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一口回绝了:“不用,有婆子小厮们跟着,他们晒不着累不着,最多就是没体力了,等他们睡一觉就行了。”
喜春听他这样说,也就信了:“那行吧,那我叫婆子们注意着点他们,万一半夜醒了饿了呢。”
厨房里留了个丫头,炉子上偎着汤、饭,他们要是醒了就可以吃。
喜春把这些都给安排好了,不过几个一直没醒,到了四更天才传来了动静儿,那边院子来了婆子,说两位小公子醒了,一直叫着要嫂嫂。
他们年纪小,对喜春的依赖,说是嫂嫂,实则当娘亲。
喜春被唤醒了,起身披了件外衣,她一动,周秉就跟着起身披衣,喜春见他要跟儿,指了指小床上呼呼大睡的儿子:“咱们都去了,他咋办?”
周秉寄着腰带:“叫奶娘和丫头来看着。”
喜春想了想,也点头,叫了奶娘和巧云两个守着人,两人随着引芳院的婆子去,“才醒来不到一刻,也不说饿、渴,就是嘤嘤的哭,抱着腿儿说疼,要夫人。”
说着几个人都踏进了院子里,入耳的就是房里传来的嘤嘤声儿,房中烛火已经点上了一二,有丫头婆子的哄声儿不断传来。
今日意外,三个孩子都是放在一张床上的。
床大,放他们三个也使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回事。”喜春先问了句,一踏进门儿,就见床上两个小的朝他伸手,喜春走过去,把人一左一右的搂在怀中,“好了好了,我们泽哥儿和辰哥儿哪里痛的?”
两个孩子都含着泪,指着自己的腿儿。
喜春就瞪了眼周秉,她就说要叫人先给他们捏捏的,他说用不上。
“嫂嫂叫人给你们揉揉,揉揉就不疼了。”喜春叫婆子给他们揉了腿儿,另一头已经醒了的周嘉捏着被子没吭声儿,“嘉哥儿,你腿痛不痛的?”
喜春的意思是叫人也给他揉揉,明日他还得去书院进学呢。
周嘉逞强:“我不痛嫂嫂。”
喜春又问了他饿不饿,渴不渴,她睡前想起了一事,早就想问了:“先生布置下来的课业你做完了吗?”
周嘉原本摇头,听到最后一句整个人顿住了。
他眼眶顿时涌起了泪花儿,整个人都蒙了似的,揭开了被子,要下床,“你下床做何?”
“做课业。”周嘉终于忍不住掉了泪,一下床,顿时腿弯一软,颤颤巍巍的往下滑,周秉一直没吭声儿,一下出手把人拧起来,他沉声道,“现在四更快过了,到五更天了。”
他们进学是辰时三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嘉又忍不住哭出声儿了,为自己辩解:“我、我记得要回家写课业的。”
他一直撑到了回府,结果一沾床,却睡过去了!
周秉不为所动:“我早前与你说过,要充分的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你本来就不必一次强加这么多在身上,非要一次把所有能玩的都玩一遍,如今连累自己学业没做,两个弟弟一直哭。”
周嘉一滴滴泪往下砸,喜春搂着人都不忍心,但周秉在教训弟弟,她又不能插手,周嘉聪明,常常一点就通,喜春知道他们这一日这样疯玩也忍不住要好生跟人说道的。
她说道不是这样说道,而是等事情过了后找个功夫好生讲道理。
她现在也知道为何周秉要阻止她不教人给他们捏一捏了,存了心想叫他们涨个教训的。
周嘉抽抽噎噎的哭:“是我错了,我不该想着带兰成和阿娇见一见秦州城的风光,就充胖子的。”
今日出去的花费都是他掏的银子。
兰成和阿娇都出自盛京,问周嘉秦州府有什么好玩的,周嘉不甘落后,也存了想争一争的心思,叫他们也见见州府的风光,这才带着人在外头疯玩了一日。
他、他的腿也好痛啊。
“大哥,我花了一百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银子买了当时开心,过后就是痛苦了。
周秉哼了声儿,到底叫人给他捏了捏身子,又对着房中伺候的仆妇丫头:“今日谁跟着小主子们出门的,小主子们到处跑为何不加以劝阻,跟着去的人各罚一个月的月钱。”
跟着去的仆妇们脸一暗。
等两个小的捏着睡了过去,又过了半个时辰,周秉扶着喜春的手:“回去吧。”
喜春点点头。?°???°?轻?°???°?吻?°???°?最?°???°?帅?°???°?最高?°???°?的?°???°?侯?°???°?哥?°???°?整?°???°?理?°???°?
出了门儿,周秉看过了昏黄的烛火,对着缩在床上的弟弟提醒了句:“五更快过了。”
该挑灯写课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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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94章
等天亮了,府里上上下下的都动了起来,几个小公子住的引芳院中,最后一滴蜡燃尽,烛液滴滴打在圆盘中,形成个小水洼,冷却后又成了蜡。
这一夜大大小小都没睡好,到天亮的时候,几个孩子都醒了,但昨日太累,一早起来全都无精打采的,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周泽两个小的还小,喜春给他们向许秀才告了假,周嘉要去书院,还要交课业,用过了早食儿,就跟蒋翰焉哒哒的走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学,跟喜春两个说,“我再也不想出去玩了。”
他的仇人庄大林还笑话他,说他今日像个病秧子一般,连教他们的先生都把他叫去了房里,叫他丢尽了脸。
昨日五更又赶课业,上学的时候又累又困的,周嘉觉得这一日,他实在太亏了。
他攒了许久的零花,昨日请客就花光了,这才月中,离领银子零花还有一半儿,但平日还得花费,周嘉只得跟两个弟弟借银子,打欠条。
写欠条是在喜春跟周秉的见证下写的,写了周嘉在弟弟周泽处借三十两,还钱的时间是领银子的时候,银钱直接从账房扣。
周嘉月银不少,一月有五十两,每旬还去育养院,喜春也会给他几俩,只买点小东西,跟同窗一起出去吃点零嘴儿等。
欠条写好了,喜春就叫人数了三十两银子出来,交到周嘉手里:“辰哥账上还有不少,用完了还可以问辰哥儿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嘉心一动,又见嫂嫂嘴角的笑,“那、那要是还不上呢。”
周秉就看他一眼:“还不上就给他们当小厮,在府上做工来还。”
他们昨日给菜地浇水过,已经体会到了劳作的辛苦,周嘉捏了捏手头的银子,心头刚动的念头顿时没了。
他有些不解:“大哥,我今日回来,听到好些人说我们跟大堂哥是一家人,可是我们本来不就是一家人吗?”
周嘉一直没想通,所幸回来问兄嫂。
外边的人哪里敢直接称呼知府大人的名讳,又无亲无戚的,说的定是他们这个周家竟然跟知府家那个周家是一家,正好叫周嘉听到了。
喜春前日一进门,就知道他们这关系瞒不住,那么多双眼睛在,随口一说这消息就能传开的,本就是一家人,也用不着偷着藏着,喜春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的。
“外边的人早前不知道我们两家是一家啊,如今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
周嘉三兄弟昨日跟兰成兄妹一起玩,也不知多少人看着的。
消息是从衙门里,官太太们口中亲口传出来的,做不得假,一路传,传到府城有消息的都听过了,喜春平日里来往的夫人不多,人家就是在家里酸几句她命好。
给周秉下帖子的就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做买卖多年,说得上话的多得很,早前一心顾家,又被管得严,身上没银子,人家吃茶、赏花都不大邀他了,只几个关系亲近的还偶尔请他去茶坊坐坐,这消息一出,下到家里来请他去赏画赏花喝茶的多的是,还说了,“就是去坐坐。”
也不说叫他买,只他让露个面儿,去赏鉴赏鉴就是好的,还有捧着、拱着的意思。
周秉的老熟人玉家的东家回头到了家里,对老妻得意一笑:“怎么样,我早说了你们妇人家那套就是不行的,你非要计较吃两回茶是谁付的银子,斤斤计较那么多,还劝我少跟人往来,如今如何?”
玉家老妻瞪他一眼,在这一点上,她确实看走了眼:“我不管你了,你爱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吧。”
她也后怕,险些就坏了两家的情分,早前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几家的东家们时常一块儿约着出去,后头走得少,人家中悄悄跟她说甚出去一回要花多少银子,要用多少的,穷苦人家过来的,听多了就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也不大乐意他们往来。
为此,夫妻两个还掰扯过几回。
玉东家还说了,“你看着吧,早前那几个不往来的,只怕早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情分这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多少帖子送了过去,你看里边有动静儿吗?说不定他们想重新和好,还要走我们的门路,我可不帮着搭线。”
他又交代老妻:“你也不许再犯糊涂,甭管她们说什么,你就说不知道。”
送到府上的帖子,喜春两个确实没理,都一应堆在门房里的,她连骆家老太太的寿宴都没去,提前送了礼去,夫妻两个带着几马车去宁家。
“成亲的日子跟骆老太太还是一日。”宁三郎要成亲了,办在县里头,他们要去吃酒。
宁三郎岳家黄家催婚催得紧,去岁就催过一回,开春后又催了一回,说家中的闺女耽搁不得了,宁家都没应,黄家催的日子喜春这头正怀着身子、又生产,如今周星星快七月了,能跟着一起坐马车了,这才把日子给定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县里办婚酒也是顾虑着喜春这头,怕大外孙给颠簸到了,他们两个人要是去吃酒,轻车便衣就是,添了孩子,马车都要多添两架。
奶娘、婆子丫头,还有主子几个衣物,礼等。
快七月的天儿,日头大着,为了不叫晒着,一大早就赶起了路,他们这回要去住两日,家里几个小的也给安排妥当了,按上回他们不在的时候办,兄弟几个住一间,主子跟前的小厮丫头守着。
周星星一身养得圆滚滚的,穿着薄薄的棉衣,躺在他爹怀里,喜春一叫,他就转头看她,朝她笑,喜春要是拿了手帕遮脸,他还不依,伸手要把手帕拿开。
“别逗他了,先睡一会儿吧。”周秉开口,伸手在她眼下有些青上轻轻点了点。
身旁有孩子本就睡得不好,又一大早起来,比平日还早一二时辰,喜春确实困了,便点点头,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闭上眼。
宁家凭着做起了石炭买卖,已经在县里头买上了一栋宅子,两进院子,叫梨花巷子的最里边,边上的房舍都是一进院。
二进院子有□□间房舍,一房两间,宁家如今人不多,尽够住了。
一大早,梨花巷子的人就见宁家里外都挂起了红,就知道这家是要娶媳妇了,家家开了门烧火煮饭,正用上,宁家就已经有亲戚登门了。
看事的端了碗筷就站在门口看,见有人打从门口路过,还招呼声儿,“走亲戚吃喜酒呢。”
登门的亲朋轻轻颔首:“是啊,明日正酒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嫁娶头一日,宗亲、内亲就要登门做客了,帮忙的,先是宁家的族人一早就赶了来,这会儿是内亲们。
“宁家三郎娶亲吧,宁家那位姑奶奶来了吗?”说着又往宁家门前看了看。
被问住的是陈氏的娘家人,舅舅舅母们并着姨母们都来了,两个舅母嘴一撇儿:“人家那排头,隔上老远也瞧得见的,门口连几辆马车都没有,打哪儿来?”
一开口,阴阳怪气儿的就叫四周的邻里心里有数了,这里头有龌蹉呢。
正说着,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忙避让开,只见几俩马车从他们后头驶过,最后停在了巷子尾。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宁家的姑奶奶到了。
喜春也是头一回来宁家这宅子,她捂着小嘴儿,眉宇还带着些倦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踩着木凳下了马车。
也没注意从四处家门缩来缩去的,朝这边看的脑袋,只在对上外家一行后,只随意点点头,就跟周秉一起并肩进门儿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厮们就朝里搬着东西,把宁舅舅一行躁得慌,胡氏还红着脸说了句,“真是有钱了,发达了,就看不上人了。”
“好了好了走吧。”
宁家一走,四周邻里也关了门儿。宁家给喜春一家也是备了房的,宁四郎宁乔分到的两间房让了出来,先送过礼,叫奶娘给周星星喂过了奶,又洗漱换过了衣裳,夫妻俩这才抱着周星星出来,陈氏在他们进门就来守着了,忙问:“吃了早食儿了没,你大嫂在灶头里忙着呢,要吃甚么叫你大嫂给你们弄弄。”
陈氏自觉就把大外孙从闺女手里抱了来,抱在手里颠了颠。
一来,她就想抱了。
周星星对她不熟,脸上没笑,又侧头看过了娘亲在一旁,这才不哭不闹的。
宁舅舅们已经在院子里坐着聊起来了,一进门的小院子里收拾出来了,左右两边有两间小杂物间儿,外边宽敞的地上摆着桌椅、凳子,供登门的客人坐,吃零嘴。
进了二门就是各房的屋了,隔着一道墙,外院子的声音又大又尖,人又多,喜春好些时候没听过这样高声阔气的声音了,一时还有些怔了。
陈氏拉了拉她:“去房里坐坐吧,房里隔着窗户,声音不大。”
喜春摇头:“不了。”她看了看灶房顶上不住冒出的烟火,“客人都没用饭?全是大嫂在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你二嫂呢。”
陈氏要不是惦记闺女外孙,原本也在灶房里帮忙的。
喜春目光有些难以言喻,把儿子从她手上抱回来,又放到他爹的怀里,跟陈氏一块儿到灶房去,压着声儿:“你叫我说你甚么好啊,这么多人,等下还不知来多少,早食、午食儿、晚食儿,这一日,你们三个是打算在灶房里扎根儿了?”
子仪和大妞肯定是她爹在照看,明日是三哥正娶日,二哥在府城,大哥三哥四哥要开石炭铺子,开半日,过了午食儿就该关门了。
宁家的石炭铺子忙,喜春大嫂二嫂往常都在铺子上帮忙,今日少了她们,大哥几个就更忙了。
“你还不如去外边摊子铺子上叫人给备饭菜呢,汤、面、圆子,甚么没有的?你这都娶儿媳妇了,又是开了大铺子的人了,是个东家,手头一翻也是上百两的人家了,明儿黄家的亲朋一登门,瞧见你这个东家带着两个媳妇在灶房里忙来忙去的,被油烟给熏得跟个乡下婆子一样,一点不香,叫人怎么看?”
她说:“人家还在心里纳闷呢,都住到县里来了,但还要自己烧饭烧菜的,这也跟乡下的婆子没区别吧?就这?谁还羡慕的?”
陈氏前头娶了两个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觉得有甚么不好,娶媳妇不就是家家户户的劳累么,不做饭吃甚的?但一听后边的话,陈氏步子都沉了两分,脸上露出些思索来了。
喜春又看她一眼,“秀才娘子呢,人家还当你是阔太太,登了门还不是得叫你这个秀才娘子亲手给他们做食儿的,没比她们高多少的。”
陈氏顿时叫这话给压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本来以为吃得好穿得好的,叫人来一看这满桌的大菜,院子就足够叫人高看一眼的,但喜春的话有道理,尤其是那句“住个大院子,还是要亲手做吃的给送去”这话,人家对她的羡慕,十分也打了对折了。
灶房门没关,里边赵氏唐氏两个忙得热火朝天的,要上灶头的妇人家,衣裳是挑的破旧的穿,头上没带钗,怕热气儿熏到了金银首饰,白着脸儿,挽着袖,忙久了,头发都松垮垮的,从这一看,其实跟村里的妇人没有甚不同。
陈氏受到了冲击,看着还在忙的两个儿媳妇,赵氏勤快些,不像唐氏会躲懒,昨日开始就准备起了做圆子的材料,方才来的娘家人、宗亲家的,都开了口,说想吃面条、圆子、肉汤,各样都有,两个人要管着几口锅,就她们到了门口都没发现。
陈氏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一贯要脸,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出来:“好了,别做了。”
赵氏这才抬头,见了陈氏,还有喜春,脸上就带着笑:“妹妹来了,饿不饿?”
喜春摇头,陈氏走进去,“早食儿不做了,咱们都回房里去换衣裳。”
“不做了?可是外头还等着呢?”
“去巷子口叫就是了,想吃甚么没有的。”
一旦想通,陈氏可就拿出了秀才娘子的派头来了,又招呼两个儿媳妇:“把火给熄了,叫人去巷子口说一声儿,咱们回房里去好生洗漱洗漱,把你们妹子给的面脂面膏,花水甚的都给用上。”
她历来都是村里最风光的,没道理住到县里来了,反而还要遭人嘲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氏转身就回房去了,赵氏唐氏面面相觑,猜到是喜春在陈氏跟前说了甚才叫婆母改了主意,唐氏立时把旧围兜脱了,还有这等好事儿的,不用烧火烧饭她最高兴了,跟喜春高高兴兴的打了招呼:“妹子,我先回房换衣裳去了。”
赵氏眉宇还有些迟疑,喜春挽着她朝外走:“去吧嫂子,打扮漂亮点,你可是我们宁家的大媳妇,哪能躲在灶房里给人做饭的。”
宁书兄弟几个在铺子里忙,他们妇人家在灶房里忙,都没有歇着的,就是公爹还带着两个孩子呢,赵氏是觉得她们这头就这样撂挑子了是不是不大好。
“有甚么不好的,就多忙上半日,大嫂你就心疼我大哥了?”喜春就笑,“你在灶房里头忙,我大哥又瞧不见,但你要在外边漂漂亮亮的,大哥被人一羡慕,还不知道怎么谢你的。”
江氏跟她说的,女人要学会懒一些。
该做的做七分,不该做的碰一碰。
一个老实什么都做的,一个漂漂亮亮的,如果是普通人家,老老实实也挺好,小有资本的人家追求的就不同了。
赵氏被她打趣,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儿,到底心头动了,也随着回房去换了衣裳,喜春这回给他们带的礼还有才出的新款花水,薛家那边招了人手来,紧赶慢赶的也才制了几千瓶儿来,喜春尽数给了关外的路子送去,少量送到盛京,她自己手里也没多少,这回来就带了几瓶儿。
人多,分不了,喜春也就没打算拿出来分了。
她下了阶梯,里边的院子里也摆了一桌,坐的是几个宁家的宗亲,都是上了年纪的族老们,穿得整整齐齐的,丝毫没受一墙之隔的影响,正喝着茶,下着棋,周秉抱着孩子坐在旁边,像是在跟他们轻声说着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族老们都好面儿,说话讲究,讲究轻言细语,倒正合适。
周星星大眼就转来转去的,趁着爹不注意,又抬手摸了摸桌上的棋子。
他玩过了棋子,手就准备伸到一旁的茶盏上去了。
喜春看得心头一跳,几个大步过去,把他小手给拦了下来,告诉他,“不许碰,这是茶呢。”
周秉低下头,把他换了个面儿抱着,轻声问道:“说好了?”
喜春就点点头,目光在他和几位族老身上看过,挑了挑眉,在他耳边小声儿说着话,“我爹跟几位族老都说不到一处去。”
族老是长辈,宁秀才也有秀才的傲骨,不轻易弯腰。
周秉听懂了她话中意思,勾了勾唇:“不值一提。”
他不跟族老们说甚家族不家族的,只说画、花、茶,还有棋,他对这些了解得深,城里请他去品鉴的多,说出来的都是别人不知道的,族老听他讲,一边下棋品茶,都在心里头想,宁家这个女婿是当真挑得好,人物品性没得说,别人要花上几辈人才培养出来的,他们倒是走了一条近路。
喜春心里嘀咕了句不要脸,掩在袖下的手掐了他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家到底吵闹了些,两人也没在家中久待,跟族老们说了会话便起身抱着儿子去了外边,给陈氏也说了声儿,“去外边县里走走。”
叫她不用给他们买饭来了,他们自己出去吃。
出了宁家大门,巷子里倒是清幽得很,有些人家关着大门,有些开着,见他们抱着孩子,带着仆从从门前经过时,会好奇的看上几眼。
梨花巷子出去就有些卖早食儿的小摊子,有汤、圆子、面条,小食铺上也摆出来一碟一碟的小菜来,烧鸡烧鹅都有。
他们一行人亮眼,一走出来叫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周秉抱着孩子,四处看了看:“饿不饿的?”
他们一早走时先用过了饼面等垫过了肚子的,喜春摇头:“还不饿。”
“你呢?”
周秉也没胃口,就一直沿着县里走了走,他们也没问宁家的石炭铺子在哪儿,走着走着就到了,门脸都装修了一番的,黑底的门匾勾着几个大字,里边宁书几个都出来给登门的客人装捡,又笑意盈盈的把人给送走。
买炭的娘子妇人登门都是一茬一茬的,好不容易又忙了一阵儿,一早就来铺子上帮衬的宁乔一抬眼就看到了他们,“妹子、妹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乔大步过来,宁书宁为几个也纷纷看过来,宁乔走近了,问他们是何时到的,用过了早食儿了没,眼巴巴的看着周秉怀里的外甥,“这就是星星吧。”
他有心想抱抱人,但现在一身脏污,话到了嘴都咽了回去。
喜春回他:“来了好一会儿了,已经回去见过娘跟嫂子们了,我们在外头来随便走走,等会就回去了。”
宁书几个隔了几步就说:“一起回去吧,我们这里也准备关门了。”
喜春先看了看周秉,见他点了头,才应下:“那行吧,一块走。”反正他们出来也好一会儿了。
宁家兄弟先回了铺子后院洗了洗手,在到前边来把铺子给锁上。
宁乔跟妹子走得近,这会儿就跟她诉苦:“一早来的,我果然是不适合吃铺子上这碗饭的,干得我腰酸背痛的,哪有在山上采药来得有意思。”亲哥成亲,他再想上山去采药也只得来帮忙的。
喜春却问:“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话了不成?”
说是肯定说了,宁家四兄弟,明日老三都成亲了,还在铺子里做事,老四不来铺子里帮忙,整日在山上山下的跑,许多人家觉得这不稳,不是个脚踏实地的,陈氏有心给儿子说亲,但人家就说了,“叫你儿子也去铺子里搭手的。”
去了铺子里做事,有了稳定的活计,人家都愿意跟他相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去铺子里,都不愿意。
宁乔苦笑一声儿:“没甚。”
他不想提,喜春也不想追问,只说:“有那等好人家的闺女自然会看到四哥你的好的,看不到的娶进门也是家宅不宁的。”
宁乔就笑,“你比我小呢,现在都知道给哥哥讲道理啦。”
喜春看他一眼,她这是经验之谈。
一路回了院子,宁家兄弟推门儿,正想说叫一碗圆子给吃吃的,忙活了好几个时辰他们都累得很,一进门,一进院子里摆的桌上还摆着好些碗筷,有些吃好了,还有些正在吃,碗也熟悉,就是他们巷子口几家小铺子里的,他们在梨花巷住得久,偶尔也会在巷子里的小摊子食铺上用饭,熟得很。
脑子里一下就转开了,“这、这咋回事?”
兄弟几个摸不着头脑还,陈氏已经带着两个儿媳妇出来了,笑盈盈的跟院子里坐的亲朋们打招呼:“你们都好吃好喝的,还想吃什么尽管说,不够叫外边铺子给送来。”
客气完,陈氏还跟几个儿子说,“饿了吧,拿把铜板去巷子外边吃去。”
“娘,”宁书想问,这婆媳几个是做甚呢,她们早前不是说要在家里做早食儿么,怎么就成去外边铺子上买早食儿了?宁书目光在赵氏身上看过,呵,这婆媳几个还个个浓妆淡抹,穿金戴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氏挑的是几个水头好的玉钗,手上戴的也是一套玉镯子,唐氏插了满头的金钗,手上两个大金镯子看着都重,陈氏没这么高调的,只穿着上等的绸缎,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头上戴着宝石钗子,手上也是,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一般。
远远的,还有一股好闻的馨香传来。
她们婆媳几个,是受了甚刺激不成?
陈氏上前拉了儿子一把,和气的脸顿时一变:“你还想叫你一把年纪的娘做饭给你吃啊,美不死你,外边巷子里的铺子去吃吃就得了,哼,还是我闺女说的是,我累死累活的把你们养大,现在我要享福了。”
是,你一把年纪了,两个儿媳妇还年轻啊。
“怎么?觉得你媳妇不该歇息?”
宁书忙道:“哪有,该歇息该歇息。”还甭说,赵氏这一番打扮下来,宁书虽然嘴上说她们婆媳几个怪得很,但那眼神已经在赵氏身上撇过好几回了。
“不对,这是妹子说的?”
喜春抿嘴笑笑。
宁书兄弟几个被赶去了外头吃早食儿,陈氏随她们一块进门,“我一说去外边巷子里提早食儿来,那眼红得哟,说甚去外边提不诚心,我看她们就是想看我们笑话,还好听了你的话,爱吃吃的,不还是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人到喜春跟前儿的,“周公子平日忙吧?”
喜春想了想他平日的日常,“确实忙。”
儿子这些日子都是他带着的。
“我们女子啊,要大方,男人啊,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出去吃个差,听个曲儿也是常有的,我们要大度,不要去计较太多,哪怕人不能常回来也不要抱怨。”说话的是一个出嫁的宁家族亲,都是宁家的女子,早前嫁得不错,派头也摆得足。
喜春按理该叫她声儿姐。
她捂着笑点头:“说的是,姐向来没少总结的。”
“我出嫁多年,要坐稳位置那可不是靠一张年轻貌美的脸,能够长久的。”
“那可能我们周家还不够你家的富裕吧,我相公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就是太粘人了些,不过也是,有一个常常在身边的,好歹能知冷知热,饿了渴了,有人半夜爬起来倒水,去端点心,热了还有人打扇,比不得你们,一出口就是满屋的仆人的。”
出生一样的人,见识都一样,鲜少会去嫉妒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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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小插曲喜春没放心上,打从她嫁得好以来,在她面前说酸话的哪里才这一个的。
周星星玩了这么会儿,喜春也没多少功夫跟这些人多说,陪着儿子回房去歇了会儿。晌午这一顿,宁家去请的酒楼给办了几桌,大菜占了半,素的占了半,往一进院子里一摆,个个来的宾客都说不出别的。
能吃上大酒楼的饭菜,够他们回去吹嘘许久了,谁还稀罕吃几个妇人做出来的,又不是没吃过。
宁家对上门的亲朋都是好言好语,好酒好茶的招待着,到了次日正娶妻日,就更不得了,梨花巷子里摆了长长的桌席,二三十席,除了登门的远亲们,四周的邻里也来了,席面还是县里酒楼做的,一应全包了去,没叫宁家费半点心的。
宁家上下,除了陪着登门的宾客们说说话,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连给烧水泡茶的活计,也都请了外边的婆子上门来帮忙,按喜春的话,“十来个铜板的事儿,坐着舒舒服服的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借口外边人多,要陪孩子,基本没出门儿。
她这里什么都不缺,隔一会就有赵氏几个变着方的给送了零嘴儿、茶水来,唐氏来得回数最多,她想起娘家人来时,见她光鲜的坐着招呼人时那副吃惊的模样,就忍不住得意起来。
宁元一大早就带着兄弟亲朋去黄家迎人了,租赁的车马队,一路上吹吹打打的,高头大马,喜庆的小轿,还给备了不少的红封,晌午前把人给迎了回来,见了黄家人脸上的笑,就知道黄家那头是十分满意的了。
新嫂子进了门儿,喜春这回没在房里不出门儿了,跟周秉交代了几句,便跟赵氏几个一起进了新房里头。
前头进门时已经拜了堂,黄佳盖头已经掀了,过了合卺礼,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宁元去了前头招待宾客,房里剩下的都是宁家的女眷近亲。
赵氏妥帖,给端了碗汤面来,叫她先垫一垫。
黄佳害羞,想说不饿,肚子却“呱呱”叫起来,她跟黄佳早前见过一回,这会儿也说了几句,新嫁娘刚进婆家门儿,都不好意思,哪里有胆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看着吃饭的。
喜春当下就起了身儿,“嫂子先在房中坐坐,待会再来寻你说说话。”她朝几个年长的,想看新媳妇笑话的婆子招呼,“几位婶子,我嫂子害羞呢,咱们先出去吧。”
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宁家人都发了话,还赖着不想走的妇人只得应下,跟在她后边走了,不好反驳,只心里又嘀咕开了,觉得这个宁家出嫁的闺女,“管得真宽。”
往常在村里,她们也没少凭着这手段先整治整治刚进门的新媳妇,叫人哭几声儿,谁不是这样子过来的,给新媳妇整治整治,给了个下马威,以后才能顾着婆家,孝顺婆家的。
宁家的媳妇就精贵啦,丁点笑话都看不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佳彻底松了口气,朝喜春送去个感激的目光,她进门前,她娘也说了婚房里的事儿,说有些婆子妇人会仗着厚脸皮,顶个名义说闹新娘子,给下马威,看新娘子笑话的,就是新娘子刚入门,脸皮薄,好多人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人家是族亲,当婶的来笑笑新娘子,找不出错处来,叫她忍一忍。
忍一忍就过去了。
黄佳进了门,见身边围着好些婆子,都不敢说话的。
宁家的妇人们出了门子,回头就说喜春把她们从喜房里给撵了出来,“人新娘子都没发话呢。”
可新娘子脸皮薄,谁敢头一日进门就跟婆家族人对上的。
没去的人诧异,就出主意:“这么霸道啦,等会夜里还有闹公爹的,也叫新娘子出几分力的。”
县里离宁家村不近,下晌这顿饭都是早早安排,等他们用过了,再闹一闹,就赶车回村的,到村里正好天擦黑儿,半点不耽搁的。
喜春晌午就没胃口,只随便吃了几口,酒楼送来的饭菜油水重,她都是挑的素菜、清淡的汤喝,奶娘那边要喂奶,在吃食上,喜春能忍,儿子的口粮她不能这样应付,奶娘吃的是特意带她去的酒楼里点的,吃饱喝足了,才回来奶小主子。
吃了奶,周星星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大刺刺儿的,他现在认人得很,非要人陪着耍,还得看着他,陪着他耍,不然就不依。
喜春就看向一旁的周秉,他收敛了浑身的锐利,添了几分温润如玉,像个翩翩公子一般,喜春作为枕边人,哪里不知道,周星星如今这显露出来的霸道性子,跟他简直是一模一样。
父子俩都是那等,要人全心全意看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家今日上上下下都忙,只有喜春夫妻两个轻松,出嫁的女子回门是客,是不叫客人做事的,他们不出去招待客人也有理,一早陈氏还把子仪跟大妞送了来,请他们帮着带一带的,外边来的人太多,怕一时看顾不上他们兄妹。
晌午前大嫂才来把人接了去用饭。
下晌不用招客了,都是用过了饭,各自去说话走动,去外边县里逛的都行,赵氏说了,下晌人就用不着送过来了。
午食后,一家三口小憩了会儿,外边桌椅已经摆上了,出去走动的客人又纷纷来了,吃了这娶亲宴的最后一顿。
喜春和周秉吃的是陈氏单独开小灶给他们做的,熬了汤,还下了面条。
正慢条斯理的用着,外边已经起哄起了。
当地的风俗,是儿子娶亲的时候,夜里闹一闹当公爹的,就是问问儿子娶媳妇高不高兴,想不想喝儿媳妇斟的茶,又闹新郎官,以后要不要孝敬老人。
闹这一场还有红封拿,亲戚全都等着这一摊。
刚用过饭,宁家族里有人起了个头,就有人把宁秀才跟宁元架了来,本是问个问题得个红封,图个开心问一问也就罢了。
几个妇人高声阔气的说表示不满意,还振振有词的,“光新郎官说有甚么用的,新娘子还没发话呢。”
就在院子里头,隔着一道门一扇窗,有人就把那窗户推开半扇,隐隐露出坐在床上的一角身影来,饶有深意的朝着里边喊:“新娘子,你家相公都说以后要孝顺公爹了,你这个儿媳妇孝顺不孝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说话,墙里墙外的人都笑。
这等带点桃色的,野史里记了不少,嘴上没个把门的乡下婆子说起来就更是不忌讳了,甚东家的小媳妇家里没了婆母,只有个公爹,怕是甚...
爱听的人还多,讲起来也不避讳。
宁家当年娶媳妇,大媳妇娘家是秀才公家,没几个人敢开玩笑,二媳妇唐桂花本来就名声在外,是个泼辣的,如今进门的黄佳性子怯懦,被人说也不怎的反抗的。
婆子们挑柿子,也知道挑软的。
推窗这个举动,宁家这边当下脸上就露出两分不悦来,只是碍于是大喜日子,不好闹出不吉利,陈氏就道:“好了好了,佳佳是个孝顺的,以后定会孝敬公婆的,你们别逗她了。”
敢闹事的婆子本就胆子大,又借着吃了酒的劲儿装疯卖傻的,“这可不行,你是当婆母的,还能代你媳妇回话不成?新浪子,你不好出门子,就在里边说大声些回吧,我们耳朵不好,你可得讲大声的。”
四下吃酒的都笑。
他们还没有察觉到有甚不妥的,只跟着起哄的人笑笑,也跟着起哄,本意上是图个热闹喜庆。
无意的伤害,常常叫人更受伤。
房中显露出来的身影,身躯起伏不定,十分不安,一只白嫩的小手一把把半阖的窗户关上,“嗳,你这丫头你做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妇人高大的手刚想推搡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黑沉沉的眼十分不善的看着人,周身气势锐利,妇人顿时收回手,再不敢发酒疯的。
喜春环顾四周,先前热闹的气氛顿时转静,她突然轻轻一笑,“好了好,时辰也不早了,叔伯婶娘们还是早些家去吧,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爹娘着想,没事儿,我爹娘再不济还有闺女呢,叔伯们若是想知道家中的嫂嫂们孝不孝顺,回去敲嫂子的房门问一问就知道了。”
她说话笑眯眯的,声音也十分轻柔来。
哪个当公爹的敢去敲儿媳妇的房门的,这要是敲了还不知道该传出什么小话来了。
闹得过分了些。
隐隐的责怪打在几个婆子身上,叫她们脸都给丢光了,灰不溜秋就挤出了人群跑了,她们家的男人也不敢多留了,抽了空也赶紧给溜了的。
人一走,这闹婚也就散了,各家纷纷告了辞。
回了房,喜春脸上就没笑脸了。
周秉就安慰她:“好了好了,所幸还没闹起来,别气了。”
喜春气的就是这点,她想到自家,又想到别家,面上瞧着都是高高兴兴的迎新娘子入门,可是又有多少家吃过这种闷亏,主人没吃甚大亏,看在喜事儿的份上还只能算了的。
周秉只得把几个舅兄想扩铺子的事拿来给她说,转了她注意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不是这么容易的。
☆、第96章
石炭铺子叫宁家兄弟都看到了其中的利润。
如今宁家这家石炭铺子已经在县里站稳了脚跟儿,独一份的买卖,上下都知道他们,只要采买过石炭的小娘子都知道家中烧石炭的好,隔两日就要来采买一回,唯一有个缺点,宁家当初要开铺子,一时又没个合适的,最后买下来的铺子小了些,人一多就有些转不开,登门买炭的娘子妇人都说过好些回,“早该换了,都挤不进来了。”
宁家是陈氏挂的东家,几个儿子算是帮自家铺子的,回来还给陈氏这个当东家的提了意见,陈氏心头没谱儿,说了,“等你们妹子回来跟她商量商量。”
陈氏信女儿。
就拖到了喜春两个回来。
闹喜的散了,四周邻里也家去了,宁家顿时就安静下来了,陈氏碰了碰宁三郎宁元,叫他回房去安慰新娘子,其他人就在堂屋里商议正事儿。
周星星白日里睡了两回,现在没睡,怕下边带不住他,就把人一块儿抱了去,子仪跟大妞两个也窝在爹娘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桌上,陈氏两个坐在首位,儿子女儿和女婿就随意坐在两旁,宁父不插言,陈氏问女儿的意见:“你哥哥他们都说想扩铺子,把两边的铺子买下来打通,你觉得咋样?”
