平日里学着几个字,喜欢到处玩耍,这年轻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之时,见着个颜色好些的郎君就觉得好,好几个回家后闹着要嫁呢。”
商户人家不讲究,对女儿的教养更谈不上幼承庭训,更多的只是认得几个字就算完了,学了个囫囵作数。
长大后,小姑娘们也多是随意所欲,不拘着甚,谈及郎君们也不如其他女子羞涩内敛。
何小雅本就是个作风大胆的姑娘,这跟何家早前的家风也是有关的,她还年轻时,何家上下忙着挣银子忽视了她,等在府城站稳了脚跟儿,这性子已经形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何夫人如今已经意识到了对子女教育的重要性,只把何小雅时时带在身边拘束着,跟喜春感叹,“所以说,那孩子懂甚么呢,还不都是靠父母教导的,你要是放任不管,还指望着她长得根正圆润的,这不现实。”
“咱们虽是差了年纪辈份儿,但我好歹也是过来人,你听我一句话,往后在子女的教导上要多上上心,可别再出个我家这样的。”
何夫人现在就是哭都来不及了。
沈凌都已经碰到了,在围着村子里走了一圈儿后,何夫人提出去西面走走。何小雅已经好了,还有心思围在喜春跟前儿,东家长西家短的,“周夫人,我刚刚发现那村子里有个女子一直看着你,那眼神可幽怨了,你家是欠了她银子吗?”
“周家是甚么人家,你欠了银子他们也欠不了。”何夫人回她。
“是么,你们都没看见那幽深深的目光么...”
这倒是有,何小雅先前在他们面前露过一手儿了。
喜春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身穿粉衣儿的小姑娘模样来,不在意的笑笑,很快把这段画面从脑海中略去。
甭管小姑娘是图人还是图财,她可是来晚了啊。
人和财,她已经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好几日没来,原本西面的空地上头只是挖着坑,打着地基的房舍已经包砌台明,安上了柱子,几户更快的正在椽望安置,就是在屋身、屋顶上花功夫,置柱子、椽子、檩条,砌墙用的青砖已经在一旁码上了。
修路用的是另一种黄砖。
几个师傅烧砖,不远的匠人师傅们围着房舍指点,一根又一根的木材被抬过去安置,忙得热火朝天。
何夫人只在四处的木料上、砖窑上等四处一扫,心头就大概有底了,“当真是大手笔。”
喜春没带他们离近了,只远远看了看,目光在不远的棚下灶台边儿扫了扫,见过了采买的肉菜,心头放了心,做事哪有不给人好吃好喝的,匠人都请了,哪在乎几个饭钱的,又笑了笑,“夫人看出来了?”
喜春来了两回都没想明白,也是这几日才想通了的。
他们几个为何要把村子迁移到西面,又为何要揽下差事给村里建房舍,而不是直接给了钱叫村民们自修,后一种方法,至少要减轻他们不少负担,只需顾着路段和庄子便是。
何夫人在火热修筑的村里看过,又侧身看了在半山的汤泉,从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只需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以后那座宏伟的楼阁飞宇。
从楼阁上,贵人们靠在软塌上,也能从那高处掠过下边的景色,高居上位,满目苍翠,又能看见这一抹人间烟火,依次林列,视目上的错落有致,而非入目杂乱,景物合一,相得益彰,有这样一处能够叫人放松的地方,谁不想来的。
“你们这汤池庄子修筑好了要怎的才能进来?下帖子还是直接来城外?咱们府城的夫人小姐可多着呢,谁不关注着这庄上的事呢,到时候人一多进不来,可得拜托夫人先给我留个门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说泡汤池有白肤养颜的功效,她们夫人圈子里早就得了消息,如今人人都闭口不谈这汤池庄子的事,就怕招了风声出去,来的人太多,叫她们进不来了。
谁都不傻,越是好东西当然要藏着掖着。
喜说说,“现在还没定呢,还得看着到时候的具体情况的,等庄子修好,怕也是霜降前后了,晾一晾屋子,通通风,正是泡汤池的时候。”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专门回来泡一泡。”何夫人道。
泡汤池和做石炭买卖都是一个路子,天气越是寒冷就越是受欢迎,石炭铺子上存的炭墼等就能迎来采买高峰,女人家天生就爱润肤养颜,何夫人在府城是以手腕强硬的妇人闻名,宁愿多跑两趟,把石炭铺子上的事给放一放也想泡一泡汤池的。
鲜嫩的小姑娘如雨后春笋一般浮现,想榜上富商过衣食无忧日子的不少,难免叫人会生出危机来。
喜春便说给她留个位儿,又提了句:“这一回两回的可没甚效果的,等开了年后铺子上歇下来了你再日日过来都没问题。”
“行。”何夫人看过了村里里外等,心头有了数,便一同回了落脚的青砖大瓦房。
周秉、沈凌、陈玉几个坐在院子石台上,台上摆着一张图,骆氏乖顺的站在沈凌背后,见喜春一行回来,这会儿却是和和气气的开口,“周夫人回来了?先前没吵着你们吧,我都叫他们动手轻些了,就是这房子太破了,下手必须得使上两把劲儿,不然搭不出来,实在抱歉呢。”
她说话和和气气的,但嘴上连笑一笑都不肯,像是在背书一般,喜春不由得多瞧上两眼,想起马婆子说的那话,嘴上客气,眼睛恨不得长到头顶上去倒是有些理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官家小姐呢,若不是嫁给了沈凌,只怕连眼都不屑看一个的。
“没事儿,外头风景好,沈夫人也可以带了丫头去瞧瞧。”喜春不放心上,给陈玉打过了招呼,正要带了何夫人去堂屋里说说话,陈玉先一步叫住了她,说要叫她看看图纸。
何夫人给了她一个眼神,带了何小雅先去了堂屋里。
喜春迎了过去,走到石台边,刚要弯腰,周秉先起了身,扶着她落坐,站在她旁边,俨然是遮风避雨的模样。
他身长挺直的背脊微微一弯,在她耳边轻声漫语,亲自指着桌面上的图纸上标明的一处勾出来的红点,“这是匠人今日呈上的汤池庄子的图纸,女池在右边儿,有两个大池,十八间包间儿小池,这一间是特意给你留的,想叫你瞧瞧,可需要再换个地方。”
单独给喜春留出来的包间小池位置在最外侧,进门后不远的地方,包间里有窗棂,推开窗棂就能看见对面的山色和烟火,是位置绝佳的地方。
沈凌和陈玉都看上了这处,准备留给贵人用的,被周秉直接划给了喜春。
反对也没用,出钱的是大爷,周家在这汤池庄子上投入的银钱最多,女池是周秉一力主张要建的,本就是为了给夫人提供一个休憩放松的地方,若是投了钱还得顾着别人,他为何要投做这个汤池买卖?
周家的财富地位到如今,在秦州府完全不用在拼了。
喜春心头甜腻,笑着问他:“你选的肯定没错了,我有个包间小池,那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随意在图纸上瞥了瞥,眼眸微垂:“我们都是大男人,何须单独的包间儿。”
不止周秉没有,陈玉和沈凌都没有。
他们三方投入财力物力和资源,只有喜春有一间。
这一间只属于喜春,若非她允许,谁都不能入内,是属于独立于整个汤池之外,又修筑于汤池之中的小汤池。
“那就定下这间了。”周秉把图纸朝陈玉的方向推了推,“上边该做的标记都标了出来,重新按上边画一份图纸就可以了,以后汤池庄子就按这上头的来。”
“...好!”陈玉只得歇了心思,他原本是想叫喜春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跟她说一说以后汤池庄子的规划,好叫她把这一间最好的小池给让出来,换成其他的小池。
人都是如此,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挣钱的营生,都是一样的水,只是自己住的地方视野不如那般好而已,总也是单独的一间,也能用上,何必自己去霸占那最好的东西。
陈玉想了不少语言,周秉横插一手,三两句就给定了下来。
喜春看他模样,心里忍着笑,起了身告退,“我这里还有客人呢,庄子上头的事儿我也不懂,你们做主就是。”
图纸的事儿也不是甚秘密,喜春随口跟何夫人讲了只言片语,何夫人复杂的看了看她,又满眼复杂的看了看埋头吃点心的何小雅,又是心累又是欣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娘的心愿总是想叫闺女嫁个好人家,但那里又有这么多好人家的?她这大大咧咧,万事不如心的模样也挺好的,心宽就免了那些痛苦纠结。
晌午,马婆子带着人做了一桌饭菜,桌上还摆了瓶儿梅子酒,有女眷在,周秉避了去,饭菜送入他的房中,陈玉前几日就来了,他没带婆子跟着,请了周家的厨娘给一块儿做了。
沈凌前两日也都是一块儿吃的,今日他家中女眷到了,马婆子就没备上他的份。
周秉避开前,还特意交代,“你沾一点酒就行,这梅子酒后劲儿大,不常喝的,易醉酒。”
上了桌后,喜春倒了酒来,确实没喝多少,只沾了两口,何夫人浅浅用了些,何小雅趁她们不注意给自己添了一杯,等她们发现时,都喝了小半瓶儿了,脸上一点事儿都没有。
喜春惊讶得很:“她、她这样没事吧?”
何夫人收了何小雅的酒杯,“应是没事的,她这是随了她爹,都能喝着呢。”
何夫人这还是头一回提到何家东家老爷,喜春想着,黄夫人也是如此,一开始提过一嘴儿家中是做木材营生的外,便再没提过黄老爷。
喜春接触过的表姐表妹,家中亲眷的,坐一处时总是喜欢说我家那个如何,我家那个怎的...
她笑笑,“这倒是不错,比我好,我爹娘都喝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父身为秀才,早早就从书里学会了那句“饮酒伤身”的话,多年下来只碰滴酒,只饮茶水,喜春没尝过大口喝酒,也不知道随了谁去。
“哪...”
“咚!”一道震声从沈凌房中传来,像是硬物摔在地上,碰撞出来的声儿,吓了人一跳。
喜春都跟着这一声儿心头一抖,对沈家这动静儿也有些腻味了,早前也是他们叮咚直响,现在又是他们直响,怎的别人没弄得叮咚直响的。
何小雅一下起了身,几个步子垮到大门边儿上,插着小腰就吼:“做甚么呢,做甚么呢,是不是不想过了的,还叫不叫人用个饭了,哪儿来的力气,吃饱了吗!”
她们小姐妹那圈儿的,什么对手没遇上过,骆氏这种玩阴的明着一对就能叫她没招儿。
这叫不要脸比嗓门,就能胜过这些假清高。
何夫人忙把人给拽了回来:“你可给我省点心吧,小姑娘家家的嘴还利索,是你能说的吗,你也不看看人家是甚么人家。”
小姑娘就是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何小雅拍着胸脯,很讲义气:“是我说的,叫她来找我麻烦试试。”
这浑得哟,喜春看着她们母女一个浑,一个满脸无奈,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想笑,她还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她一个小姑娘又没说甚不得体的话,喝了酒的,哪能当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骆氏当然不能来找她麻烦,沈凌房门一开,骆氏带着自己的丫头婆子就冲出了院子里,路过堂屋时还朝喜春瞪了眼,登了外头的马车,喜春听了几耳朵,说是要回娘家。
出嫁的女子向来都是受了气才跑回娘家。
喜春只得跟何夫人两个道:“你们先用着,我去看看。”
何夫人道:“你去吧,我正好给她醒醒酒的。”
喜春提了裙摆出门,去寻了周秉,手指了指旁边,“他们这是好好的闹甚么呢,动静儿大的把小姑娘的邪火都勾出来了。”
周秉坐在椅上,面前的饭菜没怎么动,像是还好生生的端来似的,他把人拉到身边坐下,才道:“不知道,或许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吧。”
骆氏来时,沈凌还曾当着这青砖大瓦房里所有人说起过,言语之间似他也是有人给收拾屋子的了。
喜春看了看桌上的菜色,马婆子几个是积年的老人,是断不会端了主子不喜的饭菜来的,她眉心蹙了起来,给他夹了几箸,“可是这饭菜不合口味儿,我叫马婆子给重新烧些来吧。”
她要走,大掌俯在她手上压着,“不必麻烦了。”
“你陪着我用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看着那俯在手上的大掌,她的手被包得全然看不到,严丝合缝的,心里柔软起来,退了一步,给他夹了菜色,“我看着你用。”
要招待客人,哪能偷偷用饭的,喜春不想做这样失礼的事儿。
周秉默默用起了饭菜。
等他用了些,喜春便回堂屋去了,何夫人正在跟何小雅讲着话,无非就是告诫她往后说话要深思熟虑,到底人是官家小姐出身,他们只是商户人家,都说民不与官斗,她还没见过非要撞上去的。
喜春也宽慰了她几句,用过饭不久,何夫人去见了周秉三个,出来时脸色有些淡,没有谈拢,她略坐了坐,便带着何小雅跟喜春告辞了。
“那你慢走,回头回了城里再约出来坐坐。”喜春没问,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送她登了车马离去才返身进了门。
路过沈凌房里,只见他正在用饭。骆氏走了,厨房里只有马婆子几个,沈凌一个大东家总不能亲自去动手的,这一想也就明白了。
喜春在房里午憩了会儿,醒来时周秉已经出去了,马婆子来给送了茶水,果然提及了晌午的事儿,“要老奴说,这沈家东家也是遭罪了,娶了个官家小姐甚也不会的,这心高气傲的,还怪罪夫人你头上呢。”
喜春半睡半醒的,闻言清醒了两分,来了兴致,“这你怎的知道的?”
马婆子就端了个小凳子坐在喜春下边慢慢讲起来了,反正厨房那一摊子事儿也忙过了去的,“还不是晌午的时候,那官家小姐好大的排场呢,厨房里都让出一半儿来了,他们还指着我们周家给她做了饭菜端给她呢,那婆子到点就到厨房里来问老奴要饭菜,凭什么啊,老奴当然不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几日沈东家一块儿吃那是他一个人,身边也没带婆子做饭,就顺手给做了,这乌泱泱好些个的饭菜还得问我们拿,咱又不是她沈家的仆妇呢,那婆子就挤兑人呢,说要不是夫人你来给主子爷铺了房,叫沈东家看了好,回去说了一嘴儿,她们主子也犯不着跑这么个地方来。”
沈凌好面儿啊,见周秉这里都有媳妇来给收拾,回来后往软椅上一坐,那模样可是不得了,回去就一夸,骆氏心气儿高啊,不服气比不过一个乡下来的,次日就带了人乌泱泱的来给沈凌布置房间,势要跟周秉的房间比出个高下来。
喜春这才知道她怎么非要选了周秉隔壁的房,“没拿到饭菜,回去就吵架啦?”
“这倒不是,”马婆子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说听到了几个词儿,“我叫丫头去扯一把葱来,正好叫她听到了几个词儿,说甚包间儿,池子甚的,没一会儿就闹起来了,人也给气走了,老奴也不懂。”
喜春却是懂了。包间儿池子说的是汤池庄子的包间池子,骆氏非要跟她争个高下,见她都有了包间儿池子,她哪里能没有的,当着面儿不好问沈凌要,回了房说了,沈凌定是把人给拒了,这才惹了骆氏不快。
想要房还不简单,叫沈凌也投个十来万进去,保管也给她安排一间的。
喜春拿这一间房她也不心虚的,比照着盛京汤池庄子的价目,周秉这十几万白花花的银两都够她泡上好些年了,住在里头都没问题,拿得合情合理。
下晌日头小了,喜春也没等着跟周秉一块儿,先回了府。
也是后来喜春才从他嘴里得知,骆氏气得回了娘家后,沈凌倒是登了一回骆家门儿想接人,骆家推诿说想叫姑娘在家多住几日,沈凌当了真,当真叫了人在娘家住着,每日请了马婆子等人多做一份饭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过五月节那日,喜春回了娘家,周秉也给宁家备下了礼,衣料布匹、笔墨纸砚,还有首饰茶叶,连最小的大妞都有份。
喜春回了村里,往常的四邻都登了门儿过来坐坐,言语把喜春夸了又夸,再没人说她克夫了,只说她命好,如今是苦尽甘来了,有人想请她帮着说媒,还有看宁家发了财要给她三哥四哥说亲的。
以前娶媳妇,是女家挑得多,现在不是了,是人家上赶着求上门了。说起当初跟喜春三哥没相看那几家,说那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还想着跟宁家搭上关系,想要重新再看一回人。
喜春端端庄庄的坐着,瞧着倒是跟从前一般,温顺得很,但就是一句话不接,眼看时间不早了也没歇,当日就回了府。
满村上下,长辈处她倒是送了份礼,平日的人家就没管,只给早前在村里交好的大花小翠两个讲了话,互赠了绣帕。
府城里热闹得很,喜春一回来,几个小的就围着她叽叽喳喳说起了今日的事,“好多颜色的船,大大的,有这么大,好多人在上头划啊划,还有人吹哨子,辰哥儿还买了两个大风车。”一早插艾,周秉带着几个弟弟以菖蒲、艾条插于门楣,悬于堂中,下边人手巧,便知了虎头虎尾的花环配饰,给他们佩戴上,出门去看了龙舟、食角黍、花灯彩绘,小吃零嘴儿,把几个小的给乐的找不着北的。
都是些纸扎木料玩具,玩了个新鲜,现在桌上置了一桌。
喜春叫婆子取了匣子来把他们的玩具依次给装进了匣子里,放在他们房中,等他们以后得闲时还能拿出来玩玩。
“怎的想着带他们去玩了?”喜春问人。
周秉这个当大哥的对几个弟弟是好的,身边仆妇丫头,绫罗绸缎给养着,也会叫了婆子来问他们平日作息,出钱出力,但要是叫他亲自带着去玩耍,那就不大可能了。
喜春走这一日还以为家中这兄弟几个要冷冷清清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淡淡吐出两个字儿:“太吵。”
他不出门,又是讲道理,又是吵又是闹的,跟着连甄婆子几个老人都来劝,全府上下都盼着他出门,周秉看个书都不安宁,只得带着他们出门了。
喜春没进门之前儿,府上的下人连敢近了他身儿的都没几个。
“咋啦,合着你还不高兴啦。”喜春斜倪他一眼,起身回房换衣裳去了。
喜春走了没多久,周秉没坐一会就追了上去。
周嘉郑重的跟两个弟弟谈心:“你们看到了吧,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给颗糖追着就去了。”
两个弟弟听话的点点头。
周泽问:“大哥,可是没有人给大哥糖啊。”他看得真真切切的。
周辰小手捧着脸,摇头:“没有给。”他扯着周嘉的衣角,胖乎乎的手上一拽,“大哥大哥,那我是什么人。”
周嘉没成想把自己给套住了,他开脱起来:“你小小人儿,现在还小呢,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长大啊,那就是一件太遥远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盛京的信件和玉州送来的单子是前后到的。唐举人的回信十分简单,没有笔墨问候,只有一张写着白家订购的花水朱栾水,覆着一张契书,价目、数目都写好了,只要他们签个名儿,这买卖就成了。
白家写的价目不多不少,正是喜春与齐货商商谈的价格。
“唐举人是你的好友,这价目我本想着再便宜两分的。”喜春捏着单子跟周秉商议签不签,“这白家也不知道是何等人家,我给齐货商的价目按理说只有他知道,这会儿恐怕还不知到没到玉州,白家就知道我们定下的价目还给写上去了。”
只窥这一个数字便能知道这个白家的势力。
玉州的人家,就是周秉也并非了解,但他了解唐安这个人,不是那等迂腐的性子,有价讲的时候关系再好都能讲的,“签吧。”
他是叫喜春签。
喜春握了笔:“我当真签了?”
