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玉一起丢失的还有一个白瓷瓶,也是宫烺轩放在她那儿代为保管的。小瓶子在白天的时候由慕容雅送还给了她,她这才迟迟地发现自己丢失了宫烺轩的重要之物。
直到傍晚为止,她纷乱的心尚在纠结着,倘若遇到烺纯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与之交谈。
而到了夜晚,她已经顾不上心底的压力与尴尬。
她必须要找回玉,就算没有宫烺轩的威胁,她也会去拼命找回来,因为她是真正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那枚神奇的玉的,玉里面像是有轻柔的水在静静流淌,很安详很宁静。
“臭丫头!”
一声威吓突如其来。
苏简言对烺纯之外的事从不会显得胆小,但她现在正聚精会神的做事,突来的声音吓得她没拿稳手中的纱灯,掉落在了青石道上,“噗”的一下,被一阵阴风熄灭了灯烛。
四周顿时黑漆漆的一片。
秋雾从草间升起,光秃秃的枝桠上缀着些细密的雾珠。
远处屋子里的一盏灯仍旧亮着,悠远的,又带着些许暖意。
“你吓死我了。”苏简言看清楚隐藏在雾里的鬼影,捡起纱灯,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
“没做亏心事,何必怕我。”宫烺轩虚浮于近空,似笑非笑地望着苏简言。
纱灯再次点亮,幽幽的灯光照进宫烺轩虚无的身子,绯红色的盛装更显红艳。
他是厉鬼,是鬼魅,但却是最美的那种,也是最残酷的那种。
“不跟你说话。”苏简言一扭头,再扭身,俨然就是“我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讨厌你”的架势。她心中早已认定了宫烺轩企图陷害烺纯,而“不理他”,是她目前所想到的最厉害的招数。
“回来。”宫烺轩沉声命令。
逐渐柔软的心(2)
苏简言的步伐下意识的顿了顿,旋即一咬牙,坚决不肯理会宫烺轩,转身匆匆走开。
宫烺轩冷笑着身子轻盈地一转,瞬间已拦在苏简言的前面。
苏简言恍若未见,提着纱灯从他虚无的身子里无所阻碍地穿过去。
“近几日你见我就躲……”宫烺轩边说,边面对着苏简言往后飘移,“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我?”
苏简言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根本不会在意相撞的问题,因为她根本从未能接触到他,此时倒是省了不少烦心事。
“说来听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宫烺轩的态度还算诚恳,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就是有些冷、有些讽。
苏简言还是视若未见。
“最近我心情好,也许一高兴就原谅你了。”宫烺轩依旧在她面前缓缓飘浮,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苏简言完全不给宫烺轩面子。
两人眼看将踏进烺纯所在的院子,而苏简言住的地方也在那个院子里。
宫烺轩忽然双脚着地,一把抓起苏简言的右胳膊,用力一扯,止住了她的步伐。
“啊呀!你干嘛?”苏简言气鼓鼓地说道。很显然宫烺轩是故意抓她受伤的右胳膊,但很可惜,过去这么多日,她的伤口已经完美的结疤,岂是随便一抓就能令她的伤口裂开疼痛?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真当我是那个细声软语的烺纯?”宫烺轩冷酷道。
听得“烺纯”二字,苏简言的脸微红,难得凝聚的气焰顿时熄灭,只剩一缕苟延残喘的青烟。她看着宫烺轩的脸,渐渐地似乎映出了烺纯的脸,柔和而精致的五官,违反天理的美丽,世上竟有相同的两张。
她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再看对方。
宫烺轩冷哼,用力甩掉苏简言的胳膊,冷冷道:“看来不是怕见我,而是怕见这张脸。”突然,他掐住她的脖子,“我最恨别人把他与我相提并论。”
逐渐柔软的心(3)
纱灯从苏简言的手中滑落,火苗在秋风中飘忽不定。
“咳咳……放……”
苏简言想扯掉宫烺轩的手,但她根本接触不到厉鬼虚无的幻象,摸到得只是自己愈来愈红的脖子。脸也越来越红,接着开始泛青,呼吸越来越不畅,似乎马上就将失去最后一口气,连声音也痛苦地无法发出,只能听凭摆布。
宫烺轩冷酷地盯着她,似乎在他的手中是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苏简言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他冷酷的眼里多了些复杂的感情,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松。
苏简言乘机大口呼吸,暂时保住了性命。
“我……说……先放手……”
她一点都不想死,若说做出什么对不起宫烺轩的亏心事,倒还真有一件。
宫烺轩将她往旁边一甩,瞬息之间已飘浮在虚空,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的脸颊有些僵硬,目光有些厌恶,冷酷的、讥讽的,唯独没有笑意,复杂得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苏简言捂着脖子,垂着脑袋,大口大口的呼吸。
“我把玉……弄丢了……”她的眼睛痛苦地盯着地上的纱灯,面对宫烺轩她除了速手无策就剩下听天由命。
宫烺轩的脸上闪过一丝绝决,左手倏然挥出,黑鞭凌冽而落。苏简言头未抬,右脚迅速勾起纱灯。纱灯在空中相遇黑鞭,轰然碎裂,烛火四散,熄灭在冰冷的秋风中。
苏简言避过纱灯的碎屑,瞪着宫烺轩,憋屈地说道:“我会找回来的。”
“什么时间掉的?你都去过哪些地方?”宫烺轩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冰。
“就是因为想不起来了,所以才没找到。”苏简言低声低语,理亏在先,不敢太嚣张。
宫烺轩目光变幻,左手缓慢地抬起。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和心仿佛不在一处。
心,似乎不想挥鞭,但手正在冲破心中的不愿;可是,又好像是身体不想挥鞭,但心正在命令自己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
逐渐柔软的心(4)
莫名其妙的矛盾与挣扎,令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苏简言逮到机会撒腿就往院子里逃,她明白,无论跑得有多快,始终是逃不出厉鬼的追捕速度的。但逃跑是人的生存本能。
宫烺轩在对抗身与心的矛盾,呆愣半响,才急追而上。
烺纯屋子里的灯仍旧亮着。
随着苏简言的发足狂奔,烺纯的屋子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秋雾再也挡不住她的视线,她终于看见那灯下的一抹清瘦剪影,他似乎在端详着什么,但她已无暇思考。
“救命啊——”苏简言扯开嗓子大喊,“烺纯救我,烺纯救我……咳咳……”她不堪一击的细脖又被宫烺轩的黑鞭缠住。
夜已深,人已睡熟。
唯有灯下的剪影听见她的喊声,打开了房门。
烺纯似乎刚要准备就寝,单薄的纯白底衣外只披了件同样纯白的大氅,乌黑的长发披泻,他只有在临睡前才会将白天梳理整齐的长发松散开。
“言儿?”他有些吃惊,突然想起什么,右手一敛,垂下,有什么东西藏进了他的手心。
“救……我……”
苏简言面部扭曲,脸色发青,舌尖已吐露在外。她拼命地伸出手去想抓住那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是烺纯距离她还有一步之遥,这一步似乎穿越了时空,远得令人感到恐惧与绝望。
秋雾正浓,浓得似是化不开的墨。
宫烺轩站在苏简言身后很远的地方,隔着浓雾,烺纯看不见他。
阴气化成的黑鞭死死地扼制着苏简言的脖子。
苏简言痛苦的求救,宫烺轩听见了,烺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