喜春也把先前的事给放一边去了,这种事除了吃个闷亏,心头不舒服外,还当真没法子说,宁家的利润她没过问过,但喜春每个月都要看账,各家从他们手底下采买了多少石炭,这些石炭的盈利有多少,她大概能估算。
宁家的石炭铺子拿的货一直都很稳定,到去岁年节前后拿得多,现在也平稳下来了,喜春在心里头算计了一番,倒没有大包大揽的,只道:“这事儿,哥哥们觉得如何的,哥哥们要是觉得可以,那就扩大一下铺子。”
宁书几个都是同意扩大铺子的,小铺子哪有大铺子威风,小铺子叫“铺”,大铺子叫“楼”。
楼掌柜,小货铺。
宁书几个既然同意,那扩大铺子的事儿就没意见,宁元在新房,他是早就同意的,宁乔一惯不管铺子的事,基本上这里商定妥当,这事儿也就成了。
难的是过后怎么买下旁边两家的铺子来,现在那两家铺子上都是做着买卖的。
喜春不管这个,宁家铺子上的事她尽量不掺和,出嫁的闺女是客人,是亲人,是亲戚,就不能过分插手娘家事,宁家要怎么跟两边的铺子东家商量他们自己会去商量的。
她难得回来一次,府上府外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不能一直待下去,得把事情都处理好了的,“三哥都成亲了,四哥那里爹娘怎么打算的?”
陈氏的意思是,“铺子上正好也要扩大了,不如叫他来铺子上帮忙,铺子上稳当,比他上山下山的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看向宁父:“爹,你说呢?”
宁父为人十分正直,生平最想的改换门庭,叫儿子们改换门庭,如今成了培养孙子改换门庭,对此并没有想法,“随他吧。”
就被骂了:“随他随他,四郎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你还是不是个当老子的了?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没定亲,四周的媒婆一打听,嗬,回头全说他现在干的这不好,都叫他找个安稳的,说人家姑娘进门总不能跟着他上山下山的跑吧?山上没危险吗?再下去,他连媳妇都娶不到,成你宁家头一个没人要的了。”
宁父脸上一阵儿红,是被当着儿女的面被老妻骂了一顿的赧然,他们宁家的女人现在个个都不得了了,早前还在村里的时候,个个都是听从相公话的,最泼辣的二媳妇都不敢反驳公爹、男人的话。
现在不一样了,出去府城里长了见识、去了茶坊、泡了汤池,做了买卖后,个个都生了反骨。
他还撇撇了最小的闺女喜春。
就是女儿带的好头。
“爹,你看我做何?”
陈氏顿时要瞪过去,宁父:“没有没有,我是觉得没这可能,你四哥长得好,挖药材也不是甚么不正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挖药材等于识药材,要行医的哪个不需要识别药材的?
宁二郎还出师把铺子都开到府城去了呢。
宁父一心想改换门庭,但是对几个儿子也不是不关心的,等他们家来,照样还是会如同代代前人长辈一般,问几句,“好不好?”“活计怎么样啦?”之类的。
“我们觉得正经,但别人都不这样觉得,你说怎么办?”陈氏摊手,前头三个都成亲了,连最小的妹子都成亲生子了,宁乔的婚事早就该摆在明面儿上了来,“老四,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就一直上山采药?”
上山采药还当真是吃青春饭的,老了后爬山都爬不动了,更不提还得背着箩筐、带着干粮,绳子、柴刀等一应了,山林子浓密的,走一路砍一路,累得很,年纪往上走,根本支撑不了这种体力。
宁乔如今已经过了二十,能干多少年,二十年?三十年?
不现实。
宁乔被家里连着催婚,夜里也考虑过这些事儿的,他多是住在乡下,城里人说话客气,知道他没定亲还说要给他介绍,但乡下地界儿,都是宁家族人,宁家的婆子们见他一回就说上一回,“别挑过了,姑娘吗,合适就行,你现在挑花了眼的,觉得到处都由得你选,等你年纪再大些,可就不好寻那些黄花大姑娘了。”
他说没挑,谁信?
宁家条件又不差,县里还有铺子,府城里也有铺子、大宅子,宁乔又长得好,这种条件,按理来说是不缺姑娘定亲的,往常镇上有个开货铺的公子,都能叫人抢着要嫁的,宁家还有出嫁的姑娘这门亲事在,条件在县里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媒人一说,姑娘家对他们家的条件都是很满意的,但是又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怕前头兄弟几个都在宁家铺子上帮忙,宁乔不帮忙,以后这铺子就没他的份啦,所以要把人定在铺子里,等以后嫁过来,也能跟去铺子上帮忙。
这样才不会吃亏。
不然嫁过来,宁乔不在,铺子去不得,这以后分家就要吃亏,损失的都是金银,谁家不算计精明点。
家大业大的,人说亲前就要先惦记着银子了。这才是宁乔不好说亲的由头,宁家要只是一个在镇上县里开铺子家的公子,其实还好说亲些。
“我想种药材。”这是宁乔考虑后的结果。
他就会采药、烘焙药材,且品相都不低,甚至比他二哥在炮制药材上的天份还足一些,要他就这样放弃了去石炭铺子上帮忙,他能去做甚?去端茶倒水?招呼客人?
专门种药材的商人有,但他们那一片还没有,地里种的都是庄稼,早前也没有人会把种庄稼的田地拿来种药材的。
宁家兄弟几个跟陈氏都不知道该不该劝了。
家里有药材铺子,他们也是知道药铺一月光是进货就要花费不少银子,这货物还参差不齐,没有门路的,拿到的药材在品相、炮制上会差许多,药性也要跟着差。
真正好的药材,又经过炮制好后的药材,早就门庭若市,供不应求了。
“挺好的。”反倒是一直没说过话的周秉点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看看他,也跟着点头:“相公说的是,四哥这个想法是可行的,咱们府城那家药铺每月都要进货,有几样量大的好货,因为地域、水土的关系很不好进,数目不多,且价格昂贵,兄长不如种一片药材来专供我们所缺的药材,另外的药材种来也可供给府城里其他的药铺。”
喜春想了想,把他们宁家的二十亩地算了算,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家里拨了五亩给她当陪嫁,如今也正好拿来给他种药材。
“要我说,要种药材,不如先去外边瞧瞧别人是怎么种的,如何种的,先把这些给打听清楚,会了,再选择了最适合我们这里气候的来种。”喜春建议他先去外边药材庄子,不拘是做工还是甚,去学个半载的,就跟铺子一样,当掌柜之前还得先跑个堂呢,没有先走就先跑的。
宁乔心里原本只是一个想法,不上山采药那他就种药,还没有想到后边的来,甚至去学习甚的还没有想到这处的,现在听着妹子说了这么多,才觉得自己先前想得太简单了些。
听着不是简单的事,但宁乔却没有生出丁点不喜欢的心。
“其实药材的药效还是要种在山里才能更好的发挥出药性来,我听江叔说种在山上的那些药材比人为精心伺候的药性要好上几分,跟土壤、环境有关系,不如四哥你买个山头吧。”
江郎中如今也是府城宁家药铺的坐镇大夫了,他坐镇铺子上,宁为就能接下单,去那些不好声张的老爷家中替病人诊治。
陈氏好不容易插了话进来。“喜春啊,这不是说你四哥的婚事吗?”
婚事就提了两句,剩下全是种药材。
宁家缺药材吗?他们缺儿媳妇!
喜春点头:“我知道。”她还惊讶,“可是等四哥种好了药材,把这个摊子给支起来,你还怕没有儿媳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下给陈氏画了张大饼,“什么张家的王家的,现在她们是家里有姑娘不愁嫁,金贵,等你儿子出息了,眼见着有了大庄子,有了药材庄子,就是人家上赶着要跟你结亲了,那时候你就挑,这家的不好咱就不要,换一家就是!这不好?”
陈氏说不出违心的“不好”两个字儿,她犹犹豫豫的,“可是你哥不年轻了,再去外边学,回来这一摊子弄起来,一年到头够他忙活的,到时候又大一岁了,还有,咱们十里八乡都没有谁家种了药材的,去哪儿学?”
他们药铺进的药材都不是州府里的,还要去别的州府学不成?
“江叔叔有路子,咱们拜访拜访,看看他有没有门路,要是没有再想想法子。”
“好、好吧。”陈氏应了下来,还答应不再催着宁乔了。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喜春这就是给陈氏画大饼,但谁叫陈氏偏生就吃这套呢,别人说的还没用,她亲闺女给她画的饼,自己就欢天喜地钻进去的。
有了昨日亲戚们登门,见陈氏婆媳几个光鲜亮丽的样子,跟她们所以为的蓬头垢面半点不相似。那眼里的羡慕劲儿一出,陈氏对闺女更是说甚信甚。
她还说起了一事儿,“你二舅母说你们外祖母又廋了一大截儿,如今一日只用得下半碗饭汤,大夫登门看过,又少了些日子了,如今是活天天的了。”
外祖母的事儿不是一日两日,大家早已心里就有了准备,但还是心头有些沉闷压着,喜春道:“娘,我给外祖母准备了些补品,回头你给外祖母带过去吧。”
包括整个宁家在内,早些年他们送过去的东西除了有补品外,还有银子,交代了两个舅母买些补品给老人用,胡氏和王氏面上答应得痛快,但那银子没一分花在了上头。
问起老太太,她还维护,说,“好吃好喝着呢,对我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连她挣的私房银子也全都给了两家的孙子。
喜春兄妹几个是外孙和外孙女,幼年时逢年过节,假日时也会去外祖母家小住上几日,那时还未分家,之后分家时,外祖还在,说要单独住,等外祖走了,外祖母就跟大儿子,喜春大舅舅去住了。
老太太夫妻两个还在时,给两房儿子家带孙子,家中种的粮食也经常接济,私房钱也给了几个孙子分了,喜春他们过去时,也常跟几位表兄们在外家,小时候她不觉得有何。
等大了,见了辛辛苦苦拉拔大的孙子们已经挣银钱了,出落得人高马大的了,却因为父母跟外祖两个间的不恰,连爷奶家的门都不进了,也从来没见掏几个银钱报答的。
他们还曾经愤愤不平,小时候吃过的饭忘了?没日没夜谁带的忘了?早前要娘的时候怎的不见叫娘带的,现在知道听娘的话了?
结果呢,他们愤愤不平,人不待见归不待见,照样是心疼几个孙子,把后边他们逢年过节送礼的银钱都分了。
出嫁的闺女,送礼送银,四时节气,农忙假日的,照旧也去帮忙,也没分上一分的。外祖母如今都这样了,这些说来也没意思,喜春只尽自己该尽的本分,若是得空就去看看,更多的,也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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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97章
第三日黄昏,喜春两个才带着周星星等人回了府上。
这两日夫妻两个在喜春娘家,尤其是在洗漱上都有些不便,家中人多,洗漱都要排队,都等着烧水、提水,喜春出身乡野,就是一时不习惯也很快就适应了,但周秉自幼就是娇生惯养的,压根就习惯不了。
出门转上一圈儿回来都得换身衣裳的人,这两日在宁家只隔日换一身。
府上早就得了信儿,已经烧好了水,喜春早早就说了,“叫厨房里多烧两桶水。”
到了府上,她从周秉怀里把周星星接了来,推他:“你先去洗洗。”
这回周秉没推辞,但也没抢第一个,第一个还是叫儿子得了,周秉把人抱去里间早就兑好的温水里,把他的小衣裳给脱了,洗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给抱出来,他自己一身衣裳,胸前都沾着水。
把人往床上一放,他就转进了里间里,没一会儿就听了水声传来。
喜春身上赶了路,沾着灰尘,她没敢动手抱人,只不近不远的看着人,见他一人在床上玩得好好的,这才招了留下来的巧香问过这几日的情形,府上府外的,还有周嘉几个,“他们兄弟三个没出岔子吧,等下跟那边说一声儿,我们都回来了,叫嘉哥也搬回自己房里住吧。”
巧香一一记下,“覃管事来过一回,得知夫人回了娘家,就走了,玉州寄了封信来,还有黄家作坊送了几个匣子来。”
喜春心头有了底,等周秉洗完,她去里间洗漱完,厨房里备下的饭菜也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嘉几个早就吃过了,就他们夫妻两个,便叫厨房直接端来外间里用的,桌上菜色精致,不油不腻的,顿的鸡汤鲜美,喜春喝了两口,就跟周秉盛了一碗,“这味道好像不是马嬷嬷做的了,马嬷嬷的菜好,炖的汤没这。”
微微的热气就在手边儿,周秉半垂的眼睫轻颤一下,微微注视着,提醒喜春:“相公。”
喜春眉头一蹙,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这两个字的意思,顿时无奈的勾勾嘴儿。
他意思是叫他相公才肯喝她布的。
周秉从看着汤,一直到注视着人。
好好好,“相公,喝汤好不好?”喜春只得如了他的意。
“好。”周秉满意了,长指就着碗沿一抬,这才拿着勺子轻轻喝起了汤,入了口,他赞叹了句,“确实美味。”
喜春都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用过饭,天早就黑尽了,熟悉的丝竹器乐之声隐隐传来,还伴随着虫鸣鸟叫之声,饭后的茶水用了两口,喜春想叫人把府内的账务拿来看看,被周秉阻止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待明日起身后再看不迟。”他又说了句,“要是你去写私信再骂骂我,也是好的。”
但看账、看薄册,不行。
周秉对府上的营生平日并不怎的在意,但出口的话却极有分量,执拗得很,说不肯就是不会让的,喜春回回都犟不过他,只得歇了要办正事儿的心思,又解释句,“我骂你做何的,可不能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似模似样的,见她没有要去书桌,扶着人往塌边走,“行行行,你没有,该歇了,不然明日该闹不过儿子了。”
“你才闹不过,凭白看轻人。”
房里的声音渐渐隐去,火光照亮的烛火也在些许动静后吹灭了几盏,只余外间一盏烛火朦胧燃着。
次日醒来,喜春看账册,周秉不阻止了,还十分自觉的把儿子抱到一侧,看他作画,美名其曰要培养他的灵气儿。
周星星以后该走的路,他一出生,这对当父母的就讨论过了,没生之前,喜春这个当娘的还给早早规划过,说要让他以后进书院去进学,以后走科举之路,可等人出生,看着自己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孩子,她又不忍心叫他这样辛苦了。
科举之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尤其是他们这等商户人家,要从商户转成官家,更不容易。
周秉在周星星出生前没规划过什么,如今也一如的按照所想,每日只带着他到处走走转转,只叫他认得最纯粹的东西。
她先看了从玉州来的信,信是白氏寄来的,说了上回喜春请她帮忙打听宫廷采买的事儿,信上说了,他们这回的花水在去外边的采买送上去后,宫廷的管事倒是通过了,只再往上的时候,叫管着的主子定的时候,没过,“觉得花水的资历太浅了些。”
这是没定下来的理由。
宫廷采买入宫给各贵人使用的胭脂水粉都是挑的传承悠久的商户人家,在正式定下后还会先查一番,云缎当年入宫前,名气早就定了,却还是过了好几年才进宫,就是如此。
在周家采买的这个花水好是好,就是传承的时间太短了,才短短一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家确实有关系,才把这消息打听到,第一时间就给写了信来,好叫他们心头有个准备,白氏还在信里安慰她,“就是没过,但已经走了前两轮了,周家的花水也是入了宫的东西了,已经是不一样的了。”
喜春对入宫廷采选的事一直抱着希望,这回事情没成,确实心头不大好受。
过后她问周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记得前几日唐举人给他回了信的,喜春当时还当是唐举人那边有甚么消息,问他,他说没有。
这前后几日送到的信,唐举人不可能一丁点口风都不留的。
还有昨夜,他拦着她...
周秉没否认,喜春气呼呼的瞪他一眼,抬手要捏他,被他早一步握住了手腕儿,指尖往下,慢慢十指紧扣,“怕你失望。”
“哦,我现在就不失望了?”
什么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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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昨日夜里确实是故意的,不忍心叫她睡不上好觉。
好的就是新研制的花水,薛家那边制成的这几千瓶儿尽数叫覃五带去了关外,果然受到了追捧,几千瓶花水已经尽数售空。
周家铺子的花水,彻底红火了起来。
确实应证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黄家送来的匣子喜春叫人收进了库房里头,压一压,等着以后再用。
等喜春再接到四哥宁乔的消息,已经是好几日过后了,宁乔借着江郎中的门路,去了临州的药材庄子当小工去了,临走前,还托人给妹子带了信,请她帮着寻摸一个田庄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老家的山头包不下来,想租田地,家家户户自己家都不够种的,哪里有租出来的。”
只要肯出银子,租也是租得到的,但实在太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四哥宁乔已经启程去了临府城,是托的二哥宁为登门托喜春,宁为要去给一户大老爷看病,路过的时候先把消息给他们说了说。
知道是宁家要租赁,是有人松口,但一开口,那价格是别人租赁田地的好几倍,还一副已经给了面子的了,话里话外就是宁家挣了大钱,该他们出大价钱来拉拔乡亲。
府城郊外就不同了,越是临近繁闹的州府,人们对土地是看重,却远没有乡野那般看重,没有田地,还可以在府城谋一份差事,挣银钱填饱肚子,一年到头还有余的,城郊的庄子也多,只有缺人干活的份,郊外的庄户人家只留些田地够一家嚼用,四时农忙忙一下,余下都租赁出去,再入城找事干。
编篓子、做头花,搓绳子,作坊、庄子,压根就不用在田地上死磕的。
宁家村的田地愿意租的还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有些离着村里老远去了,年年都有被偷的事儿,种些普通的瓜果子都要被偷,更不提种药材了,拿这种田地租给宁家,就是白赚的。
“那山头咋不肯的。”喜春听二哥说过了,四哥宁乔去当小工的庄子是临府城的金线莲庄子,也是给宁家药铺供药的药庄,一去就当小工,先负责了解药材的习性,提水,跟在大工后头,要做了二三个月才能去侍弄药材。
田地不肯租还有话说,家家户户要种,山头是属于村里的,又没人买,怎的不肯租出来的。
“村长说富家包了,也要种药材。”问包了多少,村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明摆着的事,宁大富家的媳妇前两日来吃喜酒,跟宁家闹了些龌蹉,他们家跟村长家是亲家,摆明了就是要搅浑了宁家包山头的事。
什么也要种药材的,就是想恶心他们。
所以还是那句话,不想看他们发财的还是身边人,一个村的族人,就是不想叫他们出了头的。
喜春气哼哼的:“不租就不租,宁家村路途远,就是种了药材,这一路来的损耗、人力财力都得多多少的,还不如在府城附近找个庄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头我看看有没有庄子要租赁、出售的。”
宁为提着药箱:“行,那我去看病去了。”
喜春伸伸手:“二哥,你等等。”
宁为回头:“咋了,还有事儿?”
喜春点点头,悄悄在他二哥耳边说了几句,宁为眼里有些惊讶,想了想说道,“那我先去给这个早就定好的大老爷先看过了再来,人前几日就定好的,只是家中有酒席,就拖了几日。”
喜春应道:“那行,二哥你先去忙吧,我们这里不急的。”
喜春回头叫了闵管家来,问起了庄子的事,宁家在城外也是有一个庄子的,庄子上钟的蔬菜瓜果,周家平日里的嚼用吃喝都是庄子上送来的,更多的还是在城里的大小铺子,喜春就没想过买田地的事儿,对庄子、田地的事压根就不清楚。
闵管家对这些很清楚,听喜春一问,想也不想就回道:“临近府城四周的庄子都是各家数得上名号的,再远些的,就是有钱的人买的,圈做庄子,最外边好的次的都有,买卖的也更多。”
小小一个府城郊外,良田土地都是有区域划分的。
最靠近府城的田地最好,稍远的挨着村落的次之,离府城最远的最差。这个品级划分是按照离府城的距离来评的,并不是按田地的好坏来划分。
周府平日,内院的事由甄婆子负责,外院的事,包括与庄子上的对接都是管家在打理,喜春就请他帮忙问问城郊有那些庄子要租赁、出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好要大一些的,远一些也没关系。”又不用走路,坐马车的事儿,能有多远的。
喜春又从账上划了银子,派人去黄家送了银子,把黄家作坊的匣子钱给结了。
甄婆子那边叫了个小丫头来问晌午的饭菜,喜春想也没想:“炖个汤,放些降躁的药材进去,再做几个时新的蔬菜就行,清淡些。”
晌午过了,夜里的饭菜就不是这样了,有周嘉兄弟是进了学的,动了脑子的,一日下来,光喝汤,吃蔬菜不行,还得添几个大菜,多放些油水。
一家人用晚食,几个大菜对着几个孩子,喜春两个对着几盘青菜,一副清汤寡水的,周嘉吃了几口,见兄嫂碰都不碰几个大菜,突然想到了别的,“大哥,嫂子,咱们家是不是马上要没钱了?也住不上这样的大房子了?”
吃到嘴里的肉也就不香了。
周秉看他一眼,又继续喝着喜春给他盛的汤,倒是喜春被他有一出没一出弄得一愣:“此话何意啊?”
周嘉就指着他们面前的青菜:“以前咱们家好多大菜,可是现在只有我们面前有,你们只吃青菜了。”
周嘉他们书院班上有个同窗,早前也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子,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家里是养鸡大户,养的走地鸡漫山遍野都是,可是去岁的鸡瘟叫他们的走地鸡都赔光了,家里只等吃喝的败家子还多,到今年家业就败光了,就在前些日子从大房子里搬了出来,换上了粗布麻衣,家中的孩子也从书院里退学了。
“良辉他们家就是这样,最开始一桌子好菜,到只有几个孩子能吃上好菜,到最后,”他学着同窗那副忧郁的模样,半抬着头,说了句感人肺腑的话,“能吃上一个蛋,也是“大户人家”了。”
商人行商做买卖,不管任何行当,有输就有赢,商人家的孩子们打小就能见到身边是有同窗家里落败,同窗退学,这在书院里其实并不稀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也更能接受。
尤其是根基浅薄的商户,一两场打击就能一朝回到从前。
吃上一个蛋,就是大户人家了,可见已经落败到何种境地了。
周嘉回味着嘴里的肉的滋味,跟两个弟弟弟弟说:“快吃吧,以后我们可能吃不到了,以后你们去上学,哥哥去挣钱养你们进学。”
同窗的事给了一个周嘉一个蒙头一棒,他从来不知道进了学还能退学的,相比其他进学几年的孩子,已经看过了好几回,早就接受过的,周嘉去岁才进学,这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情形,况且退学的同窗交情虽比不得伴读蒋翰的感情,也是玩得到一处的。
白胖胖的同窗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别人都不喜欢谈论出身和家里的发家,只有他毫不避讳的说自己家是养鸡大户,还曾经把带来的烧鸡给他们分享过,是个极好的人。
但现在,他吃不起鸡蛋了。
不过很快,他们可能就要惺惺相惜了,成为患难与共的兄弟了。
周嘉同窗这事儿,发生的时间正是喜春两个去宁家吃酒的那几日,回来后一个带儿子,一个处理铺子的事,还没问过他在书院的事。
喜春哭笑不得的,心里也为他那位同窗遗憾,“你瞎说甚么呢,咱们家好好的,这几个大菜是叫厨房给你们补身子的。”
周嘉还有两分怀疑:“当真不是骗我吗?良辉在书院读书,刚开始他爹娘都是这样骗他的,到缴不上书院的费用了,才不得不退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延津书院的进学费是一年一回,进学的时候缴费,到次年同月缴费,一载三十五俩,若是要在书院里吃午食儿,一月加五两银子,若是想要在书院里午时后小憩会,书院也有小房间供学子们休息,这一间休息的房间一月也是五两。
更不提书院里的学子们还有甚同窗一起去书肆、买零嘴儿等,一月里便是甚么都不做,便要十来两银子,一年花在书院上头也要百来两,是以能在书院里出入的学子家家都是家中小有家业的。
便宜的书院也有,但不叫书院,称私塾,是外边的举人、秀才们私开的,一年进学也要好几俩,但家里可以送饭送菜,只需要添置笔墨纸砚的费用即可。
周嘉的同窗家道败落,一个字恨不得掰成两半,退学后就转去了私塾,到底做了多年的生意买卖,一时不趁手,过后还是能寻到东西勉强支撑下来,现在这世道也好,只要肯干,那就肯定是饿不着的。
“骗你做何,你全身上下哪点值得骗你了。”喜春指周秉:“不信你问问你大哥?”
周秉这几日脸色不大好,孩子们也是十分有眼色的,都不敢往他身边凑,周嘉只看了大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是长长的吁了口气,“那就好。”
他就跟几个弟弟们大口吃起来,还不忘了给嫂子和兄长添菜。
喜春吃了,周秉没动。
这头用完了饭食儿,下人引着宁为进来了,他手里还提着药箱,脸上还带着倦意,喜春迎了上去:“二哥,是不是遇上难处了?这位老爷莫非伤得极重不成?”她还没看过二哥这副模样。
又叫人上了茶水来,“没用饭吧,我叫人做几道菜来。”
宁为拒绝了:“不用,随便做点甚饱腹就行,别去麻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看他模样,只得叫人去下了面食儿来,又端了汤,周嘉兄弟几个早就送回引芳院去了,宁为草草说了几句:“确实很棘手,明日我准备请师傅亲自登门去看看。”
这一个客人老爷的隐疾说来不是头一回遇上,跟他第一个遇上,并借此出师的客人的症状很像,叫沈凌,但这一个客人跟沈凌的隐疾又有些不同,或者说,更严重些,两症并发,他得回去好生研讨研讨。
厨房送来的汤、面很快就好了,宁为大口吃过,等喝过了茶水,拍了拍自己的药箱,取出常用的脉枕放在桌上,指指周秉:“妹夫,来吧,我先给你把把脉。”
喜春早早就把丫头下人都使唤出去了,连儿子都叫奶娘几个看着,这会儿推了推周秉,见他没反应,抬手把他手放在脉枕上,“二哥你好生给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已经好几日不舒服了。”
周秉好面儿,身子不舒服,就是不肯请大夫看看。
这情况是从去她娘家后回来就开始的。
“具体什么症状?”宁为抬手放上去,一边诊脉,一边问,与平常问病人一般,并没有因为这是妹子妹夫有所不同。
喜春看一眼周秉,周秉抿着嘴,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他还没事?喜春抬手就在他腰上一掐,触及到他身上,她又停了手,想到了甚么,施施然起了身,“我去看看星星,你们自己说。”
大堂嫂江氏说过,男人啊,好面儿。
从喜春娘家回来后,周秉就一直水土不服,整个人脸色都白了一圈儿,他又不肯请大夫,说过几日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迫于无奈,只得见二哥来后,请二哥为他看一看。
喜春当真去看儿子去了,周星星手头有玩具,爹娘不在身边的时候能玩上一会儿,这孩子七个月多了,长得虎头虎脑的,可以坐着了,平日就玩着源源不断送来的玩具,挑的是花花绿绿的颜色,有这些玩具在,他一个人就可以玩上好一会儿,直到玩累了,就把玩具扔一边,要爹娘了。
喜春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裹在襁褓里,如今才不过隔上几月,他就眼见的长大了,从还不甚明朗的五官长成了奶团子。
周星星最喜欢的是一个摇铃,就挂在他小床的床顶,他见过身边的婆子们扯着头子摇动摇铃,到了要玩的时候就不喜欢别人碰了,他要自己碰,胖乎乎的手就扯着摇绳一扯一扯,听着摇铃发出声儿,就一阵咿咿呀呀的,见一回就咿呀一回,活脱脱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还是见一回就惊讶一回那等。
他玩得高兴,都没注意到爹娘没在的。这会儿喜春回来,守着小主子的几个婆子丫头就松了口气。他们就怕主子一直没来,待会儿小主子要爹娘的时候他们哄不住。
周星星的奶娘姓孙,孙氏靠得近,一直在前头候着,这会儿见女主子回来了,她眼里带着几分迟疑,顿了顿,还是靠了过来,讪讪的请辞:“夫人,我再干两月就不来了。”
孙氏是城里人,家就在府城里头,她不是府上的家生子,只是周家请来奶小公子的,当初进府的时候是签了契书的,先做满一年,要是她还想留下,就留在小公子跟前儿当个婆子,一月也照样给她月钱。
喜春看看人:“不来啦?”
孙氏又点点头,挤出笑来:“家里孩子大了,离不得人,我得回去照看着。”
这话是假的,托词,孙氏不想在周家干了,又怕叫人记恨上,早就在肚子里给打好了草稿了,她孩子比周星星大半岁,家里有爷奶看着,孙氏又三五不时的回去看,不缺人看顾。
孙氏原本进府也是想寻一个长久的路子,跟主家打好关系,谁知道周家规矩多,除了叫她喂奶的时候,其他时候孩子又不叫她接触的,长久下来,孙氏心里就有谱儿了,知道这是主家不乐意孩子跟奶娘关系走太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她留下可就没意思了,孙氏回去跟家里人也合计过了,觉得依仗着小公子这条路不行了,孙氏还不如去作坊干活呢,那薛家作坊都招了两回人了,人家干活的娘子虽没有一月三俩的月钱,但挣外钱啊,是家里两个老的说的,“就他们大姑家那小女儿,就在薛家做工,人一月可以挣二十两呢!”
二十两银子!孙氏一想到这么多银子,心里就火辣辣的,两个老的也悄悄透露过,这挣钱的法子不光明,是偷拿了主家的花水出来,高价卖给那些有需要的大户小姐们,大户小姐们有钱,可舍得出了,拿一瓶儿就能白挣十几两。
如今有消息有门路的,谁不想进薛家的作坊做工的?孙氏婆家的关系,就是这个大姑家的小女儿,人嫁的是薛家下头的小管事。
在周家一月才三两银子呢,但一出去,进了薛家作坊,就是一月挣二十两,周家从上到下的还严防死守的,生怕她带坏了小主子似的,大小丫头又木讷,都不会跟她一起吹牛,怪没意思的,有了保底的薛家作坊的活计,谁还看得上这份活计啊。
喜春只想了想,就同意了:“行,还有两月就一年了是吧,正好我们家星星也该断奶了,到时候你就家去吧。”
她也不留,喜春已经算过了,星星身边的婆子有巧娘在,也是当过娘有经验的,看着比孙氏还靠谱些,孙氏走了再提拔两个丫头在身边,也就齐备了。
丫头那边也给禀报了,说宁二爷和爷出来了,宁二爷准备走了。
喜春叫房里的把人先看着,亲自送了宁为出门儿,周秉随她一起,喜春倒是有心问问这病严不严重,周秉在,又没好问出口。
宁为走前,倒是认真跟妹夫交代:“讳疾忌医不好,开的方子每日都要熬药给喝了,小病若是不治,就容易拖成了大病,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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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施施然走了,回头喜春就问周秉:“方子呢?我叫人去抓药。”
大夫写的方子旁人都是看不懂的。
周秉指了指房里。
喜春就把二哥开的药方找了来,药方上龙飞凤舞的,与普通字迹全然不同,说是字又不是字,弯弯扭扭的,三两个勾就形成了一个大夫们特殊的字体来。
喜春认不全,但宁为跟着江郎中学医甚久,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兄妹,喜春总是要比全然不懂的人了解几分,她一路看下去,认出了其中两个字。
“痔疮。”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一旁,周秉不敢置信在她身上看过,又看了她手上的药方,眼里都是“你怎么可能看懂”的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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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喜春点头应下了孙氏的请辞,但关于儿子的口粮一时还没个定论。
按他们娘养他们那般,断了奶,就喝米糊糊,喝粥水,照样把他们兄妹几个给养大了,但轮到儿子身上来了,喜春就舍不得了。
她还趁着出去铺子上,忙完了正事后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回春堂,问了老大夫,“等满周岁了,还有甚忌讳的?可还有甚适合给孩子的吃食?”
老大夫说了些,跟甄婆子和巧娘说的没甚差别,只是在吃食上,大夫除了说了些肉羹汤外,还可以喝奶,“牛乳、羊乳都可。”
有古话,酪,泽也,乳汁所制,使人肥泽也。
前朝乳酪昂贵,非达官贵人鲜能饮用,到了大晋,起初也非普通百姓能饮用得起,“从去岁起,从盛京就传开了,夫人不如也挑了纯黄色的牛来好生养着,等小公子岁足后喝牛乳,应不比奶娘差。”
从大夫这里出门,喜春心头有底了,她走前,大夫还问过她,要不要回春堂特制的药膏。
回春堂药膏多,有给小孩儿用的,有给大人用的,内外都有,喜春前两日从回春堂拿的就是回春堂的外药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起昨日二哥给周秉重新说的话,半吊子水害死人。
说的不是她,是上回宁为接下的那位老爷的病症,宁为请了江郎中一起登门去看,最后才找到了病因儿,“就因为见别人说药方上说的有甚病症,不去铺子里拿药来熬,偏弄甚偏方,不对症的,最后小病给拖成了大病了。”
什么病,是哪位老爷,这些他不说,喜春也懂规矩,不问。
但说的这段话却惊着了她,喜春连给从回春堂里买来的药膏,没敢拿出来。
“妹夫这就是一时水土不服,前些日子天气儿正热着,上了火气,没吃好,等汤药喝了后,你再捡两副药给他补补就行了。”
“嗳。”
周秉一直觉得这两日夫人对他的态度太好了些,不像平日里的随意,而是带着一股子讨好似的,渴了雷了,有人给端茶倒水,还给他捏肩。
一日两日也就罢了,等第三日了,周秉握住她正要替他捏肩的手,把人带到身边落坐,在心里转了转话,才问出口:“这几日可是发生了何事不成?”