周秉直接大掌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的呼吸打在喜春颊边,他手腕带着她一笔一笔的签下了喜春的名字。
玉州白家要的数目大,喜春这一笔单子就搬空了胭脂铺的存货,下一批薛家还没制成呢。
花掌柜连日来的苦脸终于舒展了,她是真信了喜春口中这花水不愁销路的话了。常年做买卖都知道,只要这单子断不了,这货就能起来。
运往关外的花水还没准备上,喜春先找人打听起了有需要用到花水熏香的东西,不拘甚绸缎作坊、木料作坊等,朱栾水不便宜,找的也都是名贵的物件,否则用不起这花水来当沾香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边是从盛京寄来的信件,两封信,一封是大伯母潘氏的手书,附着周珍的几行字,还有一封是周莺寄来的。
周莺的信喜春放到了最后,先看了大伯母写来的信,说他们送去的花水已经收到了,大伯母潘氏出门做客时,好些夫人都问她身上的香,叫她出了回风头,又提及了知晓有几家铺子要卖,问他们要不要。
喜春看了信,又给周秉看过,指着大伯母潘氏说的问他们要不要铺子的事儿,“大伯母怎的问我们要不要铺子的?”
喜春在盛京时可没有跟大伯母说起想在盛京买铺子的事儿,那就只有周秉说了。她想起那一回还在盛京时,周秉倒是问过她要不要在盛京里置办家业,喜春当时没表态度。
周秉指尖捏着信纸,眼里含着笑意,全权由她做主:“那夫人说要不要买的?”
“买!”买啊,怎么不买的,盛京之地,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想买个铺子可不容易,错过这回还不知道何时才有的。她瞪了瞪人,“你给大伯母回个信儿,说一说汤池的事儿,请她来玩。”
周秉谨遵夫人命令,喜春又把周莺的信在指尖捏来捏去的,心头也不大愿开的,周莺可写不出甚好话来。
果然,她开了信,周莺也不说废话,直接问喜春她们夫人圈子里好些问这花水,叫她送些过去,但是要请她卖得付钱。
喜春没好气的把信拍在了周秉手上,叫他看,“我请她卖?我请她指使我啊,我要请人还不如请珍姐儿呢,钱钱钱,她是钻钱眼里去了吧。”
她就是怕送了花水去没送给周莺又要惹得她说闲话,去同大伯母告状,这才特意备了她的份送了给她。
哦,她白送,周莺转头就跟她说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一副他们要巴着求她的模样。
周秉看都不看,把信扔一边,搁下笔,把人搂在怀里,“别气了,她这人心眼小气度又小,下回再来信你就把她的信给扔了就是。”
喜春原本也这样想,后头又改了主意,拿了信纸来,也不说废话,学着周莺的语气在纸上简短的写了一句话,“周秉说不叫你卖。”
就一句话,写好了装了信封,才叫人给送去驿站。
顶过了周莺,喜春心头气儿一出,过后跟周秉说起时自己也发笑,跟周莺这人不是一路人,她早前也甚少搭理她的,这回倒是没忍住。
人周珍也写了信的,虽说只在大伯母信尾上添了几句,但言辞先问过了他们安好,再提及花水,还说若是有需要就来信。
他们这隔房的兄弟姐妹互相帮衬本就是应的,逢年过节的他们也都送了年、节礼去,周莺哪回没得一份?她做了事这年、节能不给她的礼加厚些?
一家人直白白的伸手要钱就不好了。
忙过了花水的事,喜春在家中歇了几日,接到了一直说忙的黄夫人的约。
这回约的不是明月茶坊了,是崇山书院对面街上的小铺子,做糕点吃食儿的,铺子上装得清心淡雅,还带着淡淡的香甜气儿,摆着几张小桌儿。
喜春去时,黄夫人已经到了,她瞧着廋了不少,越发显得小脸柔弱,温温和和的冲她笑,请她进去,还给端了嫩黄的糕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一尝就知道这方子是出自黄夫人的,还问:“你把方子给了这间糕点铺子?”
黄夫人抿唇笑了笑,反问她:“你瞧瞧这铺子的位置可好?里头如何?可还需要重新摆置的?”
喜春不解,倒也认真在街面儿四处看了,连她台上放的糕点价目都看过,应道:“挺好的,对面是崇山书院,右边儿挨着两处私塾,街坊上瞧着文文气气儿的,等学子们下了学,都会来买上几块儿糕点垫垫肚子。”
缺点也是有的,“像崇山书院这等地方,里边都请了厨娘们做菜的,糕点不抵饿,铺子开在这里,想来也不是图挣钱。”
黄夫人就笑了:“说得真准。”她也不卖关子,“这铺子是我开的。”
“你开的?”喜春满目复杂,多少有些不敢置信:“黄夫人怎的想起来开糕点铺子了。”
上回她还说家中上下都希望她做一个顾家的安稳小妇人的。
黄夫人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有看到喜春这样忙碌充实的模样,对比她的无所事事来叫人动容,更多的还是,“可能是不想再做个闲人吧。”
闲人,无所事事,吃用家中的,就叫人要矮一头。
她很快笑起来,指了指对面的崇山书院:“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家小郎君就在对面进学,下了学还可以到铺子上来,我这里算不得忙,又能做糕点还能照看他,全都给顾及了。”
家中的黄老爷有没有顾及到,黄夫人就没再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也跟着笑笑:“是,这样挺好的。”
“你这请我来也不说上一声儿,好歹等我备一份儿礼的才合适。”
黄夫人杏眼眯了眯,忙说用不着。
喜春没肯:“这可不行,咱们这是开正经铺子的,该有的还是得有,在仪程上可不能叫人挑出错来。”
当即就叫巧香去置办了一份礼来。周家是开铺子的,府上的下人也都知道开张要备下甚,应了就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送了来。
礼是一个金猫,喻义招财,又有字画、摆件、花枝,鞭炮是小的,这里都是书院私塾,没好动静儿太大,只在门外放了串小的,叫街坊四邻知道就行了。
黄夫人插不上手,就跟在喜春后边学,一样样记下来。还给四邻各送了份糕点去。
“街坊四邻挨着,多处处,平日里有个好歹也能搭个手,遇到事儿也别怕,这里多是书院私塾,巡逻的衙役也多,没几个敢往这里惹事,但也不能放松了去,心里得留个心。”
黄夫人这铺子是她一个人跑下来的,带着两个丫头,从买铺子,到装扮铺子,摆上糕点,甚至采买材料来做糕点,这一样样的都不是容易的事儿。“你要是早跟我讲了,咱们一起还能出个主意的。”
黄夫人抿了抿唇儿:“我就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行。”
结果当然是行的。再烂的路掉上几回坑后也学会了转道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约黄夫人去酒楼吃酒,说要答谢她上回介绍的几门买卖,黄夫人也想请她,说谢她帮忙把这个铺子开张给弄起来。
“行,咱们也就不见外了,谁请都行,又不是只吃这一回。”喜春说,黄夫人也点头。
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黄家的小郎君都快要下学了,黄夫人说要带着小郎君一起去,喜春自是没意见,想了想,干脆叫了巧云去延津书院把要下学的周嘉两个和府上的周泽两个给请来。
她想,都是小孩,人多了也才不拘束。
哦,她们两个妇人,带了一群孩子直接去了酒楼里,还大手一挥包了个间儿的,上楼时掌柜和小二眼都看直了。
黄家的小郎君性子温软,极好相处,跟周嘉几个没一会儿就熟络了,用过了饭食就在屋中跑来跑去的玩,又拿了先生布置的学业来做了做,没一会又读起了书,一阵一阵儿的。
该做的都做完了,想起了他们大哥来,周嘉还问正在品着小酒儿的嫂嫂:“大哥回家了吗?他一个人用饭吗?”
说得他大哥十分可怜。
黄家小郎君顺口说着:“我爹都好些日子没回来了,我都跟娘一块儿用饭。”他喜欢今日跟这么多哥哥弟弟一起用饭,都能吃一碗饭了,仰着脸儿问黄夫人,“娘,我们明日还跟姨姨和哥哥弟弟出来用饭吗。”
黄夫人为难,喜春在他小脑袋上摸了摸,“明日不行,下回姨姨在约你出来。”
别看这些男人家,便是不在家,但只要他们有心,家中发生的事可没甚么能瞒得过他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现在就遇上这么一桩事儿了,他被人在府外给拦了下来,来人自报了身份,也对得上号,是府城周买卖的人家,姓黄,问他要自家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回家一口热水没喝上的周秉缓缓打出了一个?
☆、第71章
周秉在外忙碌了一整日,身体早已疲惫了,如今在自家门前被人拦了下来。
换做是城中的商户,有求于人,倒是情有可原,周秉也能撑住与人周旋几句,直到把人送走。商人多是如此,周秉这样地位也避免不了,都图一个和气。
但黄家这位口口声声问他要自家夫人...
周秉本就稍显寡淡的脸顿时冷了下来,“黄老爷,慎言!”
黄老爷并不老,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穿着一件藏青的绸衣,面上还沾着些碎屑,像是才从别处急匆匆赶来似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黄庭简确实是从家中赶来的,离开家前一时半刻的也不过才回了府城,回了府上,连坐坐都没就出来找人了。
他气势不如周秉浑厚,但一想到妻儿,急切的语气到底软了两分,解释起来:“周东家,我说得不是假话,家中下人已经交代了,说妻儿两个是跟着周家的夫人走的,你瞧这时辰,都好几时辰了。”
他先前忧心夫人,见了周秉就问他要自家夫人,这会儿想起说过话,难免会觉得没甚分寸,叫人生了歧念。
涉及到了自家夫人,周秉冷凝的脸色就稍变了变,他在黄老爷身上看了看,目光微微一闪,想到了甚,招了府上的下人来一问,这才得知夫人不在府上,哦,连几个弟弟都不在,夫人说了,要带他们去外边吃,下酒楼。
玉河瞥了瞥自家爷难看的脸色,又问了句,“那爷呢,夫人有何安排的?”
问话的下人想了想,摇头。说夫人没提。
周秉臭着一张脸同黄老爷说:“你听到了,他们出去吃酒去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黄老爷想要人,回去等着就是,我这里可没有你黄家的夫人。”
黄老爷是听到了,他还听到了玉河和下人的对话,心头不由自主的就升起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悲壮来。
真论起来,他的待遇好像还要好上两分的。
周秉一甩衣袖要进门,黄老爷又欲言又止的喊了他,又有些痛心疾首,“周东家,你也是家中的男主子,有时间还是劝一劝周夫人吧,女子还是温婉些的好,何必要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为了挣银子劳心劳力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有句话是说得对,这些男人家,便是不在家中,但只要他们想知道的,那就没有瞒得过的,只看他们放不放在心上了。?°???°?轻?°???°?吻?°???°?最?°???°?帅?°???°?最高?°???°?的?°???°?侯?°???°?哥?°???°?整?°???°?理?°???°?
黄老爷不常在家中,但家中的变化他却是知道的,就因为知道家宅不宁的前兆,黄老爷才匆匆赶回了府上。
他好好一个温柔贤惠,往日眼里只有丈夫儿子的妻子,就因为跟这位周夫人在一块儿久了,如今也有样学样,学着要开甚铺子,黄老爷还从来没看到过她这副倔劲儿。
家中高床软枕,奴仆伺候着,是有哪里不好吗?
黄老爷骨子里就是十分大男人的,奉行男主外女主内,向来对女人抛头露面的出门做买卖不屑一顾,如今他的妻子也成了这其中一个...黄老爷觉得这都是受了喜春的影响,对她满腹怨言。
周秉把玩着手中的荷包,轻轻刺他:“这就不劳黄老爷费心了,我们周家不是其他人家,家中文风开朗,个个知书达理,就是抛头露面,那也是正大光明,符合我大晋一惯推行政策。”
“黄老爷请吧,恕不远送了。”
周秉进门雷打不动的先要回房里洗漱,穿着一身月白的常服,懒懒靠在软塌上,手上捧着一本书。
玉河捧着长帕与他轻轻绞着长发,他们当小厮的,最为要紧的一条就是手巧眼好,机灵变通,主子爷不发话就绝不吭声儿。
他瞥了眼主子爷手中不见翻阅的书,又立时垂下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边门扉轻扣,有小丫头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问周秉要不要摆饭,厨房那里已经备好了。
“不吃。”周秉一把把书扣下,阖上眼。
玉河这才开口:“爷,你都操劳一日了,也该进些饭食了,夫人回来见了,也改说爷不顾自己身子了。”
“她哪会操这份闲心的。”
喜春正提着裙摆进门,一听这冲天的带着怒气儿的话,先声夺人:“怎的了,谁这是给咱们东家气受了不成,都要给家里节约粮食了的。”
她从屏风后转过身儿来,裙摆飞扬,带着女子的从容明媚,走到周秉主仆身前,从玉河手里接了长帕,亲自替他绞起长发来。“你吃不吃的,你要不吃,我特意从酒楼里给你带的饭菜可就赏给下人们分了。”
她还给了个甜枣钓人,周秉气得胸脯一抖:“吃!”
花家中的银钱买的,他该吃。
喜春嘴儿一扬,就着手上的力道把人拉了起来,推出房中,一出院子,灯烛下亮堂的沿道小巷都被照耀出来,几个跟着去下酒楼的孩子正在跑跑跳跳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起,他们一人给留守在家中的大哥点了个菜,已经摆上桌了。
喜春还在跟周秉细说:“...我还以为她会约着我去甚茶坊里喝喝茶的,谁料她还不声不响的开了个铺子,有模有样的,倒果真是家中有这渊源,耳濡目染的,她要是早些年在外做事,怕是跟何夫人并驾齐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两个平日相处,多是喜春说话,家中大大小小的事说给他听,周秉不爱说,尤其是提及别的娘子夫人的,他向来是不讨论的。
到了前厅,踏进了门儿,他这才说了句:“黄老爷今日来问人了。”
喜春笑笑,说知道了,黄老爷这人的品貌她不曾见过不知道,只从黄夫人三言两语和不时避讳的模样窥见一二,周秉的话她听懂了几分,黄夫人既然能跳出家中,把铺子给开了起来,自是有法子应对黄老爷的。
这点魄力都没有的话,喜春相信黄夫人也不会一个人冷不丁把铺子开起来了。
果然没过了几日,黄夫人还请了人给喜春送了糕点到府上来,说是铺子上才做好的,香甜可口,最适合忙过了垫垫肚子。
喜春接了下来,也传了话,叫黄夫人也要多休息,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薛家出的朱栾水在周家定下了大笔单子后,城中的胭脂铺们也纷纷订购了些,各家的夫人们原本是听了云缎的名声才顺着买上朱栾水的,回去用了几回下来也觉着确实不错,连知府的夫人都用,定是错不了的。
刘夫人请周家帮着采买云深缎的事他们周家也没回绝,但也没应,只说了要先看过了才给回复。
能帮着采买也算是卖知府府上一个人情,但采买不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喜春手头倒是有两匹,是家中长辈赐下来的,周秉不叫她动,要她自个儿拿来做了衣裳穿。
像朱栾水这种在府城中已经各大胭脂铺都铺上了的花水,要竞争起来就很大,好在喜春的目光向来没放在本地府城之上,在铺子上摆着也只是顺便,更多的是想把朱栾水推到外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请去打听的人还没回应,喜春便抽出空来把目光瞄准了关外的庞大市场里。
周家跑往关外的货物一向是由覃五负责,往来运输送货,覃五是周秉信任的人,并非周家的下人,家中就住在不远的迎春坊中。
覃五常年在外跑,家中只有妻儿老母,周秉也不时派人多看顾几分,喜春嫁到周家时也见过一回覃娘子,是个常年侍奉婆母的温婉妇人,举止也得体,膝下有两个儿子,如今大的都去铺子上帮忙了。
喜春先给覃家去了个话,她知道覃五常年在外,不经常在家,又过了好几日才见到人。覃五是个模样粗狂的黑脸汉子,长得高高大大的,关外风沙大,去一回人就能变个模样来。
覃五对喜春找他的目的很清楚,“早前东家提过一嘴,说是要看夫人的意思,只要夫人说运过去,那咱们兄弟就把这货给运过去,放在那边的市场上走一走。”
这就是他们行当俗称的走货了,甭管好坏,先拉到市场上去走一走,由各小国的外族人看,那些人也精得很的,什么货到了他们手里边掂量掂量就知道能不能火。
“行,这流程你们熟,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拿去叫那些关外人也好生看看,不是他们才能造出花水来的。”覃五这等常年在外的人眼光毒辣,喜春提了提云缎、霞缎的事儿,又问起,“按你这走南闯北的,你可知道还有哪些行当需要这些的?”
