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擦
方多病的机关盒轻易的就被李莲花打开了,实际上方多病根本没有想过要防备他,忘川花是天下第二的笛飞声送的、机关盒是以方多病从天机堂的宝库中取来的,被方多病好好的收着、药是要拿来医治他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这天下可说是无人胆敢觊觎此物,李莲花也不认为有人能从方多病眼皮子底下把东西偷走,还不被方多病千刀万刮。
但他不一样,他是李莲花、是李相夷,是即将服用此药的人。方多病那个头脑简单的二愣子,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是李莲花趁他睡着的时候,从他怀里顺走了机关盒、三两下就破解了方多病JiNg心设计的密码,拿走那株救命解药後,再原封不动将东西藏回原处。
这放在平时,若他想看一眼那花、提早使用那花,方多病绝对没有二话,还会喜孜孜地双手奉上。
可此时不同。李莲花小心翼翼的捏着那株忘川花,低眸看着在自己莲花楼里睡的毫无防备、睡得人仰马翻的方多病......睡姿真丑。李莲花不着痕迹的用膝盖把方多病垂在床沿的手轴往里推了推。
这几日也是累坏了方多病,虽说万圣道解T、单孤刀已Si,却仍有许多南胤余孽在江湖上流窜,方多病自是义不容辞的加入铲除余孽的行列,天天是早出晚归,但晚餐还是记得带只J腿回来、早上出门前不管多累还是坚持要渡些扬州慢给他,才肯出门。
李莲花每天在家里无事,便种种菜、浇浇花、泡泡茶,偶尔苏小佣会来串门,顺便带来些药物--主要是减轻疼痛用的。这时李莲花就会为苏小佣下厨煮一桌菜,算是答谢这对义兄妹的一点小心意。
笛飞声得空也会来,反正他也是个大闲人,不过都是远远的看李莲花在楼里晃悠,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会径直走人,李莲花几次试图把人喊下来陪喝茶,都被笛飞声无声拒绝,看来是打定主意下次见面就是在东海了。可真是Si脑筋,本还想费点口舌让他打消了这麻烦念头。
此刻的方多病依然毫无危机意识,兴许是习武之人的本能,感觉到身边靠近的气息是熟人,便是毫无警觉,甚至还往李莲花的方向蹭了蹭。
也许,他该为方多病默下相夷太剑的剑谱,这个唐突的念头猛的窜进他的脑海。他早已将方多病视为徒弟,师父也没了後人,方小宝年轻气盛,多门武功傍身也是好的,哪个江湖大侠不是学尽了天下绝学,才走至那巅峰的,他已去过了那里,自知无趣,但方小宝不一样,满腔的侠义心肠无处发泄,总是正气凛然、又不失细心温柔。
站在那个巅峰的,就该是方小宝。李莲花默默将这默写的工作列入清单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嗯?」方多病终於醒来时,李莲花仍笑盈盈地坐在床边看他,方多病却没察觉怀里的机关盒内早已空空如也。
「Si莲花你g吗?」方多病被李莲花看得毛骨悚然,寒毛都竖了起来:「我可警告你了,休想耍花样,本少爷再忙两天就好了,你再忍两天,两天之後我们去把四顾门的事办完,你就可以用忘川花了。」
「唉,整天只能在这枯等,真是无聊Si我了。」李莲花故作矫情的目送方多病出门说:「连酒都不给喝,萝卜还长这麽慢,也没人陪我下棋喝茶,你是打算让我无聊Si吗?」
「呸呸呸、不准你说这种话!」方多病扭头瞪了他一眼说:「别整天要Si不Si的,你得给我再活个50年我告诉你。」
「50年?」李莲花连连摇头道:「未免太久了吧?都可以当人瑞了。你倒是告诉我活这麽多年要g甚麽去了。」
「这轮不到你C心!」方多病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游山玩水、行侠仗义,这样的日子不好吗?多快活,有本少爷在,有你好日子过的。」
是阿,多快活。他看着方多病施展轻功离去,不由得出神了半晌,直到他脑中闪过一些血腥的画面时,才急匆匆的回头去整理自己的行囊。
他差点就误了与杨昀春约好的时辰,b的他得催动内力施展轻功狂奔,才免强抵达,Ga0得自己气血翻涌,脸sE煞白的吓坏杨昀春。
「李门主?你没事吧??」杨昀春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差点踉跄跌倒的李莲花。