喜春抽抽手,没挣出来,讪讪的:“没有事儿啊。”
周秉那双黑沉的眼就直直的看着人,他眼眸仿佛有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似的,喜春心里就溃不成军了,很端正的认错:“我差点做错事啦。”
周秉松开手,喜春看过去,却见他不知何时拿了一瓶儿药膏在手上,正是喜春从回春堂里拿的那个,“你说的是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嗳,你哪儿看到的。”喜春拿回来还没给任何人说呢,东西都是放柜子底下压着的,还没声张,先遇上了二哥说的那一摊话。
“半吊子害死人”这话,喜春都听懵了的,心里还带着些后怕,她本来是打算在次日好生先讲讲理,再把人家药铺上的“坐镇”名方药膏拿出来的,宁为的话直接打消了她的主意,再没有半点别的想法了。
至于这瓶儿药膏,她打算过些日子带出去给扔了的。
周秉挑了挑眉:“这就该谢谢咱们好儿子了。”
周星星把一个摇铃给扯了下来,那摇铃本来是挂在床顶,婆子们挂的时候没打死结,想着他小娃没甚力气,结果周星星有力气,把摇铃扯了下来,砸在小床上,又滚了个圈儿,滚下地,滚到床底下去了。
婆子丫头都要准备去找摇铃,但周星星不,他就要摇铃,东西没了,总不能给他变一个出来,但周秉想起了当时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双份的挑,买的时候就考虑到孩子玩玩具的破坏性,不止他们,就是人家送来的礼,亲戚们送来的礼,玩具都是双份的送。
还有一只摇铃就在柜子里,周秉当时一手抱着瘪嘴要哭的儿子,一手去柜子里亲自找摇铃,最后摇铃找到了,药膏也找到了。
他从来没买过这东西,房里也没有下人会随意在主子们的柜子里塞东西,是谁放的,都不需细想的。
喜春抿抿嘴儿,还有被揭穿后的羞意,她一把伸过去,想把东西给抢了来,周秉动作比他更快,一下就把药膏给放到了一侧。
喜春着急:“不是,你还留着做何的,我叫人去把它给扔了。”
她要扔,周秉反倒劝她了:“回春堂的药膏都是极有用的,滋养的药膏,缓解疼痛的外药膏,做何扔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可是喜春一开始的目的不是拿来做别的用途的...
回头喜春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散步,对着他的高兴,喜春这个当娘的就叹了一声儿,“娘放在柜子里都能叫你折腾出来,你可真是坑你亲娘嗳。”
周星星就在她脸上亲了一脸的口水。
闵管家帮着寻庄子的事儿进展不大,府城金贵,周边的土地也金贵,有名号的人家哪里会出庄子的,多是留着自己用的,再往后,如今出手的人少,大暑都快过了,眼看着再等些日子就要入秋了,要租赁田地的早就租好了,他们现在找庄子,就是没敢上时节。
“没事,寻庄子的事儿不急,慢慢看着就是,有合适的就租下来。”喜春平日跟闵管家这等外管家接触少,见他脸上愧疚,一副没办好差的模样,夸了夸,“巧娘是个能干的,到了小公子身边没几日,就把小公子身边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你们家娶了个好媳妇呢。”
闵管家这才高兴了,回头还压着自己老婆子的性子,“人巧娘是夫人亲口夸了的,你没事可不兴再骂人了,别伤了咱儿子的心。”
巧娘在闵家的地位骤然拔高,一下就仅次于闵管家了,是夫人跟前儿的“红人”了。
等闵家的亲朋们跟闵家聚在一处时,几个婆子都说着家中儿媳妇的坏话,只有闵婆子不吭声,人家就问:“你家那个疤子儿媳妇呢,咋没看见?咋不叫她来伺候的,咱们可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她小辈儿该伺候的。”
“胡咧咧甚么呢,我儿媳妇忙着呢,哪有功夫伺候你们的。”闵婆子打断她们,儿媳妇是上了女主子眼里的人,再不是早前的“闲人”了。
大暑一过,天气一日一个变化,很快就到秋季了,日头还照着,却没夏日那样晒人了,周嘉兄弟几个又到了放农假的时候。
先去带了知府府上的兰成、阿娇,在府城里疯跑了好几日,把攒下的银钱给花得只剩了一层底后,不出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小侄儿弹琴,给育养院的孩子们教认字,还拧着跟着周秉去了一回城外的汤池庄子。
汤池庄子一入了夏,红火的买卖就冷了下来,隔三差五才有几个人去,守着汤池铺子的是沈凌跟陈玉,他两个一人去几日,换另一个回城。
过了入夏这两月,又急哄哄的叫周秉去管。
三个人就约定好了,每隔几日就换一人去,这样谁都亏不着。
周嘉回来跟喜春说,“还是我们的汤池跑着舒服,等过些日子,我还跟着大哥去。”
说得跟他去过多少汤池庄子似的。
他还振振有词:“庄大林当初说他们家要开汤池庄子啊,我虽然没泡到,但是,我觉得肯定是我们的汤池庄子最好啦。”
他一脸骄傲,觉得自家的就好,谁都比不过。
周嘉去还带着自己的伴读蒋翰,约了兰成和阿娇,蹭了回不要钱的汤池,两个小的太小,想去被喜春给扣了下来。
她去这一回,也叫喜春心头惦念上了,汤池庄子都开张快两载了,她就只去过一回,那一回叫喜春觉得确实舒服,整个人都给轻松了起来,想着回头可以跟大堂嫂说好,约了黄夫人几个,一块儿再去泡泡。
她得把没泡的次数给找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乔走后两月,给喜春写了封信来。
先问过了妹子的近况,大外甥的近况,说过了他在金线莲药庄上的情况,宁乔在庄子上学到了许多事,他肯学,还认认真真奉了礼去,人家知道他是来学的,也没保留给他说了种药材该注意的事。
又问了句,庄子的事情进展,最后的意思,是宁乔想跟二哥宁为开铺子一般,找妹子喜春一起入伙。
种药材要规模大,小打小闹的,种的年生长了,连本都挣不回来,得有年生长的好药,和量大的普通药材。
规模大了,小庄不行,大了宁乔负担不起,更不提那些药苗子、人工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先不能说挣银子,得有先亏银子的念头,亏几年的念头。
敢种药材的,都是家底丰厚的大老爷们。
喜春没有一口应下,她先跟周秉商议了一番,问过了他的意见的。
周秉照旧是那句,“咱们家你做主。”
他也没当甩手掌柜,次日就寻了医书看了起来,是朝二舅子借的,又跟药材铺子上往来的药庄东家们先联络了一番,回头又一一给喜春讲。
喜春给四哥宁乔回了信儿,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庄子不好找,一直到入了冬后,周星星都快满周岁了,还是没寻摸到,最外的区域倒是有成片的,但要圈起来做个庄子要耗费不少的劲儿,喜春先有意成形的庄子,若是没有,开春后她就买下府城最外边的田地来。
最后能成,没料到还是靠周嘉给牵的线。
周嘉知道嫂子在愁买庄子的事,一日下了学,背着个小手,学着大哥周秉往日的模样,正经着小脸儿,一副做买卖的派头,“我这里倒是有个庄子,不知道嫂子要不要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周嘉: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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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周星星是去岁开春前出生的,再有几日就是他周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月大暑过后,等秋收一忙过,天色骤然就冷了下来,没怎的觉得,就从徐徐的春风,到了凛冽的冬日。
单薄贴身的纱衣尽数换了下来,针线房从八月立秋后就开始赶制家中几位主子的冬衣,,赶在立冬前,每位主子都各缝制了四五套。
这两月家里也办了好几桩事的。
孙氏已经打好了包袱,只等过几日就要走了,巧娘早两月就接替了他的位置,喜春在闵管家面前夸人的话出自真心的夸,八九月孙氏有了辞意,喜春让她接触孩子的时间就更少了,把巧娘提了上来,她早走晚走都没影响的了。
没剩几日,喜春也不留人,叫账房给她结了银钱,孙氏就带着自己的小包袱从后门走了,门一关,双方契书就作废了。
其后就是他们庄子上养奶牛的事儿,这事儿是周秉亲自去跑的,问过养牛羊的老把式,去人家庄子上给买了两头来,放在庄上差了人专人伺候着,要入口的东西,要养得精细,草料、清洁,跟之前的放养可不同,饲养的奶牛光是一身皮毛每日就要定点的清理几回的,草料是挑的嫩嫩的青草,水是山中的泉水。
挑来的牛一大一小,大的已经产奶了,小的还要在养一年半载的,送去了庄子上,要先按照这套流程来先养上几月,才能把奶送到府上去。
周嘉提的那个庄子正是那位已经退学的同窗,姓孔的同窗家中的庄子。
孔家要卖庄子,卖那个养走地鸡的庄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嘉讲义气,人庄同窗虽说是从延津书院退学转去了私塾进学,但他又不是那等看不上去私塾读书的,在哪里进学都没差别,他还很大方,同窗都吃不上鸡蛋了,自己掏钱给同窗每日补贴两个鸡蛋,叫同窗重新过上“大户人家”的生活。
为了这几个鸡蛋,同窗对他感动得无以加复,旬休的时候还学着话本子跑去城郊,对着黄天厚土结拜了起来。
以后的称呼就成了“大哥”、“二哥”。
养鸡庄子要卖,孔良辉头一个就给周嘉透漏了口风,还把家里捂着的消息给说了,周嘉回来后给她转述的,“大夫看过了,发了鸡瘟,已经整治下来了,庄子山头全洒了药,隔几日洒一回,已经洒了好久了。”
洒了没用,地是没问题了,但是喂不了鸡了,好些大夫都看过了,人说了,地可以种别的,但不能养鸡,怕养了又把早前的鸡瘟给惹出来,再等个七八年就没问题了。
孔家是远近闻名的养鸡大户,就是靠着养鸡这一手本事起家的,如今这庄子养不了鸡,要空上七八年,还不是一两个大夫这样说,孔家想靠着庄子重新养鸡发家的愿望落空了,以他们如今的家境,是等不了七八年了。
孔家几个儿子一商量,干脆散伙分家,各家管各家,再把庄子给卖了,一家还能分点银钱,不拘做甚小本买卖都有本钱儿。
喜春是要租庄子来种药材,买庄子也可以,她那庄子不养活物,倒是不怕,孔家的庄子就在城郊出去没多久,马车也不过三刻,周嘉通风报信后儿,喜春就联系上了孔家,回头还给周嘉包了几两银子,说是他的辛苦费,“跟你兄弟去多买几个鸡蛋吧。”
随口一句话就挣了银子,周嘉脑子就转开了,给他落难的兄弟买了一半银子的鸡蛋,叫他提回去慢慢吃,就开始在他身上套话了,套了回来就来嫂子喜春这儿换银子。
甚么“有三家人也看上了孔家的庄子呐”,“这些人带话压了多少银子”啊,叫喜春心里就有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孔家商议买下孔家庄子的事从立冬后就开始谈,谈了月余,赶在大雪之前,又见了回面儿。
喜春两个亲自过去的,大早走,冬日的天儿便是一大早了也是灰蒙蒙的,风一吹在脸上就生疼,房里半开着窗,角落架着几个暖炉。
入冬后,喜春两个都不抱周星星出门了,每日只抱着人在房中走,在床前看看外边的腊梅,多是看他耍着玩具。
喜春出门带了帷帽,身上裹着披风,她一身嫩黄的披风,身边周秉是一件墨色的斗篷,扶着人,踩在木质的回廊下,一出了回廊,撑开伞,把人遮如伞下,挡着绵绵细雨。
几个丫头婆子端着热水擦柱子,嘴里还哈着白气儿,见主子跟夫人上了马车,风打过的脸颊嘶了声儿,小声说道,“都说富贵人家清闲,衣来伸手的,你们看看咱们家爷跟夫人,这个天儿还要出去谈买卖,这富贵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呢。”
“那可不,谁闲着能躺出个富贵来的?”
远远见严谨的甄婆子出现,几个人推了推,“快别说了,甄嬷嬷来了,快干活吧。”
要给岁节前忙活,把府上上上下下给清理洒扫。
府上的丫头婆子,要说甚么时候最忙,也就是府上办宴和四时节气的时候了。
甄婆子施施然穿过回廊,又从丫头婆子身边走过,四处打量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一上了马车就拿了个汤婆子抱着,微微的热气儿从手心处蔓延开,叫她忍不住喟叹开了,把手中的汤婆子分给了两手空空的周秉,仰着雪白的小脸儿朝他笑:“给你也暖暖。”
周秉低头看了眼裹着牡丹纹绣的汤婆子,下边还坠子给毛团,全然一副女子用的模样,有心想拒绝,“我不冷。”
“还不冷?”喜春在他手上摸了摸,比她手的温度还凉上不少,证据就握在手头的,还想狡辩,“你自己捂捂,都凉成这样了还叫不冷呐?”
“你抱着,等捂热了再给我。”
喜春又不是委屈的人,叫后头的巧香又递了个来,外观花纹一模一样,甚至连大小都一模一样的汤婆子,她搂在手里,还跟他说,“你看这底下的毛团里,其实还有个铃铛的,走动的时候这坠子一晃,下边的铃铛也就跟着响动。”
她抱着摇晃几下,果然叮叮咚咚的铃铛声想起,她还用手肘推了推周秉:“你那个也有,你也试试。”
周秉不应,脸上明显的写着不愿。
“嗳你试试,摇铃铛还真挺好玩的,咱们儿子这么喜欢摇铃铛,你这个当爹的定也喜欢,你试试。”周秉还是不应,喜春看着他,把手中的汤婆子放到一旁,伸手过去,拿自己的小掌包裹住他的大掌,漾开笑,“就这样,左右摇一摇,你看,是不是铃铛响了。”
“叮铃”
“叮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稍显冷清的空气中,清脆的铃声添了几分鲜活,周秉心头略略无奈,甚么叫他也定然是喜欢的,分明是她喜欢才是。
儿子这些贪欢爱耍的性子分明与这个当母亲的一般无二。
又是几道铃声响起,喜春抬了抬眼,顿时放开手,周秉无意识的,手晃动了几下,他顿时意识到,很快垂下眼,抱着汤婆子不吭声儿了。
喜春抱起了自己的汤婆子,一路上嘴角就忍不住笑。
孔家已经有人在庄子门口等着了,孔家兄弟们自打散伙分家的事情说定后,就巴不得早些把几个庄子给卖了分钱。
除了这个养鸡的庄子外,在过去一时半刻的,孔家还有个庄子,也要卖。
分家牵扯到利益,孔家兄弟们心头就有不少小心思了,想早些出手,又想卖个好价钱,多分几个子儿,算上周家,已经请了四五波人来看过了。
岁节前,这庄子一定要卖出去,等岁节过了,吃过了团圆饭,大家就一拍两散。
这四五波人都是从兄弟几个口中听到风声后赶来的,怕其他人偷偷得了银子贱卖了庄子,损害了其他人的利益,只要有人来,必定是兄弟几个一起来的。
周家又不一样,周家不是从兄弟几个口中漏出去的,而是从二房,他们的侄儿口中漏出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孔家的长辈儿都没几个厉害的,小辈儿就更不行了,大都被送去了书院读书认字,更没这脑子暗地里干这联合外人,给他们下绊子的。
兄弟几个各有心思,随着马蹄声近了,心头的心思都没了,孔老大带着两个弟弟亲自迎了上去,“周东家、周夫人。”
“我们庄子能接你们这两位贵人,那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孔老大这个“蓬荜生辉”的词还是昨日夜里跟家中在私塾进学的儿子学的。
就他们这小破庄子,早前来过的几波人就不说了,只是有几个钱的人家,但今日来的这两位就不同了,知府大人的亲堂弟,他们秦州府最有钱的人家,这两载不时就有周家的大买卖传来,如雷贯耳啊。
都没想过,周家还看上他们这个小破庄子了。
孔家二房不甘落后:“昨夜里就听我们家良辉说了呢。”
“夫人要买庄子来种药材,我们庄子正合适,把土一翻,陈年的肥料尽数给埋下去了,别说药材,就是庄稼长得也好的。”孔二抬了抬手,在兄弟几个的谴责下,“两位里边请,咱们去看看。”
上回见过一回,只谈了谈,问询了价目、庄子大小等大概情况。
孔大孔三压根不知道周家要买庄子来是做何的,现在被孔二一点出来,两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疑孔老二是不是悄悄背着他们跟周家接触过了。
养鸡的庄子再大,位置再偏僻,长年累月的,那味道也说不得好,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儿,这还是如今养鸡庄子不养鸡了,又洒下大量的药粉给盖下去的,要是在天热的时候,那气味怕是更难受。
周秉扶着人:“我上去就行,你留在马车上吧。”
“都到了,我也去吧。”喜春听周嘉说过,他兄弟说了,为了要卖庄子,孔家大大小小早就过来把庄子上下打量干净了。
孔二如今也是这样说,“上头我们兄弟们打量得很干净,这庄子以后不养鸡,改做其他的,用不了一年半载就没味儿。”他们常年闻,倒是习惯了。
孔大孔三也跟了来,点头应道:“是是是,上边绝对找不出甚脏的臭的。”
喜春扯了扯周秉的衣角。
他默了默,只得随了她,“走吧。”
走了没几步就是庄子里头,过了门栏是一大片空地和连绵起伏的小山丘,大的也有,在庄子最里边,高高的山峰耸立着。
孔家养的鸡是真好,不然也发不了家,孔大指着那些连绵起伏的山丘,语带骄傲:“我们老孔家的跑山鸡就是整日在山头上放的,每日在山上山下的跑,跑出来的鸡肉结实,味道鲜美,早前说起鸡,府城谁不知道我们孔家养鸡那是一绝,是有秘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家的秘方早就被用几个鸡蛋给套出来了,都没叫阻止就说光了,就是在吃食上下功夫,让鸡满地的撒欢,满地的跑。
真正说起来,其实也称不上甚秘方,养鸡多年的人自动摸出来的一套法子,只要养得好,注意打扫卫生,这鸡活的就多。
庄子上确实跟孔家兄弟说的一般,里边除了味道不好闻,脚下倒是干干净净的,常年有鸡在地面儿上跑,庄子上的土地比别处都要更紧实些。
“周东家,周夫人,我们都是做买卖的,不骗人,你看看,这庄子大,山头多,还背靠着大山,正适合你们种药材,便是不种药材,继续养鸡都是没问题的。”孔二道。
刚说了不骗人,眨眼就骗人了。
果然是做买卖的,真一套假一套,真真假假的,一个不注意就要上当的,跟他儿子相比,可是奸猾的了。
周秉目光沉沉:“价格。”
他话少,又添了句,“外加你们在最外城的庄子。”
“那、那个也要?”孔二颤着音。
“嗯,合适就要。”周秉轻轻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人行商,不免要夸大几分,周秉对此心知肚明,也并不意外。真正说不得半句大话的,在这行是做不长久的。
孔家兄弟顿时高兴了,还问:“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庄子的?”
孔家那处庄子也挺大,里边还种着青菜粮食,更多的都是被割掉的一茬一茬的青草,一个庄子的鸡,日日吃下去,压根不够的,这外边的庄子种的就是供应给养鸡庄子上的鸡的草料,养鸡庄子停了过后,这里也就空下来了,青草已经长到手掌伸了。
这处庄子孔家人没怎么打理,但该圈出来的都圈了,庄子也够大,跟旁边一块一块的田地相比,要是买下来会省不少事儿。
庄子看过了,就该商谈价目了。
喜春也不想讨来讨去的,也直接,“你们说个合理的数目,要是行,我们就买了。”
孔家兄弟对视一眼,孔大按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价格,比了三个手指。
指三,三千两。
“多少?”喜春微微侧目,目光在孔家三兄弟敦实憨厚的脸色扫过。
着实对不住这张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孔二似模似样的:“周夫人,实不相瞒啊,这两个庄子可是我们孔家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要不是这回家中出了事儿,我们是断然不会卖庄子的。”他顿了顿,“这两庄子好啊,水土好得很,养什么都肥大,鸡鸭鱼样样不在话下。”
又骗人了。
喜春道:“你们家那养鸡庄子怕是好些年养不了活物儿的。”
喜春开口就点明了。
她先前没说,也是看庄子的时候,这些话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们心头都有数,现在到谈买卖了,还想拿假的来就不行了。
孔家兄弟吓了一跳。
“你们不知道我们周家有药铺吗?我兄长就是大夫。”喜春点的更深了些,她还如实说:“你们那个养鸡庄子如今也只有地肥这一个优点来,味道冲,地面儿硬,还有那些房舍,以前都是养鸡的,这每样都要再收拾一番,算下来要花费的精力可不少。”
三两下就把孔家兄弟神吹了了一路的养鸡庄子给挑出了一半的缺点来。
兄弟几个被揭了短儿,一时都有些说不上话。
“那、那你们出个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千五。”
喜春砍了五百两下来。
孔大涨着脸,“这有点多吧。”
“还好,你们这庄子要是挨着府城,那肯定就一个养鸡庄子就值几千俩。”喜春笑眯眯的。
孔良辉给周嘉说过,买他们庄子的几波人,开价最高还不到两千,喜春给两千五,是算计过这两个庄子的地形和亩数的,按市场上等田的价目给算的,两个庄子一起还多添了几百两。
小叔子的兄弟都喊上了,她也不能抠得正好给着庄子的本钱。
孔家这里要是谈不下来,他们还有一个去处去看看,闵管家打听来的,有一片几百亩的田地要租赁,价格也合适。
兄弟几个巴巴的朝周秉看了过去,“周东家,你可是我们商户的榜样呢,大家都是行商的,你也知道我们的辛苦,不如,你再给加加?”
大男人在外都是要脸的,孔家兄弟深谙此道,每回只要他们这样说,那些东家总是会看着给添几个银钱,维护在家中当家人的身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秉诧异的看了过去,显然是没料到孔家兄弟竟然眼看说服不了喜春,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来,难道他们不知道,周家的东家是个惧夫人的吗?
“你们,不知道我在外的名声?”
孔家兄弟面面相觑,老实巴交的脸上写满了“不知道”,孔二大胆的猜了句:“周东家英明神武,我们岂有不知道的。”
“对对对,可是我们的榜样!”孔大孔三不甘示弱。
周秉英挺的面容锐利,难得柔和下来,勾了勾唇,“不,是惧内。”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拍马屁,结果成了拍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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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主子跟夫人回来了,快去端了热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回府,喜春两个就先回房里洗漱了一番,端着热茶坐在椅上,喜春连着喝了好几口,才吁出了心口的躁气儿。
是跑来跑去,跑上火的,喉头都跑得要上火了的。
冬日已经没课了,府上的许秀才已经家去了,周嘉知道兄嫂去买庄子去了,早早就等着了,见他们回来,就巴巴的过来问了,“大哥,嫂嫂,你们把庄子买了没啊。”
“你急甚,莫非你要去帮忙的?”喜春就回。
“我急。”周嘉急,怕他兄弟家的庄子再卖不出去,就要去吃土了。
他兄弟家都安排好了,等分了庄子上的银子,家里把各家的房给买砖土来一葺,他家准备弄个小食摊子,以后专门卖烧鸡,炖鸡,大盘鸡块儿。
孔家跟鸡打了两辈人的交道了,不养鸡了,做的第一件事儿也是跟鸡有关的,周嘉吃过孔家的烧鸡,味道好着呢。
他兄弟也不用落难成这样了。
见他眼巴巴的,喜春只得点头:“买了买了。”
不止买了孔家的两个庄子,还买下了孔家旁边的大一片田地。
也是巧,孔家兄弟这边本来还没说定呢,在孔家旁边,闵管家打听来的要租赁的东家正好在,还听说了周家要租、买田地的事儿,主动迎了他们去看那一片田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等田地不少,更多的是中等田地、沙地等,一亩按如今市面上的价格来租赁,上一个租赁的是种的庄稼,种了几年,没挣上几个银子,觉得太辛苦了,契书约定一到,就不续了。
离府城远了,一亩的价格确实不高,喜春也没说租不租的,先问了句,卖不卖。
半盏热茶下去,房里炉里又架子炭火,房里暖洋洋的,周嘉风风火火又走了,喜春又转去了看了周星星,“我去看看儿子去。”
他玩了好一会儿,已经睡着了,身边还躺着周泽周辰两个小叔叔。
没睡在小床上,他那小床已经小了,住不下他了,大的小床还没送来,平日他玩耍就把人放在地毯上。
毛绒绒的地毯厚实,丝毫不比小床差多少。
叔侄几个睡在一处,几个丫头婆子守着,不时给他们摸摸,看看他们冷不冷,巧娘珍惜如今这份活计,更是不敢有丁点闪失的,比丫头要稳重不少,没打几个岔。
喜春对她和颜悦色的:“今日也不早了,你先家去歇一会吧,他们这里有我呢,你待明日再来。”
巧娘到底是管家的儿媳妇,夜里不能居于他们房里,便是守夜都不行,除了身侧的大丫头们,其他的人与他们同房,于名声有碍,周秉虽是主子,却也是男子。
巧娘不是第一回早早被夫人叫家去,也没了头一回的惶恐,福了礼,给女主子秉了几句,“小公子今日晌午喝了一罐乳,等下醒了还得再喝一罐,厨房已经在备上了。”
周星星今日喝了牛乳,还嚎了几句,大半日没见着爹娘,就瘪着嘴儿要哭,在牛乳的引诱下,外加两个小叔叔的贴心安慰,嚎了几句就睡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前的奶娘骆氏叫喜春提前放了,周星星实际上不到周岁就断了奶,比他几位小叔叔断奶都早,给换上牛乳时他不吃,等真见到喝不上奶了,再把牛乳递过去,他喝了,也就不惦记奶水了。
“行,我记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喜春两个一大早出去的,到下晌才回来,光是去庄子上查看,走的那些路,就是累人的事,喜春脱了鞋,也踩在毯子上,在几个小的旁边睡下了。
看过了庄子,定了下来,还当场签了契书,送去了衙门做见证,如今契书都在手里放着了,周秉捏着几张薄薄的红契,正要交给喜春,见他们这叔嫂、母子几个睡得正香,摇摇头,又捏着几张契书,轻轻退了出去。
点了点房里伺候的巧云,“夫人畏冷,把房中的炭火多添一块儿。”
“嗳。”巧云匆匆提了裙摆去加炭。
喜春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叫她一直喘不过气来,手心眉心都是汗,好不容易睁眼,身上趴着个正在作怪的奶团。
心里的惧意散去,她伸手把儿子抱着坐起身,“周星星,你又坑你娘。”
周星星傻傻朝她笑,他虽说听不懂,但“周星星”这三个字他知道是在叫他的。
九个月的时候,教他一两个简单的手势他就能跟着学了,上个月还会扶着东西蹲下去,要去捡他玩掉的玩具,再过几日他就周岁了,走得还不稳当,也没叫过爹娘。
甄婆子说了,人家这是,“贵人语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吧,喜春也只当他是甚贵人语词,周星星周岁了还迟迟不肯出声儿,喜春两个是怕他身子有不妥,特意请了好几个大夫登门给他瞧,大夫都说了,他浑身上下都康健,不说话,许是不愿意开口,等他想开口自然就开口了。
喜春那两日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听大夫们都这样说了,这才把心彻底放下。
她连最坏的主意都想过的,想着要是真有个哪里不好的,以后她就是儿子的声音,周星星缺甚,她这个当娘的就是他在明处的甚。
周泽和周辰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见嫂子醒了,也高高兴兴的围着她,一个个的叫她带他们出去玩。
“玩?这天寒地冻的去哪儿玩去?你们俩还小呢,可不能学了你们哥哥整日疯跑的。”喜春在他们小脸上轻轻捏了捏。
年纪都不大,脸颊上还是一坨一坨的。
——“啪”。
周星星不高兴了,眉毛都挑起来了,“娘!”
他霸道呢,不许娘亲近小叔叔们,自己滚着圆润润的身子要朝她怀里挤。
喜春:“星、星星,你刚刚叫我甚么?”
周星星哪里听得懂,两个小叔子做了证:“嫂嫂,小侄儿叫你娘!”周辰还问哥哥,“为什么小侄儿叫娘,我们要叫嫂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不到分清楚家里辈分关系的时候。
周泽一知半解的,眼里也是一片懵,喜春心头满是欢喜,把挤进怀里的奶团子扶了出来,眼中尽是期待的看着他,“星星,再叫一声,叫娘。”
周星星却说甚都不肯了。
周秉早被他们叔嫂等人的声音吵着了,转了进来,颀长的身姿在她身侧落下,端正的坐在毯子上,跟喜春说,“他还不会呢,你再等他些日子。”
对着他,喜春生了几分得意之情,“哪里还要等的,他方才就喊了,这会儿不肯呢,你等他叫你爹才有得等。”
按甄婆子的话,人家贵人语迟的,三两岁了才叫的也不是没有,那他可有得等了。
“不信你问问泽哥和辰哥儿。”
周泽和周辰又给嫂嫂做了回证,“叫啦,叫的娘!”
周秉目光看着周星星,再三压着心头的欣喜,一如平常的声音,“星星,叫爹。”
厨房里正送了牛乳来,周星星顿时把眼里的疑惑抛却,圆圆的眼欢快的盯着丫头手里的灌奶。
装在小小的陶罐里头,不冷不热的,灌口做成的细细的长条状,手端着罐子轻轻一斜,里边的牛乳就能顺着细细的口子吃进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子里送了牛乳来后,府上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能吃上,周嘉兄弟几个跟周星星每日是必吃,喜春偶尔吃上一回。
厨房送了三罐牛乳来,不止周星星目不转睛的盯着,周泽两个也巴巴的看着,等罐子放到手里,就吨吨的吃了起来。
得,要等他叫爹娘,还是继续等着吧。
喜春回头问了声儿契书,周秉说了声儿,放仓库里去了。
歇了两日,喜春要邀的大堂嫂江氏和黄夫人先请了她,一块儿去城外泡汤池。
喜春又想起了自己只去了一回汤池庄子的事儿,一口就应下了,她叫人去何府问了声儿,得知何夫人还不曾回府城,本想请她一块儿去的,何夫人不在,喜春三个就定下了日子,头日说,次日就去。
周秉在家中带几个小的,喜春几个在城门口碰了面儿,也没客气,坐了同一辆马车,说要说说话,把几个丫头赶到另外的马车上去了。
“你大堂哥以府□□义,给育养院那边又多拨了些银两,前些日子家中清理衣物,便早早把旧的冬衣给送了来。”江氏也是热心的人,她也加了夫人圈子里,做善事儿,但跟喜春一样,出银子,不出人。
夫人圈子里迎来这样一位贵夫人,别说不来,只是叫挂个名儿都答应的,何况江氏还是按喜春的数目比照着给的银子,善心又大方,夫人圈子里的人没少凭着这点拉拢人进来,还有些小官家的夫人们闻讯赶来,她们圈子一下就大了起来,黄夫人说过,后边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十来位夫人,喜春都没见过。
知府家的兰成和阿娇,每月旬假也会跟周嘉一起来育养院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但这事儿是瞒着的,兰成和阿娇的身份特殊,城里最不缺就是想攀附来的人,未免打扰到了育养院的清净,兰成和阿娇每回来都是先去周家,再跟着周嘉一起坐马车去育养院,不坐知府家的马车出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也好,多些银子,他们也能过得好些。”
到了汤池庄子,喜春带着她们直接入了里边,她的小池子一直留着,只要在她的汤池里泡,不去别的,也就不用去下帖子拿号。
泡汤池是件享受的事儿,尤其这个天儿冷,一场汤池泡了来,浑身都舒坦了,半开的窗户往下看,还能见到如烟似雾的薄雾朦胧,打在下边的村落里,只隐约露出些苍翠房顶和桥梁,端的是入了仙境般。
黄夫人都昏昏欲睡了,“这日子,可真好啊。”
喜春跟江氏都满心认同,等按摩完,都睡过去了,好一会儿才醒了来,喜春问黄夫人,“你先前说的要给我们个惊喜是甚的?”
江氏也点头。
黄夫人抿唇就笑,“你们就等着吧。”
小池的房门半开,黄夫人出去吩咐了一会儿,露台上一支小曲儿已经唱完了,几个舞娘上了台子,舞姿柔美的舞动了起来。
黄夫人身后带着丫头走了进来,丫头手里托着个盘子,摆着三个琉璃杯,杯中盛着一半的像乳的水,还有些暗,些许末在里头。
喜春随口问了句:“你这该不会是牛乳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夫人点头:“你也知道?上月里也不知道打哪儿开始的,好些铺子里都售卖起了牛乳来,甚能强身体魄、多喝能聪慧等等,没两日整个府城都传开了,我们巷子里几乎每家都买了,我也给我家小郎君买了不少呢。”
喜春还以为是甚呢,又有一种,前头只有自己挑中,后脚顿时发现,它好像叫所有人都发现了的感觉来。
“你们快尝尝,我特意调制的,这牛乳我家小郎君倒是爱喝,但我不大习惯,就试着给做成了一道茶饮。”
乳牛里冲了炒得焦的茶,撇去茶梗,只余茶末,再添些汤,味道竟然十分不错。
喜春跟江氏只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对她这道“茶饮”十分认同,“家中已经在备星星的周岁礼了,你这道茶饮子能不能在当日供给我们的?”
黄夫人就是来开销路的,“没问题!”
