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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蒙狻不知道的是,他所了解到的作战计划早已被做过改动。平皂策划发动战争,定下这份计划的是平皂先皇,而修改的正是如今的平皂皇帝。这小子为了顺利坐上平皂的皇位,制定了一套庞大的阴谋。刺杀自己的父皇只是其中一部分。在这一步完成后,他最想除去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炙将军,因为他深知老将军对先皇忠贞不二,又手握兵权,若是看出一点不妥恐怕会举兵造反;另一个就是蒙狻。对于蒙狻,因为很清楚他同炙将军之间的矛盾,所以他利用这一点诱使蒙狻协助他刺杀父皇,然而对于蒙狻他不可能像对自幼就跟随在身边的雨侯那样信任,因此必须除掉。于是他设定的步骤是,唆使蒙狻去军营夺剑和夺权,最好能在冲突中杀死炙将军。如果蒙狻失败,他也安排了军种的亲信随时下黑手残害炙将军。因此他密令原本正面进攻的二十万军队,和原本准备跟进突袭的五万军队都原地待命,加强防务。于是整个计划就变成蒙狻的部队作为首发攻击,然后看他取得效果如何,再决定是否命令主力进军。对于这个安排,平皂新皇的目的很清楚:是否能取得战果在其次,首要确保蒙狻能死在战场上。毕竟自己皇位的牢固远比打一场战争来得重要。为此他还通过一个在军部内部被发现的间谍传给兀晟国方面一个消息,那就是平皂打算动用至少十万军队进攻兀晟国,攻击点就是蒙狻现在面对的这个村落。
可以说蒙狻的这支部队现在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弃卒,为弃而弃的弃卒。
于是蒙狻趁着夜色的掩护跟着斥侯来到前线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堵牢固的木墙,还有临时搭建的哨塔,执勤的士兵。他铁青着脸回到营地,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思考着整件事情。他虽然是个猛将,但不是个笨蛋,还不至于蠢到领着两千不到缺少攻城器材,缺少粮草物资的人去打一场同攻城没啥区别的战斗。但就此收军又不知会去该如何交待。正踌躇间,有人进来通报说,子虞求见。
当行军到此地的时候,子虞已经非常肯定这支军队要去的地方就是生他养他的那个山谷中的小村庄了。如果是寻常人,即便不想法去通报守军,至少也会离开这支打算攻打家乡的部队。但子虞不是这么想的。一方面他的国家观念非常淡薄,另一方面他觉得正是现在驻守在村落里的部队迫使他背井离乡,反倒义勇团里还有谈得来的朋友。即便是蒙狻,也没有多少敌对感觉,反倒心存几分对好对手的敬重。因此在他听说部队因为对方防守严密无法进攻的时候,他来找蒙狻。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
“你真会制造惊奇,子虞。”当蒙狻听到这个秘密后,一点也不掩盖自己的想法,“剑术上是这样,现在也是。你所说的那条秘道真的存在吗?”
“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子虞淡淡的说道,“如果你信不过我,那么我就回去了。当我没说。”
“不,我相信你。”蒙狻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平白无故得如此信任子虞?他甚至是敌对国家的人。也许,蒙狻心里给自己一个答案,也许是子虞身上透露出的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无法对其产生怀疑。
当下蒙狻传令,全军拔营,连夜行军赶往驷泽城。黎明前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休息了两个时辰后,便向北进发开到万祥村。
这样一个地图上都没有标记出来的小村落,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军队涌入。人们惊慌失措,纷纷躲进家中闭门不出。平皂军队纪律很良好,无意扰民,只是借道而过。当子虞随军从大街上走过,路过当初救他的那对父女的家门的时候,便上前敲门,想问候一声。
哪知无人响应。
于是子虞叩开边上一户人家问道:“请问,这村医一家去了哪儿了?”
“他……他们说此……此地不再太平。再……再少侠您走后,就离开了。”那人结结巴巴的答道。不知是害怕眼前的这支军队,还是对当初子虞手刃数百人心有余悸。
“哦……谢谢。”子虞心中不由得一片怅然,自忖,这老者本是宫廷占术师,自然能算到自己会给这里带来麻烦,想来也是避难去了。却不知今后能否有缘再见。子虞想到了那小姑娘清秀的脸庞和她父亲的那番话,不由的脸上一红。
军队一路向北,凭着子虞的记忆,很快找到了那条山路。这是队伍里有个声音道:“刚才我听村里人说,这条路曾经有不少猎户走过,但没有一个回来。也许里面有不知名的危险。”
蒙狻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条路。路很窄,也许只容得5人并排而过,两侧则是很难走路的陡坡,上面长满了杂草。对一支军队来说,要通过似乎是有点困难。如果这里面有敌方的埋伏,那恐怕逃都逃不掉。
此时,蒙狻不由得多问了子虞一句:“你确定是从这条路走出来的?”
子虞何等的聪明?马上就看出了蒙狻心中的想法。于是道:“没错。将军若不放心,子虞愿做斥候,为大军开道。”
“如此甚好。”蒙狻满意的点点头,派给子虞五个军士,让他们先行探路,然后自己领着大军,排成一字长蛇,有条不紊的慢慢进入这条山道。
要说子虞并无探路的经验,而这条道路自然也不会有兀晟的人设埋伏或者放陷阱。这条路是当初子虞的母亲兰泽仙子为了今后子虞的出逃命人开凿而成,并且在这路上安排了大量的怨灵,并且下了灵术中的缚灵之咒。兰泽仙子告诉这些怨灵,只有当她的儿子安全通过这条路之后,缚灵之咒才能得以消除,它们也能自由去冥界转世投胎,否则他们就只能永远在这条路上徘徊下去。于是在子虞出逃之前,所有到这条路上来的凡夫俗子均被怨灵纠缠而死,然后成为它们中的一员。一直到那天子虞走过了这条山道,这些怨灵便各自散去,这条山道也就变得和其他山道一样平常无奇。于是蒙狻的军队很顺利的走完了这段路,四天之后的一个下午,他们到达了那个山洞之前。
“这个山洞里是绝对的安全。”子虞肯定的说道,“只不过不知那另一头的出口是否能从洞里被打开。蒙将军,剩下的路程不到两个时辰,还是由在下带人先行进入,你们在外面稍等。若是能顺利出洞,将军在带人跟进如何?”
蒙狻同意。于是子虞带人一路摸到山洞尽头。不出他的所料,他在洞的内壁找到了一个机关。轻轻一按,墙壁上一块石头凹陷了下去,然后头顶的石板徐徐分开。
当子虞再次回到自己的庄园的时候,他看到的是被烧焦的残桓断壁。火灭了好几天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焦味,遍地都是焦黑败落的木灰和碎块。原来那日淮伯做法吓退士兵之后,便将此庄园付之一炬。但庄外士兵已经认为这里是妖孽之地,没有一个人敢进来。看到庄内火起也无人叫人救火。最后取了那二十万两白银,便把庄门贴了封条,再也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但子虞并不知道这些,他只以为这把火是那些军士放的,不由得恨意很盛。他一边吩咐人去通知蒙狻,一边独自环顾四周。伤感之余,子瑜在院中看到了一棵枯萎的粗大槐树,却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心中不由得奇怪,走上前去详细打量起来。
他的手缓缓地抚摸着这粗糙的树皮,突然被一股吸力牢牢的吸在树干之上,之后一股奇特的感觉通过手掌传来,使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少爷,你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