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漠地没有回头,可是手中的长剑却突然脱壳飞向了他耳边的船桅,深深地钉入了桅杆,剑身左右不住地摇晃着。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这是他们的初见,也源自于此,注定了一生的欲望和毁灭。
夏商历九百四十七年,将军熵燮拥兵自重一举推翻了妫皇,灭了妫氏一族,囚禁了皇后南宫萱楚和长公主妫长歌。然而,不久之后皇宫中便传出了消息,南宫萱楚和长公主服毒自尽,从此妫氏一族再无后裔,而夏商大陆却又重回了和平。没有人知道熵燮到底是功还是过,他的一生,只能够留给后世去评判。
传说,熵燮叛变只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已经嫁作人妇的女人——南宫萱楚。
然而,很多时候,传说不一定仅仅只是传说。
夏商历九百四十二年,那是他第二次见到她。
妫皇微服私访,他作为妫皇的心腹兼兄弟随同。马车上的一抹剪影,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两年前的她。风撩起了帘子,她换上了一身锦衣华服,雍容之中却还是掩藏不住那种手执长剑的潇洒和凌然,更平添了一抹如同凤凰展翅一般的高贵和华丽。
佛曰众生多相,而在他的眼中她究竟可以幻化多少种面相?
年轻的妫皇也被那一抹剪影所吸引,手指上的小石子看似不经意间飞向了马蹄。马儿吃痛长嘶,驾马的车夫慌乱地拉扯着马缰。妫皇唇边逸开一抹笑意,飞身上前冲入了马车。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没有表情,却心神俱震。他知道,从妫皇出手的那一刻,他与她的今生,便已经结束。
马车狂乱地摇动着,车夫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马车。然而,回头才发现马车上多了一个男子。只是,那车夫竟然也不诧异,只是摇了摇头,淡定地将车往前面驾走。
马车内,妫皇的身形僵滞,还维持着刚刚开始撩开帘子进入的姿态。
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柄长剑,剑身寒光凌厉,而那长剑的主人正淡淡地看着他,即使马车不停地颠簸不停地摇晃,她的身形却丝毫没变,还是那样稳稳地,斜斜地半躺着。有种慵懒惬意的感觉,当然,除了她手里的长剑。
“我的马儿并没有挡住你的路,何必让它受伤?”清淡的声音从那张轻启的唇中逸出,声音的主人移回了自己的视线,虽然长剑未移动半分,可是那双清冽的眼睛却在马车恢复正常后缓缓闭上,似原本就是这种模样一般。
这是妫皇和南宫萱楚的初遇。
此后,妫皇跟到了溪风谷,用那特殊的身份自由地出入溪风谷,接近她,探视她,用尽一切的办法让她爱上自己。
只是,他,每一次却只能够等在溪风谷的谷口,等待妫皇的归来。直到最后,他等来的不再是妫皇一人,而是妫皇和南宫萱楚。
妫皇让南宫萱楚住进了他的将军府,待到吉日,便将她从将军府接走,接入皇宫,成为妫皇的皇后。
为什么就那样爱着她呢?他一直一直地想要知道答案,他流连烟花之地,只要有一点点长得与她相似的女子他都会疯狂地占有,他娶了妻子,纳了小妾,每一个都长得与她有那么一丝的神似,或许是那鼻子,或许是那唇。只可惜,他从未找到与她眼睛相似的女子。
不够,一切都还是不够。
直到,五年后南宫陌的出现。
南宫陌抽走了妫皇的兵力,让他犹如一个空架子一般。
再一次的梦醒,他却已经置身皇宫,在那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妫皇坐过的龙椅上,他醉了一夜。他到了囚禁她的冷宫,他抱着她,不论她击了多少掌在他的胸膛,他却不再放手。用那张渗着血丝的唇,他狠狠地,却又那么珍惜般地吻着她。
“长歌也在我手里。”
只是一句话,他完完全全扮演了卑鄙的角色。
他看见她眼角的泪光。
他看见她眼神中的不屑和鄙夷。
他看见了厌恶。
他看见了仇恨。
最后······他落荒而逃。
一逃,就是一生。
多年之后,正直壮年的华朝始祖皇帝熵燮在他的书房内,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一幅有些微微泛黄的画作。
那是一个出浴的美人,濡湿的发丝粘在秀美的后背,被屏风挡住一半的雪白美背上一只展翅的凤凰高贵而神秘。
这是他二十年前画的,那一段将军府的日子。
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不顾染在手心的血迹,他轻轻用药水涂上了那末端的落款和印鉴。
有些故事,只能够留作传说。有些感情,注定要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他今生,如果从一开始就只作为一个留不下名字的倾慕者,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最后一眼,他看进了那画中女子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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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sp;江南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
江南的风,轻轻的,夹杂了一丝干净的莲叶清香,伴随着含苞的荷花,摇曳在月下。
一艘普通的小船划破了湖面的圆月,从莲叶间穿梭而过。
湖边一排排的青瓦低房,那是江南最普通的民居。然而,其中一个房门前却站着一个持灯的少妇,她在等待她外出的夫君回来。
月光晴朗,醉了一片芦苇一江水。
小船从那一排青瓦房前而过,少妇循着小船上那一袭雪白的身影转动着自己的眼。随着船渐渐远去,少妇低声叹息:“好俊的一张脸,可惜······是个残废。”
杭州,这个繁华奢靡的地方。
远离了战火纷飞的北境,安享着世世代代的宁静。
深夜的洛阳街头,没有丝毫的冷清和安静,喧嚣着尘世的嘲杂和糜烂的生活,灯红酒绿。茶楼,妓馆,无处不充斥着享乐的人们。
一杯清茶,半壶孤独。
窗外的风撩起了所有的思绪,他在怀念着那樱花树下的一抹落寞清影。
“咳咳咳······”
突然而来的咳嗽声让身旁站着的与他模样有些相似的少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皇兄······”
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摆了摆,男子没有回头,轻道:“无碍。琋儿,这里是夏平国境,以后不要叫我皇兄,叫大哥就好了。”
“是,大哥。”熵琋有些不习惯地喊道。
熵珏回眸,浅浅笑了笑,却似有似无地有着一种寒气逼人,“过来,坐下吧。既然出来了就不必那么拘礼了。”
“······”有些犹豫,熵琋最后还是坐在了熵珏的对面,“皇······大哥,你······”
了然地笑笑,熵珏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带你一起来吧。”
熵琋一张帅气的脸瞬时胀得通红,熵珏笑道:“把你带在身边,丞相他们才会消停消停,我也不必时时刻刻关注着望城的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