当日是她给喜春介绍买卖,现在是喜春跟她做买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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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星上回给办过了满月酒,是大办,流程一应周家早就有了条理,该请哪些人,买甚东西,早就有了数。
不同的就是这回多了好些衙门的官家太太们。
周家没主动请,是人主动找来的,听说了周家要给麒麟子办周岁酒,直接拉着喜春说,记得要请他们,也给他们家发个帖子的,个个不依得很,“你要是不给我们发帖子,那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人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喜春只得应了下来,给每家,衙门大大小小的都发了一份,不叫别人说甚只看着官位发,大的官发,他们小的官不发这种话,觉得他们看不上人的。
喜春还当真遇上过一回这等事儿,就是外边请客吃茶,她请了一位,没请另一位,本来嘛,都不亲近,只是正好有点牵扯,便请去茶坊继续说,就这,就得罪了没请的另一位,话里话外就说她这人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看不上比她家穷的,叫人别跟她打交道。
喜春本来跟府城的夫人们就甚少往来,一惯走动的也就那三两位的,外头的人不知情,传来传去还当真成了她眼高于顶,人家都不敢跟她搭话的。
从那回后,喜春就知道这些圈子里夫人们的心性了。
总归是大不了。
她一个不落的全请了,爱来不来的,总不会有人再说她舍不得这一顿桌席的了。
到正酒席这一日,府城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宁家那头是头一日就赶来的,江氏是一大早就赶来的,帮着喜春招呼客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江氏在,喜春这头就松泛了,等见过了夫人们后,客气了几句,请他们在府上四处游玩去,就转回了正院里头。
房里巧娘正在给周星星穿衣裳,他如今周岁了,给他穿衣裳都轻松了许多,知道要伸手手,伸腿腿,就是不肯配合,放一罐牛乳在旁边,就听话了。
巧娘已经给他穿好了红红的夹袄子,还给她带了虎头帽,穿了虎头鞋,远看就是一个红彤彤的奶团子,这会儿正抱着奶吨吨的喝着,小脚丫子一翘一翘的。
见了喜春进来,也只是朝着她哼唧几声儿,又抱着牛乳喝。
“小公子当真是我见过的最好带的孩子了,不哭不闹的,一个人也能玩,几个人也能玩,一点都不挑的。”巧娘话都比早前多了。
喜春笑笑,上前摸了摸周星星的脸颊,想着待会儿要抱人去外边走一圈儿,叫巧娘把药膏拿一罐来,“就那个多宝柜子第三层那个褐色的罐子,是回春堂特制的药膏,上回叫人买了好几罐。”
喜春有时候也用儿子的药膏擦擦脸,这药膏滋润,擦了出个门儿也不怕被风给吹得干梭梭的,昨儿娘家上来,二嫂唐氏还问她有没有面膏,喜春就拿了一罐这个给她。
涂了些乳白的面膏在手心,擦了两下,又摸到周星星脸上去,“来星星,抬头。”
周星星每日夜里要涂一回,他喜欢香香的味道,一见娘给他涂面膏,就自觉的扬起了自己的小胖脸儿,涂了一边脸,还要喜春给他涂另一边,涂完还要擦自己的小手手,小脚脚。
“涂了涂了,我们星星是个香香的孩子了。”喜春哭笑不得的把罐子装好,交给巧娘放回去。
等他喝过了牛乳,取了小斗篷来盖着,喜春把人抱着,带了巧娘去了厅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夫人们跟前儿转了圈儿,侧厅里头,周家亲戚的孩子们都在,登门的客人也有带了孩子登门的,都在一处玩着,外边下过雨,又冷,不敢叫他们去院子里玩,便把侧厅收拾了出来,地方大,还可以在走廊上转转的。
周泽跟子仪打从上回见了比试了一回,这回见面又比试起来了,还是“背书”、“背诗”,当评判的周嘉不在,他大了,由周秉带着在前厅招呼男客去了。
换成了兰成和阿娇当评判。
据说是一群孩子们共同推举出来的,有他们的年纪在,还有“身份”在,这个天儿登门的孩子来前,早在家中时都得过了提点的。
后厅跟侧厅就隔了一墙,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在后厅的夫人们也看得滋滋有味儿的,两个比试的孩子都不大,听说一个是周家的,一个是周夫人娘家的,喜春进门前,大嫂赵氏已经叫好些人给夸了,还有人到喜春跟前儿来夸,“夫人你们家这些孩子怎的这么聪明,我家那个就不行了。”
“这是二公子了吧,大公子听说在书院进学也厉害着,先生时常夸呢,小公子是不是也很厉害的。”
大部分人都认可小儿子聪明,有句话叫“一个比一个聪明”。
比大的都长得好,聪明。
谁家生了小的,都夸以后长大了是个了不得的,在喜春看来,小儿子是不是当真就比大的更聪明了?还当真是不一定的。
周辰嘴甜,但比读书进学,他就比不过两位哥哥,周嘉反应快,通常能举一反三,周泽记忆好,先生教导的东西他记得又多又快,周辰一进学就呆,许秀才在他们面前都婉转的说了好几回了。
周秉是周家当家,外头都称他周家东家,也有人称他周公子,称下边三个弟弟大公子、二公子、小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家夸,喜春就好声好气的笑。
玩了几轮了,喜春就叫人把黄夫人的茶饮子送上来,热乎乎的,夫人、小孩,甚至外头的客人人手一杯。
新奇的饮子,夫人们这里端着还有些犹豫,小孩那边可就不客气了,周泽几个早就听说了今日有一个新饮子,嫂子跟他们保证过了,这新饮子就跟牛乳一样好喝,一端上来,就喝了起来。
很快,就闹着要喝第二杯。
夫人们见状,纷纷喝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喝光了,这茶饮子确是好喝,但她们可不是小孩,见主人家没有上第二回的意思,也就歇了心思。
“这东西容易饱腹,等晌午之后消食儿了再喝,平日里谁家要是想喝了,去黄夫人的铺子上,使下人去买一杯就是。”喜春给黄夫人宣扬。
今日来的人多,府城大大小小的夫人,官家的,商家的尽数到齐了,这样的场合给宣扬出去,前脚进门,后脚黄夫人铺子上的茶饮子就能传遍了整个府城的。
黄夫人上道,笑盈盈的,“是,铺子上有呢,全是新鲜的,你们要吃,只要使个人来,我亲自动手给你们做。”
夫人们都应了下来,纷纷说着以后要时常去黄家的点心铺子买茶饮子。
家小铺子小的商家夫人们看着前头笑意盈盈的那些夫人们,忍不住艳羡起来,她们都自觉自家铺子上的东西也好,无奈知道的人少,就跟那酒一样,再是醇美,巷子深了也没人寻得到,就缺个名声儿了,人家这些夫人,只需要说上一句,这东西就有名儿了,以后多的是人追逐购买,不像她们...
茶饮子在后宅反应热烈,但在前厅里反应就比较普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手头也端着一个琉璃盏的茶饮子,前两日夫人回来后跟他提过,黄夫人新研制的,十分可口,自己夫人强力举荐的,周秉自然要给面子,请诸位东家们品尝,他喝了一口就漫不经心的放下了,没喝过第二口。
东家老爷们有喜欢这种口味儿的,也有不喜欢这种口味儿的,觉得太甜了,男人家更喜欢重油重盐的,甜的那是妇人家喜爱的。
周秉端着琉璃盏,好一会儿,周嘉摸到了他身边来,目光放在他手上:“大哥,你是不是不喜吃甜的,你给我吧,我帮你喝。”
周秉看他一眼,嗤笑一声儿,举起琉璃盏,尽数把茶饮子喝光了,“你嫂子说好喝。”
那就是好喝。
他又岂有不喝的。
周嘉满眼惋惜,看他大哥琉璃盏中一滴不剩,只得在心头嘀咕“凭白浪费”,他大哥又不喜这等口味儿,吃下去又不会品尝,这简直就是牛嚼牡丹。
他还不服气,周秉看他眼,“怎么,你觉得你嫂子说得不对?”
周嘉心头一颤,张口就道:“当然不是。”
远远有人朝他们走来,周秉放下琉璃盏,带着周嘉去与人周旋。
周嘉表现好,被大哥带在身边也不怯场,让叫人就礼貌的叫人,叫不少东家都称,说他有他大哥的风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那边也叫了丫头来问,“夫人说何时开宴?前头的客人可是来齐了?需不需要再往后延一时半刻的。”
这会儿已经快到午时了。
人来得差不多了,只还有一位,周光还没到。
周光如今是知府大人,这里来的人,有泰半都是衙门的大小官差,都是冲着知府的面儿来的,倒不好如同平日里一般,都是一家子,先开后开无所谓的。
周秉点了人去衙门里问一声,又叫丫头回去传话,说再延上一刻。
领命去衙门的小厮刚到了门口,就见周光下了马车,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衣裳都带着皱褶。
周光是过后才与周秉私下谈起的:“朱通判被人给告到了上边去,听那意思,上边近期可能会发下文书来。”
下人给他们送上茶饮子。
周光喝了一口,眼一亮:“这是甚,还挺好喝的。”
周秉没碰,“谁上任?”
朱通判管着的是府城税收,财收,周秉对衙门这一群官职谁上任都不关心,只在乎新来的通判会不会对他们有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光又喝了两口茶饮子,才道:“现在还不知道,连朱通判的事儿也是我在盛京的老熟人告诉我的,大伯都没告诉我,朱通判这人也是自己作死,到处给人做保,结果自己得了实惠,别人全是一场空,有人见到朱家在外头把家里的礼拿到外边贱卖,换取银钱,气不顺,把事情捅到了正在沿途暗访的钦差面前去了。”
朱家人今日还登了门儿的,朱通判一家大小尽数到齐,朱夫人还跟喜春说了好一阵儿的话。发生了这样的事,朱家人现在还不知情。
喜春亲自给进门,给他们端了一碟糕点来,“大哥,这是云花糕,茶饮子配着这糕点才最好吃的。”
“多谢弟妹。”周光道谢,拿了块糕点入口,果然好吃。
周秉问:“客人都走了?”此时已经是下晌了。
喜春轻轻点头,她刚才把最后一波客人给送走,最后离开的是黄夫人和何夫人,如今剩下的都是自家人了。
娘家人和婆家人两家。
喜春外家那边她没留人,本来也就没甚情分了,她何必还把人给拘着,倒也好声好气的送了礼,托他们给已经日子不多的外祖母带了些补品去,不光是这些,今日喜春倒是遇上了一桩稀奇事儿,正要讲,目光瞥见他手下的茶饮子,“你不喜欢喝茶饮子啦,你这杯还是我特意叫了人少放些糖的,嘉哥儿还跟我说你喜欢喝呢。”
周秉脑子一转就猜到了周嘉的意图,这是这小子在报复他之前不给他喝茶饮子呢,他否认:“没有不喜欢。”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有不喜欢,他举起了茶饮子一饮而下,涓滴不剩。
喜春倒也没怀疑,只还添了句:“那还要给你添一杯吗?”喜春是看出来他们兄弟二人在商议正事,准备再给他们备一叠瓜果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脸一僵,周光正对着他,看个正着,忍不住发笑,又不得不帮着解围:“弟妹,三弟喝了不少茶水,这茶饮子怕是喝不下了,倒是我还能喝,麻烦弟妹再给我添一杯了。”
喜春笑笑:“大哥客气了,那你们聊着,我这就叫人送了来。”
他们这里喜春送的稍多谢,是知道他们大男人的免不得要吃酒,这个时候该头晕目眩的了,送了茶饮子来便是想替他们解一解酒。
几个孩子那里也闹着要吃茶饮子,喜春怕他们吃多了用不下饭食,只叫人给他们备了几口的量。
她回去的时候,周嘉几个,子仪几个一拥上来,连兰成两个也不例外,想叫她开口,允了他们再用用茶饮子。
江氏打趣:“都缠了我们好一会儿了,知道找我们没用,这不,一直等你来呢。”
“等我来也没用。”喜春笑盈盈的坐在椅上,任他们怎么说就是不应,还做了个规定,“这东西饱腹,要一日几顿的当饭食吃了可不成,一后一日就两盏吧,晌午小憩的时候喝一盏,下学喝一盏。”
这一盏的量是肯定不会多的,也就几口的事。
子仪跟大妞为了吃上几口茶饮子,在喜春说请他们住下来时,都同意了。
茶饮子是黄夫人要卖的,方子喜春这里倒是知道,黄夫人大方的把方子给了马婆子,马婆子和厨房里的丫头们都是家生子,方子是不会传出去的,但这个方子喜春却不能给别人,宁家几个儿子儿媳妇,万一从他们手里传了出去,没的坏了她们的交情。
大嫂赵氏点了点儿子子仪,笑话他,“来之前你还说过不在姑姑这里多玩几日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子仪牵着妹妹大妞不吭声,他听得懂亲娘这话的意思。
喜春把人拥着:“那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跟泽哥他们一起进学,大妞也跟着去听几个字。”
唐氏原本还以为没她闺女的份,见小姑子没偏心,满意了。
宁家人下晌就要走的,但是喜春跟江氏劝了下来,说两家人还没有一起用过饭,江氏跟周光虽是小辈,也代表了周家那边,宁家来府上好几回,还当真没有跟周家人一起坐一处聚聚的,也不好拒绝,只应了下来,定下了明日一早再回去的事。
再过两日就是岁节了,都忧心着要家去呢。
岁节还得要要祭祖,子仪跟大妞是宁家这一辈儿的小辈,断然是不能留在姑姑家里过节的,只有过完了才能上府城来。
“我看今日有两位夫人找上门来,要跟你做甚买卖的,是又做成了甚买卖了?”江氏跟喜春说话。
她来府城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听说了不少这个三弟妹有一手做买卖的本事,像点石成金一般,过了她手里的几个买卖都红火起来了,那甚花水,她都用着呢。
办个宴席都能触成几笔买卖,这一手本事说没有她都不信。
喜春听她这一说,也想起先前遇上的几个新奇的事儿了,本来想给周秉说的,他跟周光兄弟两个在谈正事,喜春还没来得及说,江氏先问了,“还没谈呢,就是找上我,想跟我谈个买卖,具体的还得先见了面儿再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喜春做买卖,都是看中甚在一步步谈下来,把这买卖壮大的,她目前手头上的买卖不少,其实并没有想再寻新的买卖来做的打算,过了年节后,还有城外两个庄子在等着她打理呢。
还是先前主动寻上她的两位夫人说的话叫她起了几分兴致,她想了想,这才想听听看后续,先定了时间约下来。
那两位夫人的意思,是不用她出资,也不要她费心的去想销路。
世上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儿?
人家还要给她送银钱呢。
江氏也就不问了,夜里两家人总算用了一起用了饭食儿,又在一起谈了话,等天色不早了,周光带着江氏跟两个孩子便登了马车返回了知府府上。
宁家这里早早安排了住处,这一日下来大家也都累了,上回周星星满月酒,陈氏婆媳几个还能去城外汤池庄子泡个汤池呢,这一回登门儿的太多,还有好些是登门的客人带来的客人,江氏和陈氏婆媳几个都不得不充当了不断的副主人一般,帮着招待客人的。
唐氏一心惦记外头的汤池庄子,还说:“等年节过了,我来送子仪他们姐弟俩来上府城来,到时候可得去汤池庄子上再泡泡,小姑啊,下回还得用你那汤池间,你不会拒绝吧。”
拒绝她也要去,唐氏行走到现在,就靠着脸皮厚实,更不提去了宁家石炭铺子帮忙后,练就得越发没皮没脸了。
喜春倒不在意:“你来啊,带着三嫂一块儿来。”
黄佳还一回没去过汤池庄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那咱们可说好了啊。”唐氏心满意足了。
次日,宁家上下一大早就走了。
送他们离开,喜春两个这才返回了府上。
说也奇怪,过了周岁礼后,周星星突然就不吝啬起来了,每日爹娘喊得十分热闹,几日功夫,本来走路还摇摇摆摆,走两步要倒的,现在已经能走上好几步了,手里要是扶着杆子,还能把房间从头走到尾了。
岁节的时候,他已经能被带去祠堂里,学着爹跟几位小叔叔的模样,似模似样的给祖宗作揖了。
周家又在钱纸铺买了好些香烛来,这回定的时候,想着早前盛京那回买了最粗最大的香烛,纸丫头,叫周秉给撞了个正着的模样,怕他再想起当日的情形来,喜春这回没敢大手一挥定这些了,只按别的人家采买的规格来了。
那已经是前年的事儿了,去岁年节,喜春前头刚生了孩子,逢年节中正在坐月子呢,那时祭祖要用的程仪都是甄婆子在操持,喜春没操半份心,她连门都没出,也不知道具体是个甚章程。
这回岁节,周星星已经周岁了,喜春也早就操办起来了,从给老家族人送礼、银,给娘家送礼,盛京的礼,往来的人家,样样都是过了手的。
周秉带着几个弟弟和周星星在祠堂里祭祖,喜春披着披风站在外边,入目府中景色,有一瞬的恍惚起来。
“怎么了?”周秉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来了,身上还沾着烧过纸钱的香烛味儿。
喜春笑笑,没在他身边见到几个小的,先问了句:“他们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叫婆子们抱下去了。”周秉微微侧脸,就把她整个人印入眼底,“回去吧,外边冷。”
喜春点头:“嗯。”
并排从廊上走过,喜春吁出方才的恍惚来,“我只是觉得,这日子过得好快。”一晃,已经过了三年了。
仿佛前一瞬她还是那个在乡下村里等着待嫁的姑娘,满心担忧以后成亲的日子,如今却已为人妻,为人母。
找上喜春做买卖的两位夫人一位姓乔,一位姓寥,都是府城里再普通不过的娘子,上回能去周家吃酒,还是跟着有帖子的亲戚把他们带去的,说是带她们去,“见识见识。”
两位娘子都没想到最后还当真跟周家夫人搭上话了,甚至还定了日子谈买卖,心里又是高兴又忍不住忐忑。
到了约好的日子,两位娘子在小茶坊里跟喜春见了面儿。
铺子里的伙计上了茶水,乔、寥两位夫人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招呼她吃茶:“夫、夫人请用,这里的茶点好吃的。”
约的是他们这些小铺子里的娘子平日爱进的小茶坊,不大,但甚在干净整洁。
喜春从容端起茶水喝了,“上回两位夫人说要找我做买卖,乔夫人家是做纸鸢的,寥夫人家是做油伞的,夫人两家既已开了铺子做买卖,又无需我出资在做这一行,不知两位夫人要与我如何做成买卖?”
乔、寥两位娘子显然是回去深思过一番的了,这会谈及正事,也定下了心神,二人对视了眼,乔夫人开了口,“我们二人,是想请周夫人替我们两家铺子的货物做个宣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日她们见喜春被众人围簇,又见她不过一句话就把一个新的茶饮子给推向了诸位夫人,当时两位夫人心头便心有所感,跟喜春定下日子后,回去便细细的抽丝剥茧,把这关系和他们的需求弄清楚了。
她们需要借助周夫人的势力,替她们宣扬铺子的东西,以此来带动铺子上的买卖。“咱们可以签个契书,只要周夫人替我们宣扬,便出这宣扬费,绝不拖欠。”
喜春头一回遇上这等事,又觉得这二位夫人说的叫她眼前豁然开朗,关系好的人家,相互打个招呼本就属常,但若是不相熟的人家,按一般人来说,定是就拒了,都想不到能合作的点上来。
有几个人能想到利用自己的名声来做买卖的?
“这事儿,你们叫我想想。”喜春意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晋网红喜春
☆、第103章
喜春又问过了乔、寥两位夫人家中纸鸢、油伞的制作、用料以及样式,价格等,在大概了解了两家铺子上所售卖的种类品目后,这才与两位夫人告辞,她还没有定下来到底要不要接下这个买卖,但已经天然就过问起了品质,这是她如今做买卖的习惯,还叫乔、寥两位夫人各送一把到她府上。
出了小茶坊,喜春也没家去,她去黄夫人的点心铺子上看了看,她去的时候黄家点心铺子才开张不久,这个天儿书院还闭着门儿,不到进学的日子,黄夫人的点心铺子开在书院对面,街上寂静得很,只有鲜少人走动。
到了铺子上却不是这回事儿了,狭小一间铺子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全是穿着各家样式的丫头小厮,男女有别,小厮一排儿,丫头一排儿,都等着黄夫人的茶饮子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的丫头小厮都自备了瓷碗,大大的瓷碗,外边还描着各色的边儿,盖子一盖给端回去,一瓷碗的茶饮子,家中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能喝得上,前头的丫头还脆生生提了句,“黄夫人,我家的茶饮子得烫一些,天儿冷,等端回去就正好合适了。”
“对对对,我家的也要。”
“我家也是。”
一屋子候着的七嘴八舌的说完,喜春等了快两刻钟才见到黄夫人人,“你这买卖也太好了些吧。”上回见这么多人的时候,那还是云缎被运来的时候,布匹铺子外头挤满了人的时候。
黄夫人铺子上的茶饮子几乎都是她亲自过手的,尤其是炒制茶叶的时候,茶叶焦的要恰到好处,太焦了苦,焦少了,冲不出来味儿,黄家铺子上的人是黄府上头的,还欠了些火候。
黄夫人挽着袖,头发也尽数往上鬓着,钗鬓少,只带了两只钗在边沿,一副干练的模样,见喜春来了很是高兴,请她进去做,还问她要不要喝茶饮子,喜春把人止住:“我不喝,就是方才从那片过来,顺道来看看你。”她指了指。
比他们这里过去一片都是普通的坊市,卖甚么的都有,黄夫人笑眯眯的,“难为你还惦记着我,自打这茶饮子在铺子里开了后,我就一日没歇过,连我家小郎君都说“娘好些日子没陪了”,我本来还想着也跟你一样做一番大买卖的。”
黄夫人说起,脸上就显露出为难来了,喜春知道黄夫人一开始开铺子的目的就是想给自己找个事做,不用一直被拘在家中,学着开铺子、卖糕点,更多的是能兼顾着照顾小郎君。
黄东家时常不在,小郎君更依赖母亲。人的精力就这么多,兼顾了这头,难免另一头就有所缺失。
这一点,喜春也是体会过的,在她最忙的时候,怀孕生下小郎君,又在产后要照顾他,不得不更掐点着时间,主动退了一步,把铺子上的铺展放慢,把精力放在了家中,对外的掌控就弱了些。
“这也是免不得的,总不能甚么好处都得了,这不现实。”喜春说自己的经历,“我们不是非要靠着这一个买卖挣钱养家,做买卖,开铺子,总归都是为了挣口气儿,叫自己不当个伸手闲人罢了,但既然这里不是必须的靠着养家,把步子稍放慢一步两步也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脚步放慢了也还是在走,并不是停滞不前的,一步的距离可以分成两步走到,三步走到,总归最后都会到达。
再给喜春一次机会选择,她还是会选择先松一松铺子上的事,重点放在家中。
“也是,”黄夫人看着喜春,顿时脱口而出:“不然你也来跟我一起做茶饮子的买卖吧。”
说出口了,黄夫人才蓦然一笑,她半点思虑都没有就想拖人跟她一起做买卖,她想的是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但若是多添个人一起,是不是就能得闲一些。
喜春也笑,“那可不了,这茶饮子是你的,你还是安心做着吧。”
喜春今日顺道过来,还想问问黄夫人崇山书院的事儿,黄家的小郎君就在崇山书院里就学。
“你准备送谁去?”黄夫人说:“崇山书院的文风是几家书院里当真最好的了,教导的先生也温和,斯文着,要送小孩儿去挺好。”
喜春准备送周辰去书院里进学。家里的许秀才找了他们夫妻两个好几回了,说辰哥儿学不进,倒不如把人送去书院里,四周都是同龄的小孩儿,更能激发他们好学攀比的风气。
从黄夫人处家去,乔、寥两位夫人已经送了他们铺子上做工最好的纸鸢和油伞到府上了,各种款式都给挑了一个送过去,光是纸鸢的种类就有七八个,送来后还给留了话的,“夫人有需要的样式,还可以画样子来制。”
刚踏进门儿,就见巧娘带着周星星站在门廊下,刚开春不久的天,今年的日头倒是来得早,天边隐隐有光照来,晌午时候倒是不冷不热的,但喜春出门儿早,这会儿还不到晌午呢,还带着些冷气儿来,“你们怎的在这儿?”
周星星见了人,眼一亮,甩开了巧娘的手就要朝喜春跑来,嘴里还喊着“娘”,他走路都不稳,何况是跑的,没跑两步就摔了,穿得厚实,也没摔着,就是摔到地上了,脸上还是懵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几个大步过去,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后边巧娘也给吓了一跳,满是担忧:“小公子有没有摔着的,怪我笨手笨脚的,竟没有看好小公子。”
“没事儿,是他自己摔的。”喜春看得清楚,又不是喜欢乱怪罪的,只是想着周星星方才的模样,心里还是心惊肉跳的,对着又已经半点没吓着,已经朝着她傻笑的周星星,语重心长的:“周星星,娘跟你说,以后你别跑来跑去的,摔到哪儿了可怎的办?知道了吗?听懂了吗?”
周星星双手搭着娘的脖颈,嘴里“咿呀”两声儿。
巧娘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小公子确实没摔着,心头松了口气,跟在后边说了起来:“小公子许是知道夫人今日出门了,方才要我把他抱出门,就一直指着路要往大门处来,到了大门就叫我把他放下来,直直盯着门,我猜想,小公子这是在等您呢。”
喜春心头早在看到人的时候心里就软成了一片,她不由把人搂紧了两分,“真是娘的傻孩儿。”
所以,她有什么理由忽略了他,而去注重那甚买卖不买卖呢。
往正院走,半路上,周嘉兄弟几个一人拿着一只纸鸢跑了来,“嫂嫂,这些纸鸢真漂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放纸鸢啊。”
下人把纸鸢和油伞给送到了正房里,等着喜春处理,周秉看了眼,允了他们一人挑了一只。
买纸鸢的小孩儿多,制成的纸鸢也多是五颜六色的。三兄弟拿了纸鸢出门,短短一段路,已经叫他们跑了好一会儿了。
喜春道:“再等上月余,就可以去放纸鸢了。”
放纸鸢的最好时节是清明后,春、秋是最适合放纸鸢时,尤其在城郊,春、秋时节是城中不少夫人小姐相约出城踏青、上香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纸鸢铺子也是这两个时节最好出售纸鸢,据喜春所知,如今府城中最有名儿的纸鸢铺子是她们夫人圈子里一位夫人家的,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要购纸鸢都是在她家,周家往常也是。
几个孩子瞬间垮下脸了,“还要月余啊。”他们再过几日就要去书院进学了。
这个天儿冷,喜春自然不应让他们去放纸鸢的事儿,就说了,要放也行,府上找块儿空地,想放就在府上放。
等回了正房里,周秉放下书迎了来:“回来了?”
喜春点点头,先把周星星抱进房里给他换过了衣裳,把人交给巧娘带着,这才与周秉商议起来,先说了乔、寥两位夫人的来意,“她们说的这种合作,你觉得如何的?”
这世上的买卖大都是银货两讫,以实物来交易,还没听说过只要她说几句话就白给钱的,喜春的理解中,这就是一方给银,一方给“货”,乔、寥两位夫人是给银的,而她就是给货的,她的货就是说几句话,夸几句话。
乔、寥两家送来的货摆在外间里,匣子里装了好些,纸鸢被周嘉兄弟挑了几个,现在匣子里还放着几个,油伞倒是一个没动,喜春随手捡了个纸鸢在手里把玩了下,东碰西碰的,纸鸢是用纸来糊的,选的素纸不薄不厚,制成飞鸟鱼禽类,纸太厚,纸鸢飞不高,纸太薄,纸鸢极易损坏。
“我记得去岁这纸鸢是多少一个?”喜春碰了碰身边人。
“八两。”周秉毫不犹豫就报了出来。
喜春先前问过乔家的纸鸢,乔夫人说过,他们铺子上的纸鸢最贵的不到五两,喜春很快在心里算起了一笔账,八两一个的纸鸢,他们家人多,主子人手一个,更不提纸鸢十天半月就得换一个,去放上四五回纸鸢,这价格就到了二三百俩了。
这还只是他们这一家子,人大大小小一家的,上到老太太,下到各房的大小主子、姨娘小妾等,一房的主子就得有十来个的,一家买纸鸢,放一回就得好几百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完账,喜春看着手中小小的纸鸢,目光就变了。
很值钱。
周家往年买纸鸢的人家,那位圈子里的夫人,喜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衙门里某位典史夫人。
因着大小也是个官儿,无论是官家的、商家的,都喜欢在这个纸鸢铺子上采买,也算是给个面子。
周秉也问了起来:“你觉得只是说几句话,夸几句话,这两位夫人就捧着银子登门了,那你想过铺子上那么多嘴巴伶俐的小厮们,人家为何不捧着银子找他们的?”
“图我有名儿,图我说一句人家别人会买账。”喜春有自知之明,乔、寥两位夫人也没有藏着掖着。
周秉听她说自己有名儿,忍不住笑:“是这个理儿。”
喜春当然心知肚明,她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应该是银子来得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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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想得更深远些,转向人,面上正经起来:“时人重誉,并非没有商家早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越是身份贵重的人,越是爱惜自己的颜面,不肯轻易屈就,你可曾想过,若是那户人家的东西品质不好,该算在谁头上?”
枪打出头鸟,谁第一个出头,都是算在谁头上的。
拿名声当“货”,银钱来得快,甚至毫不费力,但也是有风险的,名声一旦破了,轻者受人唾骂,重者牵连家族,是以,人人都爱惜羽毛,除了相熟的人家,从不替别人传名儿。
喜春心头一咯噔:“那、我不接了?”喜春也爱惜羽毛啊,他们家小郎君以后还要进学呢,要是有个声名不好的母亲,岂不是叫他上不了学,受人排挤。
只是可惜了,她觉得这法子还挺新奇的。
周秉朝她笑笑,手中的书合上,看着她浅笑:“想接就接便是,你可府城里闻名的周夫人,做得一手好买卖的,我信你。”
喜春斜倪他一眼:“万一我名声臭了呢?”
周秉似乎思虑了会,才开口:“那咱们就去别地继续做买卖。”
喜春故作不悦:“你就哄我吧。”这事儿她要考虑考虑。
诚然,这样的合作叫喜春觉得新奇,但经过了这一番的商谈,她对这个合作方式的兴致已经减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把乔、寥两家的事给放到了一旁,专心弄起了城外两个庄子的事,开春后她便叫人先把两个庄子外墙给修葺过了,宁乔还在做工,要六七月才能回来,这两个庄子如今种不得别的,要先尽数先翻整过一遍。
尤其是孔家先前那个养鸡庄子,杂草、地面,庄子里的房舍,都要再洒扫一遍,杂草要锄草,地面要翻,庄子里的房舍住过鸡,里边斑驳得很,喜春没留,把养鸡的房舍尽数给推了,重新寻了地方修了房舍来。
最主要还是得把养鸡庄子的臭味儿给除掉,不然天一热,臭气熏天的,谁还敢去的,喜春特意跑去找了二哥宁为,宁为给了她建议,“翻地,种花,洒药粉,漫山遍野的洒。”
他开的药粉,专是治除虫除臭的。
这药粉洒一回两回不行,得连着洒上一二月才能把臭味压下去,存于地面的土被翻到地下,又种些气味儿足的花,几样齐管下来,管它再厉害的臭味儿都能被消灭的。
“行,那每日我叫人过来拿药粉。”喜春问了没走,见他在专心查医术,不由就想到上回他看的那个病人,难得起了一丝好奇:“二哥,上回你看过的那位老爷看好了吗?”
提及这个,宁为脸上就凝重了,摇头叹息:“没有。”他似乎是想起了甚么,有些难以启齿的,“你,你回去以后也要跟妹夫说说,像他们这些有身份地位的,虽说整日有人请客出去吃茶喝酒,但该忌的还是忌一些的好,外边的大鱼大肉吃多了也不好,还是家里备下的合心意的。”
喜春聪颖,一听他这意思,就猜到这回这个久看不好病症的老爷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了。
洒药的事喜春交给了闵管家,叫他每日找几个小厮去漫山遍野的去洒药,又亲自去外头跑了几趟,把花给定下了,买的是过不了两月就要开的,她要得多,花肆也是好几日才把花给她凑齐。
接下来又是带着人去养鸡庄子上种花,孔家的养鸡庄子也彻底改名了,改成了宁周药材庄。庄子请来的匠人在建房舍,修庄墙,喜春看了两天,等人种了花,也就打道回府了。
府上,巧娘在带着周星星玩耍,手里捧着个圆球,五颜六色的,正拿着圆球在逗他,喜春站在一边看了会儿,叫了声:“星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星星雨雪的小脸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转过去,嘟着嘴儿,气鼓鼓的躲到了巧娘身后,一副“跟她不熟”的模样。
喜春眉心一挑,有些哭笑不得的:“怎么了这是?认不得娘了?星星快来。”她还冲着周星星招手呢。
周星星就是不出来,巧娘这个中间人很为难:“夫人,小公子这是好几日没见到你了,跟你闹脾气,想叫你哄哄他呢。”
喜春这几日忙来忙去的,一大早就出门了,喜春由巧娘带着,周秉在家里看他。
“东家呢?”
“方才知府府上传了信儿来,请东家过去一趟,东家还说夫人快回来了,果然,还不到一刻呢,夫人就家来了,小公子已经念了好几日的娘了。”
喜春勉强笑笑,心里顿时生起了愧疚来,她以为她只是忙两三日,又有周秉在,就像早前一样,他们夫妻两个只要有一人陪着,另一个就能稍微抽出些空来,但她突然想起,那时候周星星还小,可他会慢慢长大,他如今能走能蹦,高兴不高兴会显露出来。
她哪里有这么忙的,再忙也有时间放慢下来的,再忙也有时间跟他说说话再走的。
喜春慢慢顿下,脸上带着笑:“星星,娘带你去玩好不好?我们去看鱼好不好?”
“哼。”周星星已经不简简单单只会叫爹、娘了。
“星星,你快来,哎哟,娘要摔了。”她故作叫唤了声儿,一直躲着不见的奶团子从巧娘背后探了个小脑袋瓜出来,见喜春在揉腿腿,踩着小步子要过来给她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一把把人抱在怀里,在他脸上亲了几口,“娘带你去看鱼好不好?”
周星星好哄,被他娘给亲了几口,也就不记仇了,对这几天没见过几面的娘亲十分依念,小脸不住在她怀里蹭。
到夜里还粘着人,非要挤进爹娘中间,要跟娘一起睡,他还霸道,把周秉这个当爹的给挤开,只要人一进了些,他就嚎,要一个人霸占娘的目的太过明显,连爹都不允。
喜春见周秉沉着脸,托着儿子的小屁股拍了拍:“傻星星,你把你爹给撵了,夜里谁给你换尿布的。”
不止换尿布,他还要饮牛乳呢,都是周秉这个当爹的一手操持的。
周星星听不懂,周秉没好气的说了句,“这个小没良心的。”他语气没有不悦,只诉说着这个事实,这两日周星星要娘的模样他是看在了眼里的,当真喜春的面儿,周秉没羞没臊的跟儿子商量起来:“看在这几日你娘没陪你的份上,今日把你娘借给你,明日就睡你的小床知道吗。”
他斜靠在软塌上,柔软的乌发垂落,锐利的面庞稍减,只黑沉的眼里很是认真的告诫儿子。
周星星尚且年幼,听不懂他的话,但已经隐约可见他的面庞若是褪去了如今的奶膘,与周秉的极为相视的。
周星星看了眼他爹,只见他没有再伸手伸脚的,很满意的埋到娘亲枕边,没一会儿就睡下了。
周秉下床吹熄了烛火,再轻轻上了床,尽量不惊着双双躺下的母子俩。
喜春半睡半醒间,手心十分温热,她迷惘睁开眼,只见左手被周秉给握着,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小郎君,像是躲在黑夜中才能相聚的情人一般,周秉长臂伸过来,却又没离他们太久,那微微掀起的被叫,竟叫喜春看到了几分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勾了勾嘴角,彻底睡了过去。
翌日喜春起床,时辰已经不早了,晨曦从菱形雕花窗户里透过来,洒落在房中,半撩起的纱帐带着光晕。
她耳边还听到几句声音。
“你娘还在睡呢,乖一点,爹带你看画好不好。”
“这是老虎,大老虎。”
“呜。”
“不是呜,是虎。”
喜春会心一笑,从床头披了件外衣转出去,就见靠墙的书桌上,摆着好几幅从画缸里拿出来的画卷,都是周秉的心爱之物,早前花了大价钱从别人手中买下来的,如今却十分随意的摊在书桌上,周星星踩在高椅上,一双小手在上头拍拍打打,要是叫外人见了,还不知道该有多痛心的。
“我再说一遍,是虎。”周秉跟他纠正。
周星星早就会了呀,他小巴掌在画上一拍,还教起他爹来了:“呜。”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我家小侄女的话我从来没听懂的。
☆、第104章
朱通判落马了。
他是在衙门办差的时候,上头请了文书来,当着一众衙门大小官员的面儿,摘了朱通判的官帽、官服,叫他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
再过几年就到知天命的年纪,朱家甚至早早就透出话来,说朱家要给朱通判大办一场,如今还有三两载才到办寿的时候,人却被摘了头顶乌纱,粘出府衙。
文书上列举了朱通判为官多年来收受的贿赂巨额,罗列的口空应允的差事,他许下的东西太多,又没有应验的,早有一日会叫人拉下马的,只可惜朱家一家子看不清。
朱通判为官多年,见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朝廷对此并没有过多追究,只摘了他头顶乌纱作罢,至于通判的位置,则由高姓举子顶替。
秦州府太平多年,骤然有衙门的官员被撸了官位,整个府城都震动了,喜春就是在府上,还听到了朱通判的夫人尖利的声音,“又不是我们主动索的,是人家送的,管我们何事,你们就是眼红别人给我家送礼了。”
“哪有送礼了还想要回去的,门儿都没有!”
