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部分(2 / 2)

片刻,他轻叹,“我曾经忍过你,也避过你,现在我让着你,也由着你。你存心刁难我,想方设法折辱我,我心不动,你亦不能奈何我。在折磨我的过程中,你能得到多少愉悦?又徒增多少不甘与难受?”眉间凝起一丝悲悯与怜惜,烺纯接着说道:“烺轩,真正的胜利,不是我必须要赢你,而是我已经宽恕了你。”

“哼!”

宫烺轩气得牙痒痒。

面前的烺纯就像高不可攀的神祇,不为任何所动。

他说的再多,做的再多,都掀不起对方的一丝涟漪。

他气得发抖,提步就走,在经过烺纯身边时,像是想到什么,他又突然停了下来,附下身子接近烺纯,邪魅地道:“动不了你,我可以动你的言儿。瑾然你认识吧,就是当年被你救下的十三幺,托你的福,他把我当成救命恩人,尊敬的不得了,我总得回报一下他。正巧瑾然对言儿也很有意思,不如我就做个顺水人情……”

一只泛白的手突然抓住宫烺轩的臂膀。

那只手异常的冰,隔着衣料将寒冷传递给宫烺轩。

烺纯侧头看过来,静默不语。

宫烺轩被抓住的刹那,感觉就像外面院子里野蔷薇的刺扎进了血肉,惊得他急忙甩脱烺纯的手,而神情不带丝毫异样,依旧冷笑着,讥讽道:“你的心在动,胜利属于我。”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晃眼而毒辣的阳光斜斜照进清凉的小屋。

宫烺轩似乎想用永恒的阳光,驱散烺纯带给他的刹那寒意。

******

门窗敞开。

风从门口吹进来,又从窗户飞出去。屋外的地面铺上了淡红色的霞光,屋里渐渐地暗下去。

殷素素安静地坐在长凳上,姿态柔雅端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凝视对面那个正在看书的八王爷。她被假的八王爷留在这个偏僻的民宅,同真正的八王爷一样,被屋檐上那个神态寂寞的年轻人监视监管。

谁人知得落花情(5)

原来那日她在城门口匆匆瞥见的人是诈死的九王爷,以九王爷阴险恶毒的作风,他自然不能放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所以她被九王爷买下,又被软禁于此,却也因此见到了真正的八王爷,她没有怨言,反而心存感激。

她花费一下午的时间弄明白这些事,也花费一下午的时间观察八王爷的一言一举。

他与九王爷长得一模一样,难怪没人能揭穿九王爷的骗局,可是他又与九王爷不同。

他好安静,就坐在她的对面,中间隔着方桌,但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他看了一下午的书,但却从未翻过页,他的眼睛清澈如水,看着书卷又好像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曾是烟雨楼的花魁,我叫殷素素。”殷素素长久地凝视着烺纯,觉得再看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也不避讳自己的低贱身份,坦言相告。

烺纯静默。

“我比你更早认识苏简言。”殷素素想以“苏简言”引起烺纯的注意。刚才她站在屋外,把屋里九王爷和八王爷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结合自己的思考,大致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解了八九不离十。

烺纯似乎并未在听,甚至一动未动,像是尊神像。

殷素素并不气馁,再接再厉,“我想起苏姑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红色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它就像鲜血一样艳丽;白色彼岸花又叫曼陀罗华,像冬天的雪花一样洁白。您和九王爷,一位犹如曼陀罗华,另一位便是曼珠沙华。苏姑娘说那句话的时候,可能都不会知道自己日后会遇到这样两个人。”

她自嘲着摇了摇头,发觉八王爷根本不理睬自己,他的冷漠也像雪一样的寒。

又等片刻,她实在闲得无聊,一手抚摸着另一只手腕上的镯子,轻轻旋转,玩弄,心不在焉。

“我这辈子爱过两个人。”她自言自语起来,盯着腕上的镯子,“第一人,他出生江湖,潇洒不羁,他说,他不想为了儿女情长放弃快意人生,突然离我而去。我一气之下,坠入青楼。

谁人知得落花情(6)

“后来,我又爱上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他是三殿下。我想象不出这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美丽之人,他的美丽与您和九王爷不同,肤如凝脂,唇若桃花,眼波流转,盼顾生姿,这些形容女子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三殿下的身上,但最美的还是他的眼睛,一颦一笑皆温柔似水。我以为这将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眼睛。”

她一抬眼,深深眷恋地盯住烺纯,“岂知一见您,我才明白何为纯净,何为美丽,从您的身上,我感觉不到世俗之人该有的气息。九王爷害您如此,您竟无半点怨恨。您就像白雪,冰清玉洁,而您的眼睛,就如同融化的雪水,清澈澄净。”

“您会是我爱上的第三个男人。”殷素素大胆地宣示自己一见倾心的爱意。

烺纯似有动容,身子轻轻一颤,终于将视线从书卷上移开。他抬起头,脸色比之前见宫烺轩时更加苍白,眼底透着古怪,像是隐隐的不安。

然而,他却不是去看殷素素,而看向了殷素素的身后。

一个少女。

一个长发坠地的少女。

面无表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殷素素的背后。

殷素素从烺纯的目光中瞧出异样,她面带疑虑,转头去看身后。然而,她什么都没看见,只有一股强烈的风迎面打在她脸上,她顿时趴倒在桌面,失去了意识。

烺纯猛然站起,眼底骤现慌乱。

他想逃,逃到天穹之神找不到的任何地方。

可是,双腿站立的刹那,头晕目眩,天地都在旋转。什么是天?什么是地?全部错乱了。他不要再看见那个画面了,那座神秘的白色宫殿,那片广袤的绿洲大地,头顶苍鹰盘旋,风卷着海的潮气,有生命的味道,也有死亡的气息。

他支住头痛欲裂的脑袋,重重地坐回原位。

那种痛,就像烺轩附身于他时的痛,炸裂般的痛,脑中不断地重复同一个画面情节——

一个男人从高台走下来,一个女人迎上去行礼。

紧接着。

那个女人被大火焚烧,而那个男人落下一滴泪。

泪。

被风,带走。

“烺纯,别再抗拒了。”天穹之神的声音平板而呆滞,少女纤长柔软的手指按上烺纯的额心,“你已经看见了,也已经意识到了,那个男人是你,那个女人是紫晴。你必须承认,否则,你不会醒过来。”

谁人知得落花情(7)

为什么远古的神祇反复强调他必须醒过来?

他睡着了吗?

不,他是清醒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

曾经去过的地方没有那座白色宫殿,烺轩的记忆里也同样没有。所以那个人只是很凑巧的和他、和烺轩长得一样而已,那个很像紫晴的人,也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可是,天穹之神一次次地反复灌输给他这些零碎的画面,心底就有个悠远的声音在告诉他:他是的,他就是那个男人,那个女人就是紫晴。但又会有另外一个熟稔的声音对他说:绝不能承认,否则得到一些的时候也必将失去另一些。

“你在眷恋什么呢?”天穹之神没有感情地问。

烺纯痛苦地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双手握住天穹之神的腕,他要把按在自己额心的神之手拉掉,然而身子仿佛麻痹,他使不出力。

就算闭着眼睛,他似乎也能从不同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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