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如外界所传,弘凤兮与这座楼阁有何渊源,她依稀记得有人提过这座宅邸原来的主人,是姓白。
若水偏过头注意到了她,示意她不要打搅,她闷声点头,抬步想从别的回廊绕过去。这时候,嬴政敛眸朝她望来,低沉的道了声:“过来罢。”随后挥了挥手,让若水先回避。
若水躬身施礼,便退到了回廊尽头,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虽听不见她与秦王的谈话,视线却一如既往的紧盯在他身上,生怕他有了闪失。
她略微低头,恭敬地上去福身跪下,拜了一拜道:“参见,陛下!”上回便是在这礼数吃了亏,这次定是做到完美,纵然是对秦王三拜九叩,既不会掉肉又不会有所损失了,何乐不为?省得他又莫名生出什么罪状加害与她。
他眯起细狭锐利的黑眸,孤傲的唇角冰冷的勾起,似在嘲笑:“爱妃,你在这儿学得礼数长进了不少。”言下之意,他在暗讽她与弘凤兮有一腿,被弘凤兮□养成的不错,气得她咬牙切齿,这个秦王也未免太多疑了。
论样貌,弘凤兮英俊风流,主动上门投怀送抱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论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及。纵然他几欲是接近完美,但人无完人,再怎么着她也不会寻弘凤兮那种男人做相好,毕竟他对于女人,是来者不拒,只这点,她便难以接受,不过作为知己或是朋友,倒是很好的选择。
她忙辩解道:“奴家自知礼数不周,怠慢了秦王陛下,故连日来潜心学习后宫礼仪,绝非若秦王想得那般。”龌龊,这两个字她强忍着始终没有说下去。
他眯起危险细狭的眼眸,大步走上来,一把扣住了她的下颚,猛地抬起她的头,指骨用力捏紧疼得她直打哆嗦,愤恨得一字一句的说道:“杖责你,根本不足以发泄,寡人对你的恨。你怎么不去死!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不卑不亢的迎上他深黑的眼眸,淡定释然地道:“陛下,奴家若是错了,不论错是否致死,定是会向您认的;但是奴家没有错,陛下若是硬是给我安上一个不贞不洁的罪名,奴家纵然是死,也决不妥协。”
他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掠过一丝淡然的光芒,似在思索又似在挣扎着什么,随后淡声道:“寡人不想见到你。”他瞥过眼凝视着她面色略苍白的脸容,眼眸一沉,淡然地说道:“特别是寡人、不想看到你这张丑陋的脸。”
她一愣,沉下眼睫,他的话刺得她微微有些心伤,不过他说的没错,她的这张脸本就长得平凡无奇,却又被李生生生的划了一道深红色的伤痕,司镜替她诊疗后,说过那伤疤一至二年便会自行消失,然而如今已然是接近了一年,伤痕不仅没有褪去,那上面的颜色却愈见鲜红骇人。
别说咸阳宫粉黛三千,仅说她是凤兮阁里最丑最不待见的姑娘也不为过。
秦王嫌恶的看了她一眼,那冰冷刺人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样最肮脏不齿的东西,他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一挥玄色锦袖,旋身而去。回廊尽头的若水朝她看来,微微的施了一个礼,便跟随秦王离去,看来多半这府中除了弘凤兮,花信,容月与若水大抵也是知晓她的身份的。
她自顾自的起身,抹了抹眼角流出的泪水,除了蔚染那次,在人前她从未流过泪,但她也是人,被人无故指责,被人嗤之以鼻,被人辱骂丑陋,任凭是谁,都会难以承受。只是她不会在他面前哭泣,那样,只会被他笑为莺莺燕燕博取同情之流。
去水井边打了水洗去了哭花的脸容,重新打起精神,在走至房门口时,却望见了一位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男子立在那儿,在他转头望见她的同时,他的唇微微勾起,似在与她打招呼。
即便她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即便每次相见都只是点头示意便擦身而过,连一句完整的问候之语都未说及,她也不会忘记他的名字,萧敬,蝶画托付终身的男子。
他彬彬有礼的走过来,轻轻笑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敬找她又是所谓何事?基本上她所做之事与他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他完成他的任务,而她寻她的吟风。她点头,道:“好,不过在我的房里说话不便,不若去外面罢。”他一听,应了声:“姑娘说的极是,那随在下去一个地方,不知可否?”