朱夫人自诩是官家夫人,多年来在府城里是摆足了派头,尤其是去岁气势更盛,见人时喜欢教导人,教人规矩礼仪,像这样尖声大叫,在朱夫人眼里,那是泼妇才干得出来的勾当。
如今她自己就干起了泼妇的勾当,对着登门索要回礼的人一顿尖骂,指桑骂槐,从早到晚都没停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家没了通判这个位置,自然不能住在原来的院子里了,尽数搬了出来,离周家也算不得远,闹了好几日了,登门儿的拗不过这守门的泼妇婆子,只得歇了索要礼的心思,在朱家门口“呸”上一口,算自认倒霉。
闹了好几日,没人登门了,才消停了下来。
“听说还得闹一回呢,朱家早前府上伺候的丫头婆子可多着呢,现在朱通判都被撸下来了,叫高举人顶了上去,朱家现在住的小院子哪里养得起这么多人?还要请牙行来把人都打发了呢。”
出去采买的下人听了不少闲话来,又传进了喜春儿里,“下人倒是好打发,哪里都不缺做工的,朱家败落,人许还不乐意待呢,但其他人就不好打发了,尤其是那等良家妾室,朱夫人想打发人不容易,少不得最后还要闹到衙门去,这些妾室多是早前人家送上的美人儿,就想寻个靠山,能被朱夫人压下来,如今朱通判都没在衙门任职了,谁还怕他的?”
朱通判的事情闹得大,这一阵儿府城全是传的他们家的事,无论是普通人家还是商户人家都在谈,像他们这等行商人家不止要关注朱通判一家,更要关注新到的高举人高通判身上。
商户要跟衙门的通判打交道,说是管束他们的顶头上司不为过,自然要多方打听的。而这回给朱通判送过礼的人家在朱通判出事后,也叫知府请了去敲打了一番,话里话外叫他们认清本分,不要再想着走捷径。
高通判的消息也被打听了来,“说是还没成家呢,早前家里倒是有个妻子,只早早过逝了,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也不知道以后谁家姑娘有福嫁过去,便是继室,一嫁过去可就是官家夫人了,府城未嫁的姑娘们怕是都盯着这个位置的。”
喜春怀疑周秉早就得了朱通判落马的消息。
他也没否认,“大哥是与我说过,只是这等衙门的事,不适合言说。”
他还抬眼问:“你不高兴?”
喜春摇摇头,还奇怪:“没有,朱通判落到如今的地步,是他自己贪心,朝廷的决定,我有何不高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又看她两眼,见她确实没放在心上,心里这才松了松。
高通判还没上任,衙门还一团乱,喜春两个抱着周星星,牵了周辰去崇山书院进学。
喜春问过黄夫人,自己又看了好久,这才定了下来,周辰生得娇气,连周秉这个当大哥的都经常说他,“被你嫂子给惯坏了。”
好在就是娇气,也没有别的大毛病,喜春不觉得娇气是甚毛病,贴心的孩子谁不喜欢的,早前几日,喜春就跟周辰说过了,今日要送他去崇山书院,做黄家小郎君的小同窗。
跟书院是早就说好了的,他们一去就有和气的先生带了他们去见了院长,又带去了班里,周辰还不到五岁,他进学的同窗也多是六七岁的孩子,都还不大,这会儿在先生的教导下,一个个白嫩嫩的朗诵着。
周星星叫他爹抱着,喜春就蹲下身,搂着周辰问:“看到明轩了吗,辰哥儿?”
黄明轩经常跟他们玩,周辰点点头,眉眼也笑开了不少:“我看到了。”
“那你以后跟小明做同桌好不好,等晌午就跟着小明去姨姨的糕点铺子。”这是喜春早就跟黄夫人商量好的,先叫周辰跟着黄明轩一起把四处都熟悉了,再把他们给分开,周辰身边还有跟着的婆子和小厮,随时都有人护着,喜春倒不担心别的。
周辰看了好一会儿,他在府上不愿意学,到了书院后,见了这么多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又有黄明轩这个玩伴在,同意了。
这才由着先生把人带进去,又看了好久,见他坐在黄明轩身边,跟着其他的小孩们一般,背着手,晃着头的背书,夫妻两个这才转身出了书院。
喜春家去后,又处理了会府上的账务,周秉父子两个就在一旁折花玩,马房又添了一辆马车,是专门接送周辰进学下学的,厨房又采买了不少,布匹、吃食,等各处都有添,是宁家那边传来了信儿,说喜春两位嫂子已经带了子仪跟大妞来了,随行的还有宁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回周星星周岁礼就说过待岁节后就送了子仪两个来府城里小住,子仪要每日随着宁父读书,子仪来了,他自然也是要跟来的。
唐氏和黄佳两个没两日就到了,到的那日就去泡汤池了,次日又去,周嘉几个旬休,喜春带他们去了城郊放纸鸢。
在清明时节放纸鸢还有俗仪,把纸鸢放得高高的,远远的,再把线割掉,这纸鸢就能带走一年积攒的霉运。
这几日天气好,他们到了城郊,与他们一般想法的有不少,沿途路上都有售卖纸鸢的,卖的最好的当属排在最前的那家,便是喜春他们周家早前花了八两银子的纸鸢铺子,排在最尾的则是乔家的纸鸢摊子。
乔家许是来得晚了些,还没开张。
喜春从马车上看过,等马车过了,她扬了声儿:“先停下。”
“吁,外边马车停下。”在外头轻声问:“夫人?”
“我去买几个纸鸢,且等一下。”说着,喜春便下了马车。
她一下去,周星星就要跟着下,伸着手要她抱,不要周秉抱着,周秉先前撇了眼,现在见她这模样,心里有了猜测:“乔家纸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喜春轻轻颔首。
“去吧。”他把儿子递给她。
显然是猜到了喜春为何有此举动。
喜春抱着周星星去,身后巧云跟了上来,很是不解:“夫人,我们不是已经买了好些纸鸢了吗?”府上早就采买好了。
喜春只道:“咱们这么多孩子,只人手一个哪里够的。”
尤其还险些尽是男孩儿,可要比女孩顽的,更要多备两个了。
巧云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朝他们吆喝的小贩多,但喜春充耳不闻,一路笑盈盈的,直到走到了最后的乔家小摊上,出摊的正是乔夫人本人。
“周、周夫人。”乔夫人见喜春在她小摊子前挑选纸鸢,面上就一阵儿惊愕,她还以为自打上回后,喜春这里没反应,便是婉转回拒了的。
喜春朝她笑笑:“我今日是来挑纸鸢的,乔夫人不介意吧?”
乔夫人那里介意的,她这里还没开张呢,也不提上回没成的合作,把匣子里的纸鸢都拿了出来叫她挑:“夫人你看看,这里都是我们今日拿来的,你随意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当真一一挑了起来,还不时问问周星星的意见,他指过的,都要了,乔夫人做买卖多年,哪里见这样的,由着小孩自己选,别的小孩也就罢了,周家这位小公子可还是甚都不懂的年纪呢。
喜春在乔家的小摊上挑了好一会儿,又挑了足足十来个纸鸢才登马离去。
马车行了不久,便到了放纸鸢的地儿,周嘉周泽两个已经可以自己放了,余下的纸鸢搬了下来,大的带着小的放,周辰、子仪兄妹两个。
连周星星都在爹的怀里坐着享受了一回放纸鸢的乐趣,手里只握了一根儿线,连力都没出,但他玩得可高兴了。
连着放了好几回,带来的纸鸢放尽了,疯跑了一阵儿的小孩儿被下人抱着回了马车上。
喜春不知道是,她离开没多久,乔家小摊就被涌来买纸鸢的夫人小姐们给围着了,头一句就是问,“周夫人在这儿买纸鸢了?”
乔夫人不明所以,答了说是,接下来她小摊上的纸鸢就被路过去放纸鸢的夫人小姐们给一个两个的买光了。
这是乔夫人都没想到过的。
买纸鸢的夫人还说了:“周夫人都能在你家这纸鸢摊子上买,还挑了十几个纸鸢走,可见周夫人就是相中你们家的了,周夫人那一手本事,看重甚么不红火的?她买这么多,你家这纸鸢那肯定是不同的。”
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纸鸢尽数卖完,乔夫人排在最尾,却成了头一个离开的,得了不知多少人眼红,回去的路上,乔夫人还在想着,待会儿家去后要给周夫人送份礼,答谢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作者有话要说:不用夸,只要肯行动。
☆、第105章
乔夫人的礼还未送到周家府上去,先有人家给备到了府上去。
同样是卖纸鸢的人家,送来的礼有金、银,两副画卷,一个瓷梅瓶儿,金、银是常用送礼,画卷和瓷瓶儿是根据周家府上两位主子的爱好送来的,周秉喜画人人都知道,喜春对摆件有兴致,往常也买过两回,叫人都记在了心头的,两主子谁都没落下,送礼送得很周全。
“我们跟楚家纸鸢铺没甚牵连吧?他们怎的还送礼来了,这不年不节的,又没走动过。”喜春得了门房通报还有些四六摸不着头脑。
“听楚家的意思,像是有关于纸鸢的事儿。”甄婆子亲自送来的东西,“除了这礼之外,还有一匣子纸鸢呢。”
喜春第一念头是这楚家也生了乔、寥两家的主意,想请她夸铺子上的纸鸢,从而达成售卖更好的目的,但这个念头一转过就叫她否决了。
楚家的纸鸢铺子背靠着衙门的一位经承,平日又低调,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喜欢在他们铺子上买卖,哪里用得着请她来宣扬的,她宣扬就不是促进纸鸢买卖了,只是做个锦上添花罢了。
“我们今儿买了纸鸢后,后边有发生了甚么吗?”喜春只能想到这上头去。
甄婆子不清楚这里头的事,使人去打听了下,很快就有了回话,“说也奇怪,外边说那乔家的纸鸢铺今日出了摊儿,结果没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说是尽数卖光了,比楚家的纸鸢摊还卖得快,乔家都收摊儿了,楚家还在摆摊呢。”
“都说是咱们夫人在乔家摊子买了,路过的夫人小姐们就认定了乔家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家送礼的事儿有了定论。
喜春听了小厮去外边打听来的消息,对楚家给她送礼的事儿大概了解了,楚家确实不是请她给楚家铺子说好话的,他家是想请喜春别再给乔家扬名的,乔家刚出了一点风头,楚家容不得别的铺子壮大,想把乔家纸鸢给压下去。
换言之,这一份厚礼,就是想请喜春闭嘴的。
楚家不止送了礼来,还给送了一匣子的纸鸢来,便是有这一匣子纸鸢,足够他们今年放的了,犯不着再去寻了别家的纸鸢。
楚家的做法,前后有礼,虽说看着客气,但干的事儿还当真不客气。
要是连别人做同行买卖都不允,那他们周家的敌人岂不是满大街都是了。难怪喜春一直觉着奇怪,人家看在楚家背后的经承份上给面子在楚家采买,但纸鸢铺子,喜春先前除了听了个楚家的,还当真没听过别家的。
像他们周家的布匹衣料铺子,在府城里也是鼎鼎有名儿的,后边还跟着好些家名声也不差的铺子呢,掰着手指还能数出来好几家,但纸鸢铺子除了个楚家,就没听过其他有名气儿的了。
喜春先前一直觉得这楚家的纸鸢铺子很低调,现在想来,人家是低调,低调的在排除异己呢。
一个买卖而已,还非得弄出个独霸的。
“看来这家子也不是个好的呢,夫人,这礼咱们还收不收的?”甄婆子上回采买是按的往年旧例,在楚家采买的,现在知道这楚家心这般黑,已经在心头记了一笔了,下回她再也不上这家采买了。
“不收,给退回去吧,无功不受禄,我又没给楚家做甚事儿,凭白收他们的礼,实在过意不去。”喜春似模似样的给冠了个名头,就当不知道楚家送礼来的含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婆子反倒有两分顾忌:“咱们这样会不会得罪了楚家?他们家背后好歹还站着衙门的经承呢。”
喜春就是知道楚家背后站了人这才冠冕堂皇的说上几句,大家不撕破脸的。不然这礼退回去连冠冕堂皇的话都不说的。
“行,那我这就叫人把礼给退回去。”甄婆子出去了没一会儿,回来又禀了起来,“乔家也送了礼来,收不收的?”
“都退回去。”有楚家在前,乔家的礼倒是不好收了,喜春去乔家采买纸鸢并没有甚深意,只是惋惜这一门新奇的合作,乔、寥两位夫人她见过,对人有几分好印象,这才想着帮着开个张,至于后边形成的效应,也是喜春始料未及的。
周秉说得对,越是有身份的人,越是要爱惜羽毛,这一笔合作带来的后续深远,远不是她收了银钱帮着说几句好话就银货两讫的。
她没办法保证乔、寥两家铺子上的品质能一如这般,喜春过后有想过主意,觉得要做这项合作,必须得签下契书,约定要找她搭桥推货的货物品质,约定时限,但契书好签,若是当真发生了品质问题,人们头一个会想到她,使她名誉受损,就是有这一纸约定,但总不能叫所有人都知道传阅这份约定,何况便是契书时限过了,人们还是会头一个想到她。
从总体来说,这个合作方式在目前来说,是弊大于利,徒留后患。
喜春要撇清跟乔、寥两位夫人的关系,她可以继续采买纸鸢、油伞,只当是个人喜好,却不能收礼,不然就该叫人猜想了。
“嗳,老奴这就去回了。”乔家送礼的还没走,甄婆子先前叫人先等着,她要先回来问过了主子,这会儿正好去回话。
喜春合上账目,踩着软鞋转去了外边院子里,院子里前几年种下了一颗橙树,去岁就开花结了果子的,头一年结果子,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得了花匠悉心照料,今年的橙树早早就结了果,枝头上挂满了的,早橙在清明前就能食,这会儿周秉被六七个小孩给围着,指着他给摘橙呢。
宁父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去了城外放了一回纸鸢就不行了,在房里歇息去了,周秉就一个人带了六七个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家自己就是四个,最小的还不大会走路,这会儿也跟着大的一起,仰着小脸看着满头的早橙,也兴奋的直跺脚,嘴里不住的咿呀着,说急了还能蹦出个“要”!
“大哥,那个树枝里最大的那个,是我的。”
周嘉仗着自己在孩子里最大,首先提出了要求。
喜春都能想得到周秉要如何回他的,周秉身姿颀长,他身材高大,只是静静站着,伸手一构就伸到了树尖,清淡的声音从他嘴里流露,“想得美。”
喜春也同时说了句:“想得美。”
周秉转身,目光定定看着人:“来了。”
他朝她伸手,手心正定定放着的枝头上最大的果子,正是周嘉想要的那一枚。
周嘉一见嫂嫂到了,歇了要从嫂嫂手里抢果子的心思,他继续把目光放在树枝上,一个个的看过去。
周星星几步过来,一把抱住喜春的腿,仰着脸看着她手上的大果子,葡萄似的大眼想要得紧。
喜春怕他站不稳,忙蹲下身把人搂进怀里,把手里的大果子借他抱了抱,“等下要还给娘知道吗,这可是你爹给娘的。”
周星星抱着果子就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星星从五个月就开始长出了他第一颗牙,喜春两个当时高兴得很,周星星从第一次长牙、第一次叫爹娘,每一个第一次都叫他们夫妻心头震动,周星星如今一周岁了,小牙已经长了八颗牙了,喜春每月都给他数一数。
几颗小牙啃在果子皮上,果子皮纹丝不动,周星星咿呀一声儿,圆圆的眼里满是困惑,又拿自己的小米牙去啃,最后转着小泪花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喜春,“娘、娘。”
“你可真是娘的傻儿子。”喜春把人一把抱起,叫他去伸手碰矮枝上的果子。
底下几个矮小子见状,也要抱了,喜春祸水引东,指了指周秉:“叫他抱,他力气大,他长得高。”
又高又大的周秉略略无奈的看向人,喜春一下把小脸躲在儿子身后,叫胖儿子替她挡着。
“大哥大哥抱。”
“姑父抱!”
花院子里闹成一片,叫大哥的,叫姑父的,像在比试似的,个个撑着自己的小嗓门儿,比着谁的声音大。
七八个小孩儿一起吵闹,可比一群鸭子还吵闹的。
甄婆子神色郑重的走了来,身后宁父也板着脸,两人都是形色匆匆的模样,很快到了跟前儿来,“爷,夫人,县里传了消息来,说是陈家老太太,走了。”
甄婆子口中的陈家老太太,是喜春外家,走的是外祖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了?甚么时候走的?”老太太早就卧床不起了,连请去的大夫也早就说过,老太太就是混日子,儿女子孙们也都心知肚明,但清楚归清楚,老太太顿时走了,还是叫人心里难受。
“说是今日一大早,天还没亮。”从老家传信儿来,也?°???°?轻?°???°?吻?°???°?最?°???°?帅?°???°?最高?°???°?的?°???°?侯?°???°?哥?°???°?整?°???°?理?°???°?确实要不短的时间。
这还没过清明呢,喜春之前听她娘陈氏提过,都说老太太现在精神头还算没差,仔细些再熬熬,也能熬到夏季去,到时候得先提前准备着,先生、土地,身后事那一摊子,还说等过了清明去跟几个舅舅舅母们再商议商议。
夏日天热,得尽快入土为安,那时再商议就来不及了。
宁父沉着脸:“还是尽快安排车马,你娘他们定是接了信儿就赶过去了,我们也不能太耽搁了。”
他们一早去放了纸鸢,晌午才家来,又是人家登门儿送礼的,又是看账册的,这会儿已经下晌了,再过个把时辰天都要擦黑儿了。
“现在赶路怕是不安全,家里还甚么都没准备呢,二嫂跟三嫂还还没回来。”也是不赶巧了,他们才上府城来没住上几日呢,就遇上老太太走了。
宁父想了想,只得道:“那明日一早走,你们先回房把东西给收拾好,这回去,等你外祖母入土,怕是得三四日了。”
“行。”喜春应下。
也没心思摘橙了,周嘉兄弟三个回了引芳院,宁父带了子仪跟大妞,喜春两个抱了周星星回房收拾东西。
老太太走了的事固然叫人不好受,但现在又摆在他们面前有了难题,喜春心头无端起了几分烦躁来,并肩走着,跟周秉商议,“现在怎的办?老太太走了,我这个当外孙女的那是当仁不让要去,你要是去了,星星怎的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还记得幼时,村里有族人过世,她娘就不叫她去,说她年纪太小,去冲撞了不少,周星星现在这个年纪,比她当年幼时还小些。
各地都有些丧葬仪俗,周秉揽着母子俩,声音里的沉稳叫人无端安了心下来,“带过去吧,不进门,就在外边叫婆子抱着给磕个头的,回头安置在村里,离远了你也不放心不是。”
喜春想了想他这法子,也觉得可行:“行,那咱们一块儿去。”
进了房里,先收拾了一家大小的衣物,周星星的最多,还有玩具、尿布等,药膏也得带上两瓶儿,给周秉收拾衣物时,喜春拿了白的黑的问他:“你这回想穿哪个色的?”
周秉指了指黑色的,喜春就给他带了好几身黑色的,挑的腰带也只带了些金边云纹,没挑那些贵重的宝石腰带,吊坠,外衣,皂靴,村子里夜里冷,还给挑了蓝色的披风。
“我再给你带两副药,要是去了水土不服就叫人熬一帖。”
周秉对这些倒是无所谓,把喜春递来的衣物放进包袱里,他自己倒是随意,倒是指了喜春那些瓶瓶罐罐的,“这些带不带的。”
“带吧。”喜春说完,他便找了个匣子给喜春把用到的瓶罐给装了起来。
他们都是不喜用丫头伺候的,头几回出门,都是喜春一个人收拾,周秉在一边坐着看,叫喜春发了话,想了法子治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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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唐氏妯娌两个回来,一回来就得了消息,叫她们回房收拾衣物,一早就要赶路。
“外祖前几日不是还听说好好的么,这才来呢,还说多玩几日呢。”唐氏嘴里嘟囔两句,又不敢不去,磨磨蹭蹭的回去收拾行礼去了。
周嘉兄弟三个守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拍着胸脯给他们保证:“我肯定会照顾好两个弟弟的。”
为此喜春还多给了他几两银子的零花。
次日天还刚蒙蒙亮,喜春一行就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来了,差点就想请假不写了~~
感谢在2020-11-1423:39:42~2020-11-1522:0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歌声优美动听突破天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家两兄弟跟几个妹子分成两拨,对峙不让,一旁的村里人在两头劝和。
这里到底是陈家村的地盘,陈家兄弟两个又有一大家子人,儿子闺女,儿媳妇,呜呜泱泱的,陈氏几姐妹这里才几个人的,劝着的大部分人也在陈家兄弟那边。
对着陈家兄弟就劝,“到底是你们亲娘,哪有不出的,村里还有族老和村长盯着呢,要是不给安排好,你们家在村里也不好过。”
对陈家姐妹就劝:“都是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当年你们老子爹给你们姐妹几个都备了嫁妆的,你们兄弟要是真手头不趁手,你们姐妹几个就帮衬帮衬,把这一摊子先给过去了。”
大晋的女子在出嫁前都有备厚礼,厚嫁妆的习性,在庄户人家少,但城里的姑娘们出嫁,娘家是出了一大笔的,从家财里拿出来分一些给女儿,余下的就由儿子承继。
过世的陈老爷子当年给几个闺女都送了份厚嫁妆,是十里八村头一份了,当初在村里还很轰动了一阵呢,那时候老太太还不应,是老爷子独断专行,非要给几个闺女备厚嫁妆。
所以老爷子走,两个兄弟推脱说没银钱,姐妹几个没钱,去借来都要把身后事给办好。
“但现在可不是那等情况,他们这就是又想占了便宜还不肯花一分的,他们没钱谁信的?没银子随便当一两个金首饰不就有了?”姐妹这边也是不肯再退。
她们忍到了老太太走了,已经不想再忍了。话里头,对老太太都升起了一两分埋怨来。
多少日子的,她们捧着真心,把胡氏王氏给供着,在这两个嫂子手里哪回不吃闷亏,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都忍了下来,结果老太太还是不惦念她们姐妹,一句话都不露的。
“请村长和族老来吧,当年的事儿,村长和族老也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一行就是这时候到的。
几辆马车前后到了家门口,闹得水火不容的一宅子人都看了去,见喜春一行到了,宁父几个都到了,有人就叫他们劝劝,“快些劝劝你娘和你姨姑,闹开了要叫人笑话的。”
喜春跟周秉并肩走着,周秉抱着孩子,喜春看了他一眼,心里纳闷,面上却学足了周秉的淡然,笑笑着摆了摆手,“婶子不急,外祖走了,我们当小辈儿的先给她磕个头的。”
都不用说,有人就在灵堂前摆了蒲团,喜春跟几个嫂子入内给老太太磕了头,周星星跟子仪几个小的都没入内,在灵堂外叫婆子们引着磕了头,这才作罢。
一家子找了个空房间谈话,喜春大姨这才交代,“早些时候我们都往这里又送了回礼,想叫老太太熬这几个月里也能尝个好,结果前两日,你表哥见到胡氏悄悄拿了我们送去的补品、礼去当铺里兑银子花呢!难怪这些年回回送来的东西一来就没了,我们还当是进了胡氏的嘴,没想到她还有头脑呢,还拿去换钱。”
姐妹几个一通了信儿,正想着过两日过来找胡氏好生说道,打她个措手不及,以后也好有个辖制的,老太太人先没了。
她还有脸找她们要办身后事的银钱呢。
陈氏气不顺,十几年的秀才娘子了,头一回跟泼妇一样破口大骂的,连在芝兰玉树的女婿面前都顾不得。
喜春坐在她身边:“你说你们也是,我这两个舅舅舅母都是泼皮无赖的,人家又人多势众的,你们跟他们吵,好歹也得等我们都到了,你再走出去跟他们吵吧,就是打一架都没问题。”
她还指了指一旁的周秉:“你女婿,人又高,力气又大。”
老太太走得急,陈家姐妹几乎是接了信儿就来的,子女都没跟上,宁家这边喜春二哥在府城,四哥在临府城,县里铺子一时半会还没关上,得结算一番,把诸事往来安排好,只来了陈氏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氏“噗呲”一声儿笑了出来,这会儿有了子女在身侧,她也顿时回过味儿来了,对着女婿在前,见了她一副“泼妇”模样的场面,陈氏还是难为情,觉得丢了丈母娘的面子。
叫小辈儿看笑话了,该觉得她不够端庄了。
周秉抱着儿子,目光淡淡从“大言不惭”的人身上瞥过。
喜春两个姨母问道:“那我们现在怎的办?就任由那胡氏从我们身上随意取舍?”
他们兄妹多,一人出些银钱,几个出嫁的姐妹都没二话,她们现在闹,就是不甘心还要被胡氏从她们身上榨银钱,自己分文不出,最后全成了她们姐妹几个的事儿了。
胡氏王氏白白得了这么大个便宜,最后名儿还叫她们得了,他们姐妹几个出完了苦工,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现在不闹,等老太太的身后事过了,他们再闹,还有甚么用的?不更气人了。
“不行。”陈氏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年来老太太丁点口风都不漏,不住的维护两个儿子媳妇就心寒,大姐家的外甥去当铺里打听过,胡氏可不是这一回两回去当东西,她可是人家当铺的
“老主顾”,“老熟人”了,每隔两月就要去兑换些好东西呢,手头的东西都是上等货,人家当铺盼着她去呢。
陈氏细细算过了,这些年从他们兜里采买的补品礼品,四时节气给送来的补品,前前后后都有上百两银子了,尤其是这两年家里起来了,他们给的,喜春从府城里带的,那更是昂贵了,当铺是不可能按照原价给赔偿的,便是如此,算下来,到了胡王两个手头的数目也叫人心惊,全是扒在他们身上吸的血。
“就是这回说我闹了老太太的灵堂,我也认了,总是不能叫她们得逞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至于就这般严重了,方才不是听你们曾说过,村里的族老和村长都是知情的么,请他们来做个鉴证,再不济胡氏去了当铺,请了当铺的掌柜来对峙一二,还怕她耍赖谎称自己没有银子吗?”
她侧了侧身,同周秉问询:“是吧,相公?”
周秉眼中含笑,轻声点头,“是,岳母若当真想同他们撕破了脸皮,如这等不孝之人尽可告往县衙,按律,若是当真没有银子,陈家还有这一片宅子可抵押的,这些,岳丈也是清楚的。”
两位姨母听闻,心头一松:“这就好,还当真怕她胡氏没脸没皮的当真叫她又得逞了。”
这下她们可不怕胡氏和王氏了,两位姨母心头有了谱儿,趾高气扬的出了门儿,也不跟胡氏两个吵嘴了,叫喜春说的,免得扰了母亲灵堂,叫人怪罪在她们这些出嫁的女儿身上,说她们看重银钱,叫人要去请了村长和族老来。
胡氏这里叫人劝了半晌,又见给她们撑腰的来了,姐妹几个一硬起来,她就服软了:“行了行了,我也没说叫你们出完银钱的,咱们一起分摊就是。”
谁要给他们一起分摊的,陈家姨母们冷笑着看了一副大方模样的胡氏,直接回拒了,直接了当的说了,“请族老,请村长,要是族老和村长不管,我们就告到衙门去!”
去衙门太有震慑力了,别说陈家兄弟,就是劝架的婆子们都给吓了一跳,一家子姐妹,怎么就闹到要去衙门的地步了?
村长同族老相携来,把缩在女人后头,叫女人在前头出头顶事儿的陈家兄弟叫了来狠狠训斥了一顿,明摆说了,要是陈家兄弟要当个不孝之人,传出去叫人看了他们村的笑话,不用等老太□□埋,现在就把他们给撵出村里的。
“是男人,这摊事儿就给顶起来,缩在女人背后是个算什么男人的。”
陈家姐妹不出一分钱,只按着出嫁女的礼送,回娘家,有族老和村长出面儿,陈家兄弟平摊了老太太的身后事费用,有兄妹几个,兄弟俩立场一致,都想着在几个妹妹手里抠银子,没了几个妹妹,王氏就觉得自家吃亏了,老太太是跟着的老大家,送礼也都是往老大家送,她就是跟着喝了剩下的汤,实际没得多少实惠的,现在却要正儿八经的平摊,王氏哪里肯干的,跟大房直接翻了脸,吵了好几日,一直吵到了老太□□葬那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跟周秉带了周星星去陈家不远的人家,她应该是叫婶儿的,说了来意,租她家房几日,三间房,五两银子,就只借用个灶台,用点柴火,要煮饭烧水。
都闹成这样了,两个舅舅家的饭菜是吃不得的了。
这三间房是给他们一家租下的,喜春也给大嫂赵氏说过了,赵氏也觉得在村里找个房舍租几日好,有个歇脚的地方,不然这每日来回太辛苦了,他们去了老太太的灵堂,守灵,烧纸钱,过了就回来歇歇,等老太□□埋了就走。
五两银子就白白挣了,租的哪有不应的,他们寻的这家也都是家中子女大都在县里做活的,几间房舍正空着的,当即就应了,把他们房里的被褥给收拾了下,就有下边人抱了新的被褥来,把房中都稍收拾了下。
“你都抱了大半个时辰了,快把他放下的。”喜春帮着把床先铺上,叫周秉把儿子给放上去。
周星星年纪太小,他没走过乡下这种不平的路,刚下马车时,走一步路就差点给摔了,周秉两个都不敢把他放下地的,只得一路把人给抱着。
喜春先前要接过来,周秉没应。
他这下才应了,把人往床上一放,周星星就顺势倒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了,“星星,你别滚了,待会儿掉下去该痛了。”
喜春把周秉的手拉过来给他捏着,又叮嘱了下高兴得很的周星星,喜春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儿的,没一会他也不滚了,爬到身边来,看喜春在给周秉捏手垂肩的,也学着握着小拳头给爹捶。
“看看你儿子多孝顺,他可都没有给我捶过的。”喜春话里酸溜溜的。
周秉失笑,在儿子软趴趴的发上拂过,“不然叫儿子也给你捶两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斜倪他一眼:“我才不要呢,都给你捶过了。”
她吩咐了个丫头去看看她娘家那边有没有安置,尤其是子仪跟大妞两个还小,要是还没安置就先把人给带过来歇歇。
又有丫头去了灶房里烧了水来,给泡了茶水上来,周星星的牛乳也带了好几罐儿来,没敢带多了,只够他吃上两日的,一大早庄子就接了奶送过来,隔着水温热了,端过来,喜春接了在手上试过了温度,觉得合适了再递给周星星。
他就抱着罐子吃了起来,趴在床上翘着小脚一甩一甩的。
陈氏那头,赵氏给陈氏秉了声儿,也在村里租了几间房,丫头寻去的时候正在安置,离他们这里也不远,在门口都见得到门儿的。
“咚。”
几声锣鼓声响起。
晌午后刚过了没一会儿,喜春两个刚陪着周星星在床上躺了会儿,哄着他午睡,只听锣鼓声传来,她回头看了眼已经睡下的儿子,起身穿起了衣裳,“许是先生请来了,要做事了,你先歇一会,我过去看看。”
周秉点头,也跟着起了身,喜春穿了衣,他又给人打理了一遍,交代着:“带着巧香过去,要是闹起来,别逞强去对着。”
喜春:“我当然不去逞强的,你先歇着,我走了。”
喜春出门没一会儿,遇上大嫂赵氏几个,没见了侄儿子仪兄妹:“子仪他们人呢?谁守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家的婶子家中有人,请她帮着看一会的。”
“那你还不如送去我们这里呢,相公正带着星星在午睡,你把子仪和大妞也带过去,还有下人婆子们照看,总比不怎的熟悉的人帮着看好。”喜春不认同,“他们还小呢,你也放心的。”
赵氏哪里放心,只是先生都请来了,他们要是不去,难免又落了个不孝的名头。
“一辈儿管几代,到我们这外孙头上就得了,你们外孙媳妇、女婿的,用不着这般,也不知道老太太前头的孙子孙女带着人到齐了没呢。”
外家两位舅舅家的表兄可是早就成过亲的了,先前回来时,喜春是没见到人的。
赵氏听了,回头到底把子仪两个给送到了妹夫处,这才匆匆去了陈大舅家中。
越是近,铜锣声越是清晰,还没到门,就听见里边呜呜的哭声尽数传了出来,一声比一声大,哭声十分真切,仿佛当真是死了至亲一般,灵堂两侧,老太太两侧跪满了带着孝的儿女子孙。
哭得最大声的,是刚到的陈家大孙子陈启。
老太太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孙子了,没少给他塞好吃好喝的,私房银子也不知道贴了多少进去,陈启在镇上买上宅子,老太太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陈氏在里边见了喜春,悄悄走了出来,带着喜春去披麻戴孝,再把人带到灵堂,叫她跪在几个姨母家的表姐表妹一边,还给她说了了下,两个姨母家的儿女先到,然后是陈二舅家的,最后才是从镇上赶来的陈启。
人是最晚到的,但嚎得是最大声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胡氏跟王氏都跪在一旁抹眼泪,当真是个好儿媳妇的模样。
老太太的身后事办了三日,喜春也不知道磕了多少头,跪了多久的,等第四日老太太的灌木扶灵出门,安葬后,丧仪才结束。
晌午,陈家要办席宴招待帮忙的村里婶子们,要给先生们结账,要归置借来的桌椅碗筷,宁家这几日没在陈家用过饭,喜春两位姨母也学了他们租了几间房,胡氏刚开始不知他们租赁了房舍,还以为他们要在陈家用饭呢,刻薄着脸,“你们都不打算认陈家这门亲了,还想吃我陈家的饭不成?有本事你们就喝西北风去。”
她还想朝他们收饭钱呢。
等知道全都在村里租赁了房舍后,更是恨毒了他们,除了老太太身后事那一摊,两拨人互不理睬的。
老太太下了葬,喜春一行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城里去了,临走前,她倒是去寻了陈氏来,“听陈家的婶子们说,外祖母走的前一日夜里跟大舅母吵过嘴。”
他们这么多人住在村子里,难免会听人提起一句半句的,说好些人都听到老太太走那日前,跟胡氏吵嘴吵得厉害,为的甚也没人知道,胡氏这人一向不讲理,这种事情他们也听了好些回了。
陈氏不在意的笑笑:“什么吵嘴,就是她神气,看你外祖母要她伺候,又拿捏得住男人,在家里作威作福呢,丁点大的事就要吵翻天了的。”
胡氏还私下骂过几回老不死之类的,也不是头一回作威作福了,结果这回老太太就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陈氏道:“其实也好,你外祖母没了,以后你舅舅这门亲,咱们算是给断了的,那陈启在镇上呢,还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往常你外祖母最喜欢说他,觉得他会有大出息,”说着陈氏想起了这几日陈启这个大侄儿的做作姿态来,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眼花了,她这么多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最喜欢的,却是在她过了后,离得最近,到的最晚的人。
“不说他了,以后啊咱们就当没这门亲了,你那边办什么酒宴也别请他们了。”陈氏不想再跟娘家兄弟扯上关系了。
老两口都没了,以后这面子情都没有了。
喜春本来是想说说听村里的婶子们说的话,给陈氏说上一声儿,怕这里头有事儿,见陈氏心里有数也就不提了,应了下来,她跟几位舅舅的感情不深,本就是看在陈氏的面儿上才有往来,现在陈氏都这样说了,喜春更没顾忌了。
他们回去就收了衣物,陈家两个姨母也不愿多待,他们东西少,收拾得比宁家这边快,只跟相熟的人打过了招呼,跟喜春等人打过了招呼,就走了,没给陈家舅舅们说一声儿,大家心知肚明,以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宁家随后也收拾好了行礼,周星星照旧叫爹抱在怀里,喜春给租赁的婶子结了银钱,登了外边的马车,一家大小赶回府城去了。
这几日大小都很是疲累,陈氏那边还问过喜春他们要不要到了县里,一块儿用个饭,歇一歇再回去,喜春想过,“算了,左右还要回去,直接回城里吧。”
喜春是不想再折腾了,陈氏又问过女婿,周秉说随了喜春,只得不劝。
赶回了府城,已经天擦黑了,只草草用过了饭食儿,一家子早早就歇下了,养了一夜的精气神儿,到翌日才有精神起来。
家里一早用的是粥,桌上也只摆了几盘素菜,只有给周嘉几个小的摆了肉蛋,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好些,补足了,周秉面前也有,是喜春叫人给加的,连最小的周星星都有一份肉羹,就喜春面前是清汤白米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嘉几个还好奇:“嫂嫂,你怎的不吃肉?”