花水叫水,带香,自然是给女子用的,覃五还是觉得这花水应该是由女子们购买才对,加大推广,推到各州各府去,像其他行当需要的不多,便是有,所需数目也大不了多少,云缎、霞缎这等需求花水的是有,但又有几家?
“做木材行当的倒也用得上,越是贵重的料子就是边角上搬抬的也都包金戴银的,生怕磕了碰了,咱们府城里也是有好几家做木材买卖的,有两家都做到关外去了,不时在路上还遇上过几回的。”
喜春知道黄夫人婆家就是做木材营生的,她早前也没打听过黄家的情形,听覃五一提,就顺嘴问了句:“那其中可有姓黄的东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覃五惊讶的看着她:“还真有,夫人你认识?”
喜春摇头,说不认识。
覃五自顾的说着:“这些个往外跑的商户人家,后院子里可乱得很,瞧着斯文有礼的,背地里也是那等喜贪花好色的,咱们府城上有一位做木材的黄姓老爷,在外边跑的时候也遇上过几回,听人说他在关外的那家中,连儿子都生下来了,上回还亲自给办了满月酒,我们往回赶的时候还留在那边家中呢。”
这个风气喜春倒是听说过,说的是商人老爷这里一个家,那里一个家。大晋重商,又开了互通,与外族小国友好往来,这些关外的女子开朗热情,模样又不似他们大晋女子这样温婉平淡,都是如那纱丽一般的眼眸深邃,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女子,就形成了许多商人要长途跋涉往返两地,便在两地各置了一个家,回家时就歇在原配这里,走后就歇在新娶的小妾那里。
关外女子可不知道甚妾不妾的,没他们大晋这般重视这些繁文缛节的,大妇又不在上头压着,对她们来说,没甚区别,各在一方,各自当家,以后子孙各自嫁娶,丁点都挨不着,说是小妾,相当于是平起平坐的大妇了。
这股风气蔓延,不止许多跑关外的商人这般,甚至往来一两个州府间,都能在两地安上两个家,好似没有两个家便无法在商人圈子里立足似的。
做木材买卖的黄姓老爷,还是把摊子铺上这么大的,黄家的小郎君还亲口说他爹时常不在,喜春哪里不知道说的是谁。
空穴不来风,覃五不能凭白造谣他,喜春心头说不上甚心情,只是忍不住为黄夫人这样一个乖巧文静的女子惋惜。
覃五还当她是在伤感,忧心到自己身上来,忙为周秉说起好话来:“夫人你放心,别的商人东家如何咱不能下定论,但是咱们家东家爷那可是洁身自好出了名儿的,在关外是绝对没有跟任何女子有过往来的。”
覃五扯出姓黄的商人老爷来本就是为了对比自己东家,莫说是洁身自好了,就是轻易近他身儿都不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原本还没想到这上头去的,闻言倒是笑笑没说话,只道:“你可别说别人不好,你在外头安没安第二个家的?覃娘子可是好的,你可别对不住她的。”
安两个家,这不光是贪花好色了,也是对不住原配子女的事儿。
覃五摆摆手:“不敢不敢,婉娘多年操心家中,侍奉婆母,照料儿子,功劳大着呢,我哪敢在外头去安置小家的。”
“算你还心疼人。”男人的嘴,再好的人在女/色上都难免不了犯糊涂,喜春可不信他当真没点子动心的,尤其是家中妻子年华老去,外边的姑娘可还年轻着,又洋气又鲜活的,他们手头又不缺银钱,多的是人想巴上来当小的,当真能坐怀不乱了?
又不是个个都是柳下惠。
这里还有一则趣事儿了,是喜春年轻时与家中的兄长们一块儿读书时,读到何为正直时,兄长们推崇展公,说他为人正直,意志坚定,堪为君子之分的代表。
喜春追问,兄长们三缄其口,在她追问下这才讲述了一个“坐怀不乱”的故事来,故事寓意深远,但自上而下,多少朝代才能出一个的。
君子要靠自觉,但已经成亲了的喜春已经并不会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靠别人自觉,还不如靠自己监督,男女之间,年轻时容颜尚在,恩爱且能持久,若当年华不在,这一切的变数委实太大。
覃五笑笑,但他总觉得夫人的眼光有些变化,但他想着自己也确实没做过甚么出格的事情啊,就是有好几回险些没把持住,最后也及时悬崖勒马了,这都是早就过了的事情,莫非夫人还要为婉娘出头的?
喜春却没说甚,只跟他核对了一下要送到关外去的朱栾水,数目、价格,运送途中如何减少损失她不担心,覃五等人关内关外跑了这么多回,早前还有从关外而来的蔷薇水,自然知道该怎么运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商议后,先定下了送到关外去的数目不算多,除了有运到关外去的,在去往关外这沿途的州府里,覃五等人也有自己的人脉关系,可以把花水放置在这些州府里先卖一卖,若是反应好,再加大运输。
商定后,喜春也不多留人,叫他多回去陪陪妻儿,又叫他给婉娘几个带去早就备下的布匹衣料和糕点等。
黄老爷的事,喜春听过记下了也就没打听过了,也没拿出去说,甚至周秉她都没说,跟黄夫人又约了好几回,还一起上酒楼里用了饭。
夜里去酒楼的时候少,只一二,多是晌午十分约着去,也不担心家中那个夜里回来见不到他们叔嫂几个,又自顾着生闷气的。
周秉的事,玉河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覃五又不常在他身边,哪里知道有的没有的?喜春听了她那一席话,难免记在了心里头,危及自身,商人多在两地置家,她们周家这么大的商家,周秉早前可没少跑关外,谁知道有没有两地置家的,谁知道她还有没有个妹妹?
查一查她放心。
喜春抽空把玉河唤了来,问了些关外的风土人情,又问起了关外的女子,言语间还提及说谁家的老爷竟然在外头置了个小家,也不知道原配发现了没有。
玉河不疑有他,当真以为夫人这是找他谈心呢,笑着回道:“据小人所知,这一般是发现不了的,衣物贴身的物件在回来的时候就换了一身妥当的,但总归是遗落,这长时间的两头应付着,怎么都得露出些马脚来的,不拘是人,可能在物件儿上也松懈了几分。”是人就免不得会有疏漏的时候。
但一般的娘子能怎么办呢,事情都成定局了,家中还得靠着东家们一趟趟的跑来跑去的挣银钱,还指着他们养家糊口,给家中银钱,奉养家中父母等,闹翻了对谁都不好,反而把人给推远了去,要是一年半载的不归家来,家中还不得断粮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听得直点头,总结起来,这就是家中财物大权的问题。
没掌银钱,就奈不何。
这又给她提了个醒儿,喜春后边儿又给账房那边说了声儿,往后一月里支出超过五百两以上的要做好登记,月里查账时好细看。
喜春后来跟黄夫人见面时,还不着痕迹的问起过,问黄家的中馈平日都是谁在管着,银钱流动有没有跟她这个夫人过目的。
府上的针线房隔几日就会送上一批洗好过的衣物来,这个天儿天气炎热起来,喜春早年在娘家时,每到这个季节,便要把穿不上的衣物趁着炎热的天儿拿出来洗过后再重新安置过一次,等一过了炎日,这些衣物也就能穿得上了。
喜春嫁到周家后,这个习惯也保留了下来,趁着天气好,组织了下边的丫头把衣裳、被褥等都拿出来换洗过一次,有她的,周秉的,还有几个小叔子的。
平日他们夫妻的衣物都是喜春整理,喜春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先把她的拿出来给了下边,再拿出了周秉的,先一件一件的看了看再放置到一边。
府上忙得热火朝天的。
周秉难得闲上一日,刚踏进门就见屋里乌泱泱的丫头,柜子箱笼的门儿都打开了,喜春正把他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先看过了一遍放到一边,丫头们就抱起来拿出去。
他有些不解:“这是、在做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心头一跳,都说做坏事心虚,她现在做的事也不干脆,清了清嗓子,这才故作镇定的:“天气热了,正把衣物拿出来重新洗一洗呢。”
周秉对这些不了解,只是见她拿着衣服看了个遍难免有些疑惑。
喜春说话已经顺畅得很了,“你不懂,这衣物时常放在柜子箱笼里搁着,现在都洗了,先看看有没有破损的,勾了丝儿的,要是有就好先拿来缝补了过后才能浣洗,以免把丝线越扯越多。”
说得合情合理,周秉本就是做衣料布匹起家的,自然也知道这划丝,便点点头,点了旁边的丫头:“你叫她们做就是,何必要自己亲自动手的。”
喜春当然要亲自动手啊,抓妹妹这种事她能指望丫头抓出来?
“没事,就一会儿的功夫,你先去外边坐坐,我叫人在湖上放置了一艘小船,这个天儿正是莲花盛开的时候,正好去湖中泛舟。”
周秉没有不应的,房里丫头多,周秉最是不喜人近身儿的,很快出去了。
周秉衣物多,喜春也是理了许久才算理完,但清理了一番,喜春并没有发现甚可疑的,从另一个家带来的东西。
安家可不是那些接纳几个美人儿,是一桩关系原配切身关系的侵害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喜春下晌与周秉一块儿游了湖,看了莲花,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两个弟弟就跑了来,闹着也要一起看莲花,叫周秉很是无奈。
夜里喜春手书私信,提及目前抓另一位“妹妹”的心得,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但俗话说得好啊,男人有钱就变坏,所以最应该做的应该是削弱零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惨一男的。
☆、第72章
喜春问黄夫人的时候,黄夫人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的交代,说,“家中的中馈都有婆子把持着,按月里给她看上一眼,对一下,府上的银钱也是过了目的。”
黄家的银钱流动大,货物不时要出关,家中的银子也都掌在黄老爷手头,以方便他进货结账收钱,黄夫人生长在商家,被养得性情天真,知道家中不缺家用,对银钱过不过手,放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其实并不在意。
没有的人会想尽办法把一切都抓在手中,但已足够拥有的人没这个概念。黄夫人就是如此,更不提她还有不斐的嫁妆。
他们这等人家的女儿就是吃着嫁妆也是能过一辈子的。
“这倒是,左右儿女们跟着也都是能享福的。”喜春当时也这样回她。
喜春觉得黄夫人这样想也是对的,靠不住男人,还有不斐的嫁妆供吃供喝,没有嫁妆的,清清贫贫的过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如今这样忙忙碌碌的,不就是为了证明自身的“价值”,好握着足够的底气,好在未来出现的变故里有能力应对,而不是被人说下堂就下堂,半点争取不了。
何夫人曾经给她讲的那木炭周家的原配夫人的事儿还是给喜春烙下了痕迹。
姻缘,也是要靠着经营,和努力提升的。
在姻缘美满时,也不要忘了提升自己。毫不应对,万事随意的态度,在喜春看来到底有些颓废,“管”也是一种正面的态度,是传递在意。
这就是她和黄夫人之间的不同。
黄夫人回了府,把持中馈的婆子正捧了账目给她过目,如同平常一般的,黄夫人随意看了下,下边的婆子也当走个过程,正要拿开,黄夫人叫住了人:“等等。”
她捡了账目仔细看了起来,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喜春被约出来时,还是头一回见着一向轻快柔软的黄夫人神色这样凝重的姿态,她放下手里的几本册子,忙问:“怎么了这是,约得这样急切。”
喜春刚从薛家出来,天热,石炭铺子营生没甚变化,照旧是分发到来的石炭,药铺那处有她二哥,平日她都见不到人的,只有每月里的账目是定时给送了来。
药铺如今就成了深巷中的上等酒,都无需他们宣扬的。
喜春手头只有个花水要上心,他们周家要得多,喜春与薛东家相谈了番,想叫周家优先把花水供给他们周家,再往后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夫人仰着有些苍白的小脸儿,语气低沉:“我这是找不到人说话了,这才约了你。”她目光在喜春身边放置的基本账册上略过,挤了两抹笑来,“看来是我打搅你了。”
喜春忙道:“谈不上打扰不打扰的,外头铺子有掌柜们坐镇着,我也不用整日费心,偶尔才出去的,正有时间呢。”
黄夫人似想了很久,原本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脸一横,似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我想问问周夫人你,要是你发现家中有人支出了大笔银子不见,又一直没有收回,你会做何反应?”
这还得了,那家中必然是血雨腥风啊。
在他们家,万不能存着这种瞒着人支出大笔银子的事儿,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合理的花用也该有商有量的来。
谁知道拿这钱去做何了?
这个有人二字,一家府上能在女主子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就调出去大笔银两,还能有谁?
喜春神色微变,在黄夫人脸色看了看,带笑的脸微微正经起来,“家中银钱大笔支出未回,这也得分一分情况,若是拿去正经做事儿了,倒也无妨,是赚是亏总是有数的;若是拿出去享受花用,这可就不对了。”
黄夫人坐近了些,耳朵都朝这边看,一副洗耳恭听的。
喜春就举例:“你看,虽说他们男人在外头辛苦是吧,这点咱们都得承认,但我们也不是吃闲饭的不是?你看,女子得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打理府上的人情往来、下人管束,他们的月钱、衣裳样式,哪样不等点头做主,请个婆子那还要银子呢,四时还有打赏,积年跟着的还要赏房舍,娶媳妇多好啊,娶回来的还陪嫁妆,这不亏吧?往后这几十年的打理,没发银子吧?”
黄夫人若有所思,“夫人说的在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笑笑,“那不然呢,男婚女嫁,女子就该任劳任怨的服侍?到最后过得还不如下边的婆子轻松自在?”
想得美哦。
黄夫人确实是不曾把银子给放在眼中的人,但大笔银子没了,她心里也不是没点想法的,她问:“要是换了你,夫人要怎么办?”
喜春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娶媳妇的时候说娶来管家,既然是要管家,那就好生管管,早前的银子追不回来也就罢了,后边的要流走自然得交代清楚了的。”
反正喜春是觉得,自己有银子归自己的,但嫁过来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白白撒手便宜了别人,银子生生叫别人花了,自己退一步说不缺这点,喜春是做不出这等亏本的买卖。
不争包子还得争口气呢,一个子儿没落到,全成全了别人,自己图啥?
图有钱,图自己大方?
“我知道了。”黄夫人突然说了句。
喜春也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到底是黄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插手过问,只说了些平日管家的事儿,怎么发号施令,怎么立得住威风,怎么看有没有猫腻。
都是喜春一步一步走过来经历总结的,换个人这些她才不会讲的。
黄夫人谢过了她,也没久留,便回家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盛京来的书信快,直接走的船运,跟着石炭船一块儿到的,里边是几张盛京的店铺契书。
喜春他们在盛京的铺子买下来了!
“这回可得好生谢过大伯母了,汤池庄子修好了就可以请大伯母过来瞧一瞧了,大伯母应没应的?”
周秉手指上捏着信件,只道:“四妹跟周严还得相看人家呢,这一年半载的怕是来不了。”
喜春就笑:“现在都来不了,等以后严弟成亲了,有了孩子,怕是更走不了了。”
像她爹娘,自打家中有了子仪和月茹,她爹整日把人带在身边,哪里舍得离开一步半步的。大伯母潘氏可就周严这一个亲生儿子的。
周秉道:“以后总是有机会来的,少不得你这一顿搭谢的。”
前些日子说了要在盛京买铺子,他们就已经商议过了,契书到手一看,共有三间,铺子不是在盛京当街的铺子,这等铺子他们买不到,人背后随手站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是在沿着河坊的街市,平日也有不少人在沿河走动路过,年轻的千金小姐们也爱驻足,是难得才有的铺子。
潘氏这回也是因着朱栾水跟一位侯府的贵夫人走动了起来,得她指点一二才寻到的。
他们前脚把铺子买了,后脚这铺子上就有好几波人来打听,这还没有外传呢,都是得了风声派出来的各家管事们。
若是等这铺子售卖的消息公开了,哪里还有他们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几日他们商议时便定下了,把其中一间拿来卖这朱栾水和胭脂水粉,余下的就先租赁出去,等以后用得上时再另外安排,这些事少不得也要托付给大伯母帮忙的。
“铺子上的朱栾水没留下多少了,薛家那边说咱们需要多少还是按契书约定先定个数,把定下的数给我们,剩下的那些花水,说是也不好推了各家的铺子,怕得罪人。”喜春把去了薛家后谈的话给说了。
周薛两家定下的数目是每月里不能少了五百瓶儿,但每月他们定下的数目都是上千了的,铺子上售卖一些,淮州的玉缎作坊,关外,送的,一笔笔算下来铺子上存着的也就不剩下甚么了。
如今还得再添上供应盛京铺子的。
喜春原本的意思是想跟薛东家商议商议,薛家制成的花水先由他们收了,余下的再分,薛东家的意思还是按契书来。
其实也都差不多,他们定下的数目本就比约定的要多,薛家要按契书来也行。
“有甚么怕的,早前没人要的时候可没人站出来挺一挺的。”周秉嗤了声儿,薛家的作坊一直大不了,薛东家这不知变通的性子占了大部分。他不大包大揽的,只举个例给喜春让她拟定,心里有个数:“大伯母铺子上的蔷薇水一月里要卖出上百瓶儿的。”
但盛京城里卖蔷薇水的没有数百家也有好几十家。
喜春在心里一算,被这数字也给吓住了。
朱栾水就是一时名声不显,但既然官家夫人们都喜欢,上行下效,这花水的销路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又还只得他们这一家售卖的。
“那我去定多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一出手直接把上千瓶儿的单子下到了上万瓶儿,单子一送过去,薛家还只当是他们写差了的,特意跑来核对,一问才知道,上万瓶儿没写错。
若不是有早就签下的契书在,薛东家都不敢接的,这一笔可就是上万俩银子的买卖,别人一月卖个二三十瓶儿就不错了,周家卖出去尽数成百上千的。
周秉一出门的时候,有消息灵通的就酸,“你们家的买卖可真好,那样没人要的花水都卖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搭上线的,周东家可得提携提携。”
他许久不曾在外边走动,都知道他和沈凌陈公子几个如今合伙弄起了汤池庄子,只得他们三家有份,别人都分不到羹,这回难得把三个人给请了来,当初巴巴的捧着银子去沈记酒楼里的老爷对沈凌钓他们的做法都不满意,看在同城商户的份上儿,笑着跟他说等汤池庄子开业了请他们也去玩一玩的。
给沈家白白送了多少银子去的,沈家早说定下的是周家,他们也就不上赶着了。
沈凌被一堆人挤兑,陈公子身份贵重,没人去挤兑他的。
有相熟的老爷见了周秉,笑着跟他打趣儿:“周爷难得出趟门子,家里夫人允了?”
