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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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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上听诊器低身简单检查一下她,沉吟一会后,摘下听诊器说:

「看她疼痛的样子很像盲肠炎。但既然不是盲肠炎的话,嗯……」

他叫来了一个护士小姐,将李珊蓝推进急诊观察室。

抽了一些血,吊了瓶点滴,并在病床上挂个红底黑字的牌子,

上面写着:禁食。

『她怎么了?』我问。

「先观察一下。」他说,「再看看验血的结果。」

医师走后,我站在病床边对她说:

『早叫妳别吃过期的东西,妳偏不听。』

「你一定要现在说这些吗?」她睁开眼睛说。

『这是机会教育。』我说。

她哼了一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她又睁开眼睛,说:「你全身都淋湿了。」

『没关系。待会就干了。』我说。

「你怎么隔了那么久才下楼找我?」

『妳敲天花板的力道太轻,间隔又长,我还以为听错。』

「你再晚几分钟下来,我恐怕就死了。」

『胡说。』我看了看表,『已过了约半小时,妳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这是跟病人说话的态度吗?」

我简单笑了笑。看看四周,几十张病床上躺满了病患。

『还很疼吗?』我问。

「已经好一点了,不过还是很疼。医生怎么说?」

『他说妳很漂亮。』

「对。」她淡淡笑了笑,「这才是跟病人说话的态度。」

我稍微放松心情,这才感觉到身上的雨水与汗水所造成的黏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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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刀吗?」她问。

『不知道。』我摇摇头。

「如果要开刀就开吧,不过要缝合时记得叫医生缝得漂亮一点。」

『要不要顺便叫医生在妳肚皮上缝只孔雀?』

「那样最好。」她说。

我们又聊了一会天,李珊蓝的神情不再像刚进医院时那般萎靡。

左边病床上是个胃出血的老年人,刚吐了半脸盆的血;

右边病床上是脸部被玻璃割伤的小女孩,一直哭着喊痛。

比较起来,我们算幸运的,但也不免感染到别人的痛苦。

瞥见刚刚的男医师朝我招手,我立刻离开病床走向他。

「这一栏是白血球数目。」

他指着一个数字,我低头看了看,一万九千六百多。

「正常数目在四千到一万之间。」他说,「如果接近两万,病人可能有

意识模糊的情形。但看你们谈话的样子,她好像很正常。这……」

他想了一下,决定再抽一次血,并告诉我:

「如果她状况不稳定,随时通知我。」

医生抽完血,又挂了另一个红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禁水。

他走后,我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确实很清醒也很正常。

但突然想到她是只骄傲的孔雀,她会不会因不想示弱而故作镇定?

『妳的提款卡密码是多少?』想了一会后,我问。

「问这干嘛?」她说。

『只是想知道而已。』

「别傻了,我死也不会说的。」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意识非常清醒。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孔雀吗?」

『嗯?』我先是惊讶她突然这么问,随即摇摇头说:『不知道。』

「据说猎人喜欢利用雨天捕捉孔雀,因为雨水会将孔雀的大尾巴弄湿

而变重,孔雀怕雨中起飞会伤了羽毛,于是不管猎人靠得再近,牠

绝对动也不动,选择束手就缚、任人宰割。」

『是这样吗?』我很好奇,『虽然不能飞,但总可以跑吧?』

「孔雀很爱护牠那美丽的羽毛,尤其是尾巴,牠平时不太飞正是因为

不希望弄伤或弄掉羽毛。在猎人的枪口下,孔雀既不飞、也不跑,

因为仓皇奔跑时,尾巴一定会拖在泥泞里。所以孔雀宁愿站着等死

也不想逃命,怕伤了一身华丽。」

她说这段话时,眼睛直视天花板,并未看着我。

「大家都说孔雀贪慕虚荣,为了爱美连性命也不要,可谓因小失大。

但如果孔雀不能开屏、不能拥有一身华丽,那么活着还有意义吗?」

正思索着该如何接她的话时,她又自顾自地往下说:

「所有动物都认为生命是最重要的,但孔雀不同,牠认为信仰比生命

重要,而牠那美丽的羽毛就是牠的信仰。即使面临死亡的威胁,牠

依然捍卫牠的信仰。」

我注视着她,发觉她的神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淡。

「人们把孔雀编成负面教材,教育孩子千万别学孔雀的骄傲与虚荣。

孔雀没有朋友,也没有了解牠的人,牠明明具有高贵的信仰,大家

却只会说牠骄傲、虚荣,牠一定很寂寞。」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轻轻叹口气后,接着说:

「孔雀这么寂寞,我当然选牠。」

我终于知道李珊蓝选孔雀的理由。

以前很讨厌别人对选孔雀的人的偏见,没想到自己对孔雀也有偏见。

但现在是偏见也好,不是偏见也罢,都无所谓。

我和她都是选孔雀的人,虽然选孔雀的理由不同,

但都因为选了孔雀而被认为虚荣。

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天花板,好像天花板是一大片蓝色的海。

然后她转头看着我。我们目光相对,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突然开口:「5169。」

『嗯?』

「5169,我的提款卡密码。」

她说完后,竟指着我微微一笑。

我突然会意过来,惊觉她的意识可能开始模糊。

匆忙转身却撞到隔壁病床的点滴架,架子晃了两下后我才将它扶正。

然后慌张地去找那个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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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赶来帮李珊蓝打了两针,又换了另一种点滴瓶。

由于开刀是件大事,再加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络李珊蓝的家属,

因此他还是建议多观察,万不得已时才开刀。

所幸她的状况逐渐稳定,白血球数目也开始下降。

当她终于摆脱剧痛而沉睡时,已经凌晨四点了。

我回家简单睡个觉,隔天一早又到医院的急诊处。

她似乎睡得很香甜,表情非常安详。

我出去买了份报纸,找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看报纸。

报纸看完后,她还没醒,这才发觉肚子有些饿,便又出去吃早餐。

再回来时,她刚好醒过来。

『好点没?』我问。

「好多了。」她说。

我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然后笑了笑。

「折腾了你一晚,真不好意思。」她说。

『不会的。』我说。

李珊蓝一共在急诊观察室待了三晚,我也陪了她三晚。

她隔壁的病床上不停换着病患,大部分的病患顶多待一晚。

因为症状轻的,经治疗或包扎后就回家休养;症状严重的就直接住院。

像她这样不上不下的待了三晚,非常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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