喜春就回:“你们吃就是,嫂嫂要忌半月。”
亲外祖母走了,身边的亲人都要茹素,像陈家舅舅这等当儿子的,一年半载是不能吃肉的,但这些人精明啊,在村子里人多嘴杂的吃不了,镇上还有房舍呢,去镇上住几日,关门大吃一顿也没人知道,出嫁的女儿也忌个半载几月,喜春这等外孙女了,用不着忌这么久,十天半月就行了。
喜春住在府城,她平日就是顿顿大鱼大肉也没人知道,但喜春还是没叫厨房送了肉菜来,到底是亲缘一场,她诚心给外祖母祭奠,也就十天半月而已,有什么忍不了的。
周嘉听她说要忌荤,懂了:“嫂嫂也是不吃荤,要保持身段呢。”
喜春险些没叫他这感叹笑死,也不知道他打哪儿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懂似的,“你又知道不吃荤就是保持身段啦?你试了?”
“我才不试呢,我们男子汉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只有女子才在乎身段,蒋翰他娘也好些日子不吃荤了,每日只吃菜,喝水,吃一两个鸡蛋,他娘亲口说的,女子要保持苗条,不能贪口腹之欲,吃六分饱。”
“我们同窗家里好多娘都是这样的,喝羹汤,就那个燕窝羹,还是养颜的呢。”
他说起来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的,就没甚么是他不知道的一样。
“你们同窗们平日里还说这些呢?”喜春一直以为在书院的学子,平日说的是学问,政事儿,没成想,各家屋里三姑六婆的事儿他们还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说得可多了...”周嘉还要说,被周秉打断了,他手中的汤匙先在碗沿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咚”一声脆响,眼皮轻抬,“时辰不早了,快些用了饭去书院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嘉他们书院里进学的时辰都是差不多的,喜春就把特意给周辰备下的马车取消了,兄弟两个每日都做的同一辆马车,先送了周辰去书院,再送周嘉去书院,下晌接人回来也是这般。
周嘉其实不大愿意,他们同窗如今都笑话他呢,说他是接受奶娃子的奶嬷嬷了,他堂堂男子汉,才不是甚奶嬷嬷的。
但他在家里没甚发言权,回来说了一回就被兄嫂两个给压了下去。
叫兄长这一打岔,周嘉也不敢继续跟嫂嫂说平日里他们书院同窗间的那些事了,几口用过了饭,等弟弟周辰用过,便带着他登了马车去书院了。
周泽在府上读书,不疾不徐的。
喜春朝他们兄弟看了眼,跟周秉说着:“许秀才说的还当真是这个道理,辰哥在府上的时候就是学不进去,到了崇山书院之后,现在倒是学得进去了,都多认好几个字了,也不吵着不去了。”
如今府上只有周泽一个在许秀才处进学,早前也跟他沟通过,等他到兄长周嘉的年纪,也要出去书院里进学。
周泽用得慢,擦了擦小嘴儿,起身给兄嫂们告辞,施施然去读书去了。
喜春就看着周秉,满是好奇:“先前嘉哥说的时候你偏要打断他,现在跟他平日去进学的时辰相比,还早着呢,你不叫他说,你们曾经在书院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还讨论过各家的姑娘是不是?”
推己及人,姑娘们在一处时也不时会谈论城里有名儿的郎君,稍有名儿的都会叫他们挨个给说一番的,这些学子们也是□□凡胎,虽是读书人,学的是正经的君子之道,但又不是君子,他们在一处时,除了高谈阔论这些诗书文集外,会谈及各家长短、女子也属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如女子天生对男子好奇一般,男子也天生就对女子探究一般,都属于男女正常彼此吸引,谁年少时不谈论几个呢。
喜春好奇的是,周秉年少的时候谈及的女子该是何等模样性情。
想当初他跟唐举人两个合作出的诗集中可是有明确透露过的,他口中的女子是“素手揽佳人”,
喜春当时看时还曾觉得这是他还想左拥右抱呢,现在想来,又有一层新的含义了。
这个“佳人”,指不定就只是一个女子,而不是指一群女子呢。
“呀。”周星星也爬在桌上靠近了些,周秉一抬头,见到的就是母子两个相似的好奇模样看了过来,脸上都摆着明显想听的模样,就跟那些听墙角的一模一样,人家想听这些是悄悄的,他们母子是正大光明的朝他看。
就等着听他曾经的“风流韵事”呢。
周秉把周星星先扶正了的,抿了抿嘴角:“别胡说,哪儿来的甚么姑娘的。”
“我不信。”喜春喝了几口粥就没喝了,她太累了就没甚胃口,就是歇息过了也要好几日才能养回来,又把粥碗给推远了些,朝他坐近了些,眼中尽是好奇:“说说呗,我保证不说出去,也不跟白姐姐说。”
喜春心里不嫉妒,人都是他的了,她有什么好嫉妒的。
周秉叫她说得嘴角忍不住一抽。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她还想跟白氏说呢?跟白氏说什么,说唐安曾经的“风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不想说的没人能从他嘴里挖出来,他敛睫垂眉,唤了下人端了燕窝羹放到喜春面前来,柔声道:“看你没用多少,再用一些。”
反正是绝口不提关于曾经的事。
喜春也只得作罢,若非他想说,谁问都没用。
她喝了两口燕窝羹,突然眼滴溜转,汤匙勺起一勺子,举手递了过去:“啊,来尝一口。”
周秉目光在面前灼灼热气的燕窝羹上看过,又看了看人,没错过她眼中的好戏,在喜春正要开口再劝,他张了嘴,吃了下去。
“你...”
喜春是知道他有多不喜这些吃食儿的,茶引子见他用了两回后,那副被逼无奈的模样,喜春就再不叫人给他备茶饮子了。
周星星看什么都想吃,“啊”的张开小嘴儿,等娘喂自己。
“啊。”
他又张了小嘴儿,没等到投喂,忍不住叫唤起来了:“娘、娘!”
喜春哭笑不得:“这个你又不能吃,乖乖吃你的肉羹,喝你的牛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她不给,周星星也不是那等死缠乱打的小娃,他看了看娘亲手里的燕窝羹,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肉羹,捧着牛乳喝了起来,只小眉头皱得厉害,嘴里咕噜咕噜还念叨了一大串。
喜春一个字儿没听懂,但从他神情里头不难看出来,胖小子是在嘀咕不给他的事儿呢,喜春又从他碗里给勺了一勺肉羹喂他。
用过了早食儿,周秉得了陈玉下的帖子出门了,甄婆子给喜春送了账目来,铺子上昨日就送了来,一直给压着的。
“城外庄子上说是早前那养鸡庄子已经尽数给拾掇出来了,庄子墙和房舍都修好了,那些花儿也快开了,夫人过些日子就可以去瞧瞧的。”
庄子墙和房舍是开春后喜春就请了匠人归置的,到如今时间还不断,过后的洒药粉,种花,都是后边才一一落下去的,见效还没这么快的。“再等等吧。”
喜春想多等些时间再去看成果,这几日她有些犯懒,不爱动。
城外还空出来的一块庄子只除了草,翻了地,别的都没动,临要往县里去的地方了,喜春现在手头可用的没多少人,只荒着。
不过谁都没想到,说去学几月,看人家如何种药材,宁乔足足学了一年才回来。
连周星星都过了两周岁的生成了。
他已经两岁多了,现在能跑能跳的,说的话也要清晰多了,一句中喜春能听出半句来了,他玩的时候喜欢找了娘亲喜春陪他玩,耍赖不想动的时候就喜欢扒着他爹周秉,要抱。
两岁的周星星有了更深层的爱好,他是个十分善心的小郎君,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十分爱护,平常见丫头们踩到了,都要正儿八经去跟人家咕噜一通,意思是不要踩花,喜春好多回就笑他,“小小年纪就这么爱花了,长大了也是个喜欢怜香惜玉的郎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可能他爹没有实现的心愿能在儿子身上实现,叫她多好些儿媳妇出来。
说起儿媳妇,还当真有人动了想跟喜春他们结亲的念头的,说的是小姑娘,只比周星星小上半岁,生得也玉雪可爱,在夫人圈子里见过一回,回头人家府上的夫人就下了帖子给喜春,出来后,话里话外就说起两家结亲的事儿。
喜春本是想把事情给推到周秉头上来的,词儿都想好了,就说,“家中当不得主,得由他爹给定下来。”
好在这话还没说出口,喜春也顿时想起了自己在外头的名声来,尤其是这两年,周秉除了不时去汤池庄子坐镇外,已经甚少出现在外头了,下到府上那些邀他去吃茶看画的帖子一个没理,只有素来有交情的请他出去,十回里会出去个三四回。
喜春也给他装了银子的,叫他回请,“老是白吃白喝的,人家还说咱们抠门呢。”
也就不推到他头上来了,也没应,跟夫人们就说,“结亲是结两家之好,他们现在还小呢,谁知道以后是怎样的光景,等他们都大了,若是有意,那时候咱们再慢慢坐下来谈也不迟的。”
但现在,她还不想多出来一个“儿媳妇”的。
才多大就。
周星星整日在家中走动,府上的花园子是他最喜欢的去处,摸摸花儿,背着小手,身后就跟着婆子丫头们。
善心的小郎君在路上看见了一只蜜蜂,躺着没动,“咿”了声儿,几步跑过去,撅着个屁股就上前把躺在地上的蜜蜂给捧了起来,以为人家飞不起来,正要学着放蝴蝶一般放飞它。
刚回头要跟巧娘邀功,没等巧娘等人面色大变,叫他把东西“放下”,周星星手颤了颤,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眼眶一红,泪珠一下掉了下来,他捧起自己的手,在他头顶,还有方才躺在地上,他以为的“受伤”的蜜蜂盘旋,“嗡嗡”的煽着翅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呜呜呜,我想叫它飞飞,他蛰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可能都是善良的错吧。感谢在2020-11-1522:09:10~2020-11-1621:0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情的催更机器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这一回的好人好事给小郎君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手上的剧痛实在太过叫人印象深刻,哪怕他一手的肉,但蛰到的也是肉,就更疼了,打小就娇生惯养的善心小郎君这一回吃了个大亏。
他哭了小半个时辰,手心都上了药了还在哭,刚开始哭的是手上的疼,哭的已经不是痛了,而是被伤害的心。
喜春打小就把他抱在怀里,讲着在孩子心目中的大英雄,“爹”的故事,讲他爹是如何博学多才,腹有诗华,又是如何有勇有谋,与敌人周旋,做下好人好事,并在衙门留名,亲自给他颁布过一面锦旗,以此来嘉奖他,更以此来激烈更多的人学着做好人好事。
小郎君时常听着这些故事长大,学着他爹的行动接任,继续做起了好事,却没想到,锦旗没收到,先受到了伤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直想不通,他明明是一番好心,为什么要被“恩将仇报”!
到小郎君四岁的时候,进学了,学过了一篇叫“农夫与蛇”的故事,他终于豁然开朗,回头站在爹娘跟前儿,背着小手儿,“先生说,他们本性坏,所以才会不知感恩,是以,我们要学着去探查一番,看看值不值得。”
反正,蜜蜂是不值得的。
现在小郎君哭累了,倒在母亲怀里睡着了,睡着了眼眶都是红红的,瘪着小嘴儿,他的小手已经叫娘吹过了,叫爹吹过了。
喜春跟周秉都相顾无言。
便是周秉经历的太多,也绝对想象不到,有朝一日,他的儿子,会亲自去招了蜜蜂,把善心给发到蜜蜂身上去,蛰得惨兮兮的回来。
他年幼的时候...周秉眼神不由恍惚,他想起幼年的自己,打从记事起就与书籍笔墨为伴,一开始,是他的生母略带严厉的,满眼希望他上进,最好以后考取功名,为她正名,他鲜少有出去玩的时候,身边的仆妇都是生母挑出来的,她们无时无刻不是按照生母的意志加诸到他身上,希望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问上。
后来,后来甄嬷嬷被大伯母送了来,开启了他年少时能借着她的手腕,在府上任一角落里歇息一二,喘气的片刻,再后来,他被送到了大伯母的身边,由大伯母亲自抚育的他。
周秉便有了大把的时间,做曾经不敢做的,在府上爬树钓鱼,狂肆大笑,荒废学业,曾经所有生母不叫他做的,都被他尽数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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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摇摇头,把人揽入怀中,长臂把母子俩拢着,他甚幸从盛京来到了秦州府,又在此成家立业。
几个小叔叔下学回来,周星星举着手给他们看,详细的讲解了一遍他是如何发现蜜蜂,发出善心后,又是如何被背叛的,配合着演绎,重复了一遍被如何“伤心”的过往。
伸出手等着几个小叔叔给他吹吹。
周嘉低下头,双手撑在腿上才能与两岁大的侄儿平视,“周星星,你完了,你被蜜蜂蛰过的事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他们兄弟几个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事,为什么侄儿竟会遇上?
周星星眼眶含着泪,又要哭了,被周秉一把给抱了起来,扭头就埋进爹怀里,拿小屁股对着几个小叔叔了。
周秉头疼:“他现在正记仇呢,你这样跟他说,小心过后他不理你了。”
“才不会,星星好哄得很,随便给他吃点点心他就好了。”这是周嘉早就得出的经验,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贪吃小侄儿呢,自打他打了一回零嘴回来,他就每日惦记上了,都会翻他的提篮了。
翻过年,周嘉入了正式要踏入科举的班,周辰也十分适应书院了,周泽在今年过后,明年开春就要去书院里进学了。
科举班的进度跟普通班上可不同,入了科举班的学子都是已经定下要参加科举,走仕途的,而普通班上则是教授普通的学文认字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周嘉这等入学不过一年多就入了科举班的,书院里也是极少的,他天资好,教导的先生再三登了门儿,又得了他自己的应允,喜春两个这才同意的,相对而言,入了科举班后,要花费的精力要更多了些,周嘉家来后,定是要在许秀才处学习一二时辰才行。
他回来放了个篮子,捡了桌上放着的果子咬了几口,又问:“嫂嫂呢?”
从他入了科举班后,每每下学回来,嫂子都会亲自端了一盘子点心果物叫他先填一填肚子,等从许秀才处回来后,一家子才用晚食儿,今儿却没见着人。
周秉抱着人,也递了个果子给周星星,答道:“下晌就出去了,你过去吧,许先生已经在等着了。”又叫了两个小的留下来写课业。
监督弟弟们写课业,周秉给他们传授的时候,周星星日日受到熏陶,哪怕他还没正式启蒙,但在接受上,他已经先打好了根基。
喜春放在城外的两个庄子在阔别了一年后,宁乔回来了。
那个庄子周嘉几个都还记得的,去岁漫山遍野都是花,他们还去庄子上赏过了花的,宁乔回来时,这些花已经开出了花苞,再等不了些许日子就能开花了。
漫山遍野红艳艳的,好看得紧。
“这庄子真大。”宁乔人黑了许多,但更壮实了些,在庄子上看了一圈儿,有些可惜的看了四处的花丛:“就是这花可惜了,再等他们长长,就错过种药材的时节了。”
宁乔回来后没有直接与喜春商议订购药材种植的事儿,而是先看过了府城的土地土壤、气候,又去山里寻了些药材,最终才定下了种白芷,“这里,这些山坳都种成一拢一拢的,就跟家里种庄稼似的。”他看了地,几乎就把地形给分好了。
宁乔出力,喜春出银钱,兄妹两个早就商定好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过了庄子,宁乔便要去联系药种了,跟喜春分别前,又想起来问了句:“对了妹子,前儿我回来登门拜访的时候,可是有甚不周的,我瞧着妹夫当时脸色不大好?”
喜春想了会儿才想起他口中说的前儿,顿时有些为难情起来,岔开话题:“他不是这等小气的人,一惯沉默寡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从周星星出生后,他们两个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去,尤其是周秉,这两年已经甚少在府外走动,外边都说周家如今是周夫人把着的了,也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叫周东家全心全意顾家去了。
传什么的都有,总归就是为周东家可惜了。
周秉人在府中,但外头的消息没一样能瞒过他的,委委屈屈的在喜春跟前儿,说要她补偿他。
喜春当时还问:“你要什么补偿?”
他顿时像得逞了一般,凑在她耳边来,小声说了句:“女儿。”他还有理有据的,“星星就一个人,委实太孤单了些。”
喜春还没说应不应呢,四哥就登门了。
喜春有些好笑,与宁乔分别后,路过黄家糕点铺,买了几样小点心,与黄夫人说了会话,便登了马车家去了。
孩子这事儿吧,喜春没有刻意去想要不要再生一个的,何况他们亲近的日子算不得少,尤其是星星大了些后,在巧娘等婆子丫头的陪同下,已经能自己睡在他们隔壁房间了,没了儿子在房里的顾忌,有时更是胡天胡地的。
又没有忌讳,如今没来,也是没有缘分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下晌出的门儿,在庄子上又听四哥把庄子上的田地给规划了,喜春踏进门,外边正逢着华灯初上,衣着各色裙摆的男男女女出了门儿,往茶坊酒肆里吃茶喝酒去了,也有如喜春这般,踏着晶莹的灯火急急往家中赶的。
周嘉已经从许秀才处回来了,一大家子等着她开饭了。
喜春一进门儿,周星星就朝她伸手,要他抱,小脸很是委屈的看着娘,喜春把人抱过来,见他还举着手,忙问:“还疼不疼啊星星?”
周星星委屈的点头:“疼。”
周秉替她拉开了椅子,没有添油加醋,只说:“他今日看见府上的婆子丫头,都跑过去把手伸给人家看,又请了大夫来看,大夫都说他手已经好了。”
可是大夫说的话不管用啊,周星星就是认定了自己的手受了伤,挨个挨个的给人家讲一遍他的手受伤的经过,最后被实在看不过眼的周秉给抱走了。
他就不高兴了,说爹“坏”!
喜春没回来的时候,被周秉制止了后倒也还安份,但娘一家来,他就变了口气了,委屈极了,周秉实在忍不住在他浑圆的小屁股上拍了拍,“小东西。”就是个告状精。
“你还招他,许得记你仇到明日去了。”喜春把他拦下,把人抱到他位置上,给了牛乳给他。
丫头们陆续端了饭菜上来。
等夜里用过饭食儿,一大家子围着府上走了两圈儿,照旧把周嘉兄弟三个送回院子,周星星夹在爹娘中间,一手牵着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乔那边连夜还叫人送了契书来,是城外庄子上,兄妹两个合作的契书,写得也十分清楚,庄子出资是由谁购置的,如何合作,药材制成后二人的利益如何分配,写得清楚明白,最下边还有宁乔按下的手印。
喜春也按了手印,把契书给收好。
匣子里已经有一张契书了,是药材铺子的,亲兄弟明算账,写清楚挺好,药材铺子上也是这样执行的,到如今没起过矛盾来,每月交接时,两头都有账册,也方便在年尾对账。
这是喜春的私匣,她已经许久没打开了,平日里存一些往来的信件等,远的就放进来,近的要回的信件就放在书桌后的柜子里方便拿取,给人回信。
把契书放进去后,喜春又把信件理整齐,信件一封封叠好,突然,一张画卷跃入眼帘,喜春拿了出来,想不起是何时拿了画卷放进去的,她取出来看了看,笔墨简单,线条流畅,画的是个女子,一袭淡紫衣裙,目光温婉,喜春在周秉的画册里看过不少回,是她的模样。
她笑笑,正要把画卷放回去,目光在画卷背后隐隐的一个画出来的动物身上一凝,动物很熟悉,白、棕毛发交替,个头不大,小小的,四肢短腿,但画得结实有力,一只小脚还踩在淡紫的裙摆角,是一头小老虎的模样。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形容她是个母老虎?还是小母老虎?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8章
知府大人不是个好说话的,从他来了后,御下从来都是严厉的性子,任何想在他面前偷奸耍滑都不行,衙门的效率大大提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前刘知府上任时,对御下都是极为宽容的,导致衙门的效率一向不高,许多人就是光顶个位,干不了两件正事儿,也不会干,有事儿了往下边一推,下边都给做完了,但记上的还是上头的人。
借着朱通判落马的风波,周光狠狠清理了衙门上下,把经年在衙门忙碌的往上调,把那些偷奸耍滑的往下调,许多人的位置上下顿时翻了个个儿,上司变成了下属,下属成了上司,周光还要求他们调任下去的不得偷懒,调上来的也不能学了早前的做事习性,导致调上来的这一批“上司”在衙门里倒是游刃有余,毕竟早前该做的还是他们在做,但调下去那些原本当“上司”的就熬不住了。
先给知府府上送了礼,想走人情关系,把事儿给推一推,他们调下去的都偷懒偷了好些年了,贸贸然的叫他们全都要跟上,根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何况是处理公事的?
想跟早前在刘知府上任时一般,往他面前送送礼,请他睁只眼闭只眼,刘家也不是顶顶富贵的人家,面子上的大礼刘家都是不敢收的,他们收的礼也多数来自于下边人的孝敬。
俗话说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周光不是这样和面的,周家又不缺银钱,盛京出生的官家子弟,打小什么没见过的,哪里这么容易叫人收买了,周光还把想通过走礼而达到目的的几位官员给狠狠训斥了一顿,给留了面儿,没当着整个衙门的人面前,但话是放了,“要下回,就把全衙门的人都请来,好叫人都看看!”
礼这一摊走不出,又有人想到了送美人儿,请客吃茶送礼就是老三样了,过后再是送美人,男人家送礼,那是知道蛇打七寸,知道男人家的爱好,有几个能逃过美色的?那肯定不能,但送美人不能光明正大的送,先安排个巧遇的情节来,由人看重了带回去。
周光忙着衙门的事,连府衙都极少出,下边想送美人儿的就送不出去了。
这些人,早前是高高在上的官大人,如今下属成了上司,压在了他们上头来,自然叫人无法接受,想尽了法子,知府府上没法子了,就把目光放到了跟知府府一家的周家上头。
那一阵儿约周秉的帖子跟雪花儿似的,但他一个没接,还是后头有熟人请他去喝茶赏画,周秉才如约去了。
茶坊里熙熙攘攘的来了好多人,商人、大小官儿,周秉被围在中间,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似的,都朝他敬酒,敬茶,言语伏低客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请看了歌舞,男人家说开了话,那话匣子就跟打开了似的,东家长西家短的,还有人提起自家夫人当年相看过两回人,“得亏那也是嫁我了,相了那两回人如何,一个种田去了,一个当小工呢,也就是没挑错嫁我了,现在吃香喝辣的。”
大晋风气开放,谁家的夫人没相看过两回的,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这会儿吃多了酒,平常不容易说出来的话就说出来了。
还有人醉眼朦胧的跑到周秉面前来,笑嘻嘻的开口:“周东家,你家夫人厉害呢,你家夫人有没有相看过人的?”
有没有相看过人?周秉手中端着酒杯,眼眸黑沉,看似清明,在目眩的烛火之下,幽幽的瞳孔又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迷离,垂着眉眼,眼眸似在注视着杯盏,又似乎当真因为这句话在沉思回想。
有没有过,自然是有的。
在他们成亲后,在他“过世”的消息传来后,岳家是给安排过的,但没见上面儿,最后没定下来,夫人还是选择了他。
“...周东家?”耳边有人轻轻在唤。
周秉蓦然抬头,目光锐利黑沉,想尖刻的刀,直直的对着人,一张脸冷下了一半儿来:“我夫人的事,是私事,与诸位无关,谈论女子的事,非君子所为。”
“想谈,不如说说,诸位在成家前又相看过几回?为何人家不肯选你们?”
他口气太冷,坐回去后,一时都叫人不敢开口的,老熟人玉家的老东家笑眯眯的凑上前:“还是你说话管用,平日里这些个仗着有了身家,什么胡言乱语的没说过,大老爷们的,就知道拿女人来开玩笑。”
玉老东家在外头,就从来不会说家里的老妻有甚不好的,哪怕两口子回去能吵得翻天覆地的,出来也不会大肆肆的宣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揭露家中不睦这等丑事,对他有甚好处不成?
还有人仗着是衙门的官员,人家都要给面儿的,端着酒盏过来想打圆场:“周东家啊,你可别介意,都是喝酒喝多了,以后我们再说说他们,大家都是城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算了算了,喝口酒,就当这事儿过去了成不?”给他个面儿的。
周秉觉得这事儿也确实没必要扭着不放,都是圈子里的人,他要是不下这个台阶,今晚这一个摊子也开不下去了,坏了这么多人的兴致,周秉也没这意思,只是觉得下回要出来,得跟玉老东家好生说说了,人太多的场子他就不来了。
他端了端酒盏,浅浅抿了口。
算是把这个话给揭过了。
场子里的人也知道了周秉的底线,那就是不能提周夫人,说周夫人可以,只能夸,不能带别的。
喝了“面子酒”,从衙门出来的那一拨都把周秉当成好说话的了,下意识得寸进尺起来,他们也不提周家夫人,提起了其他,“周东家跟知府大人是兄弟,也不知道咱们知府大人喜欢什么模样的女子。”
“是啊周东家,知府大人身侧只有一个夫人服侍,这哪里像话的,我们给知府大人挑了好几位貌美知理的姑娘,一定能帮着夫人一起服侍大人的。”
周秉只听,并不搭话。
倒是围在他身边想往知府府塞人的越说越多,先形容起了美人儿们的模样,好处,还给周秉暗示过,只要他能帮着牵桥搭线成,少不得他的好处的,就是他想要美人儿,也可以往他身上送两个。
周秉只跟人碰碰杯儿的,对他们说的话却绝口不提,也不应,吃过了茶酒,便开始品画了,有画的商家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画卷来,摆在最前头,叫小厮们来提着画卷,指着画上的出处、大家介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被怂着也点了好几幅画,印象最深的是一副猛虎图,图中或躺、或卧的虎大大小小十来只,公的、母的,大的小的都有,神态慵懒,但又不失锐利,仿佛只要一有敌人闯进他们的领地,下一刻就要展露矫健的身躯,猛扑而上。
夜已深,开始有人离场家去,周秉也不例外,围在他身边一晚的人,半句肯定的话都没得到,反倒是陪尽了笑脸,个个憋着气儿,有人愤愤:“神气什么的,家里一头母老虎,以后还能生个小老虎,一屋子的老虎,也就他受得了。”
周秉迈步的步伐一顿,眼眸清明,下一瞬又迈着重重的步伐登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府上四处都歇下了,周秉带着玉河入了府,问过了下人夫人歇下了没,“还没呢,夫人还吩咐了厨房给爷备了解酒汤,小人这就给爷端上来?”
周秉本是往正房走的,那回到了房门口,脚步却不自觉的拐了个弯儿,往旁边的书房去了,在昏暗的烛火下,脑子里点点酒意散开,周秉随意从桌上抽取了画卷,笔墨沾着墨汁,快速的在画卷上勾勒起来。
紫衣女子站在树旁,一手捏着树枝,浅浅的回望过来,脸庞温柔,眼中如含着星光点点,碎着万千柔光。
周秉搁下笔,正逢下人端了醒酒汤来,他一饮而尽,正要回房,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临走前听到的那番话来,鬼使神差下,他在紫衣背后空出来的地方画了一个小虎的轮廓出来。
画完,一片昏暗的脑子仿若清醒了起来,周秉站在书桌前,定定的看着这张画卷,有心想把这副画卷给毁了,却又极为不舍,脑子总是比手快上一步,他走前,把画卷带在身上,却又在无意识把画卷放进了匣子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大早,喜春起来的时候,周秉已经出门了。
他最近出门的多,都是陈玉那边派人来喊的,陈玉从盛京回来后,隔三差五就喊他去,对汤池庄子上的事儿管得不多。
这回又喊了人去。
喜春也没问是什么事儿,他们两个人都各有各的事儿,没必要什么都要弄个清楚明白,大的方向没问题也就得了,这是她娘陈氏给她总结的,“有些事就是要糊涂些,两个人的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全去追根究底去了,这日子还过不过的,自己的事儿都没管好呢,人家一日吃喝拉撒的事儿全惦记上了。
只是女子天性心思细腻,心头有人,自然不自觉的就想去关注对方,喜春也是有过这样的经历的,她要整治一番也很简单,给自己找事做,铺子里外,府上里外的事儿都一一过问,把从人的思绪上拉到事情上来,专心的做事,也就没功夫想得多了。
家里几个孩子该进学的都进学了,只有喜春母子两个,用过了早食儿,喜春带着周星星沿着府上走了一圈儿,母子两个蹦蹦跳跳的,时辰也过得快。
宁乔那边已经买了白芷种子,从临府城发来的,临府是药材市场,除了有常见的药材外,贵重的药材也不少见,离秦州近,两三日就运来了,直接运到了庄子上,喜春从账房里拿了银钱,带着人去庄子上结账去了。
周秉连着不在家,喜春要带着周星星,也把人一块儿带了去。到了庄子上头,母子两个牵着手在前边走,后边跟着丫头小厮。
种子已经运来好一会儿了,宁乔在篓子里挑拣查看,五六个篓子,他蹲着身挨个挨个的看。
白芷种子好认,两边的叶子,中间的种子,几道长条纹路,宁乔都捧在手上看过,周星星认得这个小舅舅,前两日来看他的时候给买了一大堆东西,成功把他收买了,这会儿见他捧着东西在看,屁颠颠的甩开娘亲的手跑了过去,叫了声“小舅舅”,就要去捧种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送货的人想组织他,说这些不是拿给小孩玩的,宁乔摆摆手:“没事儿,他要看就叫他看,这个不是吃的啊星星。”他给周星星交代一句。
周星星“嗯嗯嗯嗯”的就点头,他打小就聪明,糕点吃过不知道多少,这些东西不软不香的,他知道是不能吃的。
他就是图个好玩。
主人家都这样说了,送种子来的人这才不说话了,宁乔挑完了,拍了拍手,把手上的残渣给拍掉,“行,品相不错。”
“那可不,你又不是外人,乔哥,我们这里还有些参种,是前头人家药庄没吃完的,你这里要不要拿些去种一种,你这里背靠着山,正合适参种呢,当野生的种,可值钱了。”
是值钱,就是要等的念头太长了些,宁乔跟他们打过交道,知道他们手里这些漏下来的都是好货,品质是好的,但越是贵重的药种,所需求的庄子还当真不多。
等个十七八年的,都可以当传家宝了。
“哎哟,入药的哪里用得找十七八年的,七八年就够了,现在山上的药材不好采,越是贵重的,多少回才难得遇上一株半株的,还不如自己种呢,时间是长了点,但一旦成了,这回报可就大了去了。”
送药种的当然想早些把东西给送完,东西全送光了,他们得到的银钱也就越多,剩下的东西多了,回去也不好交差。
这个药庄地形确实是不错,小山头、大山头多,完全可以让这些贵重的药种适应的。
宁乔拿不定主意,问喜春:“妹子,你说要不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之前清理庄子的时候倒是想过后边山头该如何处置的,一时也没个主意,只叫人先花花草草的往上栽着,图个好看听了几句,倒是觉得也可以寻些贵重的药种往山上种,下边平顺的田地就种些普通的药材。
用普通药材供养贵重药材,彻底循环后,这庄子上的投耗也就小了。
“那就先采买一些种种,只是这价格方面?”她迟疑两句。
送药的上道,再给别人的价目上又给他们少了一分,把贵重的药材留了下来,一并算了银钱,结完账,捧着两三千俩的药种银子,美滋滋就走了。
他们是看出来了,这庄子上当家做主的可不是宁乔,而是他妹子呢。
药种要尽快的种下去,就跟种庄稼一般,哪个时节该种什么都是有定数的,药种到那日,就请了四周村里的汉子妇人家翻土种药。
周星星最高兴了,翻土的时候喜春不要他靠近了去,等种药种的时候了,他得了允许,一溜烟就跑了过去,先在翻得软软的土上头跳来跳去的,人家种药了,他也学着抓了一把在手上,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去丢,人家一个窝里都是有定数的,他这一打岔,两天就能做完的活计,弄了三四日才收工。
请来的汉子妇人倒是高兴,后两日可不累人,就是捡种子出来重新种,都是做惯了的,对他们来说,这两日跟白捡钱一样。
巴不得这小公子再搞些破坏。
多花了十几俩银子出去,宁乔不得不把人抱了回去,交给了妹子,“这里有我呢,你们母子俩去别处玩吧。”
就差没说不欢迎他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牵着周星星出庄,跟他说:“看看,都是你,你少顽些,咱们俩还在庄子上头呢。”
周星星可听不懂,他喜欢在外头玩,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屁股一扭一扭的,跟小鸭子似的。
时辰还早呢,喜春把人抱上了马车,本是准备要回府的,想了想,又叫人赶去了城郊汤池庄子,“走,娘带你去找你爹的。”
“也不知道他这几日忙什么,早出晚归的,都不带带我们星星的,是吧?”
周星星挤进娘怀里,“嗯嗯”的直点头,还反问:“是吧?”
母子两个本就在城郊,去汤池庄子不远,一会儿就到了,周秉几个办差的男庄喜春不进,只叫人把马车停在了村子里,周家的房舍外,下了马车,抱着周星星就进去了。
马婆子在这处宅子里,听了夫人来,赶忙叫厨房烧了茶水来,到喜春儿跟前儿来问:“夫人和小公子来了,可要吃甚,老奴这就去做的。”
“就按平日吃的做几样就行。”喜春问:“给东家多备几样得了,你多做几样他爱吃的吧。”
马婆子愣了:“东家?东家不在啊。”
喜春侧过脸:“不在?”
喜春是知道周秉来了庄子才过来的,“他去哪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马婆子摇头:“这老奴就不知道了,东家好几日没晌午来用午食儿了,一早就使人吩咐过来了,说不在这儿用。”
他不在这儿用在哪儿用的?喜春虽说不会刻意去打听周秉的行程,但他的消息不打听也会有下人在她耳边禀报的,叫喜春做到一个了解的情况。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还撒谎了?
喜春叫马婆子下去备了饭,等人一走,直接就板起了脸儿,巧云两个跟着她这么久,还没见她脸色这样难看的时候,忍不住劝:“夫人,东家指不定有什么事儿给耽搁了。”
“对,许是不好说,这才瞒着的。”
喜春可不信,干什么坏事才非要瞒着人的,她都不清问他的事,就这他还要藏着掖着的,说是没问题那才奇怪。
指不定就是涉及原则的问题,在外头给她养着几个妹妹呢。
她要去“抓奸”!