周秉点头:“允了。”
“没规定甚么时候回去呐。”
“亥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比他年纪大的老爷笑着指了指他,跟身边的人笑道:“看看,你们看看,咱们周东家,周公子说起出门进门的时候给夫人报备时可当真不害臊的,你们谁出门还报备的。”
他还给周秉努了努嘴,叫他看不远被人一轮又一轮挤兑的沈凌,问道:“当初怎的没听说你们周家要接那汤池庄子的,这营生不错,我都有些意动,就是这买卖好归好啊,可要投入的数目太大了些,吃不消啊。”
“谁说不是呢。”
身边人附和,年纪大了些,就喜欢做稳当的买卖了,汤池庄子都知道是好买卖,但没人做,这风险还在,不敢拿家业去博。
周秉随意瞥了撇就收了回来,“本来是不打算做的,不想再跑来跑去的。”后边为什么改了主意他没说,其他人也就没问。
端来的水酒他沾了沾,打过了招呼后就换成了茶水。
有人跟周秉建议:“不提了,听说宋老板今日带了他的心头好,前朝大师作的描关外风光图来,正好跟你早前买下的塞外行路图配个套儿,一起给买了放一处也好看。”
周秉直接摇头:“不要了。”
周秉喜画不少人都知道,府中更是收藏了许多名画,他这一开口,顿时叫人吃惊,“怎的就不要了?”
“没钱。”周秉喝了口茶,到一边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成了亲的男人哪还能顾着这些,他的重心都转到了小家上去了。
谁都不信,他要是没钱,他们这在坐的可不都是穷光蛋了?都没当回事儿,直到宋老板拿出了图,他当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来,这才叫人不得不端正了,还说,“你周家哪里会没钱的?”
“钱在夫人处。”
满屋的老爷们面面相觑,这周夫人也太厉害了吧。
周秉施施然退到一旁,看了看天色,准备再坐坐就家去,一侧身,正见许久没再见过的黄东家来,他看着比上回看着落魄多了,脸上都带着憔悴,见了周秉,满脸悲愤的朝他说:“周东家,你家周夫人到底都对我夫人说了什么呀!”
他一回家,身上所有银钱都被收了,夫人还给他做了个规定,规定他一月只能用多少银子,超了还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不是每个人都是周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提及这等关乎着大老爷们的颜面问题能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还十分有脸的宣称自己要报备,要守时,手里没钱,把夫人在上当口头禅一般得意洋洋的宣扬。
这满场的老爷们,也就只找得出这样一个,就是被众人挤兑过的沈凌在这个问题上都自觉比周秉高一等,他还笑称,“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妇人给辖制,恕我直言,周兄这等行为是在给我们男人招黑,男子汉在外行走,家里家外,哪有被妇人左右,受女人管束的道理。”
沈凌在这一点上是十分有优越的。
当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三个一同被邀请来,本就是出面走一圈,在众人面前刷个脸。商人圈子就这么大,再有钱都要融进这个圈子里,混个脸熟,不能孤傲,家财向来不是靠着一个人就能起来的,还少不开下边有无数人供出来的货物铺着,加上商人的敏锐目光,这才能一步步壮大。
像他们汤池庄子上,有钱财投入,但建造庄子上的每一样材料,从木材石板甚至到砖瓦,都需要采买,而卖这些的商家也大多在这个场合里头。总的来说,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谁若是仗着有钱就能眼长在头顶上,目空一切,下边暗地里给下几个绊子就能叫人应接不暇。
周秉算了算时辰,起身要走,就着沈凌得意的口气回了他一句:“你不要人管?”
沈凌拉了陈公子给他作证,气势雄赳赳的:“我沈凌,绝对不会要妇人管到头上的。”
行。他们俩不是一路人,周秉听闻了,也不跟他争辩,由得他得意洋洋的,一双眼都快长到头顶上头去了。
亥时家去,他可不敢忘的。
喜春后来听他听过一嘴黄老爷的事儿,叫他形容了一下黄老爷的模样来,当即整个人就忍不住笑得倒在他怀里,把他身上的白锦袍给弄得皱巴巴的,喜春点了点眼角的泪儿珠,又笑又是感叹黄夫人的厉害,这女人一旦狠起来当真是叫人招架不住的,她又止不住问,“那后来呢,那黄老爷有没有说甚的?”
周秉丝毫没理皱巴巴的衣裳,把人搂着,回想起了黄老爷当时的落魄来,那副样子堪称是场合里最寒酸的了,男人好面儿,黄老爷能说到这儿已经是极限了,自是不可能再跟不认识的人说自己被家中夫人给收拾的凄凉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老爷再三重复着请周秉好生管一管自家夫人,她厉害哦,把他黄家的夫人给煽动得不止管了他的用度额度,还直接拿了府上的中馈把持,一进一出都要过目询问,问起来时,她还振振有词的,说:“你们黄家当初聘我的时候不是说看我性子乖巧,是个贤惠人,能理好家吗?”
谁家娶妻不往这上头夸的?
这就相当于是在给女家做面儿,夸得多也代表她有面子不是,哪里能尽数当得真的,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太太还不好哦,夫人又有理由了,说不是真的,娶她做甚?怎的不聘别人的?黄家要说的不是真的,那就是在唬弄她,唬弄她娘家,可是有骗婚的嫌疑了。
骗婚都搬出来了,黄老爷再也没话了。
他就出了趟门子,回来后一向娇软的夫人走出门儿去开了铺子、掌了家、管了事,说话比他还硬,手腕干净利落,是不是下回再回来,这府上的门匾都撤下换上了黎府。
黎,是黄夫人的姓。
“该,谁叫他贪花好色,想享齐人之福的。”
左拥右抱可不是这样好抱的。
左边一个家,右边一个家,可把他们给能的。也是提及了两地安家的事儿,喜春这才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不打听还不知道,原来就在他们这府城中,就有许多老爷已经在两地置家了,早前喜春没想过这些,还不曾发现,就拿他们府上这巷子,就有好几家,都是四邻,早前也碰到过几回,喜春还觉得有几家老爷瞧着十分面善的。
各地的都有,有在关外跑的在关外置家,有在其他州府跑的,就在别的州府置家,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家中,是为了子孙后辈,但男人长期在外,身边没个女人又怎么行的,没人照料饮食起居怎么办?
说来说去也都是寂寞惹的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中厉害些的妇人,直接把持着家中的财务,行,要出去置家也行,但家中大头的银钱握在手中,再是蹦跶也翻不起浪花来,拿着大笔的银钱好吃好喝的,把儿女们给养大,不厉害的,家中整日就吵吵,反正翻来覆去也离不开一个钱字儿。
银钱这个东西,有时候确实是个好东西。
周秉也是听喜春说起过黄老爷在关外那一摊子风流事儿的,连来处是覃五口中说出来的都没瞒着,他已经给覃五那边说过了,下回再有这些事儿别说出来脏了夫人的耳,商人圈子风气好坏掺半,但总归是乱得多,尤其是在这男女关系之上,常年在外跑的商人都随意,听多了难免叫人把整个商人行当都看低了两分,觉得他们一团乱。这里头,到底也是有好的。
关于黄老爷的事儿,他是这样说的,“覃五各处的人都有熟人,他嘴里的事儿虽说不是空穴来风的,但还未曾证实过,这里头就还有变数。”
手头握了钱财那就不必装聋作哑去虚与委蛇,倒不如直接了当的问个清楚,有了怎么过日子,没有又怎么过日子。黄老爷到底有没有两地安家,也只是凭着覃五的口风罢了。
“这倒是。”喜春点头,她特意打听起这两地安家的商户来,黄老爷也有传他有,但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外人也不清楚。
喜春随后与黄夫人见面儿,倒也没提过她家中的事和黄老爷的事儿,只在说话间提及凡事都要问个清楚,才不会给自己留遗憾。
闲聊时,她还拿出过一册由周秉给几个弟弟画的小像,身穿着书院青衫,提着小篮子,文静有礼的小郎君们身上未沾丝毫铜臭之气。
黄夫人捧着画册,也看得满脸含笑,还说也要照着给黄家的小郎君们也画上,待他大了后再看看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但是怎都是穿着学子衣衫的模样?”
周秉也有此疑问,他还在作画,喜春就给他提意见了,“画一身儿白的,白色的学子衣衫也好看,斯斯文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就问,“怎的是学子衫?”
喜春就回:“穿着好看,人就跟满腹诗书浸染过的一般,自有一股书香之气。”
穿学子衫好啊,多穿一穿,一看身上的衣裳就知道要努力上进,勤奋进学,争取以后做一个文士,靠上科举,为朝廷效力!
朝廷官员是可以娶妻纳妾,但却不能在两地置家,娶上两个大妇,这要是叫御史们知道了,一参一个准,哪里跟当个商人一般,两地置家没人管。
喜春都想好了,以后她的子女就要努力进学,走科举道路,受朝廷御史监督,她可不想要两个天各一方的儿媳妇。
小叔子也是!
周家在周嘉几个小叔子的学业上原本是放养着的,由着他们自由发挥,家中不缺银钱,他们长大又有自己的家业,做什么都可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周嘉发现,他嫂嫂就经常开始过问他的学业情况了,跟伴读蒋翰的父母差不多。
蒋翰他爹娘每日必问一回他在书院学了什么?学得如何?可有甚不懂的?长辈爱问,偏生他们又不懂学问上的知识,蒋翰每日光是跟他们讲述在书院的经历就觉得自己精疲力尽。
但他们情况不同,蒋翰爹娘不懂,但他嫂嫂懂啊,还能给他指出来哪里做得不对,这一局还可以有几种释义等,除了书院的先生,家中请的夫子,连嫂嫂都要单独给他布置课业,与他授课,兄长就坐在一边听着,像是在教两个学子一般。
等做完,嫂嫂还会摸摸他的脑袋,同他说上一句,“嘉哥可要加油哦,你超过那几个挑衅你们的同窗了吗?”
为了这一句,周嘉发愤图强,等蒋翰偷偷来找他去玩时才发现,就为了这一句话,他已经一月都是在读书中度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瞬,周嘉懂了为何旁人都说他嫂嫂厉害了。
喜春不是那等只会叫人读死书的,学了一月就给周嘉放了几日假,不必在由她来授课布置课业了。接了黄夫人约她出门,回房先打扮了一番才出门儿。
在赴约之前,喜春先带着人登了知府刘家大门儿,刘夫人托他们周家给寻到的两匹云深绸已经寻到了。
这两匹绸缎是跟人做花水买卖,淮州的商家送来的,周家并没有单独为了两匹云深绸去耗费人情,犯不着,也没到这关系上头,只正巧遇上,喜春这才抱来给刘夫人看看。
她从巧香手里接了绸缎来,往前递了递:“你瞧,就是这两匹菱花绸的,一匹颜色浅一些,一匹深上一些。”该说的话喜春还是先说了清楚,“不过这两匹云深绸不是今年的新绸,去前年的旧绸,一直压在绸缎坊里,若不是前年多制了几匹,也是没有的。”
云缎多难得,京城的王公家里倒是不缺,但像他们这等人家,就是够都够不上的,这就是连银子都买不到的东西了,有的人家不缺。
刘夫人自己都没有一身云缎制成的衣裳,只有一块儿早年在京里得过的一块儿手帕,如今还时不时拿出来呢,哪里会嫌弃这两批云缎的,当下就接了来,“这已是极好的了,据我说知,有不少得了云缎的人家还能放上好些年传给下边的儿媳闺女呢。”
大晋绸缎面料繁多,却只有一种云缎能有那行走涌动的水流波涛的光芒,尤以在阳光充足之时,在角度的映衬之下,造成七色涌现的瞬间,为此被列为绸缎之首,一匹便是十分珍贵的了,多少人都舍不得,便存着。
喜春就是舍不得的人之一。
刘夫人对喜春向来是客客气气的,这会儿就更是热切了,几乎把人奉为上宾一般,又是命人送了热茶,又是瓜果点心如流水一般送上来供她享用,“还是周夫人你们周家路子宽,这可是解了我家的燃眉之急了。”
喜春不敢当,“我们商户人家往来的也都是商户人家,也是正巧碰上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缎送到了,喜春略坐了坐,便告辞了,刘夫人挽留再三这才亲自把人送到二门儿。
出了刘家大门儿,喜春就去赴了黄夫人的约了。
黄夫人把重心放在了铺子和儿子身上,学着喜春,也请人给儿子画了不少小像制成册子,平日没事就翻一翻。
这回没约在城里甚茶坊酒楼,而是约喜春去了城外,说是要带她去做好事,一起的还不止她们,喜春还见了不少的富贵夫人们。
城中的夫人们也是热衷于做好事儿,发发善心的,都说商户人家挣的银钱太浊,一旦发家了后家中的夫人就喜欢到处施米施粮,捐捐香油钱,捐香油钱是在寺里,施米施粮是给城里城外的穷苦人家,还有粥棚呢,就设在城外。
喜春没发过善心,这还是头一回。但她不是没有,一听黄夫人说了原委,没成拒绝就来了的。
十来个夫人早就约好了地儿,早前黄夫人说要带个夫人来,都没拒绝,等人一到,一见了喜春,满场的夫人们都诧异得很。
喜春不是拘在后院的女子,早前这些夫人们也不是没想跟她打好关系,约着出来一块儿做做善事,但喜春来去如风,整日在外头谈买卖,在时间上跟他们对不上,且城中流言多,谁不知道周夫人是个厉害的,一来二去也就歇了这心思。
有人悄悄拉了黄夫人到一边儿,小声问,“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黄夫人笑眯眯的:“不是你们说想认认人的?周夫人手头宽,咱们做善事不正需要么?”
话是如此,人又来了,一群夫人推了推,推了个人出来给喜春介绍她们做善事的仪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骆氏脸上不大好看,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
喜春见了她,面上笑眯眯的,心里头也十分惊讶。
只见过一面儿,但骆氏给喜春留下的印象早早就定了形。目下无尘,高高在上。
哦,如今还得添一样了。
还做善事。
作者有话要说:话有正反,人有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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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骆氏有府城官家千金们独有的特性,见了他们这等商户都是恨不得把眼长在头顶上头的,觉得他们不通笔墨,满身铜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官家千金们有官家千金们的圈子,他们商人妇有商人妇的圈子,向来是互不过界,过玩过的,骆氏的出身按理应该是在千金圈子里的,但她现在不但出现在商人妇的圈子里,瞧着这模样在里头还并未受排挤,被这些夫人们已经接纳入了其中的。
骆氏扭捏了好一会儿,在夫人们的目光下,朝喜春走了来,仍旧臭着张脸,“我们平日一旬做一回善事,逢初一十五去寺庙里捐香油钱,余下的就在城外施粥施粮,若是定下了时间,就是天公不美也要做完。”
她抬着下巴,眼里仿佛在问,你做得到吗?
喜春笑笑,没理会她的挑衅。
骆氏见她笑眯眯的,但就是不吭声儿,心里又气了,但她自幼教养摆着,对着人时,那眼仍旧像是长在头顶上一般,嘴里就跟背书一般说了起来:“每回由大家一起捐钱,得来的钱买米买粮来施粥,去寺庙里捐钱就由自己负责,这一回我们就是在城外捐粥米,你头回来,领个心意先在旁边看着就是。”
“行。”喜春这回倒是应了,她原本也打算先看看,看看她们这善事到底是个甚流程来的。
夫人们来得早,这会儿日头升起,棚子上盖着盖子,倒也晒不到。她们做善事显然是有些年头了,粥米刚摆下没多久,就有从四面来的衣着破败的人端着碗排起了队。
喜春心头不由一动。
城中歌舞太平,却在许多看不到的地方,仍旧是有许多吃不上饱饭的人。
人群里,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却衣着整洁的妇人在队伍里十分显眼,她手中端着大盆,确切的说是提着个桶,跟其他排队的满身脏污的人相比,实在是像极了城里的普通妇人。
黄夫人见她看着那中年妇人,与她解释:“这是城里育养院里的袁婶儿,她是来给育养院里的老弱妇孺们打粥的。咱们府城的育养院原本是安排那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后来又收容了许多婴孩儿,袁婶儿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这些老人便帮衬着照顾,把孩子们养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见那袁婶儿一人提着个大木桶走了,步伐踉跄,却两手紧紧抱着那木桶,下意识开口:“那些粥够吃吗?”
黄夫人一怔,似是从未想过一般,“应、应该是够的吧。”
“袁婶儿平日还带着几个能走动的老人和稍大的孩子去城外采些野菜,果子,吃不完的就晒干了等冬日当菜干,衙门每月里也会给一笔银钱的。”
喜春看了看排队的人群,笑笑,没说一些一些粥并着野菜果子的哪里能饱腹的,“育养院近吗?”