「无事,年纪大了,跑这麽长一段路就显累,果然是不中用了。」稍微调息过後,李莲花再次搬出那厚脸皮的功夫说:「我们快走吧。」
「好。」杨昀春当即领路,穿越重重g0ng阙,行至当今皇帝的行g0ng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近日受剧毒所苦,已足不出户多日,御医全都束手无策,李门主可是有甚麽方法?」杨昀春好奇道:「此法为何还要瞒着方少侠?」
李莲花浅浅一笑道:「不瞒你说,李某近日得了一奇药,可解百毒,但愿能助陛下解毒而已,本就与小宝无关,他这几日可忙了,不想让他老是黏着我跑来跑去,索X就不告诉他了,免得他罗嗦。」
杨昀春不由的失笑:「李门主和方少侠当真情深义重。」他抬起手指着看不见尽头的华丽长廊说:「陛下就在里面了,我师父也在里头,我还有公务在身,就送到这了。」
与杨昀春道过谢後,李莲花独自缓步在无人的长廊,怀里沉甸甸的盒子不停地提醒着李莲花此行的使命,他不由得有些感慨:过去数十年他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怎麽如今就被一个小鬼牵动心绪至此?
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想到前不久他才和方多病并肩在这皇g0ng里与单孤刀浴血奋战,方多病雪亮的双眼、沾着血W却不失英俊的脸庞在他脑里挥之不去。
刚结束战斗的那几天他们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他又回到十年前每天种菜浇花喝茶的日子,方多病就做他的小尾巴,整天黏在他後面,要不是石水的信鸽被李莲花发现,方多病根本就想把百川院的诏令当作没看见,打算直接装Si。
「你不是想做刑探吗?」李莲花挥挥手上的信纸,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你就是这麽对为师的心血?装Si摆烂?」
「唉呦、我这...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方多病眼神开始乱瞟,就是不肯去接那信:「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闲下来,不得好好休息一下吗?况且...」
「况且甚麽?」眼见方多病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李莲花倒是好奇这小子到底都藏了甚麽心思。
「况且要闯荡江湖,还得是你啊!」方多病此刻倒是理直气壮道:「之前说好要一起闯江湖的,当然要等你康复了再去啊!」
李莲花一时语塞,心口传来异样的酸涨感--上次有这样的情绪,大约是刚与阿勉确定关系之时,带着几许欣喜、几许期待、几许幻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多病不知李莲花的心思,自顾自道:「我告诉你,我上次可是去百川院搜了一箩筐几年来的未解悬案,百川院解决不了,我们就一件一件去破解,还能游历世间,我跟我娘说过了,我娘也觉得甚好。」
李莲花哑然:「你都帮我想好了?我答应了吗?」
「阿...」方多病显然没想过李莲花会拒绝,急道:「那不然,你往後想做甚麽?」但旋即又一副了然的样子说:「也行,你不想闯荡江湖,我们就找个幽静的小镇过,可以钓鱼、种菜甚麽的......」
眼见方多病急的绞尽脑汁的样子,李莲花不由得失笑道:「方小宝,话都不听我说完,我有拒绝吗?」
方多病愣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丢下我!」
李莲花不答,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方多病像只小狗一样的开心转圈,一GU不可言喻的期待从心底萌芽,悄悄的占据李莲花对未来的畅想,也许他未期待过未来,可他现在却开始思考哪个小镇更适合隐居、莲花楼该怎麽改装让方大少爷可以过得更舒服些、狐狸JiNg的小屋也该修修了......未来忙碌且充实的令人满足。
过去不期待未来,是因为时日无多,也无目标。如今笛飞声为他们送来了解毒的望川花,还多了许多活下去的意义,他们当即说好,等方多病忙到一个段落後,再找个地方好好处理碧茶的问题。
但这的幻想泡沫在天机山庄破败粉碎。
