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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2 / 2)

无法回答,并不是有内情不足以对外人道,而是她确实无法想起究竟是从何处从谁那儿知晓。魏皇宫里的乐律老师绝非有胆才教与她如此大逆不道的曲子,那她又是如何学会的?她忽而慢慢开始怀疑,那是存在与她遗忘的那段记忆里,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想看得更清楚些,头却痛欲裂,如要炸开般痛得她几欲哭喊出来,于是不敢再回想了。

他见她不语了,不声不响地俯□去,用一块干净的布将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擦了大约半个时辰,任何易沾灰尘的角落都没有放过。然后他缓缓站起,执起琴,将琴面朝下,狠狠地砸向桌案。七弦齐响,发出沉闷而难听的裂响,弦断而声绝。

摔完琴,他竟也不顾还愣在一旁的她,大步地走出门去。他的背影走在茫茫夜色里,不一会便再也看不见了。

余下她欲哭无泪,整屋子一片狼藉,茶水四溅,茶杯碎片东一块西一块,还带着一大块一大块的茶叶渣滓,那七弦断琴,被拦腰折断,孤零零地落在地上。她先过去将它拾了起来,小心地用布包好,放在一旁,毕竟这琴大抵也是价值不菲。

将屋子收拾干净大约已是子夜,因她的右手有伤,不能使用,做任何事都靠着一只左手,故速度慢了不少。坐在他的卧房里,直至了深夜也不见他回来,踌躇着是否要去寻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便走进内间睡了。

蔚彤院的厢房布置稍稍与别院不同,别院的一般是两间分开的房子,大的为上房,小的为下房,并有单独出入的门。而蔚彤院的两间卧房是连在一起,上房在内,下房在外,简而言之,要进入上房必须经过下房才可。而他可恶的蔚染一进门,就指着她的鼻子道,今后你的卧房是内间,亦是上房,本想问原因,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半夜的时候醒来一次,披着衣裳起身出来,他仍是未回来,难道是自己把他给气跑了?天明时出来,外间还是老样子,收拾了蔚染穿过的衣裳,放进木桶里,便提起来走到院子里清洗起来。万万是不得用手洗的,便脱了鞋用脚踩更是干净一些,方洗到一半,便有两位别院的侍女经过,笑着望了里面说着:“就是她吗?”另一人答话道:“是啊。”结果两人笑得更凶了。

她的脸立刻垮下来,郁闷极了,那暧昧又诡异的笑容指的是啥哟。洗完衣物快到了正午,收拾了下房间,便匆匆出门找渐离,椒离院的侍女说渐离在晓晴楼中,便又快步赶至了晓晴楼。只见他正席于房间中央,身前架着那面筑,左手按着弦的一端,右手持着竹片轻缓地敲击着。他似是注意到了她,抬眸使了个眼神,便又继续专心击筑。台下坐满了衣饰华丽的贵族,看来他的操琴之艺果然手上流人士争相追捧。

找了个安静的地坐下,那不知好歹的李生又围了上来,提来一杯茶水道:“听说昨夜你把蔚染蔚大公子给气跑了,还一宿未归,是真的吗?”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自己还不是正为此事烦恼,想让渐离出个主意,这人还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你还不知啊,你的事迹都被大家传开了,晓晴楼里的兄弟姐妹都视你为榜样,女中巾帼,怎么样老虎头上搔痒的感觉敢情是不错吧。”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晓得早上那一唱一和的侍女原来是那么回事,看来蔚染在此并不受待见,想他死的人估计都快排成行了。

“昨夜蔚彤院又传出了琴裂之声,大家伙都知是那蔚染又发作了,渐离还担心你出事,派了人过去接你回来,结果却遇见了怒气冲冲离去的蔚染。喂,小侍女在他那几乎都是挨打挨骂的份,你倒是有几分能耐居然把他给气跑咯。说说看,你用的是啥法子?”李生很有兴致地趴在她一旁做亲热状,一双眼睛眨阿眨,期待着她发表获胜感言。

“李生,不要胡来。”渐离演奏完一曲,趁着休息间隙,便朝这边走了过来。他一身白衣胜雪,冰尘绝代的眼眸上依旧勾画着淡淡的眼线,妩媚而秀丽。他道:“想那蔚染也不是大恶之辈,别听李生说的胡话,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见她应好,他便又回去继续击筑,自从来到这儿与渐离好好说上话的时间,便不觉少了许多,不免几分感伤。

懒得和李生闲扯,她借口告辞了,才走至蔚彤院门口,便看见一个侍女过来道,纤华公子有请。她想道,那四龙子找她何事,见那侍女支支吾吾大概亦不知情便跟着去了。虽说是面上应着去,但心中还是有几许不快,上次被他赶出枫宜院之事还历历在目,她又岂是他挥之则去,呼之即来之人。

进了院门,那侍女便走去忙自己的事了,她便一人走到上房门口敲了敲门,听闻他略微孱弱的声音:“门没锁,进来罢。”应了声,便推门进去,只见他方沐浴起身,身上仅堪堪着了件单衣,衣襟还未扣好,衣领略微敞开,露出白脂般的凝肌。身旁的木桶依然飘腾着滚滚热气,她立刻□嘴,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他的唇角轻缓地勾起一抹妩媚而嘲弄笑意,似是在说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她忙收回了直视着他的目光,暗叫不好,他是故意利用她的弱点摆上这一出,令她不仅无法追究上次他将她赶出之罪,相反还要对他存有愧疚。难道他是要有求于自己,这只老狐狸!

“过来坐吧。”他只柔声说,便自顾自转身穿上剩余的衣裳,依旧是一身粗布衣料的白衣,剪裁却是十分了得,将他匀称的身材衬得纤长而美好,而那白玉面具即便他在洗浴时,也不曾脱下,他的防人之心可见一般。

穿好了衣裳后,他也没有走动只顺势扶着床沿坐下,远远与坐于桌边的她相望。她道:“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他波澜不惊的黑眸微微一动,脸容却依旧平静,深深地望进了她的眼许久,他道:“既然姑娘知晓在下的用意,我便直言了,不知姑娘可否替在下我去买几味药。”

“不会是毒药吧。”她喃喃自语,这小子岂不是要害自己?他黑眸微笑:“姑娘不要误会,自然只是几味普通的药材,虽算不上毒药,但是合在一起倒是烈毒。”她应道:“为何你不自己去,或者命你的婢女去就是。”言下之意,你不要劳师动众,小女子不是你随随便便就可使唤的。

他的脸容苍白如雪,晶莹若雪的眸子如止水般静谧,“在下自然想,可是病入骨髓,无法行动。而身边的侍女在下放心不过,姑娘若是不愿便算了。”以退为进,这老狐狸也忒阴毒吧,想必是摸清了她的性子才敢出此言,想那即便是蔚染那疯子病入膏肓,她也会屁颠屁颠地跑去买药,更何况于他,她还有着牵扯不清说之不尽的情愫。

她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取而代之,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话是直接了点,不过对付万年狐狸不兵行险招是不行的,况且是他先有求于她,至少得从他身上捞点好处。他顿了顿,道:“姑娘愿意与在下结交,无非是想了解清楚在下的身世,作为报答,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她脱口道:“一个不够。”他笑了笑道:“酒不可贪杯,话不可多言,只一个,不然姑娘方可离去,在下另寻他人便是。”黑着脸,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这狐狸似是吃定了她,“那么要买哪几味药,你说吧。”

他撑着床头起身,那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方踏出一步,他苍白的脸容上已挂满了汗珠,再一步他的身子便向一侧倒去,她忙过去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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