“不远不远,就在挨着城门的院子里,你这是要...”
喜春点点头:“我去看看,这里你帮我说一声儿,平日里我还有事儿,许不能次次都来的,只银钱却是可以多捐一些的。”
黄夫人应下:“行,我明白你意思了,你去就是。”
喜春便带着巧云两个去了黄夫人口里的育养院。离城门确实不远,只离了两条街,街道干净,平日有守城兵士们在不远,这里倒是干净宁静,破破败败的土墙头里还传出孩童们嬉戏的笑声,声音里尽是满足,还有年迈的老者担忧叮嘱。
门开了,袁婶子满面笑容的端了木桶出来,桶里的米粥已经打完,水米被勺尽,正要端了木桶去洗漱,一见她们立在门口,脸上的笑收了收,添了几丝拘谨,“这、这位贵人是有甚事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袁婶子每回城外施粥都会去,施粥的夫人们她也都见过,只喜春是头回见,面生得很。
喜春笑笑,“袁婶儿。”她指了指育养院里边:“我能进去看看吗?”
袁婶子只道:“怕是脏了贵人的脚。”
“无碍,我也是乡下出身,乡下的地都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岂能嫌弃这府城寸土寸金的地方。”
这可实在瞧着不像,袁婶子抬头瞥了一眼,又很快垂下眼。
“不知贵人来我们这育养院里有何事的?”
袁婶没有见了喜春就把人放进去,又一副要先询问清楚的模样,倒是叫喜春生了不少好感来。面对富贵人儿也守着本心,莫怪人能在育养院里一待就是多年。
喜春道:“先前听黄夫人提起,便想着过来瞧瞧孩子们。”
她身后的巧香上前一步:“婶子不必担心我们是坏人,我们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喏,我们就住在城东桂花巷的周家。”
“周家?可是周记酒楼?”袁婶儿道。
“正是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是周夫人,夫人与周东家一般,都是大善人,快些里边请。”袁婶子脸上的防备消了,亲亲热热把喜春主仆几个迎了进去。
从袁婶子嘴里,喜春这才知道了她骤然变幻的原因,袁婶子说的是,“周东家是个大好人,那时候他才到府城没几年呢,周家也是刚有些名气,开了酒楼,周东家也是夫人这样走到了这里,见我们这一群老弱妇孺,没吃的没喝的,叫酒楼那边每日都把剩下的饭菜给我们送来。”
袁婶子脸上还带着回味,“周家的饭菜极好,油水又足,但我们这群老弱妇孺没甚能力,又给我们寻了些浆洗的活儿,帮着给人送些轻松的东西,得了闲还教了院子里的大孩子几个字儿,说甚受人与甚来着...”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喜春接口。
“对对对,周东家当时也是说的这话,说教了孩子们,以后等他们长大了就能自食其力了,我们平日里也会去采些野果野菜,大孩子教小孩子认字儿。”他们走进院子里,院子里收拾得干净,有条不紊的,挤了不少人,老老小小都有,穿着都是浆洗得发白的衣物,年迈的就分着野菜在清洗,年轻些的就在编织着竹篓背篓。
再往里一瞧,被门板遮挡的一方天地里,两个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充当着先生,摆着门板,在上头写写画画的,正在教下边十来个小孩儿认字呢。
大的小的都有,五六岁的,也有两三岁的,歪歪扭扭的坐在最后头,跟着前边的哥哥姐姐们一块儿认字,跟着读。
他们过得很贫苦,这座院子已经很破旧了,窗棂都漏了风,门板都挡不住裂开的缝隙,院子里晒着许多野菜,还有编好的背篓竹篓放置在一旁,挤挤挨挨的,但无论是清洗晾晒野菜的老者,还是在勤奋认字的孩童,他们的脸上喜春都未见到愁苦,只有一种要将日子过好的追求向往。
“小八和小九是学得最好的,认字儿最多的,还会背诵几句诗,平日也由他们教其他的孩子认几个字儿,连带的连我们这些隔着门板也跟着会了。”袁婶子笑,带了喜春到院子里落座
不多时,就有个半大的小子送了水来,还好奇的看了喜春一眼,又给抬了手告退。
喜春端起水,干净的桌子,缺了角又光亮的碗,连水都带着甘甜,她尝了两口,由衷佩服:“婶子把他们教得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袁婶子忙摆手:“这我可不敢当。”
陪着说起了话,富家夫人们是从四年前开始施米施粥的,偶尔也给直接发了粮食,年年月月都在这一带,一到了日子就有不少人过来接粥。
喜春不好耽误袁婶子太久,她看得出来,这育养院里人人都分了活计的,便起身告辞,袁婶子送她出了门儿。
喜春去育养院不久,她回到城外时,粥米还未分发完,黄夫人溜到她身边来:“怎么样了?育养院还好吗?”
“回头我从你那儿采买些糕点。”黄夫人介绍了她好几回买卖,这回喜春也能帮衬她的买卖了。
“行,那到时候算上我一份的。”黄夫人如今牢牢记着喜春教的那句“你不花他银子,别人就要花他银子那话”,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用的全是黄老爷挣得钱,拿他的钱来发善心更是丁点不心疼的。
两人就此说定,等粥米发完,夫人们约好了回头吃酒喝茶,便各自登了马车家去,喜春出来时本是办完事儿就要家去的,但这会儿改了主意,“去温家村。”
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男人。
喜春登马车时,旁边骆氏也正要登马车,她心头高兴,顺口问了句:“沈夫人可要去城外的,我正要去,不如一块儿?”
骆氏一听城外,脸更难看了些,直接甩袖进了马车里。
“这是他们夫妻又闹了不成?”喜春没想明白,巧云两个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主仆几个不明所以,也跟着登了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晌午,周秉三人都在青砖大瓦房。
沈凌皱着眉,冷着个脸儿,小厮捧着件儿衣裳站在面前,“爷,真没了,这就是最后一件儿了,前几日拿回去的衣物下头还没洗呢。”
沈凌顿时就怒了:“连衣裳都不洗,请这些下人来是来当祖宗的不成?”
小厮连连告罪,一张脸苦得很,想说这爷们的衣物都是当家的夫人管,送回去的衣物也该由夫人叫人拿了去下边浆洗的,但今日他们回去取衣裳,发现前些日子送回去的衣物一动不动的摆着。
连装衣物的包袱都没拆。
主子的东西,没有夫人发话,谁敢乱动的?
不止衣物,连用的银子等、平日主子爷常用的物件,家中也是一件没备。
沈凌又怒了:“骆氏她疯了是不是,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记得当日沈公子可是誓言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叫女人管着的,怎么,没了夫人替你打理,管着这一应,不行了?”周秉原封不动的把他当日的话给还了回去。
“我,我当日的意思是说不叫女人压在头上管着!”他那意思只是不叫女人在他头上逞威风,不是叫她撒手不管衣食住行。
周秉嗤笑一声儿。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凌气得拿了小厮手中的衣物去换过了,见小厮把换下的衣物给收拾了,放在包袱里,像是要送回家去的模样,又想起骆氏的态度来,顿时道:“不许送回去了,给我扔了!”
他仍了都不送回去!
喜春正跨进大门儿,“等等。”
“沈公子,既然你这衣物都不要了,不如做做好事,把它给我吧。”
沈凌一怔,“你要我这衣物做何?”
“做善事呢。”喜春进了门就朝周秉去,笑吟吟的顺便回他:“沈公子是不知道,咱们府城里还有不少人连饭都吃不上呢,缺衣短粮的,沈公子这一件衣裳都够人吃上好几日的了。”
“我凭什么做好事的!”沈凌一口气儿还堵着。
喜春这才把目光从周秉身上移开,扭过头去看他:“怎么?沈夫人做善事儿不是沈公子你交代的?”
交代个屁哦,骆氏她什么意思,他这个当相公的连衣裳都没得穿了,她倒是有空去发善心?
“大不了改日我送你一面锦旗,敲锣打鼓的给你宣扬宣扬,好叫别人都知道你沈公子为贫苦人家捐了一件衣裳,这总该行了吧。”这是喜春故意挤兑他呢。
就骆氏这性子,能忍到现在才叫沈凌认识到她的厉害也是留情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丈母娘家的厉害他还没见识过呢。
沈凌说不过她,看向周秉,只见他把人拉到身边,眼眸温柔,“拿他的衣物做甚,一身的汗臭味儿,倒不如拿我的去。”
呵,沈凌直接从小厮手里拿了包袱扔给了周家的小厮。
他不要,他偏给。
喜春胆子大,得了沈凌的旧衣裳,还问起了陈玉:“陈公子可有不穿的旧衣的,仍了也怪可惜的,不如捐给城外的穷苦人家也是善心一件。”
陈玉含笑点头:“夫人说的是,这的确是大好事一桩。”
回了房,周秉先问:“你去城外了。”
喜春点头应是,“黄夫人带我去的,约的时候说过了,说是去做好事儿,我就去了。城中平日看着歌舞升平的,施粥的时候才知,原来这穷苦人家竟这么多。”
周秉亲自给她斟了茶水,平日喜春在家中时喝熟水的时候多些,他这里没备下,只得先用了茶水替着,见她眉心轻蹙,眼中带着忧虑,话转过了几响到底没忍心揭破。
盛世之下的确有穷苦人家,尤其是在偏远地方,但像府城四周,只要好手好脚的,总能在各大街上、码头等寻到一个饱腹的活计,便是身体有些瑕疵,也能做些轻便的帮人送东西的活计,一日得上二三十文,吃饱饭是没问题的。
真正难的是那些手脚不便和老弱妇孺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抬眼,正对上她亮晶晶的目光,不由失笑:“怎么了?”
喜春觉得她这些日子有些怪异,总是会不时的伤感,又十分容易感动,多愁善感一般的,一下又扑进了周秉怀中:“我去过育养院了。”
她一出口,周秉就明白了,拍着她的背:“袁婶子跟你说了?”
怀里的小脑袋轻轻点着,埋在她怀中,含含糊糊的声音传了来:“袁婶子要是不说,我何时才能知道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儿都不知道的?”她一下又抬起头,“你没甚么瞒着我吧,比如偷偷摸摸给我藏了个妹妹,是关外的外族妹妹还是大晋的妹妹?”
想得可真多,周秉在她头上轻轻一拍:“没有。”
“真没有吗,可别到时候出了个妹妹叫你下不来台的。”
周秉不想理人的时候就闭口不言,这会儿就是,他只大掌在背后轻轻给她拍着,就是不说。
喜春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都过了一两个时辰了,依在床边还打着哈欠,巧香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了来,还笑着:“夫人这几日睡得多了些。”
“夏日了吗,人总是犯困,懒洋洋的。”喜春还有些提不大起精神,问过周秉,得知跟沈凌几个又出去了,下了床,用了几口面便饱了。
精气神儿稍好上一些,她又琢磨起来了,“门窗都得定一定的,窗户纸也得糊上,夏日天气热,穿得薄没事儿,冬日里得备上几身厚些的御寒才好过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的是给育养院准备的。
这些好衣裳好料子的,在有钱老爷眼里的旧衣了,想仍就仍的,但多少人都买不起一身的,这些旧衣裳也给送过去,哦,还有平日可以喝一喝的汤药也得给备上,天热可以喝消暑的,天寒可以喝甚姜汤甚的,都是便宜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
脑子里转过了不少,但还得根据育养院的实际情况再做安排,喜春先给安排了两样,命人帮着先把门窗给钉上,免得倒下来砸到人。
等回了府后,她把家中几个的衣物都给理了理,旧衣就打包在一处,周秉的衣裳大,可以改,她的和几个小叔子的,收拾了不少出来正合适。
育养院里老弱妇孺多,平日做些轻便活计,跑个腿儿的,到手的铜板不多,尤其还得养着这么大一群,每日的吃喝就是一大笔开销,喜春叫人给钉了门窗,又送了旧衣去正好解了他们的难题,在黄夫人那里定下的糕点送去的次数不多,袁婶子不喜收这些,觉得太铺张浪费了,旧衣旧物的倒是不拘。
他们最大的问题是病。
壮年身子结实,大病小病抗一抗就过去了,但老弱妇孺不行,抗一抗就是要命的事儿,大小日子,严寒暑夏,不注意就要染上一场病,为此没少上医馆求药。
喜春直接带了袁婶子去了宁家药铺。
白日里的宁家药铺没两个人,进门寻药的都知道踏进这里的都是男子,骤然见了几个女子登门儿,吓得顿时躲到了里屋去。
宛若是惧怕登徒子的模样。
宁为急匆匆把人拉出门儿,“这里是做甚的,你一个小娘子怎敢跑过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头一回来,还四处看了看,觉得他们宁家药铺装得有模有样的,她正经的:“管他做什么的,总是光明正大做买卖的就行。”她拉了拉宁为的衣角,把育养院的事儿同他说了说,“二哥,育养院里老弱妇孺多,铺子上的那药丸子正能解决那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回头袁婶来的时候你再给她便宜两分,也好叫他们都吃得上药的。”
街坊四邻都知道铺子是看甚病的,但平日摆在外边瓶子里的药丸子确实是好东西,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来拿上两颗,喜春这回也是带袁婶子来认认人。
宁为制药丸子本就是为了传名声儿,不靠着这个挣钱,没犹豫就应承下来,又说,“我这里只能看看小病,大病可看不了。”
这就可以了,“等有了大病时再来寻法子。”
宁为朝她摆手:“行行行,既然都说好了,你赶紧带着人回府去。”
喜春当即就要跟袁婶子交代,一抬脚,顿时头晕目眩,不过瞬息又没事了,宁为变了脸,立时把人拉回了铺子上,替她诊了脉。
半晌,他抬头:“你有孕了知道吗?”
喜春张了张嘴儿,目光有些愣,手下意识就抚上了肚子,呆滞的回看过去。
她,她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75章
周秉是得了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衣裳凌乱,因为着急赶路而皱巴巴的,平时十分注意自己的衣着外貌,言行举止,但这会儿全然顾不得,他眼尾都带着红,黑沉的眼中一片激动,赶来了宁家药铺,进门一见就大步到了喜春面前,拉着她在她腹部不住打量。
“真、真的有了?”他小心翼翼的拉着人,生怕碰坏了他们母子,不断的跟她确认:“我要当爹了?”
喜春沉吟:“应该是吧。”她指了指二哥宁为,“二哥说有孕了。”
宁为:“滑脉我还是能确诊的,你这都有孕一个多月了,平日里就没注意到与平日有何不同吗?”