「爹已经在g0ng里待了这麽久?」方多病寻思自上次见到父亲已是单孤刀谋反那日,方则仕与他们道别後便回g0ng侍疾去了,没想到这都几个月过去,眼见都要入冬了,父亲竟是迟迟未归。
b起方多病的疑惑,李莲花却是心下有了一个猜想,但这猜想令他越想越心惊,以至於当杨昀春拱手告退时,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杨兄,你可有办法带个人去面圣?」反应过来後,他当即悄声追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带人?」杨昀春自是对他没有怀疑,但还是问了缘由。
「......我有办法治好陛下。」
在圣明的君王,都不可能容得下有可能动摇他皇权的因子。
而他和方多病,一个是前朝王室後裔、江湖上受万人景仰的传奇,一个是叛徒之子、权臣养子、与百川院和金鸳盟都颇有渊源、甚至是自己的准驸马,即使他们今朝在众人面前救了陛下,也难以弭平陛下心中的疑虑--若是那场叛变,正是他与方多病所策划的呢?
从各方个面来说,这样的猜想并非无中生有,这场叛变获得最多好处的,无非就是救驾有功的天机堂和四顾门。李莲花和方多病此时在陛下眼中,就是根无法立即拔除的眼中钉、是随时可以反咬自己,并把他拖下皇位的恶犬,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况且他和方多病在极乐塔中,可是看见了那些皇室最见不得人的秘密......。
直到当时听见杨昀春的话,李莲花才终於想明白了这件事:他和方多病,此生将永无宁日。
陛下不可能放过他们,将方家冷藏已是最好的结果,但陛下哪日若是突然发起狠来,下令处决方多病、诛杀方家九族也不无可能。他孓然一身,又是个将Si之人,陛下对他有甚麽处至於他来说也只是浪费力气。
可方多病不一样,方多病还有大好的未来、对人生有无限的畅想、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热情、还有永远都可以温暖他人的笑容......这样有如太yAn般的少年,李莲花实在难以想像有一日他必须面对家破人亡、四处逃难的生活,他不想看见那双眼睛黯淡忧郁,永远失去光明。
即使不能保住方家在朝中的地位,但至少要保住他们的X命。
李莲花的目光透过屋檐看见远方飘来一片乌云,勘勘挡住了半边天,正午的yAn光因此黯淡了下来,彷佛随时都要下起雨来了,他愣愣地看着天空,不知不觉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希望方多病可以聪明些。
如果此刻方多病风风火火的冲出来,拉着他就跑,他可能真的就会跟着方多病逃到天涯海角去了,管他甚麽江湖庙堂、甚麽忠孝仁义、甚麽恩怨情仇,他可以躲到一个世外桃源,永远不再回来--他真的自私得这麽想了,不过也就只是一瞬间的幻想,很快就被理智给抹杀殆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能毁了方多病的未来,他做不到。
李莲花再次迈开步伐,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越是往前行,方多病就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即使停下脚步,也无法再见到方多病。
原来,即使过了那十年,放下一个珍视的人,於他来说还是如此不容易啊。
也好,方多病值得更好的未来,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即使没了我,也是个很优秀的刑探。
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徐徐微风吹散了方才的思绪,陛下的行g0ng大门就在眼前,门口的太监引他入内。
对着陛下弯腰行礼後,他便双膝跪地,从怀里拿出装着望川花的盒子,在打开盒子的刹那,他脑海里闪过方多病双眼通红、趴在他床边焦急不已的样子,他不由得抿起了双唇,似是已经能够想像方多病要是发现望川花不翼而飞时,会多麽惊恐,知道花的去向後,又会是多麽悲愤,他这次回去少不了要挨骂了。
小宝,对不起,又要惹你生气了。
但小宝,我还是希望你能永远yAn光快乐,如若太yAn必须被乌云遮蔽,就由我来做这个罪人吧。