“好。”她跟随在他身后,对他提不上有多大好感,每每想至了前些日子他对追月展开的追求,闹到了凤府上下人尽皆知的地步,不禁担忧此人究竟对蝶画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领她至了一处极偏僻的内庭,四周花草漫布,鸟语嘤嘤,身侧的低矮灌木与脚下踏着软软的青草,可谓十分享受,淡淡草木幽香随风而至,清幽宜人,既无人打扰、无须遮遮掩掩,亦浪漫纷飞,不免是谈情说爱的圣地,简而言之,爱干啥干啥,根本就没人会看见。
见她一脸疑惑,萧敬主动过来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领你来此,并非有所企图,在下只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她一面应和,一面还是提高了警惕,做了两手准备,并非是怕对她怎样,而是几分担忧她若坚决不答那几个问题,他会否对她使用非(提供下载…87book)常手段,比若用刑。
毕竟,她还不知晓,他究竟会问她哪方面的问题,她也不能打包票说自己一定出卖谁的隐私之类。
他俯□,在一处草地上铺平,而后又自衣襟里掏出一张白色的锦帕放在上面,随即对她微微一笑道:“姑娘,请坐。”她不免感叹他的细心与体贴,细细地打量了他一回,论美貌,他在名花榜众人里顶多算是中等之姿,然而论气度、论风雅,绝对赶得上排名第三的渐离。怪不得姿容算不上绝代出尘的他可以稳稳的排在名花第七的位置,果然还是不同凡响的。
处理好一切,他便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与她之间的间隔恰恰好,不会太近显得暧昧,亦不会太远显得生疏。他道:“在下听闻姑娘前几日回了晓晴楼是吗?”提及晓晴楼三字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她现今是明白他为何要带她来这么隐秘的地方,作为刺客与密探共存在身份,对晓晴楼三字的确有几分忌惮,若是不慎暴露了身份,最好的是完成不了任务,最差的便是死无全尸。
不过她不明白既然如此小心,为何又要提及于此。他停下来瞥了她一眼,见她点头,便继续说:“在下听闻你与蝶画甚是交好,不知蝶画近来过得如何?”敢情这小子是思恋那未过门的娘子都想得发疯了,才坐立不安的来找自己诉苦。
这样看来,萧敬的确是任务所托,才在众人面前造成与追月暧昧不明的身份关系,他的内心想着念着的依旧是蝶画。她稍稍安心,蝶画能找着一个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而只是打听她近来过得是否好的良人,是她几生都修不来的福分。
细瞧之下,撇开容颜不提,萧敬的风度与气质与渐离倒是有几分相似,不知蝶画真是心之所属,还是由于他与渐离那七八分的神似。不过不论怎样,蝶画若是嫁与了萧敬,必定是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两人你侬我侬的,亦何须介怀这其间有几分真真假假呢。
她笑道:“蝶画过得很好,这回瞧她比往日丰盈了许多,身子亭亭玉立,萧敬公子真是好眼色,能看上蝶画这样的好女子为妻。”那边萧敬也笑了,不知是满足的笑,还是在笑她说得太直白,总之,笑道最后,他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晕。
说实话,她这人确实有几分直接,有什么说什么,或许只因如此,才可以与弘凤兮那样随性不拘的人处的如此妥当无常。不过若是弘凤兮随意过了头,她还是一样若上次一般把他推进湖里,让他去里面游几回泳再出来。哼哼。
“蝶画过得好,我便安心了。姑娘在这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对我说,在下若是办得到,定当竭尽所能。”说完,他起身彬彬有礼对她拜了一拜,随后道:“天色亦不晚了,我送姑娘回去罢。”
“也好。”她将他的那块锦帕收好,叠成方块,放进了袖口里道:“这锦帕等我洗好了,再还与你罢。”
他轻轻一笑,算是回应。君不见就这么会功夫,内庭外的回廊便闹腾开了,一个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救命,几个男人狼扑上去压在姑娘身上在干着不正当的勾当,只见那姑娘的上衣已被大敞开,她与萧敬相互对了一眼,事实明摆着,他们谁也不能出去救她,否则该怎么解释她与萧敬半夜私会的事情。
然同是女人,她亦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好端端的姑娘给人糟蹋了,问了萧敬是否有办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说她与萧敬是在此约会,秦王准把他们立即处死。若是宁死不招,用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