确实是有的,喜春往日喜欢谈买卖,整日一个劲儿的琢磨怎么把买卖弄大,但最近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没胃口、嗜睡、心情起伏,情绪波动还大,眼泪动不动就掉。
喜春原本是觉得自己娇气了,这才有这样的表现,经常哭哭笑笑的,过后又笑话自己性子跟小姑娘似的,身边伺候的两个丫头更是没有过经验,把主子的嗜睡当着是炎热犯困。
主仆三个都是头一回甚也不懂的,没一个朝着有孕的方向想。
巧云两个一样一样的数出来,周秉脸色晦暗,久久不语,喜春不着痕迹拉了拉他的手,朝他安抚的笑笑,“我没事的,好吃好喝着呢,你不必担心我。”
宁为已经开起了方子,是一剂保胎药的方子,药材铺子里就有,抓药也方便,他开了药,又亲自去抓了药包好,交代他们:“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双身子得好生补补,生冷得忌,找个有经验的婆子在一旁看看,该用什么,不该用什么,你头晕目眩是因为怀着人又没怎么进补,自然受不住。”
喜春也有一阵儿后怕,她这段时间胃口不好,平日用饭也都只用几口,吃些点心,她还当是炎热犯困,受了热气儿才没胃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想想,府上处处房中都摆着冰盆儿,她又没大晌午的在外头晒日头,哪里会受了热气儿的。
宁为还建议:“我这小外甥凑巧在热天儿来了,孕妇又不耐热,比常人更受不住一些,不如搬回娘家住几月,家中有爹娘照顾着,凡事也有人提个醒儿的。”
喜春两个没一口应下,只道:“先看看吧。”
周秉接了药,便扶着喜春出了药铺,袁婶子也满脸笑容的恭喜他,叫他嘴一直扬着没落下,喜春想着先前跟二哥商议的话,跟袁婶子交代起来:“药丸子可以在院子里备上一些,比捡药便宜许多,又专治平日的头疼脑热的,要是其他病,也在铺子里开药抓药,若是我二哥治不了的咱们再想法子。”
袁婶子眼中动容:“夫人和东家都是大好人,我要替院子的大大小小感谢你们。”
“何须如此的,有缘碰上,互相帮助,也是咱们的福分。”喜春如今也有顾忌了,再不敢跟往常一样走路都风风火火,步伐轻快的了,她不自觉就抚上了并不显然的肚子,手掌贴着,像是在无时无刻感受着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等着他一点点长大。
她也相信,多做做好事,也是为了孩子积福。
孩子还未出生,但她已经愿意把一切都碰到他手上了。
“夫人说得对。”袁婶子笑笑,与他们离开了药铺,告辞回去育养院了。她要回去跟院里的人都说这个好消息。
她像个瓷娃娃一般被搀扶着,周秉比喜春可小心多了,每一步都要叫她走得稳当了才松了口气儿,弄得喜春也跟着心头颤动,一上一下的,闻讯赶来的甄婆子都险些没忍住,告诉主子爷实在不必这般的。
女人十月怀胎,这刚怀上就这个样子,那等以后四五月肚子凸显,七八月成大肚婆了,肚大腿粗的,连走路都要搀扶的时候又怎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甄婆子没说,当初蒋翰他爹刚当上爹的时候也是这般,跟个傻愣小子一般,这男人头回当爹,难免都要激动。
早前府上也传了信儿来,甄婆子动作麻利,先拟了喜春的食谱,一样一样报备:“家里先前接了信儿,老奴已经吩咐厨房熬了鸡汤,以后每日夫人的膳食单独做一份,一早是燕窝燕窝粥、银耳莲子,晌午熬了鸡汤、时蔬瓜果、下晌有几块儿糕点、熟水,夜里也是汤水等。”
甄婆子连大孙子都有了,在照顾大肚婆上是很有经验的。
周秉对甄婆子放心,一心扶着人,头也顾不上回:“嬷嬷你看着安排就是。”要上台阶了,喜春刚抬起脚,他立时出声,“慢点慢点,这台阶高着呢。”
蓝色的真珠鞋底儿已经稳稳当当的踩上了青色的石板上,轻轻用力就立足了,喜春抿着嘴儿,“这台阶哪儿高了?还比不得我娘家呢。”
周秉顿时把宁家从叫喜春母子苦夏的去处之一给划掉了。
半晌的日头已经高高挂起了,高大浓密的数目和湖心的水带来了一丝凉意,缓解了些许燥热所升起的烦闷来,喜春还是下意识加大了步伐,想快些回了院子里。
房中有冰盆,能散去一身燥热。
周秉跟上她的步伐,又要小心的扶着人,周家府上绿植遍布,微风习习,沿着湖心亭的小路上铺的是小块儿的鹅卵石拼接而成,各色相互映衬,像是透明的石头里藏着五光十色一般,匠人们当日镶嵌时费了不少功夫才把这段小路铺好。
平日踩着倒是无事,但现在他们走过,周秉只见那双蓝色的鞋面一步一步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心里头便升起要把鹅卵石改成石板小路的念头来。
回了正院里,把人一安置,周秉就便吩咐人去寻了匠人来改路,又叫甄婆子把房中不合时宜的东西尽数给撤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孕的娘子忌讳多,周秉不敢冒险,甄婆子来了一瞧,叫人先把熏香、花水给撤了下去,房中摆着的花盆也看过了品种,最主要的是贴身衣物、荷包香囊里都尽数先检查了一遍,把香囊里装的花干都挑了出来。
喜春的香囊是针线房做的,针线房的活计轻松,绣娘平日就做主子的衣裳,上一季做下一季的,等下一季到了,天气儿变幻,就能穿得上,绣工们就给绣娘打打下手,做一些绣娘分下来的简单活计,绣娘做好了衣裳,绣工先过水洗了,等衣裳干了,再挑了带浅的熏香把香气沾染到衣裳上,主子拿到衣裳时就带着淡淡的香味。
香味浅,一般闻不出,这一步只是为了好叫衣裳与晾干后带着的白味儿不同,沾得香气不多,不能盖过了之后主子穿衣要熏的香气。
做了衣裳剩下的布料或是主子指定过的料子就裁了来做香囊、荷包、绣帕,香囊里装的花干有府上的花儿落下后捡了来洗净晒干,用法子把花的香气留住,也有从外边采买的花干,绣娘们心巧,在丝线上也别出心裁,把丝线浸泡在花水里多日,缝制在衣物、荷包绣帕上,也能叫这些带上香气。
甄婆子就带着针线房的两位绣娘把沾染了花水绣制的衣物等挑出来、花干挑出来,放置在一边,这些都是不打算再用的了,女主子有孕,绣娘们所缝制的衣物等就不能再图花哨好看了。
先量了喜春周身尺寸在针线房做底,往后等凸自凸显、手脚粗胖后,便要根据这底子配合绣娘们一惯的经验提前把主子能穿的衣物给缝制出来。
甄婆子又请示:“挑出来的衣物荷包等是照旧仍了还是送了?”
其实孕妇不是闻不得花香,而是这些花水熏香味道浓郁,有些里边添了不少药物,对孕妇来说无益有害,为保证小主子的安全,只得先把所有带了花香、沾了花水的丝线等先收检。
普通人家都是先放箱笼里收检好,等孩子出生以后在另行决断,大户人家夫人年年都有新衣裁制,衣裳不能放着留明年穿的,用不上的只得扔了。
喜春懒洋洋的:“送去育养院里给袁婶子。”
“嗳,老奴待会就去。”甄婆子应下,城外的育养院她知道,主子已经送了几回旧衣去了,甄婆子一回家就把上下的衣物也给整理了下,理出来的旧衣也给送了去。他大孙子更大方,前月里给他制的新衣,二话没说就要捐,还说甚么他们的思想不够有觉悟,被他爹娘给打了顿屁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小屁孩儿,不知柴米油盐贵就当真以为啥都懂了。
晌午炖的鸡汤是马婆子亲手炖的,炖得喷香,摆上桌就放在了喜春面前,撇去了油沫,汤色清亮,周泽周辰的小碗里也各有一碗,喜春知道她现在的身体需要进补,但一入口,心头又闷起来,勉强着喝了几口到底喝不下。
她给空着碗的周秉舀了一碗,催着他吃。
周秉在她身上扫过,没说甚,拿着勺子吃了起来。等喜春用了饭又犯困回了房,周秉这才唤了甄婆子来,目光隐隐担忧,“夫人整日吃不下东西,这可如何是好,还是得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
甄婆子忙道:“爷要放宽心才是,妇人怀孕因着体质大有不同,还有那等吃甚吐甚的,几个月下来连小脸儿都黄了一圈儿的,夫人如今只是吃不下,老奴这里倒是有几个方子,可寻来给夫人用用。”
“什么方子?”
“不拘是酸的甜的辛辣的,只要有一样夫人能用得下,便能做了给夫人先开开胃,好叫夫人能吃得进补汤,把亏了的身子补回来的。”
周秉想了想,也应了下来,又想若是这法子不管用,还是得尽早请了大夫进府看过的。
周嘉一下学,就在马车上被亲自来接他的二弟周泽先丢下了一个重弹,告诉他,“我们有小侄儿了!”
嫂嫂生的小侄儿!有了小侄儿应该做甚?周嘉在马车上一路深思熟虑,最后决定应该给他的小侄儿送见面礼,至于送什么。
就送一套文房四宝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嫂嫂说的,好好学习,要成为大晋的栋梁之才,他要把这话跟小侄儿共勉。
到了府上,周嘉还特地问过了自己的伴读蒋翰和弟弟周泽,问他的穿戴可有不妥,长发可有杂乱,第一回见面,他这个当长辈的总是要在小辈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蒋翰夸:“极好,文采斐然,气度翩翩,令人折服。”
最近书院的先生针对他们这些才入学的学子换了一套新的教导方士,如他们这些,肚子里墨水不够,写出的文章难免干巴巴的,先生便叫他们背诵词语,每日背五个,并且要写上一篇大字。
这几个词语都是观摩人物赞赏时所用,学了三个,正好用上。
周泽重复应和。
顺路来接儿子的蒋翰爹险些被他们给笑出声儿,昨日蒋翰拍他马屁的时候要是没听错也是夸的这三个词。
连前后顺序都没换的。
周嘉心满意足,提着自己从书肆买来的文房四宝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兄嫂住的正院,一进门,他先给正在作画的兄长福了个礼就进了内室,进去就四处张望,提着礼的手紧了紧。
喜春午睡得长,才起身没多久,刚用了水,见他们进来,叫丫头去给他们一人拿了半碗凉饮,招呼他们坐,见周嘉到处看,不由问道:“嘉哥儿,你找什么呢?你大哥在外间呢,你进来看到没的?”喜春以为周嘉是在找大哥周秉,毕竟他最粘周秉。
周嘉问:“我看到大哥了,嫂嫂,我小侄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快叫我小侄儿出来呀,我这个当叔叔的还没见过他呢,我都给小侄儿备礼了。”他提了提自己手中的礼盒子。
喜春哭笑不得,“你小侄儿还在肚子里呢。”哪里能出得来的。
“小侄儿为何要住在嫂嫂肚子里,是家里的院子不够大,住不下吗?”他不由得发出疑问。周家最小的周辰都过了三岁生辰,那会儿周嘉也不过才四五岁,记不得弟弟是怎么来的了,只知道这是弟弟。
喜春只得跟他解释:“小侄儿还小呢,他要在嫂嫂肚子里长十个月,才能出来,然后就能见到你们几个小叔叔了。”
周嘉其实不懂为什么要在嫂嫂肚子里长十个月,为什么在外边就不能长,他想问能不能叫小侄儿出来长呢,他们几个小叔叔可以把好吃的好喝的,还有房中的玩具都给小侄儿的,这样他就能快快长大了。
但他十分有眼色,对着府上的丫头婆子,他们可以追问个不停,但对着兄嫂就不能,只得焉哒哒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十个月后再把礼送给小侄儿了。
喜春当然也不能同他解释为何孩子必须要在母体生长,要有从成型到瓜熟蒂落这个过程等等,他太小,还不到能理解的时候,等大了知道何为十月怀胎就能懂了,转了话,目光移到他手中提的礼上头:“嘉哥儿给小侄儿准备了甚么礼啊?”
周嘉挺了挺胸:“回嫂嫂,是文房四宝。”
这是一个当长辈的对于小辈儿最诚挚的祝福了。
“那、万一生下来的是个小侄女呢?”
周嘉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抿着嘴儿笑,又看了眼周嘉手头提的礼,外边盒子包装十分精美,还隐隐带着书香文气,可想里边的文房四宝也是上等,“嘉哥儿还有私房钱吗?”
周嘉在小侄儿小侄女两个词上转了半天,手上的文房四宝一下重于千斤似的,险些叫他提不住的。
“嫂嫂,我能退吗?”他慢慢低着头。
为了在小侄儿面前找回当长辈的面子,周嘉花费了足足二百两银子买了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给小侄儿当见面礼,充大款,准备扬眉吐气,回来后还跟二弟周泽商量妥当,要从周泽手里借银钱周转。
喜春一听就懂了,没钱了哦。
他们三兄弟年纪小,每月里给的是定量的月钱花销,周嘉在书院读书,一月是五十两,周泽周辰两个年纪小,只有十两一月。
在书院读书的郎君花销大,不时有些小零嘴儿玩具的买,尤其书院郎君多,他们家出去的孩子,每月给的银钱总不能比别人家少。
喜春遗憾的摇摇头:“怕是退不了。没事,等十个月以后你再给小侄儿送。”
周嘉巴巴的“嗯”了声儿。
“嘉哥儿,想挣银子吗,嫂嫂这里有一个很清闲又能挣银子的活计呢。”
甄婆子给找来的几个方子确实有用,喜春吃了些酸酸甜甜的果子就开了胃,每顿都能多吃上一碗半碗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精气神儿眼见的好转了,又惦记起了买卖来。
石炭铺子亲自过问了,又查了账目,确认过没出大问题,这才放手交代杨掌柜,等下回船只来时就由他带着人去查货验货;胭脂铺上,喜春订下的朱栾水数目实在庞大,薛家一时还制不出上万瓶儿来,如今薛家所有制出的朱栾水都供应了周家,别家都采买不了,府城内朱栾水紧缺,买的娘子反倒更多了些。
花掌柜来府上报备数目时,喜春还跟她讨论,“盛京的铺子买下来就使人去洒扫过了,留了一间专门卖胭脂水粉,朱栾水是铺子重点推的,数目一定要足够,但也不能拖太久,拖一日就是空铺子干等。”
花掌柜一直盯着薛家那边,甚至连胭脂铺上的朱栾水都没放了,全存着等一起运到盛京去。
薛家那边也没料到周家下单子需要的货物数目这样多,已经又调派了人手帮着制作朱栾水,朱栾水制作耗时,工序繁多,也不时一时半刻就能出的。
“这样下去可不是法子,一月才出几千瓶儿,是不够卖的。”
周家除了有淮州的布匹作坊,盛京的路子,还有通往关外的路子正在走,覃五人脉广,这回要跑宝石,所耗费的时间要久一些,但往关外这么多州府,朱栾水便是在关外站不住,在其他州府还是能带一带的。
“是啊,我也是这样说的,薛家说没人。”
喜春就回:“没人就招!”
石炭买卖都大半年了一直铺不开就是货物短缺的原因,供应不过来,她又不想催急了拉低了石炭的品质,炭司那边催不了,薛家这边还是能催一催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又不是炭司那等受朝廷管辖的部门,要招人还得层层上报的;商户家的买卖,只要价格合理,岂有没人做工的。
货物不足是短板,这朱栾水又不是云缎那种独一份的,就是再得人欢迎,没货照样白搭。
她还说,“薛家要是招不了,你跟他们说,我们周家也是可以帮着一起招的。”
“行,回头我跟他们好生商议商议。”
天气越发炎热,几日就是一个样,喜春受不住热,周秉又谨记了二舅兄的叮嘱不敢叫她一直待在放了冰盆的屋里,两人便商量着去别处住上两月,等这热气儿过了再回来。
喜春头一个想法是回娘家,周秉没应,她蹙着眉:“那你说去哪儿?”
周秉想了想:“要不然去城外的庄子?”
城外的庄子喜春去岁带着几个小叔子去住了几日,庄子倒是大,还种了瓜果时蔬,庄上还挖了条小河沟,但喜春想了想还是摇头。
“咱们庄子太大了,房舍建得离了山脚远,晌午的时候正晒到,躲树荫下都有热气儿,树上虫鸣鸟叫的,几个孩子也睡不好。”
除了要在书院进学的周嘉外,周泽周辰两个都是要跟着去的。
“那就去温家村。”周秉一语定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家村靠山,能阻挡不少日照,也就是晌午时热一热,早晚比城中的温度低一些。
喜春迟疑:“可是,我们这么多人,那里还住着陈公子两个呢。”
她仰着小脸儿,靠在他身侧,周秉大掌在她长发上拂过:“没事儿,这事儿交给我。”
周秉已经许久没管过汤池庄子的事了,自打喜春查出有了身孕,他几乎就寸步不离的守着,身上的活计尽数交给了陈玉两个。
他难得出现,陈玉两个还只当是他来替他们分担来了,谁知道一开口就是叫他们搬走。
理由都很充分,家中夫人怀孕不放心,要把人接了来。
陈玉表示理解,同他道谢,他房中东西不多,收拾收拾就能搬到其他房舍去,沈凌这里当初是骆氏费了些心血才装上的,他这一阵儿心里不大痛快,闻言酸言酸语的,“怀孕了不起哦。”
周秉含笑点头,极有风度:“是挺了不起。”
“沈公子要加把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劲了也是弟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76章
薛家到底准备招人了。
周家胭脂铺的掌柜整日就守在他们薛家作坊里,连自己铺子都放着不管,挽着袖子要帮忙,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还说不止要监督他们的进程,还要监督他们的品质,薛家再三思考之下,也思索起了招人的路子来。
总不能当真叫周家帮他们招人吧。
朱栾水这样受欢迎是薛家没有预料到的,薛家作坊不大,只是个小作坊,薛东家跟几个儿子一直醉心于改良祖上的各种方子,对作坊上头的事放的注意力不多,只有二三十个常年帮工的在作坊做工,产出的胭脂水粉多是供给城中的各大铺子。
周家铺子是薛家供应最大的一家了,周家胭脂铺品目多,货架上的物品全是大晋各处搜罗来的上等水粉,品质和效果都有保证,很受城中各家夫人欢迎。
薛东家为人是有些保守的,面对着周家下的大单子,在招人的事上也是有几分迟疑的,还是几个年轻的儿子更关注外边,父子几个商议过后,薛家的儿子把打听到的事说了,“周家据说搭上了盛京的路子,要把朱栾水送去盛京里头。”
给薛东家吃了定心丸。
薛东家看着几个脸上还带着锐利进取的儿子,薛家作坊里所制的东西一直是在秦州府城本地买卖,如果能送到盛京皇都去,借着周家的路子叫薛家的胭脂水粉扬名儿...
“行,那就招!”薛东家一巴掌拍在桌上,咬咬牙定下了。
陈玉和沈凌这回各挑了一座空宅子安置下,没有再挤在一处了,他们搬走后,在温家村负责给周秉做饭的马婆子和几个丫头把房舍里里外外又洒扫了下,门内门外的路面儿拿铲子给铲得平平整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边角的角落、房檐、花台边儿的石块儿都捡了起来,房顶请了人来休整,府上主子们常用的桌椅先运了来,房中的笔墨纸砚、高瓶儿摆件儿、柜子箱笼,字画、毯子,还有大小主子的衣裳、首饰、玩具等一车一车的停在门外头。
一车到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子就把东西抬下来,两个大丫头指着他们安摆。周秉几个早前在这处只是晌午时歇歇脚的,夜里都要家去,对这里也不上心,只要干净明亮够歇脚就行,甚至连房舍大门的锁都是随意一挂。
这回主子们要长住上两月,里外就不能随意了,门、窗、院子墙处处都修补过,有两个小主子,这院子不够宽,没有府上的四时风光可看,还做了两个秋千,以供他们玩耍。
房间一共有七八间,三大两小,喜春夫妻住一间,两个小主子各一间,许夫子住在最外间,婆子丫头们围着住在大小几个主子外,马婆子带着厨房里几个丫头挤一间,巧云巧香两个也带了两个丫头绣娘住一间,还有云河几个小厮...