但雨过必会天青的,对吧,小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说好了,是最好的朋友。方多病身形狼狈、衣着凌乱的盘坐在沙地上,瞪着平稳的海面,目光Y郁混浊,彷佛这片东海与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如果东海有形T,他必会不顾一切的提剑搏斗,要它把李相夷、把李莲花还给自己--
「少主。」
「说。」方多病不必回头,便知来者何人,是自己的天机堂暗哨,这几日多出了几位,想必是何堂主不放心,加派了人手过来。
即便是方多病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情绪飘忽不定,暗哨还是暗暗缩了一下,何堂主远在天边,他们却是亲眼见着这位向来yAn光爽朗的少主日益消沈,乃至抑郁狂躁,这些都是书信里难以写明的,短短一句神sE不佳是万万不能说明此时少主的状况究竟有多糟。
「两件事,这第一件,是堂主的口信,堂主表示年关将近,也该回......」话音未落,暗哨便收获方多病一记狠戾的眼刀,他只觉背脊一凉,後半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当即转移话题:「这第二件事,是关於四顾门的事情......」
「他们又想怎样。」方多病冷笑一声:「说下去。」
「肖门主说......那莲花楼放在他们那而已是许久,希望...」暗哨只觉浑身发冷,周身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他立刻单膝跪地道:「肖门主希望您将那莲花楼领走,长期放置在四顾门中,也不是办法。」
然,暗哨收到的内容远不止如此,其中还包括了肖门主关於江湖上李相夷和天机堂少堂主情深义重的种种传闻,表达了不少冷嘲热讽,想来甚是讨厌江湖上仍有李门主的故事,怕是故事传多了哪天又冒出一个姓李的神医,都要让他忌惮许久。
但後面这些事绝不能让少主听到的,少主现在的神经怕是听了会直接一把火烧了四顾门。
「信呢?拿来。」
可惜此时的方多病,早已不如往日。已不是那个神经大条、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了,暗哨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没有逃过方多病的眼睛,他看出了暗哨的yu言又止,猜出信上还有更多讯息。
暗哨无法抗命,只能颤颤巍巍的用双手奉上那封来自四顾门的信件,却不知这封信件,终於是彻底撕裂了方多病仅剩不多的理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直都在父母的Ai护中长大,实在无法理解那些从小缺Ai、总是处处争宠的行为,包括他就完全不能T谅亲生父亲单孤刀陷害师弟李相夷的行为。
他不懂。师兄弟、朝夕相处,有什麽不能化解的心结?有什麽心结不是一壶酒、打一架不能解决的?那些弯弯绕绕的歹毒心思,他始终是想不透的。
直到此时他站在四顾门的大门前,他却似是能稍稍理解了。
有些事情,就是无法化解。
有些事情,就是至Si方休。
通过重重门槛,他终於是又见到那栋莲花楼。它歪歪斜斜的靠在後院的小坡上,里头早已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物品散落一地,那些李莲花真Ai的茶叶、李莲花晒乾的药草、李莲花简陋不堪的衣物......倒是没看见他献宝送给李莲花的夜明珠,想来是被四顾门收刮去了吧。
方多病以为自己会生气、暴怒,扭过头脸红脖子粗地和石水前辈大吵一架,可此刻他表面上却无b的平稳,只是默默地走进楼里,将所有物品归位整齐,那些被四顾门偷走的东西他也就算了。
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石水见他的样子,甚是愧疚,她确实不耻肖紫衿的行为,也以各种实际行动来抗拒这位新门主,却无见效,只能在此时进屋帮着方多病打扫点灰尘。
等两人走出莲花楼时,肖紫衿这才姗姗来迟,见到方多病劈头就是一阵讥讽:「天机堂少堂主可真威风啊,我们这三催四请的,终於舍得来领这破楼了。也是了,你可是咱们四顾门前门主李相夷的徒弟,走到哪人人都让你三分,哪还顾得上你百川院型探的身份了。」