“来人,去查查东家现在在哪儿?”
周家由女主子当家好几年,威信早就深入人心,查一查男主子的行踪,没多久就查出来了的,近得很,就在男庄池子里,这两年汤池庄子规模也有变化,周秉几个也不好一直占着汤池里边的房办差,就在外头修了一间房舍,在男池那边,一般可没女子往那边去,喜春来汤池几回了,也不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了东家,还有陈家公子呢,也不知道里边有甚么,门是关着的,听说还有女子的声音。”
喜春没有带着一群人打上门去“抓奸”,她在了解了后,就等着晌午开了饭食,把自己和儿子给喂得饱饱的,还陪着周星星在院子里玩了会儿,等儿子午睡了,这才带着丫头婆子,气势汹汹的往男池走去,朝身后的小厮使了使眼色:“去敲门。”
“小人这就去。”小厮提前得了令,可不是温婉的敲门,大步走到门口,噼里啪啦对着门板就是一阵拍:“开门开门,有本事关门,就有本事开门。”
“开门开门。”
里边当真开了门儿,是一个梳着双鬓的丫头,瞪着眉眼:“干什么呀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谁给你们胆子的!”
嗬,小厮眼瞪得比她还大,寸步不让的:“我们夫人给的胆子!”
双鬓丫头朝外头伸了头,见喜春一行,鼓着的火气又些消散了去,嘴里不依不饶的,很是不甘落了下风:“你们夫人又如何,这里也不是随便让进的。”
喜春直接推了人进去。
她先四处看了看房里的情形,靠着后边的山,这房舍不宽,但堂深,知道背着阴,就把墙壁上镶嵌着菱形的石窗,让光透了进来,驱散了本该是有些暗沉的房舍,往里好几间隔短,用屏风和纱窗遮挡起来。
他们动静大,一个大肚子的女子就从其中一间转了出来,嘴里还唤着:“小烟,是谁?”话到嘴边,目光移到喜春身上来,下意识就扶着肚子,“你是谁?”
“这话该我问吧?”喜春目光在她肚子上看了看,都已经凸起了,四个月往上没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跟陈玉两个并肩走了出来。
见到人,周秉脸色大变,陈玉眉一凝:“周夫人。”
喜春挺着下巴,指着大肚子:“谁的?”
周秉几个大步走过来,扶着人:“他的。你怎的来了,用过饭食了吗?”
喜春也没觉得他说的谎话,四个月往上的肚子,那时候封年节上下,周秉几乎没出门儿的,没这功夫去养美人。
她一见到人,心底就算过了日子。
只是,“陈玉的外室小妾,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当好人好事做到陈公子身上来了?帮她照顾外室小妾到连家都不回了?”
大肚子不乐意了:“我才不是外室小妾,大人都说了,等回去就给我定个位分,按位分算,我可是他小娘。”
岁节的时候,不止衙门大小官员要聚一场,就是整个州府的大小官员也要聚一场。
衙门的以周光知府为首衙门大小官员,管着兵营驻军、河道的参将武官等,学政等,道台陈大人作为上席都出了面儿,按往例吃了酒水,又安排了歌舞,人家本是给周光送的,想叫他中招,从他后院里撕开一条路子来,但周光躲了过去,陈大人替他受了。
周秉不是看在陈玉的面子上帮衬,他这是在给周光扫尾,人现在还没进得了陈家府上,是陈夫人那头还没闹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陈夫人闹完,就该一顶小轿抬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家里忙,晚上才开始写的。
☆、第109章
庄子上头的药种种了下去,花给全拔了的,去岁庄子上的花开得好,他们一家还特意来庄子上赏过花的,摆上一桌吃食在花丛中,几张桌椅围着,就像坐在花上一般,吃着果子零嘴,看鲜花,闻花香,晒日头。
周嘉几个还说今年还要来呢,喜春心道,小孩儿的记忆力不深,去岁的事情哪里还记得的,也没应承也没回,他自己今年想起来了,提了要求出来:“嫂嫂,我们今年去庄子上看花放纸鸢吧。”
城郊放纸鸢的地方人太多了,转不开身,虽然放过了纸鸢,但他们还是会拿来比较。
庄子上有小山头,还能从小山头上边奔下来,纸鸢飞得更好,也没人跟他们抢位置,要不时注意要撞到人的了,城郊还吵,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成一团,有时候磕着碰着了还要吵起来,今年他们就不想去了。
周嘉提了要求出来,几个小的就跟着学了,周星星是已经全然忘记了庄子上已经被种成了药材,自己还在庄上瞎搞,最后母子两个被他四舅给撵出来的事,也跟着几个叔叔闹着要去城外庄子放纸鸢。
纸鸢是提前采买的,没在楚家采买纸鸢,从乔家和另外两家小铺子上买的,他们买得多,人家还给他们送了一两个当添头。
去岁喜春还卷进了纸鸢的事中,给楚家的礼退了回去后,楚家有暗地里说过喜春看不上人,又说她收了乔家纸鸢铺子好处的事儿,喜春一概没应,等回头去圈子里夫人办的善事转了圈儿,有夫人就问了句,喜春当场就回了,“这银子在我身上,不是看上哪家就买哪家啦?”
喜春和和气气的,一脸的笑,并没有因为外边的传闻板着脸儿,还举个例子:“你看我们周家的铺子,东西也是顶顶好的吧,但也没说你们都在我们周家买不是?也没在我们周家的茶坊喝茶?我自己还去明月茶坊里听曲儿呢,这铺子打开就是做买卖的,去哪家买还有要求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人和气,但说的话却不客气,楚家在外头说她看不上人,收了人家银子,喜春转头就说他们太霸道,非要别人都在他们家买,不买就是看不上人,去别人家铺子就是收了别人的银子。
夫人们在楚家买纸鸢,就是给楚家背后的官老爷给面子,又不是就板上钉钉以后非要在他家了,有了喜春的话,有不少夫人也觉得楚家太霸道了些,把他们给的面子当成了理所当然,之后也不乐意在楚家买了。
这么多家卖纸鸢的,掏银子的是她们,想在哪里买就在哪里买,又不是没脾气的,谁都不愿叫人摁着头掏银子的。
楚家那头也没想到造成的是这样的后果,想要挽回印象,楚家背后的经承被罚下去做普通典吏去了,看这位面上的,也彻底转去了别人家,买价目更便宜的去了,楚家的纸鸢铺再也独大不了。
这些年被压下来的纸鸢铺子相继冒头,像甚乔家纸鸢铺、东门口王家纸鸢铺。
喜春看他们说的兴致勃勃的,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他们:“庄子上已经种好药材了,赏不了花,放不了纸鸢了。”
周嘉丧着个小脸儿,“那我们去哪儿放。”
“城郊,去温家村呗。”喜春说,那温家村后边的荒山也有一大块儿平地,供他们几个放纸鸢的地儿是尽够了的,温家村整个搬到西边后,村民就在后边开荒,临近的都开过了,没什么高枝密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总算有了个地儿,还是不用在城郊放纸鸢的地儿跟人挤,周嘉又高兴了,带着几个弟弟、大侄儿去挑纸鸢去了。
说要先分好。
“是挑好了后剩下的就是我跟他哥的吧。”喜春笑了声儿,见周星星最小,一个人跑在最后头,歪着小屁股的跟着大孩子,扶着门框喊了声儿:“看着路兰钰。”
平常喊都是喊星星,大声的时候就喊兰钰,给他在外正名儿。
“知道咯。”
喜春转身回房,巧香笑道:“嘉哥儿最喜欢夫人,哪会都是先给夫人挑出来再给自己挑的。”最后剩下的有,是周秉的。
好在他也不挑,给甚用甚。
“活该,就该给他用剩下的,看他还要不要学着撒谎了的。”
巧云两个都知道夫人这是在介意当日的事儿,觉着爷瞒着她跟陈家公子一起把那女子私藏在庄子上,爷虽是解释了,但夫人显然心头提起来还存着气呢。
大堂嫂江氏怀孕了,还不到三月呢,周光那头不想叫她操心,怕她动了胎气,就嘱托周秉暗地里帮着照看一二,人是冲他来的,要是没人照应,回头瞎嚷嚷把他扯出来凭白坏了名声,等陈家那边理清了,回头把人接回府上,这事儿就算是过了。
喜春对这事儿心里有些复杂,陈家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但喜春想,换作是她,前有成年的庶子,后又有没出生的庶子女们,只怕心里也难受,嫁了人的女子,不高兴了,也只有在家里闹一闹,闹过了还得认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明前后,喜春带着周嘉兄弟几个去了温家村放纸鸢,周秉那头也把庄子上那女子的事给放在了一边,陪着他们玩了三两日,喜春故意整他呢,纸鸢匣子叫他抱,人要他抱,东西要他提,“这多日不在家的,我还以为这家里就我一个在操持呢,也该叫你们大哥,你爹上上心了。”
周秉手里被塞了个纸鸢匣子,身后的小厮都不敢出声儿的。
玉河有心想接了来:“爷,奴才来抱吧。”
玉河作为周秉的贴身小厮,心里很是为他们爷叫屈,大人那边爷不好拒绝,帮了忙,又要忙着庄子上头,庄子上头的美人他们爷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看过,在房舍里也避着,只有要帮忙的时候才唤他去,没越过雷池一步。
这种事人越少知道越好,爷也不想拿这等事去脏了夫人的耳,没料反倒叫夫人误会了。
玉河伸手要接,周秉手中的匣子移了移:“不必了,走吧。”
玉河只得歇了这心思,跟在后边。
温家村的村民开垦了村子旁的荒地,后山是依着的山头,山地不好开,村子里最后决定开垦旁边平坦的小山头,不大的小山头就移成了平地,大的就开垦成山地,沿着山丘边有一片平地,土壤硬实,村民里往日拿来在秋收时晾晒东西,这个天儿没东西晒,平地是空着的。
不远还有村民开垦的身影,温家村所有开垦的土地是要缴税的,这些税是按庄子建成时的契书来的,由汤池庄子替他们上缴,期限是两载,去岁汤池庄子的支出有几个大笔开支,荒地的税上缴便是其中一笔。
朱通判落马后,他曾经做的事都披露了出来,如果他当初上任,首先整治的就是税,打击府城最顶层的商家,周家是首当其冲,对付他们的开端,用的就是汤池庄子上缴的这个税。
汤池庄子替温家村缴的税是陈玉走的衙门的路,开荒的地也是按上、下、沙地等等级来划分的,开出来的上等田地一亩是三两,中等二两,下等一两,沙地半两,大工程对衙门来说,是可以有消减的策略,朱通判原本是计划好,一上任后,取消这个策略,叫汤池庄子补齐消减的款项,先叫汤池庄子,甚至是周家先赔上一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朱通判板上钉钉的知府位置没了,如今又落了马。
前几日喜春打从外头家去,车马从朱家如今住的小门小户中路过,见朱家大门大开,养尊处优多年的朱夫人脸上满是尖刻,头上朱钗未施,吊着眉眼要赶几个儿媳妇外头做工来补贴家用,还接下了四周给邻里们洗衣裳的伙计,差使着留在朱家的小妾们洗衣裳,把人使唤得叫苦连天的。
“你们嫁到我们朱家来,吃我们朱家的,喝我们朱家的,过足了吃香喝辣的日子,如今不就是家里落难了吗,还当自己是夫人太太啊,等着我们用棺材本养你们不成?”
“我告诉你们,你们不出去找到活计干,以后就甭指着家里给吃给喝了,几十岁的岁了,还要当老子公婆的养,害不害臊的。”
朱夫人仪态全无,插着腰,大声阔气的,声音大的,在外头马车上的喜春都听得见,朱夫人完全不要脸皮了,几个儿媳妇还要,被臊得红了脸跑出了家里。
这种事要放在家里轻言细语的说,那肯定是说不通的,朱家人当了几十年有头有脸的人了,朱夫人仗着年纪大,不要脸皮就不要了,几个儿媳妇还做不到,还想维持着身份,端着架子,不想叫人看轻了,更阔论去外头做工了,都没想过的,叫下人小妾洗衣裳那还有话说,要是她们自己都去了,以前跟她们往来的人该怎么看她们?还不得叫人给嘲笑死了?
但拿出来说,就相当于把粉饰太平的面子给揭下来了,朱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朱夫人当着人来人去的不给几个儿媳妇面子,想来也是家中确实不好过了。
把几个儿媳妇臊出了门儿,朱夫人刻薄的脸顿时就得意了。
喜春看了一眼就把帘子给掀下来了,她做买卖也好几年了,见的人更是多,早就学会了揣摩,一见朱夫人那个得意的样子,就猜到朱夫人这是在敲打几个儿媳妇呢,几个儿媳妇臊出门了,她就赢了。
得意自己还能压得下来人呢。
喜春回头的时候,夜里睡觉,就做起了个噩梦,梦里站在小院子里,敲打儿媳妇,压着儿媳妇的,朱夫人的那一张脸,赫然就变成了她年迈的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回就把她给惊醒了,喜春想了许久,最后觉得,她能做这个梦,是怕的,怕自己年老以后也变成这样难看的模样,在家用、儿媳妇身上打转,把精力和聪明劲儿都用在了跟儿媳妇们争斗上了。
空地上只有他们一家子,周秉把纸鸢匣子放到地上,开了匣子,周嘉几个把分好的纸鸢拿了出来,先从里边挑了个最大最漂亮的给喜春这个当嫂嫂的,再是兄弟、侄儿各分了个,最后剩下的才轮到了大哥周秉,“给。”他把纸鸢递了过去。
周嘉给嫂嫂挑的是一只青鸾,给自己和兄弟、侄儿挑的都是各种五颜六色的动物图案,到周秉了,是一只最简单的蛙的模样,翠翠绿绿的,兄弟几个嫌这个不好看没选,周星星当初想拿,被小叔叔一把按住了,语重心长的塞了个金鱼给他,“这个不好看,我们星星飞这个鱼,至于这个蛙,给大哥吧。”
“对,给大哥给大哥。”家里不要的,用不着的,最后剩下来没人解决的,都给大哥。
大哥就是他们最坚硬的后盾了,反正是大哥给兜底。
喜春看周秉怀里塞了个丑绿丑绿的蛙,没良心的笑了。
“来,放纸鸢咯。”
一排排对着,人手一个纸鸢,逆着风放,周嘉跑得最快,他腿长,又是正好动的年纪,话刚落就跑了出去,周泽兄弟两个嘻嘻哈哈的跟了上去,周星星这个年纪就喜欢跟着大孩子,几个叔叔跑,他也跑,还不忘了吧纸鸢给举着,一手托着线。
直到跑到了尾,周嘉的纸鸢已经飞得老高了,周泽兄弟俩的在半空,周星星的纸鸢还在头顶一上一下的,“啪叽”两声,直接从头上掉了下来。
喜春就给他指了指:“去,叫你爹抱你跑。”
喜春没指望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儿能放得了纸鸢,周星星可不轻,喜春自觉平日抱人走一走就得了,要抱着他抱把纸鸢放起来,这难度就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周星星得了提点,哒哒哒跑过去,朝周秉伸手,要他抱着放金鱼儿。
周秉蹲下身,问他:“我是好爹还是坏爹了?”
坏这个字儿,周星星说得可顺了。
周星星皱起眉,有些不解,还朝他伸手,“抱。”
“你先说。”
这个点儿正是急着放纸鸢的时候,周星星急得很呢,眼馋几个小叔叔的纸鸢飞起来了,他还没开始玩,爹又只顾着说话,周星星气鼓鼓的,朝他吐出几个字:“讨厌!”
他转身要跑,被周秉一把搂住抱了起来,坐在他臂膀之上,叫他拿好线头,一手把纸鸢往头顶举,略略无奈:“开始飞了啊。”
“嗯嗯嗯嗯。”周星星嘴儿可甜了,就差在他怀里蹦了,把周秉给吓了一跳,把人抱稳了些,一巴掌在他屁股上先拍了拍:“不许动,掉下去了怎的办。”
喜春的青鸾纸鸢也飞到了空中,她拉着线,仰着头朝天上看去,手中的线头不住收紧放松,身边周嘉急急的声音传来:“嫂嫂的青鸾超过我啦。”
喜春翘着嘴角。
晌午,喜春一行是在村里宅子里用的饭,马婆子做了满满一大桌来,用过了午食儿,都顾不得午睡,周嘉又领着几个弟弟去放纸鸢去了,誓要超过喜春这个当嫂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星星闹着要跟去,周秉盯着只到腿弯儿的小人,认真跟他讲:“到你午睡的时辰了。”
“不不不,不午睡。”周星星不住摇头,只想跟着大孩子屁股后头跑。
喜春不管他们父子到底谁能争出来个长短,她先去午睡了,把儿子给周秉带,她都带了好些日子了,也该他带一日了。
“他还没喝牛乳呢,你等下等他玩一玩,看着他喝了再催他睡。”
周秉轻轻点头:“嗯。”
喜春就彻底撒开手不管了,来之前她就想好了的,今儿要当个甩手掌柜,甚么铺子、府上的事通通不管,儿子由周秉带,她得歇一日。
下晌的时辰她都给安排好了,她要去泡汤池!
喜春没睡一会儿就醒了,她一向觉浅,又惦记着下晌去泡汤池的事儿,更没睡上多久了,醒了床上只有周秉,他穿着一早来的月牙的白袍,颜色不耐脏,胸前有几个黑黑的疤痕,正靠在榻上,一手撑着,他这个模样,瞧着像是困极了一般,周秉爱洁,出门回来都得换上一身衣裳,更不提如今衣裳上还有这样明显的脏污了。
喜春找了一圈儿,没见周星星人。
她轻轻下了床,外边巧云两个守着,见她出来,便去打水来给她洗漱,喜春压着声儿:“小主子呢。”
巧香抿了抿嘴儿,指了隔壁房里:“跟几位公子在午睡呢,玉河守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晌午的时候,周秉没拗过儿子,他道理也讲了,话也说了,但这么大点的孩子也听不进,何况人周星星还有个法宝,“哭”!他一哭那嚎得整个房舍都能听得到,周秉还得顾忌着喜春在房中午睡,为了父子俩个不挨训,他只得后退了一步,亲自抱着人在院子里给他放,把人熬睡下了。
巧香细声细气的说完,喜春这才知道他那副困极的模样来,撇了撇嘴儿:“该,他以为带孩子轻松呢。”
小的时候还好,周星星走路不稳当,还能哄哄他,现在他能跑能跳的了,哄不住了,喜春带他,还要跟巧娘几个婆子一起把人给看住。
几个孩子玩疯了,这会儿睡得正香,喜春只看了眼,便要去汤池上,临走,到底又进房里把周秉的衣物给他找了出来,叫他等下醒了去换,这才带着人去了庄子上,泡汤池去了。
黄昏,一行才登了马车往城里赶。
马车驶进了城里,正是街上人来人往的时候,马车的速度也放了下来,蹄踏的车轱辘的声音,又赶了一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爷,前边堵住了。”
马车速度慢,骤然停下,里边也只晃动了下,周秉还是第一时间就把妻儿给揽着,又问过了后边车辆上周嘉兄弟的情况,叫车夫换道。
“不行啊,其他道人多,前头也不知道发生了甚,几条路都给堵住了,怕是要等一会了。”车夫道。
堵路这种事儿并不是少有发生,偶也有闹过,有发生争执的,有打架斗殴的,总之过不了一会儿有了巡逻人过来就会散了。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还是闹哄哄的,几个孩子在马车里都坐不住了,喜春就跟周秉商量:“叫个人回去说一声儿,今儿就不在家里用饭了,城里不是新开了一家锅子食铺吗,咱们就在外头用吧。”
周秉点头:“行,就在外头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先下了马车,又把妻儿跟扶下来,周嘉兄弟几个早就跳了下来,到身边跃跃欲试的,“大哥,嫂嫂,我们真在外头吃吗?”
甭管家里做的饭菜再好吃,但外头的食铺对他们的吸引力总归是很大的。
“是啊,吃锅子,你们不是岁节的时候就想去吃吗?”岁节的时候开了家吃锅子的铺子,味道鲜辣,口味重,很是火了一阵儿,去的人多得很,周嘉他们书院里的同窗就有很多去过的,就他没去过。
这就有攀比了,人家一问,周嘉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吃过,只得回来说想去吃锅子,那会儿人多着呢,喜春两个都没应,怕出个事儿,锅子铺子不大,这都过了好几月了,热度给退了下来,正好又遇上了,喜春这才想起这家铺子来。
“太好了,那家铺子我知道,我带你们去。”周嘉恨不得立时去锅子食铺。
他还急得很。
马车前边围着不少人,就是这些人在看热闹,把路给堵住了,他们的马车这才过不去,喜春随口问了句:“前边这是怎么了?”
巧云两个一直在身边,倒是玉河先前先了马车就挤过去看过了,正好回了:“回夫人,是那朱家又闹起来了。”
他口里的朱家,就是朱通判家,朱通判如今不是通判了,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
喜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地方就是朱家住的小院子附近了,“朱家又闹什么啦?”
玉河把打听来的抖了出来:“说是朱家的小妾,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家的小妾都是早前朱通判还任通判的时候人家送的,这些女子说起来也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出身,到朱家时,朱家如日中天,连带她们娘家也过上了好日子,跟着吃香喝辣的,如今朱家落难,娘家有心的就把闺女接回去了,没良心的怕回去了要叫人说道,就放任在朱家继续待着。
朱通判的小妾有两个,儿子有两个,还有几个下人一起,被赶去整日接了洗衣裳的活计,当小妾的时候朱家日子好,小妾也是穿绫罗绸缎,如今朱夫人到处接了洗衣裳的活计丢给她们,叫这些享了多年福的哪里受得住。
一日两日还好,时日一长,人家就不干了,没娘家了,没地方去了,也不愿待在朱家,趁朱家只有朱夫人老两口在,直接跑了出去,到衙门里状告了朱家人。
她们要跟朱家脱离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大堂嫂江氏三个月了,对外头就好说了,还请了喜春过去说话。
江氏不常开宴,她一请客,都给了面子来,喜春才从铺子上过来,手里头原本还提着从胭脂铺上提来的花水匣子,接了江氏的信儿,她把里边的花水拿了出来,装上了几个新到的面脂,上货架前,请了大夫看过的,都是好药材,就是孕妇都用得,喜春就朝匣子里装了几瓶儿,别的花水、胭脂水粉没装。
连她身上的味儿都是散了后,没味道了才进知府府,到江氏身边坐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喜春没想到,陈夫人也在。
她先是一愣,把面脂提给了江氏,也不好忽略了一边的陈夫人,笑道:“铺子里新上架的,先叫我嫂子用用,回头用得好了,我再给夫人你提几瓶儿的。”
做买卖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跟陈夫人交情不深,头一回跟陈家走动,那还是陈玉娶亲的时候了,那时候喜春大着肚子没去,周秉独自去的,架不住陈夫人论身份比江氏还高。
陈夫人笑呵呵的,一团和气:“行啊,你要是不送我,回头我可是要给你大伯母说道说道的。”
“那肯定得送了。”喜春也笑盈盈的回。
心头已经想过了,要送陈夫人,不能光送面脂,还得送花水、胭脂。
江氏叫人把匣子提了进去,对送来的这个匣子倒是欢喜得很:“我走的时候,盛京里头大大小小的小姐们最喜欢提着这个匣子上街了,甩在手上不轻不重的,漂亮得很,府城里提着上街的倒是没多少。”
那是当然的,两家给他们做匣子的木材作坊里做出来的匣子尽数给运到了盛京和关外这一条路子去了。
本地留存的少,就是花水,到现在上架的都少,城里唯一有的就是周家的胭脂铺,一月也只有三四百瓶儿售卖。
但是等今年过后,他们朝外铺的路子就要开始转回来了,往回铺,把花水、匣子都在城里、附近府城里铺上,到时候这附近的几个州府就能跟盛京的姑娘小姐们一般,提着匣子上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家今年的重心是朝回铺货,如今还在商定是走哪种路子往回铺。
这也没甚不能说的,喜春简单说了两句,便道:“到时候你就能提着匣子上街了的。”
江氏抿着嘴儿:“那感情好。”
下边作陪的还有几个从下头调上来的衙门里的夫人,之前还只能坐在末席,如今好些夫人都往前挪了几个位置了,陪着在说话,就听他们也说起了前几日朱家的小妾去衙门状告朱家,要跟朱家脱离关系的事儿。
周光亲自审理了这个案子,根据小妾的口供和传唤了朱家人所得的证词,最后判定了几位小妾跟朱家脱离关系,且允她们带走进府时候的嫁妆。
不是签了身契的小妾,要脱离夫家并不困难,朱家对进门的小妾又不好,动辄就骂骂咧咧,这一点朱家四周的邻里是可以作证的,朱夫人日日开着门儿收衣裳,收来的就叫小妾下人们洗,如今人家不愿意待在朱家也情有可原,且在朱家多年,按律,朱家除了原封不动的把嫁妆赔了,还应准备一份送礼,送小妾走,以示往后各不相干。
那几个小妾也硬气,当日就回去把嫁妆拖走了,回不了娘家也没干系,她们好手好脚的,要找份差事并不难,一日下来总归是能填饱肚子,找个地方租赁下来的。
朱家就亏了,过后朱夫人在家里骂了好几日,还跟朱通判打了一架。
“朱家也是多年要面子的人家了,被大人传上堂的时候,朱通判那脸给臊得哟,恨不得有块儿地给钻进去的。”有夫人小声讲着当日的情形。
“本来就家贫了,朱夫人挪用了小妾带进府上的银子呢,结果她倒好,用了人家银子还把人赶了去,什么脏活累活都叫人家干,谁还愿意待在那个狼窝的?”
朱家小妾状告朱家,带走了嫁妆,还叫朱家陪了一笔银子才把人送走,如今的朱家那就是雪上加霜了,别说几个儿子媳妇全被撵出去,就是早前接下的洗衣裳的活计,如今也全落在了朱夫人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洗衣裳不是个简单的活计呢,这个天儿算不得热,从河里井里出来的水都带着凉气儿,烧水洗费柴火,一日下来也要弯得腰酸背痛的。
朱夫人是个对别人抠门对自己大方的,叫小妾们洗衣裳不准用热水,到了自己了就烧了热水洗衣裳,一日下来累得直不起腰,等把银钱一结,再算上柴火费,竟是没挣上几个铜板。
回头几个儿媳妇晓得了,又闹了一通。
如今人家说起朱通判家,都摇头,说,“娶妻娶闲,不闲毁三代呢。”
指朱家有这位朱夫人,家里、儿子、女儿全被她养废了,儿子们不学无术,女儿骄横大方,如今朱家想把朱月嫁出去,没人登门提亲。
娶朱家的闺女,就等于要摊上一大家子。
喜春听她们说,没应声儿,都是女子,喜春也不喜朱夫人的做派,但朱家一家子落败,就单凭一个朱夫人就成的?
没朱通判的应允,朱夫人一个人怕是成不了这许多事的。
下边人讲,喜春跟江氏、陈氏几个也在说话,江氏过问了下喜春他们在盛京的铺子价目,喜春问:“嫂子也想置铺子了?”
“何夫人早前给何家小姐在城里置办了几间铺子,我想着阿娇也这般大了,也该给她置办起来了。”
周光和江氏是迟早要回盛京的,他们的根儿在盛京,要置办家业自然要选在盛京那等方便以后管束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报了个数字过去,何小雅去岁年节前后出嫁了,何夫人给这个女儿置了好几间铺子,增了金银、田地,头面、宝石匣子等,花掉了何家半幅家业陪嫁,还把嫁妆单子送去了衙门里备案。
这嫁妆就是何小雅以后的底气了,在衙门过了路,哪怕她以后不靠男人,凭着这些嫁妆就能衣食无忧。
一众夫人在知府府上陪坐了半晌才告辞,陈夫人也没待多久,喜春和江氏送了送她,等只有他们妯娌了,也就没这么拘谨了,喜春吃着茶,顺口问了句:“陈夫人怎的来了,她可是一惯不出门的。”
“说是出来走动走动。”江氏还不知道陈家的事儿,跟她说:“全些日子陈大人把名下的几间铺子转给了陈夫人,这不,她今儿过来拿转让的契书呢,说来看看我。”
江氏自己也奇怪,但想着陈夫人跟大伯母有往来,也就没放心上了。
陈夫人的模样,喜春今日恍然一见,就觉得有些奇怪,按喜春所想,陈夫人既然在家中闹,那应该是容色憔悴才是,但今日一见,陈夫人整个人气色好着呢,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模样都看不出来半分不好的。
还得了几间铺子。
周秉说陈夫人在家中闹,喜春还信以为真,以为陈夫人当真是一哭二闹的“闹”,现在才想明白,陈夫人都这个年纪了,闹什么?陈家早就有了庶子庶女,再来一个对陈夫人又没甚影响,唯一能影响到的就是利益了,陈夫人和嫡子女一脉的利益。
所以,陈大人花了“铺子”买这个损耗的利益。
这个“闹”不是她以为的闹呢。
果然没两天,住在庄子上的女子被接走了,陈家派了管家来,一顶小轿把人请进了府,之后的事,跟周家就没关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花水、匣子等往回铺的事儿是周家今年的大事,薛家人手足,匣子也有两家作坊在赶,外头已经平稳了后,就能够支撑他们往回铺开摊子了。
花水跟石炭铺子还不同,石炭铺子铺的速度慢,都是他们当“作坊”,下边的商家来进货,把铺子往县下铺开。
花水和匣子价格高昂,县、镇上吃不下,他们的目的是铺到临府城四周的府城里。如今也是有两条路子,他们像石炭铺子一般找人开铺子卖花水、胭脂,还有一个就是走关外这条路子一般,把货供给别人铺子上,至于这利润如何分配,要进一步商定才行。
喜春其实还想去看看四周府城各家胭脂铺的模式,只一说出来就被拒了,周秉拉着她:“那太辛苦了,在外头行商,便是大男人也是受不住的。”
喜春挣开他的手,斜倪他一眼:“我怕什么,我一个母老虎,谁敢拦我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111章
秦州府城里近几年出现了好几位会做买卖的夫人,何家的夫人就不说了,当初何家的木炭铺子就是她一语定下来,把木炭铺子改成石炭铺子,从府城里撤回了县里去的。
当初多少人家都不看好,暗地里还笑话他们,刚把身上的泥拍干净了呢,又要回去踩了,等着看笑话的不知多少,还笑话何东家直不起来,叫一个妇人家踩在头上,好好一个家,由女人说了算。
后头还有周夫人、乔夫人、黄夫人、段夫人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雨后春笋一般,一家家的夫人们冒出了头,凭着手腕干净利索也扬了名儿出来,其中顶顶有名儿的当属周家的夫人,做买卖厉害,在家里也厉害,把家里男人管得都甚少出门子的。
这些东家老爷们喜欢在茶坊里吃茶吃酒,吃多了就喜欢胡言乱语的,还排了个甚“母老虎”的名次儿来,首当其冲,最厉害的,就是周家夫人。
喜春亲眼看到过一回,夜里在茶坊里听曲儿,就听一群喝得醉醺醺的男子东倒西歪的,口里还不清净,东家长西家短,说甚“现在的女子个个厉害着呢。”
“当然了,最厉害的,还在周府上。”
周夫人才是母老虎之首呢。
巧云两个还给她抱不平呢,喜春拦着没让,饶有兴致的听他们说谁家的妇人最凶,谁家的妇人又压在了男子头上,家里的妇人最近也开始跃跃欲试了云云。
听着这些男子家长里短,她都多添了一盏茶水,回头才下了楼回府上。
她定定看他,嘴角勾起个冷凝的弧度来:“你说是吧?”
说她是母老虎,喜春承认啊。
有甚不好承认的,她曾经也柔弱过,但这世道天生对女子就要苛刻一些,倒不如抛开面子做一只母老虎呢。
母老虎至少鲜有人敢惹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下意识扶着人要落座,“怎的说起这话来了,谁敢说你是母老虎的。”
他还装傻呢,喜春:“不就是你,还能有别人?”
至于那些人,也只敢在私底下过过嘴瘾的了,清醒的时候可不敢说的,更没胆子在她面前来说了,母老虎一个爪子下去就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
他还留下“罪证”呢。
喜春怕他不认账,把他的画卷拿来出来,努了努嘴:“自己看看。”
周秉展开画卷,是一副紫衣女子图,裙摆处隐隐的小白虎踩着裙尾,在周秉眼中,这小虎十分憨态可掬,从神态到爪子,都是肉乎乎的,他有印象,那日他从茶坊里回来后,便有了酒意,趁着这醉意之时,便做了一副小虎踩裙图来,后来带入房中后,酒意散开,画卷被不知藏到了何处去。
他勾着嘴儿,嘴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看在喜春眼中,这就是“死不悔改”了:“你...”
她正要指责一二,周。秉已经赫然起身,他放下画卷,双手把人揽了过来,与他一同观摩画卷,他以指尖抻着卷面,指尖从小虎移到最角落里,一个隐隐约约的大虎影子在指尖下披露了出来。
大虎雄壮,藏在背后,只有浅浅几笔勾勒,若不是指尖沿着那笔锋所到,只以为是几笔随意的勾勒。
“你这个画得也太...”喜春找不出形容词出来,但脑子里又一瞬想到了别的,她侧了侧:“这个大虎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呢。”周秉一手揽着人,一手继续在画卷上引导,指尖过处,还有几笔不明显的笔锋展露了出来。
无一例外的都是虎,大大小小,或盘踞其中,或隐在数目背后,只露出一条尾巴,一个爪。
喜春默了默,随着画卷一一展开,那些她不曾注意过的都被展露了出来。
喜春嘴硬,“你这是想叫我被群狼给包围?”
周秉闷着笑,头埋在她背后,跟着她承认:“是是是,就是叫你被一群大小虎给包围了。”
那只踩着裙摆的小虎,憨态可掬,是一只小女虎宝。
周秉很早就在喜春耳边说过,他想要一个闺女。
喜春想要出行去临府城的事儿,在近几年是成不了形的,不止周秉不能应承,就是喜春自己心头也心知肚明。
就是临府城,相邻的路程也算不得近,家里上下有婆子、掌柜们打理,出去一趟三两月的喜春倒是不怕,前两年他们一行在盛京过岁节,也是由他们打理的,没出岔子,只那时候她没有牵挂,现在则不然了,家里还有个不大的小郎君,正是要爹娘照顾的时候。
喜春走不了。
她要去临府城,最早都得家里小郎君进学了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如今周星星的模样,离入学还早着呢,他也跟着二叔叔周泽去许秀才跟前儿听过课的,丁点没受到熏陶。
清明过后,薛家的花水和两家木材作坊又送了一回来,铺子上只分了一部分押运去了盛京和关外,余下都存在胭脂铺的库房里头。
他们要铺的临近几个府城不在关外和盛京的路子上,得他们重新铺路子出来,早前的人手和路子都用不上。
无论是要去周边府城开铺子还是跟四周府城的商家谈买卖,都得要先去考察过一番,得有一个自己人过去先“踩点”,根据四周府城的实际情况在下决定。
这个人得是他们自己人,喜春先请了铺子上的掌柜们,掌柜们都是多年的了,有经验,喜春头一个就想到了他们,问过了谁有时间去四周府城走一走,周边三四个府城走过,这一趟下来少不得也要半载有余,若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还当真去不了。
几个掌柜坐在方桌后头,桌前放了杯茶水,面前还摆着一盘子点心,七嘴八舌的商量起来,喜春跟周秉就坐在上头,他们两个也在商量。
喜春手头把茶水端着,遮着些唇,“你觉得哪位掌柜去合适?”