这是早前的安置人选,毕竟丫头小厮要准备着随时伺候主子们,自是得要跟着住下。
报上去后,喜春第一时间就给驳了回来,说:“那房子总共就七八件,要住上这十几个人还不得满屋都是人走来走去的,不行不行。”
她只要一想到这眼前儿来来去去的都是人,没个清净的时候就觉得一阵阵儿发晕。何况这大热的天儿,这么多人住在一间房中那得有多热的。
最后只得折中了,又挑了两座临近这做房舍的宅子,虽不是甚青砖大瓦方的构造,一处却也有四五见房舍,足够丫头小厮们住着,也用不找挤来挤去的。
他们院子里就只住了几个主子并跟跟前儿的丫头小厮,许秀才等,一报上去,喜春这才应下了,又叫人把另外两座也给收拾一下,床铺被褥,时常用品都给备了新的。
等房舍收拾了妥当,喜春这才带着两个小叔子,周秉等人去了城外。周嘉要去书院进学不能同去,城郊到底远了些,喜春也不忍叫他每日起早贪黑的城里城外的跑着,怕他一个人不适应,特地跟甄婆子商议过了,叫蒋翰夜里陪着他,旬休就来城外。
甄婆子仍旧管着府上的事儿,喜春这边也有个厨房管事儿的马婆子,每日里该忌什么口她清楚得很,必不会叫主子沾上一星半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说了,陈氏得了信儿,闺女有孕这等大事,她这个当娘的自然要上府城来看看人的。
搬去了温家村头一日,一家子多少都有些不习惯,到夜深了才睡下,城外宁静,尤其是到了天擦黑时,村子里一片安静,连点着几盏灯的都没有,不像住在府城时,夜里总能听到远远的丝竹器乐的声儿传来,一听就能想象得到外边的灯火通明,人声沸鼎;温家村靠山,只能听见动物在夜中的声儿。
早早的,村子里倒是有了动静儿,家家户户起床烧起火做起了饭,隐隐还有在外走动说话的声音了。
庄户人家依着田地生存,一大早各家的大老爷们就趁着天还未亮先去了地里看过了田中的水、庄稼长势,地里的杂草等,心头有了数儿,回去就能定下这一日要干的活计。路过青砖大瓦房,房檐下的四角宫灯高高挂着,灯面儿上做工精致,绣着飞鸟虫鱼,在烛火下越发显得逼真好看,路过的都不由多看上几眼,这才抬脚家去了。
烛火不贵,但他们还是舍不得,一代代传下来的习性,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擦黑前就用好饭,洒扫完家中,到天黑了就该上床安歇,也浪费不了烛火了。
周秉往常要来城外监工,督促建房,在府上时,厨房都是赶在辰时前备好主子爷和大公子的早食儿,等主子爷用过了,这才准备夫人和两位小公子等人的,现在喜春他们搬来了温家村,在时辰上就有些宽裕,马婆子带着厨房的小丫头辰时才开门过来,穿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别着银钗,叫人看得眼热。
她们出门在村里已经很晚了,村民们已经用过了早食儿,连家中都收拾了妥当,拿了工具准备去地里田间忙活了,见了她们一行,有那胆儿大的,知道马婆子管着厨房,心头一转就笑眯眯到跟前儿问,“你家可要新鲜的时蔬,我家院里种了好些,你家要的话,我每日给你们送。”
她这一说,旁边人顿时领悟了来,七嘴八舌的问起她们还要不要鸡、鸭鱼肉等,纷纷说着都是自家里养的,味道儿好着呢,你一言我一言的都说到了门外。
喜春两个刚起身不久,洗漱完正坐在院子里吹着凉风,周泽周辰两个靠在嫂嫂腿边儿,脸上似醒非醒的,圆滚滚的小身子还带着柔软,喜春一手搂一个,怕他们俩一个没注意给摔了的,外边刚有动静儿,她就叫巧香去看了,“怎的听着很多人似的,咱们门外开了个集市不成?”
集市是不可能的,巧香没一会就回来了,把听到的话给她讲了,“是村里的娘子们,问咱=家要不要时蔬肉蛋的。”
喜春轻笑一声儿,笑着摇摇头。手边软塌塌的搭着两个小叔子的头发,喜春顿时起了玩心儿,在两个小叔子身上看过,放过了周泽,他待会儿还好去跟许秀才读书呢,得注意仪容,把目光放在了辰哥儿身上,跟他商量,“辰哥儿,待会儿嫂子给你梳个发型儿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辰还是个不懂事的年纪,闻言软软的扯着小嗓子:“好。”
外边儿,马婆子拒绝了:“你们的说的我们先谢过了,不过家中每日都有人送了菜来,倒是不缺这些,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村里人说的送菜送肉蛋自然不是白送的,但周家在城外有庄子,自家用的饭菜尽数是庄子上每日给送来的,何况,如今家中女主子有孕,在吃食上更要格外注意,除了自家庄子上种出来的,用别的都放不下心。
马婆子带着丫头进了门儿,门外的娘子们面露遗憾,三三两两也走了。“走吧走吧,还是赶紧干活去吧,人家贵人们城外到处都是庄子的,随便种种就够吃了的。”
陈氏到的时候,喜春几个还没用早食儿。
陈氏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着两个儿媳妇,还有一个面生的姑娘,手上提着好几斤的大公鸡,一桶鱼,还有一个包袱,里边是她带着两个儿媳妇连夜赶制了好几日,用了上等料子给喜春肚子里的孩子做的小衣裳鞋袜等。
“我们先去了府上,那位嬷嬷说你们搬到了城外来避热,怎么挑了这么一处地方,这里地方窄,带着这么些人伺候着都快转不开身了,倒不如回娘家去,带着巧云两个,家里有人,我一个人就能把你伺候好的。”陈氏先点评过了这房舍,想叫喜春跟着回娘家去住住,好养胎。
“你都做了多少年了,还没做够啊?”喜春递了茶水过去,“快喝喝,你们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别是半夜里就赶路的吧。”
“那不是,昨儿我们歇在县里,起了个赶早,坐了一两个时辰就到了。”
这会儿才多久,一大早就来了,还是天不亮就赶的路了。
喜春心头忍不住酸了两分,赵氏也描补:“家里在县里买了个宅子,平日里要做买卖都歇在县中,昨儿我们睡得早,正好起了个赶早。”赵氏在喜春肚子上看过,抿唇笑着,“子仪听说了小姑姑要给他生小表弟了,也闹着要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氏不甘落后:“还有我们大妞呢。”
都是她打小带大的,喜春对两个侄儿女也十分挂心,问过他们在家中可好,模样可有变化,还说:“下回他们要来就把他们给带来的,在府上住着,有丫头婆子,泽哥辰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还能一起玩呢。”
她转头看向一直垂头不语的面生姑娘,“这位是?”
头垂得更低了些,陈氏看了眼,语气稍冷淡了两分:“这是黄姑娘。”
姓黄。喜春的念头一转,赵氏这人性子柔,也不好叫人姑娘下不来台,添补了句,“是三郎定下想未婚妻室。”
宁元眼光挑,好不容易挑中一个,人又是早前黄家那姑娘家沾亲带故的,陈氏对这关系不满,宁元硬要这位黄佳姑娘,最后只得如了他的愿,陈氏摆明了不满意这庄婚事,也没往喜春这里提,还是这回喜春有孕的事儿先报了回去,陈氏跟两个儿媳妇要来探望,宁元便托了娘和嫂子们把黄佳给带来叫妹妹认认的。
喜春和和气气冲她笑,还指了指椅:“黄姑娘坐,不必拘束,你们都还没用早食儿吧,可有想吃的,我叫厨房给做。”
陈氏几个不挑,她突然想了起来,“不是说泽哥儿跟辰哥儿也在吗,方才只见了泽哥儿,怎的没见辰哥儿,还有你们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姑娘的。”
她们一进门,就见泽哥儿牵着个小姑娘来给她福了个礼,模样瞧着跟辰哥儿差不多大小,还把陈氏先前给吓了一跳的。
心头连女婿的外室女都冒出来了。
喜春笑出声儿,拿了一边的一本画册给她看,还指了指,“喏,这就是辰哥儿,这是今早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画的人是谁陈氏知道,她们进门时,女婿的桌上还摆着文房四宝。
到现在陈氏哪里不知道,她见到的小姑娘就是辰哥儿了,没好气的,“你们两个实在不像话,女婿也跟着你胡闹不成,人辰哥儿好好的小郎君非叫你们给梳了女发,还点了胭脂,这也就罢了,还给画了下来!”
周秉要是在,陈氏这会儿都还准备要说说他的了。
周秉礼足,跟岳母舅嫂们在外头见了礼,便由她们进了门说起了体己话,并不掺和,先前两个逗着幼弟玩儿,这属于他们家事,如今有外人在,周秉也是要给自家的小郎君保留颜面的,牵着人去洗漱,换衣裳。
陈氏婆媳几个来了,厨房那边又忙给添上几分饭食儿,赶在巳时前把早饭端上了桌,周秉要监工,用得快,用了几口就跟陈氏等人告辞,他举手投足礼仪规矩,用得再快也没有狼吞虎咽之感,堪称是赏心悦目的了。
他放不下喜春,临走又请岳母帮着照看两分,陈氏道:“你忙你快去吧,别给耽搁了,有我看着你放心。”
“多谢岳母。”在周秉心里,恐怕没有人能有他自己叫人放心了。
周秉走了没一会儿,周泽也放了箸,擦擦小嘴儿,下了桌凳,“嫂嫂,我去读书了。”
喜春先看了他碗里,见是空的了,这才点点头,又叮嘱了两句,许秀才的房间也在院子里,他这处房间有一个大窗,正对着外边,采光是极好的,周泽去了没一会儿,房里就传出了小娃朗朗的读书人。
翘着腿儿一晃一晃的周辰看了过去,这里比不得府上,各处离得远,都在一个院子里,做什么都极容易叫人听见了去。周辰听着哥哥念书,耳濡目染的也跟着念了几句,还放了箸跟喜春说也要去读书。
“小傻子,本是想等你过了生辰后再定启蒙的事儿,好叫你松快松快,你倒好,赶着要去进学的。”喜春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瓜儿,又抽了绣帕来给他擦了嘴儿,叫婆子把人抱去许秀才房里,“叫他也去听听吧,他要是哭闹了就把人抱出来,记得莫要扰了先生讲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嗳。”周辰如愿以偿的去跟着听课了。
唐氏趁机就问:“小姑啊,你们家请的这先生是秀才公吧?好不好请的?要多少银子啊?”
喜春反问:“二嫂要请?”
唐氏现在腰包鼓,娘家主动跟她和好叫她脸上十分有光,觉得她娘的话也没说错,要是家中弟弟出息了,往后她的靠山才硬气。
她没说是,但那模样却是想请的意思了。
喜春想了想:“别家请的先生我不知,但我家请的这位先生,的确是位秀才公,是我大伯母请来的,一月二十两银子,房舍,四时衣裳、一日三餐随点,房里有小厮伺候起居用度,月里有旬休、假日,不时也会包些心意叫先生带回去,车马往来接送等,二嫂你算算的。”
唐氏不吭声了,也不再说要请先生的话了,一年半载请个人要几百两银子,她家还没富成这样的。“可人那私塾四季才几俩银子,也有请个先生家去才十来二十来俩的...”
喜春眼里沾染了几分嘲讽:“都是秀才公,二嫂你不会觉得考在最后的秀才公跟前边的秀才公那学问是一样的吧?”
能靠在前头的秀才公几年才出那几位,只要他们能再上一层,考上举人也不过是累积经验的问题了,这样满腹才华的秀才公等闲是请不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们大晋重商,但阶级隔阂仍在,读书的看不上从商的,读书人都有些恃才傲物,尤其是学问好的,花重金自然能请来秀才公,但学问层次可就不敢保证了,周家这位许秀才,是大夫人潘氏请的,喜春所知道的,知道不是走的商户路子。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吗...”
那黄姑娘从头到尾的没怎的抬头,只安安静静的用饭。
用完饭,喜春带了她们出门,先在温家村里走了一圈儿,看过了西边热火朝天的建房舍,请来的匠人师傅多,如今西边的温家村中,平地上头已经竖立起了一栋栋的房舍,都是清一色的青砖瓦房,除开造型各有不同,房舍修筑的整整齐齐的,一栋挨着一栋,连隔开的距离都是一样。
温家村的村民们如今除了在田间地头的忙活,最喜欢的就是远远站着看西面房舍的修筑进度,尤其是当这样一栋栋漂亮整齐的小院子成型,村里人早就恨不得能早日住进去了。
瓦房土墙换了青砖房,这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周秉立在空地上,身边围着几个匠人,背对着人,正指着那些房舍指点,似在汇报甚,不时还拿出了图纸一起商讨。
喜春在他身上看了几眼,问巧香:“爷的水给送去了没?”
“已经送了,匠人师傅们也都给了药包,叫厨娘给熬了消暑。”
喜春放了心,给陈氏几个介绍起来:“娘,你看,这儿虽说挤了些,但这不也是为了方便你女婿么,娘你看看后边那坐山,等西边这房舍建好了,这里就要修筑一个庄子了。”
“这就是你们弄的那个甚汤池庄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也不意外她娘陈氏知道,点点头:“是呀,一个男池,一个女池,等以后汤池庄子修好了,我请你们上来泡汤池的。”
“泡汤池是不是还得脱了衣裳的?不行不行,在外边宽衣解带的...”陈氏连连摆手。喜春又给她解释,女池里还有一个个的小间,就自家人怕甚么。
西边的温家村建好后,如今这里便要夷为平地,按图纸上的,如今温家村这一片要用做特意停放马车的地方。
在顺着蜿蜒的大理石小路上去,就到了烟雾缭绕的汤池庄子。
赵氏几个听她说着,唐氏看了看西边还建得热火朝天的房舍,又看了看还未动工,但已经空出来的大片土地,心里又酸了,“小姑啊,你们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建庄子就算了,总归是靠着挣钱的,那些房舍修那么好做甚,给别人修的,你们傻啊,这村里的房子这么差,你们给修的可全是青砖大瓦房啊!这不是赔本的营生么,不找人贴钱么?”
唐氏觉得要是她的话,要是她口袋里掏钱白白给别人修房,那是不可能的。
“不贴钱。”喜春回她,等走完了村子,日头也大了起来,一行人回了青砖瓦房。喜春自打怀孕后就十分容易出汗,这会儿走了阵儿,一回来背心都湿了,又回房洗漱了,换过了衣裳,巧香拿着长帕替她绞干长发,巧云就给拿了面膏来替她擦着脸、身子。
陈氏带着几个儿媳妇也回去洗了洗手,理了理衣摆,一进门,见桌上摆着几个罐子,开了盖子,巧云正在往喜春身上涂抹,凑近了看,里边都是呈膏状,还带着些清香,陈氏大惊:“哎哟,你是孕妇呢,这些带香的可不能往身上招呼的。”
怀孕的妇人家,衣物、吃食、常用的胭脂水粉,沾了香的都不能碰。
外边陈氏几个听到陈氏这一声儿惊呼,忙推了门进来,问怎么回事儿,喜春先笑笑,“没事,娘在问我这些面脂面膏的事儿。”
黄佳不爱讲话,这会儿也是熟络了些才说上几句,“这些都是面脂面膏吗,倒是不曾在铺子里看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元带她去过胭脂铺,那些面脂面膏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瓶儿就要好几俩银子,还有十几俩银子的,说是府城里的夫人们平日用的,那几个摆着的瓶子跟她现在看到的又不一样了。
喜春笑笑,“是不一样。”
唐氏酸了句:“你懂什么,小姑这可不是外边铺子上的东西,这是人作坊专门给调的,还特意给派个人先看过了,根据情况,请了大夫查脉后捡了药材制成的,一瓶好几十俩,外边哪有卖的?”
唐氏前一回登门儿,正巧见了大夫查脉,她还以为是小姑身子不好才请了大夫上门,谁知道人只是专门来查看体质情况的,开出的方子也不是为了抓药来熬了喝,而是送去制成面脂面膏。
唐氏脸皮厚,还拿了一瓶儿走,虽说不是按她的体质给调配出来的,但唐氏用过后就是觉得这面膏不同,连相公都说她气色都不同了。
几十俩一瓶儿,咬咬牙倒不是买不起,用得节省些不是么,这满府城里有钱的夫人多的是,但要专门调配,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当初唐氏咬咬牙准备也请人给专门调配,但一问,人家就说了,她夫家是哪家?家中产业是哪几样?每月能不能消耗上千俩银子?
直接就把唐氏问得落荒而逃。
每月上千俩,还得看身份地位,这一年半载就要万两白银,放眼满府城,有几家的夫人能这样的?
能这样一掷千金的,就跟她小姑一样,一瓶儿拿来擦脸,一瓶儿拿来擦身子,人家还要擦脚呢。就这样的耗费,一月可不得花个十来瓶,花费上千俩么。
黄佳瞪着眼,看着那桌上几个毫不显眼的瓶子,像是在看甚黄金似的了。
她跟宁家定亲前,就曾听人说宁家的姑娘嫁得好,大名鼎鼎的周家,是府城里出了名儿的富户人家,家财万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哪里是万贯的。
喜春还在跟陈氏和赵氏解释:“娘,大嫂,这些都是没问题的,二哥刚给我把了脉,回去后周秉就叫人把衣物绣帕香囊甚的都给挑走了,胭脂水粉也挑了的,早前用的都停了,这是才叫人重新调制的,只调了面脂面膏,胭脂水粉是不用的了。”
喜春也知道面脂面膏能用药材调制,保证对孕妇没有坏处,但胭脂水粉多是用花、粉来做的,香气浓郁,这些她都不敢用,已经收了起来。
陈氏还是不敢放心:“女婿知道?”
