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开冠冕垂下的珠帘,细细盯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兄长和幼弟,伸手想拥抱他们时,没了手撩开的珠帘又垂下,乱糟糟碰撞出声响,隔断时光与情谊。
曹丕解掉天子冠冕拿在手中。
父亲曾经最中意子脩兄长,兄长死后父亲最中意的是冲弟。他哭过兄长,哭过冲弟,他为手足亲情哭泣时,父亲却说他心里在高兴。
倘若你们都能好好活着,我怎会去争,我拿什么去争,又何必要争。
子脩兄长若在,父亲不会厌恶他,冲弟若在,他不必与一母同胞的曹子建相争反目。他可以是一个辅佐主上的贤臣,既可以是兄友也可以是弟恭。
“兄长……冲弟……”曹丕落下泪来,眼泪滴落在手中的帝王冠冕上,在深色的材质上看不出来泪水的痕迹。
可是,已经当了皇帝,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又怎么会把这权力的冠冕再给兄长或者冲弟呢。他想表达自己心里的思念和悲伤,想做出一个拱手相让的态度来,只是手自己却牢牢抓着冠冕没有松开,也没有递出去的动作。
曹昂见他似乎在想什么,以为是对后世有所困惑,便拉着曹丕说:“此间诸多疑问,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不仅是我与冲弟在,父亲和植弟也都在,还有荀令君、荀军师。”
他笑起来开朗灿烂,曹丕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笑了,又或者是笑容这样的人很多,只是永远没有记忆里兄长那般令他感到温暖和安心。
曹丕的手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气,他松开手,手上的冠冕掉落在地,他与兄长和冲弟之间隔着的东西没了,他便向前扑住曹昂。
“兄长……兄长!我好累,我太累了……兄长啊!”
三兄弟抱头痛哭,过了一会曹昂擦掉自己眼泪,又擦掉曹丕的眼泪,说:“对了,其中误会还没说明。”一边说着拉着曹丕走到小吕面前,介绍了一下她目前的官职,其中父亲所封的是吴郡太守,所有鬼魂都是受了她的帮助才能够团聚。
曹昂问:“对了,孙仲谋和植弟呢?”
“……”小吕心如死灰,果然谎言这个东西根本盖不住。
不过现在有子脩和冲儿在,也不必扯谎来保命,便实话实话,道:“他们刚才吵架打起来了,然后不知道跑去山里的哪了。”
一听到孙仲谋三个字,曹丕立刻恼火道:“所以那封信,就是孙权所写?!”他看向曹昂确认,“兄长既在后世许久,可知晓我死后的历史?”
曹昂曹冲不知道什么信,只是见曹丕这样子好像遇到了什么相当可恨的事情,疑惑扫了小吕一眼,看见了她拿在手里的纸团。
曹昂将纸团接过展开看了看,不由陷入沉默。
真是幼稚啊,孙仲谋。
“此为孙权杜撰,叡儿并未任用植弟,唉,你们也真是的……何苦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