「肖紫衿!你休要得寸进尺!」石水气愤道:「当出这莲花楼也是你执意要迁来此处的!」
「那还不是方便你们百川院查找关於前门主李相夷的行踪吗?」肖紫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岂知你们什麽也没找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多病摆摆手,让石水别在与此人争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了,他信步走到肖紫衿面前,拱拱手道:「肖门主,我师父在时,也并未薄待你。从未与你争过什麽事情,一切都是你自己小人之心罢了。」
「你说什麽--」
方多病不理会身边所有人的脸sE,淡然道:「我师父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你计较,还为你断了少师,跳了东海,不知我师父这样的行为,究竟对你来说,哪里不足。」接着他抬起头,对肖紫衿露齿一笑:「可惜,我师父只教了我扬州慢,相夷太剑或是他那广阔的心x都还没教与我...因此,在下现在,同你一般,都十分小气。」
在所有人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之际,方多病尔雅出鞘,一剑封喉,取了四顾门门主肖紫衿的项上人头。
收到消息的笛飞声也吓得不轻,他知道方多病X子莽撞,但不至於莽撞至此,等他飞奔到现场时,四顾门早已沦为一片火海,肖紫衿的人头被一把长矛钉在四顾门的牌匾上,长矛贯穿肖紫衿那目眦yu裂的五官,鲜血布满他整张脸,场面甚是可怖。
笛飞声杀人无数,什麽场面没有见过、什麽凶残的事情没有做过,可最让他心下震撼的,不是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而是行此事的人,是那个向来温文儒雅、yAn光乐观的方多病,他无法想像方多病是在怎样情绪崩溃的情况下、冲动闯出这样的大祸。
「盟主!!」迎上来的是早一步到现场的无颜,他领着笛飞声找到正在後院与乔婉勉缠斗的方多病,其他几名四顾门的成员早已不知去向,唯独乔婉勉还Si守着四顾门的正殿,不肯让方多病进入。
「方少侠!你快住手!」乔婉勉嘴角带着一丝血迹,身上也是伤痕累累,饶是武功不弱,但在方多病--盛怒的李相夷之徒手下,她也没讨到多少好处。
不过方多病也没好到哪里,笛飞声远远就能看见他遥遥晃晃的脚步,似是也伤得不轻,出剑已是毫无章法,呼x1混乱、眼神迷离,也是强弩之末,只是倔犟着不愿停下脚步。
「我已无回头路。」方多病抬起微微发抖的手臂,尔雅剑在他手里从未如此沈重,似是x1饱了鲜血、盛满了亡魂,剑柄上滑腻血浆让方多病几度握不住剑柄而败下阵,但他早已癫狂,眼前一切恐怖的景象被他麻木的屏蔽。
方多病直gg的瞪着四顾门紧闭的大门,那道大门之後有他的挚友/师父--李莲花/李相夷的画像,他不会让李莲花独自一人待在如此险恶之地,哪怕只是一幅画像,他也不许。
等他调整过气息,打算再次y闯时,忽觉後方有风袭来,来势汹汹、速度极快。他下意识地运起扬州慢要去抵抗,但他方才使用过多真气,丹田早已空空如也、无力抵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一刻,他便被击中後颈,疼得眼冒金星,他举起尔雅剑伫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来者见他还要抵抗,毫不犹豫地又给了他一记手刀,这次手劲更重,只一下,便让方多病直接失去了意识。
方多病血洗四顾门的事情不出几日就传遍了江湖,四顾门门主Si状凄惨,其余几名成员非Si即伤,那名本来声望极佳、温文儒雅的多愁公子,顿时就成了心狠手辣,嗜血残暴的邪魔歪道,有人传言他嫉妒肖紫衿的门主之位,认为理当是他李相夷之徒来做这门主,因此出手杀了肖紫衿,更有人说,方多病这是练扬州慢练到走火入魔了、魔怔了,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多愁公子,要改叫多仇公子了。
这都是什麽人取的无聊谐音?笛飞声捏捏眉心,心说:这些说书的,难道不能去说说方多病有多勇猛,单枪匹马的,差点就灭了四顾门吗?这样武功,足以担当门主之位了吧?这不更证明了肖紫衿武功有多差吗?