“他哪有不知道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家守着呢,我身边的都是由他先过了目再送到身边的。”
陈氏这才敢放心,“行,那你用吧,不过你还是少用上些。”
“行。”喜春也知道这是为了她好,便叫巧云只薄薄的敷了一层儿。
唐氏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会儿凑了来:“小姑,你早前没用的那些不如给我吧,反正你用不了,这些东西放久了也不好。”
她这句说得确实对,这些调制的东西确实放不了多久,喜春当时就先送了几瓶出去,给了府上几个婆子,身边两个大丫头也有得,现在还剩得不多,“我给娘,你要的话到时候问娘要去。”
擦好了面脂面膏的,喜春换了身常服,一出院子,才知道周辰在跟着读书的时候被书声给催眠了,已经睡了。
晌午厨房做的是陈氏带来的鸡汤和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氏要留下来伺候姑娘几日,赵氏唐氏都要回去看着铺子,等下晌天消了几分暑气,就带着黄佳一块儿走了。
薛家招人的事情喜春虽说躲来城郊避热了还是听说了,一直叫人关注着的,薛家开的工钱不错,招手脚麻利的小娘子和妇人家,一宣扬了出去,不到一日功夫就招了三四十个,连育养院的袁婶子得了信儿都去了。
有了这些小娘子妇人,薛家的花水一下就制出了不少来,花掌柜还给喜春送了来。
送来时家里正要开饭,喜春就叫人先搁在一边,先就坐用饭,饭桌上照旧是一盅鸡汤摆在她面前,旁边四时蔬菜,鱼、河鲜。
喜春已经连着喝了多日的鸡汤,马婆子还说盐不能搁多了,陈氏也同意,炖出来的鸡汤鲜美是鲜美,就是缺少了些味道,喜春喝着没味儿,嘴里都是淡的。
“这有甚的,我当初怀你们兄妹几个也是这样过来的,不止现在不能太盐了,等以后孩子生下来也不能吃重盐重油的。”陈氏还这样说。
怀孩子是十月怀胎,生孩子到断奶也得一岁上下,喜春怀孕后就听了不少孕妇及养娃的事儿,她原本是打算生下后自己来喂的,毕竟当初她娘也是这样把他们兄妹几个奶大的。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大户人家喜欢找奶娘也没错,周秉他们兄弟几个不也是被奶大的么,不也挺好的。
吃谁的奶长大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慢慢陪着他长大。
一盅鸡汤喝了一个小碗喜春就喝不下了,盅里还剩了不少,在陈氏目光灼灼的眼下,喜春给周秉兄弟几个也分了一碗,正好把一盅汤分完。
兄弟几个都是夫人和嫂嫂给了也就吃了的,陈氏见两个孩子吃得高兴,面儿上也带着笑,孩子吃得好只会叫人高兴,白胖胖的更好些,她目光移到正在慢条斯理喝汤的女婿身上,目光就带出两分迟疑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句话她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的,毕竟女婿整日在外头也辛苦,多补补倒也是好的。但大肚婆的饭菜容易胖人,孩子长得胖那叫可爱,男人一但上去那就下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用过了午食儿,周秉照旧陪着喜春小憩了会儿,他睡眠浅,睡了不过两刻就醒了,耳边还有浅浅的呼吸打着,像是柔嫩的指腹在他身上作怪一般,紧紧依偎着,娇妻幼子在侧,着实叫人沉迷。
但强大的自律约束着他,周秉侧身在娇妻娇嫩的脸颊上轻轻抚了两把,就轻轻把她搭来的手放进被窝里,尽量着不放出声音下床穿好了衣裳。
喜春揉着眼,睡眼惺忪的软软问了声儿:“几时了?还早呢,你再歇会。”
周秉又坐回了床榻上,柔声说道:“房舍要竣工了,我得去盯紧一点,免得出了茬子,还早呢,你再睡会儿。”
“嗯。”喜春随口应了声儿,嘴唇嘟囔了两句,又睡了过去。
周秉这才起身出了房门。
喜春嗜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快申时,她没甚么精神儿的靠在床头,陈氏端了盅燕窝来,“厨房里才熬好的,正合适吃,你快尝尝。”
喜春摸了摸肚子,吃了几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下了床,转去了里头打理了下,出了院子,外边日头已经消退了不少,院子里还是燥热得紧,喜春没敢多待,先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儿,还听了一会儿许先生授课,这才慢腾腾又回了房。
路过时,见一旁桌上放置的盒子,顿时响起了晌午用饭之前花掌柜使人给喜春送来的朱栾水。
琉璃瓶儿里头装着浅粉的水,香气不冲,另一旁边是一道儿送来的几个木制的小匣子,装朱栾水用的。
匣子有好几种,一种是制成的长形儿盒子,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一种是方形儿匣子,也不大,边上还做了个提手模样,涂的是黑漆,点着几朵绘制的花纹。
一个叫捧盒,一个叫提盒。
时下各大胭脂铺上,胭脂水粉的瓶儿种类多,有青瓷、白玉、珐琅彩、甚至黄金,花水则是琉璃瓶儿身,胭脂水粉和面脂面膏的不占地方,来铺子上采买的小娘子装进荷包就带走了,夫人们买得多,铺子上也会准备提篮,里边铺子上等的绸布,或是用普通的木匣子给装上,送上车马。
但单独给花水准备带走的匣子却是没有的。
这还是在铺子上的新伙计提出来的,说,“连外边给送小食儿的店家还有小盒给客人送菜送饭呢,咱们这些贵重的花水还没个装的。”
喜春早前听说的时候就莞尔一笑:“这怎能一样,外边小食儿店专门找了那烧碗的作坊,大大小小的都有,烧出来的土碗大小繁多、价目便宜,过后人还得给送回去的...”
说着,她突然一顿。
巧香不疑有他,继续说道:“可不是,花掌柜也是这样回的,又见那伙计说得像是有几分理的模样,这才请人做了几个请夫人定夺的,但要奴婢说,这其实要不要盒子的也差不了多少的,”巧香终于察觉出了喜春的犹豫,“夫人,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或许当真是一个新奇的行当。”
可不是么,连食店都有碗给装一下的,他们胭脂铺上的东西样样都不便宜,没道理还没东西给装一装的。
大晋在饮食茶店、花车游玩上是十分重外貌的,尤其是各大酒楼中,上菜得先摆着盘,上边做个形状儿,边沿点缀些花瓣,营造食物精致又好看的姿态,甚至家家户户房里还摆高瓶儿、插花枝,大户人家的闺女跟着女师傅学插花品茶。
说明都是注重外表和形状的,喜春根据这小小一间的胭脂铺,脑子里不断的延伸出去。饮食茶店都有追求精致,街边的小摊儿上,卖糖葫芦、点心、烧鸭的也都有盒子给装一装,只是最简单的油纸,却免了人们不知从何下手的忧虑。
胭脂铺里是有提篮和匣子,但对数目不多的小娘子来说太大了些,小娘子们爱三三两两的请着好友手帕交在外边逛,并不是每个都带着丫头下人,一人手边拿着一些也就够了的,荷包不大,装上一个也就尽够了。喜春还记得她当初没嫁人前,偶有去县里头,都得算计着买,怕手上提不了的。
想买,总不能一直捏在手上吧,这不方便不说,其实到底也不美观。
她拿起了漆着黑儿的小匣子,提在手上试了试,匣子不重,但也有分量,里边能放下一个朱栾水瓶儿,斜着还能放得下二三个胭脂面膏,喜春对这个手提盒倒是很满意。
她递给了巧云巧香两个,叫她们也试试:“若是你们出门在外的,跟着几个小姐妹一块儿走,去买了胭脂水粉的,用这个提着如何?”
巧云两个试了个新奇,提着走了几步,也就发现这个提盒的好处了。
手提上边沿都打磨得光滑,提着不刺手,分量不轻不重,提着正好,轻飘飘了容易忽视,有分量了又不觉得太压手,最主要的是这一提就也不担心手上没位置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说好。
提盒这个东西,大了就成了食盒跟书盒了,对女子来说,这样大小正合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捧盒的用途不在提,而在捧。用于送礼、呈上之时。
这两种盒子是喜春早前跟花掌柜根据货物大小而特意找人定制的,只是先做出样式叫来看一看的,从木材分量、打磨上喜春都是满意的,只是,她到底觉得缺了甚么。
缺了什么呢?
“还傻站着干嘛,你说你这都站了多久了。”陈氏从外头进来,又把一匣子的朱栾水提远了的,“说了你多少回了,你跟你爹一个性子,一忙起来就只记得一件事儿了,这水太香了不能久闻,你到底记住了没。”
陈氏提着东西,碎碎念着。
一点灵光一下划入脑海里,喜春先前一直觉得缺了什么的点顿时茅塞大开。这盒子样样完美,唯一缺的,是标识。
她做这个匣子的目的本就是好叫人觉得他们朱栾水与众不同,如今配得上朱栾水的匣子已经做出来了,唯一欠缺的,就是标识,也是一见这匣子便知道这是他们周家铺子上所出售的东西。
盛京府百万人家,胭脂铺更是如过江之卿,朱栾水的出现确实能给周家铺子开出一条路子来,但要趁着这股东风把周家铺子再往上抬一抬却是不容易的。
说白了,薛家的朱栾水能供给他们周家,自然也能供给其他人家,想要尽快的把周家铺子的盛名打开,不止得靠这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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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买卖其实跟读书也有类似之处,都要勤奋肯干,也要有出奇制胜的法门,周家铺子上的胭脂水粉搜罗至各处,这点不能统一,但是在统一的装匣上却是可以做到的。
无数的匣子,总能叫人一下就想到了周家胭脂铺。
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他们的匣子也可以有各种材质...
无数想法冒了出来,喜春找了纸笔就开始写写画画起来,埋首在书桌上了。陈氏一转身,她又跑去忙了,叫了几回都没反应,陈氏气得直接跟回来的女婿告状去了,“你管管她的,到底什么事儿啊忙成这样的,想一出是一出的。”
周秉就踏着一身风尘仆仆在丈母娘眼下进门了,倒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问过了巧云两个夫人写了多长时间了,想罢,先转去里间里换过了衣裳,这才过去。
喜春察觉到有人,一见他就招了手,指着纸上那些画出来的同他说,“...你看,我们还可以选用纱布做成荷包的样式,还有用绸缎、棉布做成大荷包,绣上花纹标识,两侧用布条做成半长条一系,挂在手上就能走动了,很是方便。”
周秉认真看了看,对他们商议出来要给朱栾水找个匣子,到如今铺子上所有出售的货物装匣,甚至四时装匣都想好的事表示了肯定,“很好,这个法子确实可以。”
他眼眸微眯,脑海里略过了周家大大小小的营生。
喜春还想再说,周秉一把按住人,“你也处置这个事不短的时间了,你看看外边儿都凉了下来,岳母还等着呢。”
“过得这么快吗?”喜春被他一说,才惊觉已经过了一二时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点点头,扶着人起身走动,先出了门儿,陈氏见他们出来,说了声儿,“我看还是只有女婿能压得下你来。”
喜春张口就道:“娘,回去替我谢谢爹的。”
她娘的话喜春哪里没听到的,只是心神都沉浸在冒出来的想法里,生怕没了,就没空回她。
要不是她爹这个性子,造就了喜春在念书上的执拗,又怎么能想到后?°???°?轻?°???°?吻?°???°?最?°???°?帅?°???°?最高?°???°?的?°???°?侯?°???°?哥?°???°?整?°???°?理?°???°?头?
陈氏没好气的:“要去你自己去。”
她不理这个闺女了,去大门喊了在门外玩耍的周泽周辰兄弟两个回来用饭了。
这处青砖瓦房就这么点大,家中还有两个小的,自然是不能一直关着院门儿的,兄弟两个鲜少住在村里,开了门就在门口玩耍起来,远远的跟村里的小孩看上几眼,双方都还面生,没好意思一起玩。
对村里的小孩来说,家里的长辈父母都是交代过的,这家里住的都是城中的老爷们,这小孩们也是小公子小少爷的,叫他们少来招惹。村里再皮实的娃见了兄弟两个都没敢过来。
周泽带着弟弟收了玩具,跟着丫头婆子回房里洗了手,换了衣裳,这才手牵手到了堂屋。
正好有马车要赶回城里,巧香倒是问过喜春,要不要给花掌柜传个话,喜春说,“先不急,等夜里我跟爷先定下纹路标识再给她回信儿。”
夜里用饭照旧是汤摆在喜春面前,也叫她给周秉和小叔子们都分了,轮到陈氏,她说甚都不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十年的秀才娘子了,这仪态可是得护着的。
膳食一过,天刚刚擦了黑儿,外边没有烛火,喜春就牵着两个侄儿跟周秉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儿,再把人给送回了房里。
陈氏是来伺候闺女的,女婿一回来她就靠不拢边儿了,趁着夜色还跟马婆子几个去了村里树下歇凉,听村里人说说话的。
夜里喜春先去了里边洗漱,出来就有些犯困了,巧云在一边儿说着话,正说着下晌沈家来了个婆子的事儿,“来咱家问了路,说是沈姨娘那头指派来给沈东家做饭洗衣的。”
周秉这里自是不缺人做饭洗衣的,陈玉搬出去后也找了个城里伺候的来做饭洗衣,只有沈凌处一时还没个着落,酒楼家里的厨子们都没空的,现找一个也不好找,沈姨娘得了信儿,哪里肯干的。
陈公子有,周秉有,没道理她沈家就没有了。
把自己小厨房的厨娘给派了来。
喜春眯着眼听,到这儿,突然说了句:“这位沈姨娘的性子跟沈夫人的性子倒是挺像的。”
都是势要争强好胜的性子。
她没来之前,沈凌在周家不也蹭了这许多顿了么。
她打了打哈欠,忍着困意,等周秉出来跟他定下了匣子上的标识就沉沉睡去。等次日,便叫人给花掌柜把样式给带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八月的天儿,就是村里也热得很,偏偏她现在怀着孩子,也不敢不间断的用冰,喜春月余都是昏昏欲睡过去的。
陈氏住了个把月就准备走了,喜春这一胎已经坐满了三月,家里的事儿陈氏也不大放心,便跟喜春提出要走了,“你爹在家我着实不放心,等你要生产的时候我再来。”
“行,下回娘你来的时候把子仪他们也带上,问问我爹来不来的。”喜春应下,还给陈氏装了不少的吃食、衣料布匹,面脂面膏、花水甚的都备了些。
陈氏临走,悄悄把喜春给拉到一旁交代了几句。
等周秉下晌家来,几个正坐在桌上用饭,喜春给两个小叔子添了汤水,但没给他添。周秉不由看了去,喜春立时把汤给推远了些,朝他说,“不行不行,你不能再喝汤了。”
她娘今日给她举了好几个吃了大肚婆的饭菜胖起来的真人真事,喜春也认识,如今他们的面目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如历历在目。
她紧紧在周秉上下看过,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捂着胸口,指控他:“你胖了这么多了。”她比起个小手指甲。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喜春坐满了三个月胎满后,如今也不整日待在院子里了,一早等周秉用了饭出门儿,他们叔嫂几个先牵着手在村子里走上一圈儿,回来了用过了早食儿,周泽去跟着许秀才读书,喜春就带着辰哥儿在院子里头,他在院子里满院子的跑,喜春就看账。
她这月余精力不济,府中府外的账务都是置着未动,等着她查呢,送来的时候桌上都堆满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先看过了布匹铺子和金银铺子,管着这两个的是经验丰富的掌柜,喜春都要听他们建议的,账目干净利落,铺子上的盈利平稳上升,丝毫没叫主家操心的。
石炭铺子和酒楼茶肆与前月的差别不大,唯一支出相差太大的是胭脂铺上。没赚到多少,尽是支出了。
数目还不小,都赶上给汤池庄子投入的一小半儿了,喜春都不得不感慨,“要不是家里有些底子,怕都是要掏空了的。”
从汤池庄子到胭脂铺花水买卖,这半年来,周家整个利益相比去岁都是削弱了的,整整少了二十几万银子的收入。
巨额的投入,若是在以后不能回本,也是能伤到元气的。
也难怪,人人都说汤池庄子都是极好的营生,但真正敢往里投上巨额的却没几个。
胭脂铺上的支出有两个大项目,一个是购置的薛家花水,是一笔上万俩的大买卖,还有一笔就是购置盒子的事情了。
本来只是花水匣子的事儿,结果在这里转了一圈儿,就成了周家铺子匣子的事儿了,档次不止提升了一大截儿的,要做都能一看到匣子盒子就能知道是他们周家所出的那种,光在外形儿上刻着花纹,描着周家的字样纹路不算,喜春两个还给匣子头部做了个花瓣的造型,只有两三层儿,简单又好认。
胭脂铺出的是花水和各种装脂粉匣子的银钱,两笔支出一付,整个胭脂铺的收入都不够抵的。其他的匣子银钱则是由府上账房直接拨款。
“这个林家木材是哪家?”胭脂铺上的匣子先做,周家其他铺子的匣子后做,周秉忙,喜春前月没精神儿,就把这事儿交给了花掌柜。
等把胭脂铺上需要的匣子做完后,才能继续下周家其他的单子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送账册来的小厮想了想,“林家木材是前年才开的铺子,倒是也有两分声誉。花掌柜本是想把单子下给黄家、冯家几家木材作坊,但城里这几家大的早就接了单子,又是多宝格、柜子、真珠匣子这样的单子,匠人们都抽不开手,花水匣子又要得急,只能下单子给新开的木材作坊了。”
他们定下的匣子数目虽多,但样式简单,不如那些真珠匣子类的,光是打磨制成一个匣子便要耗费几月的,精美异常,喜春房里便有几个用纯宝石真珠制成的匣子。
“那你回去跟花掌柜说上一声儿,叫她多注意些。”新开没几年的铺子总是比不得在府城扎根多年的老铺子,在信誉方面的保障。
“嗳。”小厮应下。
她又问:“石炭铺子如何,那杨掌柜接石炭时,送来的石炭品质如何?”
小厮回:“杨掌柜倒是没说,要不,小人回去打听打听?”
喜春想了想,又摇头:“算了,别问了。”都交给杨掌柜做主了,他既然没提过,她也用不着去刨根问底的。
府中的账目不多,但要乱上不少,从各房的采买、购置,针线房添了几根针儿等,丫头们的月例,喜春看了好一会儿,拿了笔墨在账目上点过。
又把账册叫了小厮给带回去。
喜春坐得久了些,腰有些酸软,靠在软塌上,巧香正替她轻轻捏着,巧云把人送了出去,回头后在喜春耳边轻声道:“夫人,沈夫人来了,说要见你。”
喜春:“骆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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