张掌柜年纪大了,年掌柜上头有老母亲,陈掌柜还有学子在家,像覃五这等不是铺子掌柜,是专门给家中跑关外路子的,也只有他一个也顶事儿,下边几个还没出师呢,只能从掌柜里挑一个。
他们当了多年掌柜,对铺子上,进货买卖都心头有一把尺子,是正合适的人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秉在桌下握着她一只手,拍了拍,嘴里轻声说了句:“不急,再看看。”
泰半掌柜们三五成群的交谈起来,有些摇头,有些说着话,要去四周府城,要耗时好几月,还得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身体不好的也去不了,容易出事儿。
一群掌柜商议了半晌,最后合适的只有几个,几个掌柜中,花掌柜正是其中一位,且还是头一位想去的女掌柜。
过后喜春问她:“你不管胭脂铺啦?胭脂铺上可没有几个得力的啊。”
花掌柜是当真想去:“我一直在铺子上头,前回听了夫人说了这事儿以后心头就想去了,我这一辈子,连府城都没出过,就听他们说了,有甚意思的?铺子上头简单,从金银楼那边调个过来接一下就是,回头等我回来了再回去,我要去了,我保证给完成夫人你的交代。”
喜春跟花掌柜走得近,花水要朝回铺的事儿花掌柜是知道的,她也听喜春说起过,喜春自然是想亲自去走一趟的,但她这里去不了。
花掌柜没这顾忌,她家中孩子都大了,男人也是另外一家铺子上的掌柜,公婆父母还健壮,并不是要她操心伺候的年纪,她要不趁着这时候去,以后就没机会去了。
喜春说:“你想去,那你得回去跟家中的人都商量好的,免得他们为你担心,你要是取得了他们同意,那你就去。”
花掌柜是几个能去的掌柜中最年轻的,而且喜春对她了解,花掌柜这人精明。
她口中的金银楼阁是周家的铺子,楼阁有三层,一二层金银,三层是宝石,这些宝石大都产自关外,是覃五走关外路子从外头运回来的,金银楼阁有两位掌柜。
花掌柜得了准信儿,起身拍了拍:“行,那您等着,我过两日就给你回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问过她:“冯掌柜经验更丰富些。”
意思是喜春怎么不挑经验更丰富的冯掌柜,挑了只负责了胭脂铺的花掌柜。
喜春就斜倪他:“你这人,不知道的好像以为你看不上妇道人家似的,花掌柜咋了,冯掌柜是经验丰富,但谁一天生就是经验丰富了,你都不给人机会,这经验从哪里来?”
连周嘉几个都知道,大哥最近惹了嫂嫂生气,反正他说话,嫂嫂总是要从中挑出刺儿来的,他还当个小八公想问,兄嫂的嘴可紧了,谁都不说,他的伴读小耳报神蒋翰更不知道了,最后两个人只能总结了句,“女人啊,就是难懂。”
两个人还畅想呢,说以后要娶个温柔贤淑的姑娘进门,回家就有人端了热水来,累了就有人捏肩捶腿儿,柔声细语,递鞋夹菜的,这是两个小少年目前心目的当中“最高规格”的女子模样,还写进了他们的文墨中。
周秉也立时改了口:“花掌柜挺好的。”
喜春咕囔一句:“本来就挺好的。”
府城里冒头的夫人是多,别听说起来一数有好些位,但真正的出来抛头露面的夫人,跟做买卖的东家一比,那当真是沙如了海,连个波浪都掀不起的。
花掌柜有这个心,又不是没这份能力的,她要是当真说通了家人要去,喜春就定下让她去!
不到一日花掌柜就来了,喜春见她脸上的笑,就知道她家中这是应下了,当即就应承了下来,又细细给她说了一遍这回去要观察和寻合作的商户的事,打听做买卖人的名声、信誉等,花掌柜出发前一日,喜春还从账上给她划了几百两银子的费用,叫她拿去花。
路程车资、客栈、吃食、打听等,出门样样都要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花掌柜到底是女子,没叫她一步到位去走了相邻几个府城,先一个府城一个府城的走,走完一个就回来,把情况交代后再去另一个。
哪里到底能叫她数月见不着家人的。
金银楼阁里调过来的掌柜要先交接,过几日才能来胭脂铺帮衬,喜春这几日亲自去填了这个空缺。
一大早,她把平日自己要用到的都装进了匣子里头,正收拾着,周星星也拖着自己的竹篮子来了,竹篮子在地上翻了几个个,在地上倒腾了半晌,随着主人到了喜春跟前儿来。
见喜春在装东西,周星星也要,他指了指自己的篮子:“装。”叫喜春往他篮子里装。
喜春要哄人,随手再他篮子里放了两张手帕子,周星星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等喜春收拾好,要提着自己的匣子走人,他赶忙提着自己的篮子要跟上。
再过几月就三岁的孩子,这个时候已经学会要撵路了。
喜春要去胭脂铺里顶替花掌柜做几日事,哪里能带个孩子去的,怕冲撞了他的,喜春赶忙回头把人先搂在怀里,指着他的篮子:“星星,这个菜篮子不好,装不了东西,去找爹,找爹给你换一个。”
周星星听懂了找爹几个字。
他“哦”了声儿,拖着自己的篮子刚出门,周秉已经站在了门口,长臂一挥把人抱起来,“走,爹带你去换一个。”
说着还看了喜春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子俩刚转了身,喜春提着自己的匣子就走了。
这回正遇上了,喜春要去铺子上先掌几日事,不好带了他去,只得先诓骗了人,做完事就早些回来陪他玩。
胭脂铺一大早就开门了,每日一大早由伙计宋虎开门儿,两年轻的小娘子洒扫,宋虎跟另两个小厮把收下去的贵重东西从库房里抬出来,对一对撤下去时记上的单子,交给两位小娘子摆或,又去库房里清点一回存着的东西。
胭脂铺嘴角存着的花水和匣子多,算下来可是好大一笔了,有这贵重的东西放在库房里头,花掌柜可谓是十分小心了,丁点风险都不敢冒,一日早,一日昏,各清点一次,几个小娘子和活计也知道轻重,半点不敢大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库里的东西清点完,喜春正好到了,问了句:“怎么样?”
宋虎把单子递过来,脸上挂着笑:“没问题,都对得上。”
喜春接了单子也没看,笑道:“行,都去忙吧。”
铺子上的小厮一日多是负责搬抬等粗活,引客人进门,真正跟客人推销的还是两位小娘子,他们胭脂铺子,主推的还是胭脂水粉,如今花水出来,一日进来采买花水的小娘子们也多。
喜春见小娘子们口齿伶俐的招呼着客人,言谈客气热情,心下也十分满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上午,小厮帮着搬抬,小娘子招呼客人,喜春手里也有活计,铺子上胭脂水粉种类多,还有面脂面膏等,供货的商家多着,缺了甚,要添甚都是掌柜去联系,定下数目,远的商户要掌柜定数目,算计每日的售出数目,喜春半晌都在忙活这头。
忙过了,晌午了。
铺子里也没客人了,喜春去了后头洗了手,回了前边,叫他们都去用饭。
宋虎几个都是在街边小食铺买的饭菜回来,顺便守铺子,两个小娘子离家近,家里早就备好了饭食,走几步路就到了,回家用。
喜春今儿出门没带丫头,想着在外头将就用一用,等下晌早些回去,还没出门,就见门口停了俩马车,周秉抱着儿子走了下来。
喜春步履匆匆,迎了出去:“你们俩怎的来了?”
周星星在爹怀里朝娘伸手:“抱。”
喜春把人接了来,怀里软软的胖儿子贴着人,软软的在她耳边哼唧呢:“娘坏。”
他一转个身,换个篮子,娘没了。
周秉略略无奈的解释:“换了篮子就兴冲冲的要来找你,满府上下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人,在家里已经哭过一场了,晌午连牛乳都不喝了。”
他只得把人给带了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就是当爹和当娘的不同了,周秉自问带儿子的时间也不少了,夫人忙的时候都是他带着的人,玩具尽他玩耍,还陪着他玩,在府上走,结果娘不在身边半日就闹着不干,他去汤池庄子上时一日不见,也没见他哭着闹着要爹的。
这当爹的就比不上当娘的不成?
“是吗,真是娘的傻儿子唉。”喜春心头肿胀,酸酸甜甜的,伸手在他软软的发顶上拂过,没当娘之前,喜春不理解当母亲的心态,但是当自己成为了母亲后,她却是能理解了,有一种恨不得把全天下都捧到他面前来的心理。
好一会儿,母子两个才亲热够了,喜春问:“你们用过饭了吗?”
周秉摇摇头,周星星不肯连牛乳都不肯用,更阔论用饭食了,他没用,周秉自然是没用的,“等你一起用。”
他伸了伸手:“来兰钰,爹爹抱着。”
周星星的分量可不轻。
周星星还不乐意,周秉只得朝他说:“娘累了,爹抱你,让娘休息休息。”
连着说了好几遍,周星星仿佛听懂了一般,这才肯到爹的怀里去。
“我没事儿。”喜春轻轻朝他笑道,周秉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几个伙计正用饭呢,见东家跟小公子来了,本是要上前问个好的,喜春阻止了,“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出去用饭,把铺子守着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人放心。”宋虎当先答了话。
在门口堵着也不是事儿,上了马车,喜春问他:“想吃什么?”
周秉道:“去酒楼里,之前我吩咐了玉河过去定了一桌,这会儿怕是快准备好了。”
别的酒楼食肆如何,周秉不敢评价,但自家的铺子上头,干净方面却是能保证的,其他铺子上头的,偶尔吃一回也就得了,有妻儿在侧,几乎不用想就定了下来。
喜春也不挑:“行。”
周秉父子突然出门,府上的车马没有早早备下,只得随意备了一架来,比平日的要窄一些,这会儿一家三口正合适,脚旁还有个篓子模样的东西,喜春把篓子给捡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打鱼的篓子一般,她晃了晃篓子:“这是什么啊?”
“问他。”周秉指了指眨着眼,天真无邪看着他们的周星星。
他把篮子换成了篓子。
篓子里还有两条手帕呢。
这点他记得清楚,篮子换了,但手帕还在,没忘。
“下晌还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些没理清呢,还得去忙一会儿,待会你们父子俩先回去,我忙过了就回来。”
周秉没说应还是不应,等用过了午食儿,把人送到了铺子上,他也抱着人下来了。
“周夫人来了。”
“周东家也在呢。”
胭脂铺上围了一堆的人,喜春挑了挑眉,对着朝他们看来的人和声和气的笑笑:“怎么都在铺子外边,是要挑胭脂水粉吗,去里边看看?”
被看过的人摆摆手,还朝里头指:“周夫人,你快看看吧,有人到你家铺子上闹事儿呢。”
喜春还没开口,里边一道呵斥传来:“放你娘的屁,你才闹事儿!”
朱夫人站在铺子口,手里捧着十来瓶花水,说是家里用不上,要退。
售卖出去的东西如何退的?何况送来的这些花水外头脏的、缺了角的,还有开了半瓶儿用过的,各种样式都有,周家的胭脂铺又不是当铺,自然是不收的,两个小娘子好声好气的解释了,朱夫人不听啊。
“花水就是在你们铺子上买的,又没用,你们收回去再卖一次不就得了?”
她还要求原价退给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瓶儿花水如今的价目是七俩银子一瓶儿,她带来的这些瓶儿数能换百来俩银子,还有几个胭脂水粉,都指给他们看过的,说要退。
她也想去当铺上当啊,但当铺不收这些啊。
人当铺上只收有价值的,名人的书画、古董、摆件、金银,甚至旧衣裳都收,但要折一笔费用,朱夫人捧着这些花水去,人家当铺是不收的,说是容易损坏,能买得起花水的人家都直接买新,折旧的价目若非价格极低,才会叫普通的姑娘们买回去,这东西并不受欢迎。
他们想做一做善事,收了,再以极低的价格卖出去,朱夫人不干了。
一瓶一俩银子,她一袋子才十来俩,跟朱夫人心里价目相差得实在太多,狠狠骂了一番当铺黑心,抱着一袋子东西直接到了周家胭脂铺。
她想得挺好的,这东西没用过,又是周家的,叫周家退给她也是合情合理的。
朱夫人还不知道,给她出了一俩银子的小掌柜还挨了大掌柜的训,“半两银子就够了,你还给一两普通的姑娘谁有几俩银子的零花的?能二两银子卖出去顶了天了,有钱的谁要这种损耗了的?还不够丢脸的。”
喜春走了进去,两个小娘子顿时松了口气,“夫人,我们都说了不收了,这位夫人非是不依,要我们照旧退给她。”
喜春没让周秉进来,一群三姑六婆的,叫儿子学了去不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点点头,说了声儿“知道了”,回头对着朱夫人也和声和气的,朝她伸手:“朱夫人既然想来退东西,可有买卖单子?叫我瞧一瞧的。”
朱家的东西都是别人早前送的,朱家搬到小院子里,这些东西也被移了过来,搬抬的时候没有注意护着,磕得坑坑洼洼的,哪里有甚单子的。
朱夫人自然是拿不出来,她把东西往前推了推,“我虽没有单子,但这东西总归是你家的吧,你看看,我们可没动,里边的花水都是好的呢。”
喜春正好挑着手从里头挑了瓶儿用掉了半瓶儿的花水来。
摆在了朱夫人面前,她说不出全好的话了,这半瓶儿水是她一早从女儿朱月手上抢来的,家里的都吃不上饭了,她还用七俩银子一瓶儿的花水,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有人前仆后继的供着他们呐。
“是、这半瓶儿是、是老鼠把瓶儿口给弄漏了的。”
喜春顿时把花水放下,抽了绣帕出来擦手。
朱夫人早前多骄傲的人呐,像喜春这等商户人家的夫人在她眼里那就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铜臭,不懂规矩,看不上眼的,认为他们大字不识,粗鄙得很,现在对调了个,早前她高高在上,如今她身上没了绫罗绸缎,一个小小的商户娘子倒是在她面前装模作样来了。
朱夫人心头气得很,又把东西推了推:“赶紧给我结账吧。”
“结账?”喜春捂着嘴儿笑了:“夫人怕是开玩笑呢,这满府城里,可没有听说过售卖出去的东西还要照原退银子的,人家退那是没有丁点损耗,夫人你这,夫人怕是不知道这些瓶儿一个值多少银子吧,这一个瓶儿在外边杂货铺里就要卖一二俩呢,花水铺子上的瓶儿还是特意请人烧纸的,如今这些都成这样了,原价是不可能了。”
朱夫人还道:“可你们是卖的花水,又不是卖瓶儿,瓶儿好坏有甚关系的,花水在不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小娘子涨红了脸,哪有这样胡搅蛮缠的人。
喜春仍旧是笑眯眯的:“若是朱夫人能叫没了瓶儿,只有花水,还能原价卖出去,我给你退了如何?”
那她就是个人才,喜春都忍不住看在过往的恩怨上请她进铺子帮忙了。
朱夫人一听她这话的意思就知道喜春这是不干了,她要是原价能卖得出去,她就不来这一趟了。
她一副周家铺子占了大便宜的模样:“行了,一瓶儿五两,你现在就给我结。”
喜春扬声朝外头喊了句:“诸位客人,朱夫人要处理这些花水儿,一瓶儿五两,你们有买的,同朱夫人买就是了。”
“不要不要,老鼠都打掉了半瓶儿了,还要五两,这不是抢钱是什么。”
“我也不要,瓶儿子都坏了。”
喜春素手指了指周家门口的街上,给朱夫人指了个地儿:“朱夫人,你就站在那块去儿,问问等下要进铺子采花水的小姐姑娘们要不要买你的,虽然借了我们周家的贵宝地,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就不收你占地费了。”
人家晌午的那些小食摊摆摊儿还要收费呢,她一个子儿没收她的。
外头的周秉见她进退得宜,一张小嘴儿伶牙俐齿的,忍不住掩面笑了笑,周星星见状,也捧着自己的小脸傻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傻乐什么。
但他这个年纪,正是喜欢跟人学的时候,经常看大人做一个动作,就跟着学一个动作,周秉大掌在他小脑袋上拂过,“你娘凶不凶?”
他是带着笑说的,话中也尽是笑意。
“咦。”周星星不明所以,小孩回答问题,答案是很好猜的,在周秉又问了他两声儿后,他小脸认认真真的点头:“凶呢。”还加了个呢。
里边又说了几句,朱夫人气势汹汹的提着一袋子花水走了,喜春还在后头喊了句:“朱夫人别走,有人出一两银子了。”
朱夫人走得更快了。
想让她贱卖,门都没有。
围着的人逐渐散了,有人进门挑了胭脂水粉,还顺手买了瓶儿花水走,“还是铺子上的花水看着舒服,朱夫人手上的那些,又是老鼠啃过,又是不知道哪儿唬的脏污,一两银子都不值。”
喜春笑笑没说话。
人潮过了,两个小娘子这才好说话:“叫她不要脸皮,当真以为自己不要脸就无敌了,也只敢耍没脸没皮了,她要是敢闹敢撒泼,回头就能请了巡逻的衙役送她去衙门待两日的。”
喜春也知道朱夫人这一趟就是专门过来耍无赖的,她只要不撒泼,他们也没法子把她扭送去衙门,好声好气解决总比闹一场,请了衙役来,把事情闹大的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家如今落难了,正是可怜的时候,喜春也不愿落了个欺负人的名头在。
“行,不管她的,以后她再来,就把门口那块儿地儿留给她,就当是提前给她发个年节红封了。”
周秉忍不住摇头。
也不知道他的夫人小嘴儿里哪来的这么多词儿。
还年节红封?朱夫人这等人,又想耍无赖又要面子的,叫她当街站街上兜售贱卖东西,叫人围观曾经的官太太落魄,比叫她去给人洗衣裳羞辱多了。
她倒是会戳人痛处。
过了这一回,这朱夫人怕是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来耍赖了,便是其他有心的,看了朱夫人这个前车之鉴,怕也是不敢来找事儿欺她的了。
谁想去外边叫人评论的?
周秉牵着小儿进来:“忙过了吗?”
喜春正收拾着东西:“行,差不多了,我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把带来的东西装进匣子里,喜春就提着匣子,并肩着与他一道出门儿,母子两个手牵手在前,高大的身影落后他们半步,尽职尽力的守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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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喜春去了铺子上帮衬了三日,去的头一日就扬名儿了,有人看了这一场戏,回头绘声绘色的编了一场,一传就传开了,还学着喜春说话的模样声儿,指着空地就跟人打趣起来。
各家铺子上也学了这一手,有人上门耍无赖,也不吵也不闹,就在门口腾出一块儿空地来,专门给想登门闹的人留出来的,不管有没有的,先备着总是有备无患的。
金银楼阁的铺子掌柜过来了一个接了胭脂铺的摊子,喜春去了半日又跟新到的掌柜交接了一回才彻底撒开了手。
城外庄子药材种子,先种下的白芷种子,在山头上钟贵重的参种就没请人了,都保密着呢,怕有人到庄子上来偷,庄子墙是沿着山建的,山头上没建围墙,怕人从山头上翻过来,没对外头说,只有庄子上的人知道。
庄子上请了几个老把式,宁乔手把手的教他们如何给药材种浇水、施肥,忙活了个把月才带着人把药材种子的事儿给忙完,他不用喜春去帮忙,还是种完之后,喜春才去看了回。
庄子里到处是翻开的土壤,药材种子还没长出芽来,如今入目一片都是光秃秃的,另一个庄子上也是这样,先前那些草早就锄了,翻成了土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药种的事情忙过,宁家那边就来信儿催宁乔回去了,还给喜春写了封信儿,请喜春去劝一劝,他们兄妹关系好,喜春说的话他要听。
喜春没有大包大半的,只转达了家里的意思,“四哥,你现在是个什么章程,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有就叫娘去给你提亲,免得他们也为了这事儿老催的。”
宁乔整日跟药材打交道,哪有空去认识姑娘的,他嘴皮子还不是三哥宁元那等爱说的,在姑娘面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喜春就说了:“那你就回家相看吧,庄子上有人看着呢,等你回去定下了再来。”
就催宁乔走,叫人把他推去洗漱了一番,换过了衣裳就送就马车里,给送回宁家去了。
宁乔早前相看不顺,现在在庄子上不声不响的弄了个庄子了,闻讯有姑娘的就不挑了,早前还说要让宁乔也去了石炭铺子才肯,现在话里话外就是等定下亲事,成了之后,闺女能跟着来府城里,说的是,“来照顾他。”
谁都知道这就是托词,是想跟着来府城见识,过日子。
闺女过得好,娘家才有面子,还能拿出去吹嘘呢,毕竟十里八乡的,能在府城里讨生活的可没几个。
人送走了,喜春回去就跟周星星说:“你小舅舅要回去给你找小舅母了。”
“舅舅母。”周星星说不明呢,一句话只能说上几个字。
过了夏日后,周星星再过不了几月就满三岁了,盛京那边也来信儿问过了,要不要在他过了三岁后给启蒙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跟周秉两个也没商议出个所以然来,周秉幼时还不到三岁就开始启蒙,跟如今的子仪差不多,小小年纪就被带在身边看、听,小孩都是爱动的,要先培养他们能静下来,能耐得住性子,等正式进学后,他们就能够听得进先生讲课了。
喜春舍不得小郎君小小年纪就启蒙,去跟着读那些书,有心想叫他再玩一年,等真进学后,想无忧无虑的玩,是鲜少再有这机会的了。
周秉自然是应她的,“最迟一年,辰哥也是三岁过后就读书进学,在许先生这里听了许久,送去的书院,兰钰不能太迟,不然大伯母和祖母他们该过问了。”
“行!”喜春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到六七岁才启蒙就太迟了。
周星星在四岁前是十分悠闲自在的,四岁生辰后,家中上下对他的称呼都换成了兰钰,家中的下人也称呼小少爷。
也是在换了称呼没多久,周星星被送到了许先生的院子。
周泽在前一年就去了延津书院里,跟周嘉一起进学了,周辰在崇山书院,许先生知道周星星是迟了一年才启蒙,对他格外上心。
启蒙头一日,周星星是笑着进去的,哭着出来的,跟他的小叔一样,回来后抱着娘的腿就哭,学不进去。
第二日、第三日...日日被送去了启蒙后,在过了七八日,他才定下心来,不再整日想着玩耍的事情了,把心思放在了书本上。
喜春知道自己心软,在小郎君启蒙的这个阶段,家中都是周秉坐镇,喜春把心思放在了铺子上,庄子上。
花掌柜去岁去四周相邻府城去走过了,跟四周府城的胭脂铺达成了共识,最后商定的是由这几家信誉良好的铺子从周家进花水过去铺货,周家的花水他们也是听过风声儿的,在盛京售卖得很好,又险些入了宫廷采选,有这个招牌在,从商定到铺货都十分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铺一铺,看各州府的售卖情形,往后每月从周家运了花水过去。
不容易的也有,其他州府上的铺子,外人去打听,难免会被唬弄住,花掌柜这么精明的人,在挑信誉好的商家时,也吃了两回亏。
她去打听,是请的当地的牙行,说话谈事也好好的,后头运了一次货过去,险些没结了账,后头花掌柜光是选牙行就慎重了,先找了当地的婶子们问了哪家信誉好,不坑人的,再通过牙行去结识了有信誉的商家,把买卖谈下来。
有些州府文风气息浓郁,有些则不然,花掌柜去谈买卖的时候,身上是带了花水去的,淡的浓的各有几瓶儿,文风气息浓郁的,选的多是淡雅的花水优先,余下的则是浓郁的花水优先。
铺子上铺了货,匣子也一并运了过去,花水匣子在盛京就是一大亮点,放在四周的府城也不例外,本地州府一直没铺货,也没匣子,不少人家的小姐们还跑来问,问他们本地府城怎的不铺的。
花水出自秦州府城,但四周的货和匣子都铺满了,人人都提起了匣子上街,反倒是他们本地丁点动静儿都没有,都被其他州府的商人小姐们给嘲笑了一番。
喜春近日忙的就是这事儿,要铺他们本地的货了。
胭脂铺上早就清理出了几个格子来,一瓶一瓶儿的花水摆在面前,后边放着小巧精致的匣子,陈列在格子上,装点着花束,一个个的宛若是摆在上等绸布上的珍品一般,喜春亲自盯着人铺了货,又打量了几个花水匣子,把位置调了调。
秦州本地这一年半载的其实有上花水,只是没匣子,花水每月里上了三四百瓶儿,每每不到十天半月就给售光了,后边想买的人仍旧是买不到的。
“夫人,时辰到了,外边来了不少小姐们。”花掌柜一行早早就来了,如今铺子还关着,正在里边铺着货。
等铺好了,才开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都为了这匣子来的?”
花掌柜点头:“可不是么,四周府城的小姐们整日提着匣子出门儿,咱们秦州府的商人可多了去了,谁家不得了信儿的,这些各家的小姐们,早就等着了。”
喜春也没看过到底哪个时辰了,不过花水已经铺了上去,现在开张也无妨了:“行,叫宋虎他们开门儿吧。”
喜春从后边走的,绕到前头来看了眼,铺子外边摆满了车马,来的小姐们三三两两,原本只有一二个小姐们知道的,一个传两个的,一传开,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场面,这些小姐们都是一个传一个听了才来的。
看了几眼,喜春也没登看过铺子上的售卖情形,登了马车,叫车夫赶去了城外庄子上。
他们种下去的白芷成熟了。
庄子上的白芷像种地一般,一行一行的,挖之前,请来的妇人都戴好了防护,这才热火朝天挖起了药来。
有铺子上头的事儿耽搁了,喜春去的稍晚,宁乔带着人正在挖,他也没歇着,亲自动的手,旁边还立着个穿着粉裙的女子,是喜春四嫂子顾氏。
顾氏是县里杂货铺的姑娘,陈氏看重她勤快,又不像其他人家一般横挑竖挑,开口就是要在石炭铺子上占个位置甚的,顾家的杂货铺上针线丝带都有,还兼着卖一些山货,离宁家的石炭铺子不远,都是相邻做买卖的人家,请了媒人去,顾家没两日就应承下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陈氏觉着宁乔年纪不小了,定下没几日,连婚期都商定好了,去岁年节前就成了亲,喜春带了一家老小又回去吃了酒,成亲后,那边顾氏就跟着宁乔来了府城了。
宁乔要管着庄子,庄子里又起了房舍,平日就跟顾氏住在庄子上,顾氏要去想去城里,只消说一声儿,就能坐了给庄上配的马车去城里街上走走,离汤池庄子也不远,喜春对前头几个嫂子都大方,请她们直接去了自己的汤池庄子,对顾氏也没客气,叫她想去跑汤池了,提前说上一声儿。
“妹子来了。”顾氏扶着腰肢,还端了凳子来给喜春坐。
她一个孕妇,喜春哪里好叫她上手的,忙接了来,也说道:“嫂子你也快去坐吧,我这里你甭照应。”
“那可不行,你四哥最重视你这个妹子了,要是知道我怠慢了你,肯定要怪罪我的。”
喜春就笑笑,以为她在跟自己说笑呢,她四哥对她这个妹子确实看重,但如今他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家了,妻儿自然是要排在她这个妹子前头去了的。
少时他们是亲人手足,如今各自成了家,就是亲戚了。
顾氏也不敢大意,招呼了喜春后,又坐了回去,喜春先看了眼田地里头,见自己帮不上忙,便跟顾氏说起了话。
顾氏问她家中可好,喜春一一回了,又看了看她肚子:“嫂子,你这现在也怀了,平日里做饭洗衣的咋办,要不去请个婆子来照应吧,你也松口气。”
顾氏确实是个勤快人,早前在杂货铺里里外外一把手,也就是如今有了身子,娘家婆家都再三叮嘱过,这才闲下来,早前宁乔也说雇个婆子来伺候她,被顾氏否决了,“雇婆子不要银钱啊?府城的花销太大了些,婆子也贵着呢,一个婆子一月里得一二两银子了,哪里请得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头顾氏把家里的小妹请了来。
顾家小妹也是十四五的年纪了,顾家正在给她说亲,叫她先来府城里照顾姐姐几月,顺便也涨涨见识。
“嫂子妹妹来了,倒是还没见过,快请来看看。”喜春心头倒没说请顾小妹来照顾姐姐的事儿好还是不好。
宁乔住在庄子上照看庄子,喜春这里每月也是从账房给他划了银钱去的,宁乔不时还采些药材炮制送去药铺里头,一月里用得倒真不像顾氏说的这样紧,请个婆子还是能请得起的。
顾氏面儿上讪讪两分:“前些时日我不是说去泡汤池么,这不正好说有孕了,没去成,叫小妹去了,她过来后一直照顾我跟她姐夫的饮食吃用,拖到今日才去。”
去泡汤池,用的自然是喜春的小池包间儿,享受的那些按摩,涂面脂面膏的,请人的,这一摊子都是过后喜春结账。
小池是随时用,但要另外享受,也是要出银子的。
早前喜春几个嫂子等人用,过后都是汤池那边直接在周家的账上扣的,喜春也没说过甚,一回也不过十来两银子的事,喜春倒也不说计较这么多,都是自己人,但顾家小妹跟她可没关系,且用她的小池,喊按摩,她这个小池的主人还不知道呢。
喜春心头是有些不舒坦,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着笑了两声儿,把这份不舒服给过了。
他们庄子上种的白芷多着呢,两个庄子得挖好几日的,喜春看了几日,去得就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药材挖了出来还得洗、晾干,炮制,要持续半月到一月的,喜春是炮制成了后去看过的,几个篓子袋子装满了的,喜春也学着宁乔的样子,用手捧了一把看过,她看不出来,但也觉得庄子上出产的跟铺子上的没甚大的区别。
药铺上对白芷的需求大,有祛风除湿、排脓止痛的作用,他们铺子又是专诊治那等患有隐疾的病患,进的货中,白芷是其中最多的一个,宁乔还亲自过来看了眼,他看得细致,等看过了,点点头,认同起来:“品相不错,直接送到铺子里去。”
卖给自家人还是按的市价来的,两个庄子的药材卖了四千多俩银子,去岁这两个庄子药材种子就花费了两千来两银子,这四千多两银子看着多,除开种子钱,庄子上的维护、请人做工等,其实并没有余下多少来。
药铺那边当场结了银钱,几千两银子到手,大家面儿上都是笑盈盈的,喜春这回见到了顾家的小妹,跟顾氏长得有几分相似,都是清秀的长相,要比顾氏活泼几分,这会儿正叽叽喳喳的挽着顾氏的手在说着话,她先前还捂着嘴儿说了句,“好多银钱啊。”
哪里多的,除开外都剩不下几个的,只没跟她细说罢了。
宁乔手里没留银子,银票过了手就给了喜春,这是他们当时说好了的,兄妹两个一个管庄子,一个管账,这银钱还要继续买药材种子,宁乔心知肚明,这头几年都是挣不了几个银钱的,摊子越大,都是亏着走。
他没银子,亏的都是妹子的银子。
银钱到了喜春手上,顾家姐妹脸色微微变了,喜春也没看到,接过了银钱,叫人去联系了卖药种的,就回去算账去了。
周星星如今性子养了几分出来了,早前他喜欢蹦跳,没个定型的,如今见人,都是不轻不重的走过来,握着小拳头学会见礼了。
口齿也清楚了,说话带着两分文气,在称呼上许秀才一连教了他好几日的,他学会了说“孩儿”、敬语等,还会背诗给她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一到家,他已经下学了,这会儿在二门处站定,跟两三岁的时候一样,还是喜欢粘着娘的,只是早前外露,如今收敛了几分,小步子微微快了几步,漾开了小脸儿:“娘。”
喜春弯下腰,想要抱他,又想起周秉的耳提面令来,改成了在他头上拂过,牵着他朝里边走去:“等了多久了,下回不要等了知道吗,你学了一日了,也累了,多歇歇才是。”
“儿子不累,先生讲课的时候,兰钰是坐着的。”他还一五一十的强调呢,又小声儿说了句,“就是想娘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先是朝四周看了看,又压了压声儿,他已经上学了,知道作为小男子汉不能太过粘着娘,更阔论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但周家除了夫子在学业上对他稍有严格外,对这些规矩,教导得并不严,他听嬷嬷说,但大叔叔可是说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喜春心头跟吃了蜜糖一般,也小声儿回他:“娘也想你了。”
“今日爹爹在家中有教你什么吗?”她又问。
许秀才教学业,周秉坐镇府上,在儿子的学业上没插手,只教他临摹画卷、字迹,带他去看山水。
周星星年纪不大,握笔不能久握,家里也不要求他,只要他姿势正确,随他在卷面上涂涂画画的,要真按了一板一眼的来,叫孩子没丁点放松的机会,不利于他之后进学。
他掰着指头给喜春说:“爹带我去钓鱼了,还看了好多鱼,大的小的,好多颜色啊。”
一问一答,就到了正院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嘉兄弟三个正在做他们的课业,等做完后要给大哥周秉查验的。
周家学问好,书院的夫子都说过,他再学上三两年,年纪也大一些,就可以下场去试试童生试了。
喜春问了伺候的婆子:“送了汤水来给公子们垫过了肚子吗?”
婆子小声道:“回夫人,两刻钟前已经送过。”
周秉在看周泽和周辰的课业,对他们,家中要求不高,只要他们认真做完就成,喜春也没打搅他们兄弟几个,带了周星星回房,有巧娘等人在外间里守着,她先回了内室里换了一身常服出来,小郎君在不远的毯子上落座,玩着玩具,喜春在书桌上算账。
一家子,各有各的事做。
书桌上的账本是前几日就送来的,喜春一直没时间看,就先放在了一侧,都是外边各家铺子上的账册,庄子、汤池的。
今日庄子上结了款,喜春先看起了庄子上的账册来,册子上记载的是庄子从建立到如今,每一笔开销,以一年为一结,去岁采买种子是喜春从账房划出来的银钱,相当于是借的,现在把这笔银钱还了,余下的扣除了去岁庄子上的开销外,才是一整年最后余下所得。
庄子上的开销最大的请人做活、采买工具等,宁乔一月有五两银钱,是他的工钱,最后算下来除开种子和开销,还余下了一千两左右,这笔银钱,今年还得购买药种。
周秉看过了周泽两兄弟的学问过来,周泽兄弟俩得了允许,正跟侄儿一起玩,周嘉还在做学问,他过来看了眼,见喜春手中打着算盘,顺口问了句:“亏了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想说,明明还余下一千两银子呢,哪里亏了,只又一想着今年的药种、工钱等,算下来还当真是亏的,就说不出挣了的话:“好在一年比一年亏的少。”
种药材没有哪个头一年就大赚的,又不是只做一年的买卖,想做长远了,就得先做亏。按如今的情形,种两三年,就用不着先贴补,庄子上就能够自行运转了。
她把对好的单子记下来,等翌日叫人给四哥宁乔送了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