「盟主,」无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笛飞声随时都会风云sE变的表情,又掏出了几封书信说:「这些都是这几日天机堂遣人送来的,也来了好几拨要求见方公子的人,已经都把他们打发掉了。」
「很好。」
「是,早上药魔也说方公子情况有所好转,是否要将信转交给他。」
笛飞声没有回答,只是起身,经过无颜时对他伸出手,无颜便识趣的将信件都放在笛飞声手里,默默地跟上笛飞声的脚步前往方多病的住处。
他们到时正看见药魔慌慌张张地绕着前院穷打转,一问才知方多病趁药魔抓药的空档橇了门锁给溜了。
药魔和无颜都紧张的大气不敢喘一下,深怕笛飞声忽然发作又要找谁出气。幸好笛飞声看起来不甚意外,只是点点头,便大步流星的走回房内,掀起帘帐露出了帘帐後狭窄、仅容一人窝在在里头的暗室,「躲在里头有b较舒服吗?」
「没有。」眼见立刻被识破伎俩,方多病苦笑,如实以告,乖巧钻出了暗室,彷佛此刻的自己跟往日并无分别,依然是那有点小聪明,为人乐观的方多病。
「拿去,你的家书,看完,写信要他们别再来了。」他将信件全都丢到方多病面前的床上,说完,笛飞声顿了一下,补充道:「你在这里,b天机堂安全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多病看着床上那踏书信,不必亲眼展阅,他都能看见何堂主焦急担忧的模样,想起自己都g出了什麽事、整个天机堂将面对什麽後果时,歉疚感顿时涌上心头,他甚至徒劳地开始寻思如何补救这一切。可刹那间,他又看见那个蹲在田埂上,细数着萝卜的背影,那个曾经站在巅峰上的身影,是如何被这个世界的恶意,一点一滴地吞噬、淹没殆尽。
方多病眨眨眼,此时床上的信纸,就只是一踏写满文字的书信。
笛飞声默默的观察着方多病的表情变化,忽地觉得荒谬:他笛飞声何时也学会了察颜观sE?这麽想着时,他又觉得:兴许李相夷从海上归来,大病初癒、身无分文、无依无靠,第一次必须看人脸sE时,也是这样微妙的心情吧?
「接下来呢?什麽打算?」笛飞声打发无颜和药魔出去後问:「加入金鸳盟?自立门派?」
「蛤,自立门派?什麽派?扬州派?」方多病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哎呀笛大盟主,才让我住了几天就打算把我赶走吗?你就瞧着我现在也算是道上的妖魔鬼怪的份上,收我做个副手如何?我肯定b无颜能g。」
「滚。」笛飞声白了他一眼说:「就你g出的事,确实算得上邪道。你现在一走出金鸳盟的大门,肯定是有人领号码牌等着来取你人头。」他想起那天在四顾门看见的血海,还有那个如浴血困兽的方多病,隐隐觉得不安。
「那我也能做个什麽三王之一吧?你不之前三王都没了吗?要重新找的吧?考虑一下?」方多病摆出一副真挚的样子,诚心诚意的对笛飞声说。
「......你这油条样,跟谁学的。」
「还能是谁,」方多病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师父是谁,我就跟谁学罗。」
笛飞声看着脸sE苍白如纸的方多病,忽道:「方多病,你要是还记得自己的师父是谁,就要知道他若是知道你g了什麽事,铁定亲手埋了你......李相夷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你。」他难得发自内心的这麽说。
「这就不必笛大盟主担心了,」方多病脸上依然挂着笑,眼里却闪烁着寒意,丝毫不畏惧笛飞声审视的目光,大有欢迎随时开战的意味:「他当然不会想看到,不然也不会不辞而别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算不上不辞而别,好歹让人送了书信来。笛飞声暗自腹诽:果然是亲师徒,g什麽事都一个样。
