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断了七根,内脏全部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楚离站在萧南歌身後轻轻地说,“身上大小伤痕更是无法估计。大腿处的皮肉被整个撕掉了,都能看见骨头。”
萧南歌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想要伸手抚摸花沫忘的脸,却犹豫著不敢下手。
“这些都还不是主要……”楚离声音依旧温和地道,“沫忘能力不足以对付蛟龙,所以,他服用了‘昙花晚’。你该知道使用昙花晚的後果罢?这一辈子,沫忘都不可能恢复到以前了。”
“够了……”
“若不是他含著蛟龙血喂你,嘴里咽了些蛟龙血,他恐怕当场就会死……”楚离微笑著,怜悯又残忍,“你知道的,沫忘是最爱美的人,他却这次为了你,甘愿弄得一身狼狈……”
“我说够了!”萧南歌低吼著打断楚离的话。
楚离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从未见过沫忘对谁能有待你的十分一二。你……”
“出去。”萧南歌声音喑哑,“我……想和他单独呆著。”
楚离眼里划过什麽,最终只是微微垂了眼,什麽也没说,静静地退了出去。
沫忘……花沫忘……
萧南歌怔怔地看著花沫忘的脸,突然轻轻地问,“为什麽……要……”
低下头,轻轻吻著花沫忘的发。两人的发纠结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沫忘……花沫忘……
萧南歌闭上眼,他清楚听到了自己心沈沦的声音。
其实……早就已经沦陷了,只是,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罢了。
花沫忘……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
萧南歌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著,只要你醒来,我们就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盛夏在无声无息中已经过去,等花沫忘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
“啊,我好饿啊,有没有吃的?”这是花沫忘昏睡了近两个月,醒过来後的第一句话。
萧南歌僵硬了为他擦拭面颊的手,因为太过喜悦,脸上肌肉反而全部定格了,闪现的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嘿,南歌,看到你没事真好……”花沫忘眨巴眨巴自己的桃花眼,虽然脸已经消瘦得狠了,却依旧绝色无双,“呐,我想你了。”
萧南歌依旧没有反应。
花沫忘就委屈地抱怨,“南歌,你怎麽一点都不”热情啊。
後面的话花沫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萧南歌狠狠地抱住了。热切的吻落在花沫忘的脸上、唇上。虽然急切,却带著一种极致的温柔。不带任何情欲的温柔。
略带咸味的液体顺著唇瓣滑入口中,花沫忘一愣,抬眼看见萧南歌脸上布满的泪,怔怔得,片刻後才温柔下了眉眼。
他的南歌。为他流泪的南歌。
南歌,我说过,你不会死的。我保证过的。
你一切安好。真好。
在谢神医的调养下,到了十二月初,花沫忘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只是使用昙花晚的後果还是不可消弭,萧南歌、楚离和谢神医用尽了方法,也只让花沫忘武功恢复到鼎盛时期的四成,而且阴雨天时,四肢会疼的厉害。
“四成也已经足够了,比我料想的好太多了。”花沫忘笑眯眯地躺在萧南歌的怀里,拨弄著他的发,“就算只有四成的武功,我也能保护你啊。不过这麽一来,小白他们就真的要培养小阁主了。嘿嘿,现在我这个样子,怕是随便一个护法都能将我打趴下了。”
萧南歌抚著花沫忘的发,知道他是安慰自己。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为他心疼。
本来是那麽一个风流耀眼,该站在顶峰睥睨众生的人,却终是只得这麽一个结果。
花沫忘抬了头,就知道萧南歌还是在愧疚。暗自叹一口气,然後猛地使力压倒萧南歌,情色地笑了笑,“你呀,就会胡思乱想……那麽还是让我们做一些不会让你有体力胡思乱想的活动吧。”
萧南歌瞪了花沫忘一眼。
花沫忘贱兮兮地笑著凑近萧南歌耳边,“那什麽……南歌,如果你要是真心疼我,不如,以後都让我在上面吧?”
萧南歌眸子里微光一闪,一个翻身将花沫忘压在了身下,“休想。”
“呵呵呵,”花沫忘眯起眼睛笑,一双桃花眸里水光微转,萧南歌看得情动,按耐不住地俯下身,与他交缠起来。
喘息声渐起,门外正准备叫两人吃饭的楚离听到屋内的声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十二月过半的时候,萧南歌和花沫忘突然向楚离告辞。
“怎麽?”楚离有些意外地道,“为什麽不等过完年再走?”
萧南歌道,“昨夜接到的圣旨,让我立刻回京。该是参加皇家祭祀庆典……以往此时都在边疆,这次又诸多变故,倒是忘了。”
楚离点了点头,“那我也不好再留你们了。路上小心。”
“多谢楚离兄。”萧南歌拱了拱手,然後带著花沫忘随夜一和一行随行的侍卫一起上了路。
因为不放心花沫忘的伤,这次回京萧南歌特意选了马车作为代步工具。而花沫忘倒也乐得如此,硬拉著萧南歌也坐进了马车,一路上时不时地偷个吻什麽的,忙得不亦乐乎。
“王爷。”夜一走进了马车内,对著萧南歌轻轻道,“‘沈醉’……已经查明了,是从宫中流露出来的。”
萧南歌摆了摆手,表示明了,夜一也就不再多说,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萧南歌在心里微微叹气。果然如同他所料麽?
侧过头,看了一眼受伤过後越发嗜睡的花沫忘,眼里渐渐地浮现一抹暖色。
没关系……沫忘,有你就好了。
有你,就足够了。
祭祀过後,就是热闹的春猎,萧星寒明显对此兴致颇高。
萧南歌抱著懒洋洋的花沫忘,问,“你想去麽?”
“去什麽?”花沫忘问。
“春猎。”萧南歌淡淡地道,“你若想去,我就带你一起去。”
“算了,不去了。”花沫忘摇了摇头,“打猎的话,还不如哪天和你单独去林子里打。去春猎的话,还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还要注意不要抢皇帝的风头……麻烦!”
“倒也是。”萧南歌挑了挑眉,“那你就好好在家里呆著,别乱跑。”
“嗯哼。”花沫忘哼哼一声,又满足地将身子缩进棉被里。
这一觉,花沫忘睡得极满足。等醒过来,天色已经擦黑了。
洗了洗脸,神清气爽的花沫忘正准备用膳,却突然看见夜一闯了进来。
“夜一?”花沫忘皱眉,“你怎麽来了?你不是该在南歌身边麽?”
夜一面色有些难看,“春猎猎场出事了。”
“怎麽了?”花沫忘惊得站了起来,“南歌出事了?”
“不是,”夜一摇了摇头,“是皇上和宓贵妃……捕猎的时候被一头发狂的黑熊咬伤了……那黑熊指甲上涂了剧毒,宓贵妃当场就……薨了。”
花沫忘怔愣了片刻,随即问,“南歌没事吧?”
“王爷没事。”
“那其他的便无所谓了……”花沫忘重新坐下来,沈吟一声,道,“黑熊的指甲上被涂了剧毒……那麽就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夜一,你去告诉南歌,让他行事小心一些。这轩钦……恐怕是要变天了。”
“是。”
春风吹过,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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