昨晚一席话後,笛飞声实在看不下去方多病那副鬼样子,本想和他好好喝一杯,也就罢了。隔天一早,无颜就慌慌张张地来禀报,说药魔一早去,屋里早没了人影,只留下个字条,说是谢谢金鸳盟的收留和照顾,不愿留下招来麻烦。
哼,麻烦?笛飞声冷笑:「这世上没有b你这两师徒更麻烦的人了。」但他还是提起刀,领着无颜出了门。
果然,麻烦都是自找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根本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方多病脑子里盘旋着这难以驱逐的思绪,脚上却不敢停下......他已经听见後方有三、四播人马在追他,不知是敌是友,可他不想在金鸳盟的地盘上被抓到。他咬咬牙强行提气疾行。不知跑出了多远,他真的是跑到双脚发颤了,才免强找了个地方歇息。
他才坐下,便感到腹中一阵空虚,这才後悔方才应该在金鸳盟m0点吃食再走,他现在身无分文又背着几百条人命,怕是走到哪都是过街老鼠,他也不愿去哪里给人招恶。所以,即使他知道自己现在离关河梦的住所不过几十里的距离、即使他手上有苏小慵专用的信绍,他也不愿和他们联络。
怕是自己走到门口,就会被关兄扫地出门了吧。方多病抓抓脑袋,苦笑了一番:谁会想收留一个杀人凶手。
方多病自小想做刑探,只愿抓遍天下恶人、救助天下百姓,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在这荒山野岭,成为他人眼中的罪犯。
上一次这样躲躲藏藏,还是因为朝廷视他为逆贼,意yu抓拿。不同的是,当时他有自己的理由,身边的人也都帮着自己,且那时还有李莲花,有李莲花在身边,总是令他安心不少。
方小宝。
方多病闭上眼,想像李莲花就在自己眼前,他哪也没去。
他睁开眼,眼前只余萧瑟的寒意。
他当时真的是完全断了理智线,回过神时,已身在金鸳盟里,要他回想发生了什麽,真的只有满脑自的混沌,最清晰的,反而是李莲花在四顾门里的一言一行。
他走进四顾门大门时,想到自己拉着李莲花去看少师。他看见莲花楼时,想到自己好久没看见狐狸JiNg了。看见石水时,想到自己曾经愚蠢到把李莲花当成罪犯的交给百川院。
看见肖紫衿时......他想到断成三截的少师剑,而他下个念头就是:肖紫衿也当被折成三截。於是当他一剑砍下肖紫衿的头颅时、手上传来颈骨断裂的触感时、看见鲜血如注的切口时,他只觉得爽快,此人终於得到他应有报应了,可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背德感。他方多病从小到大堆砌而成的正义感,瞬间像块大石砸在他的脑袋上,砸的他头晕目眩,可身T还是不受控制的紧握住剑柄,将肖紫衿的躯g拦腰斩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当时好像笑了,矛盾感让他无法反应:他做了错事,他该哭,但他报了仇,他想笑。又哭又笑。如痴如狂。
「你说,李莲花是不是会骂我?」他在路边看见一只毛sE像狐狸JiNg的h狗时,他还自言自语地问它:「我是不是罪无可赦。」
大h狗摇摇尾巴,只想从方多病手上讨只J腿果果腹。
「可我不想原谅他们,」方多病摇摇头,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两手空空,啥也没有:「当好人没有好报,李莲花不能就这麽Si了。」
语毕,大h狗已经拉曳着耳朵,无趣的跑掉了。
「哎,连狐狸JiNg都不理我了。」方多病望着远方,似乎能闻到海风的咸味了。
笛飞声看着满地的狼藉,简直是气笑了,朗声道:「各位当真是英雄好汉,以多欺少,还能Si这麽多人,是不是该回去多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