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顺摸了摸已经被北地冷风吹得粗糙起来的面庞,忍不住叹息一声:“走了这么多天,总算到了,希望一切都如子乔所安排的那样。”
谢自然自信满满:“恩师不会猜错的,走!”
率先骑了马冲过去,马蹄在河中翻起滚滚浊浪。
其中也人是一声呼啸,跟了上去。
主力战兵过后,接着就是辎重队了。
囡囡刚一入水,就被那冰冷刺骨的喝水冻得一个哆嗦。
等到过完河之后,她一张俏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身子也颤个不停。
可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换衣裳,只能强咬着牙忍受。
至于其他军户,却也管不了那么多,都脱下衣裳,大声的咒骂着。结果,自然引来一阵呵斥。
有人生起了火,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鞭子。
开玩笑,以鞑靼人的马力和速度,搞不好他们就在离白登营不远的地方,火光若是引起了小王子的警惕,这么多天的辛苦岂不都白费了?
不能生火,今天的晚饭自然都是冷食。
咬着冰冷的干粮,身上却不能感觉到一丝暖意。囡囡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身体颤抖得更厉害。
辎重队的营地在洋河北面四里的地方,而白登营则在辎重队的南面。
放眼望去,前面都是绵延的帐篷。
宫勤靠着大车,朝白登营的营地吐了一口唾沫:“***,这些贼厮鸟有暖和的帐篷和被子受用,咱们却要睡在野地里,也不怕半夜里钻进去蝎子,蛰死他们。”
宫贵:“人家可是要上阵厮杀的,你这小畜生若是也想要热被窝,可以报名啊,没人拦着。”
宫勤缩了缩脖子:“那还是算了,还是保命要紧,我这人若是上了战场,估计比别人死得都快。”
宫贵突然叹息一声:“原本想将囡囡这小丫头送去给那谢大老爷,可这营地戒备森严,咱们也靠不近啊。”
“确实是,得想个法子,看眼前白登营的营盘扎得甚紧,看样子是到地头了。咱们得快想法子,否则,再在这野地里住上几日,咱们都要被折磨死了。”宫勤虽然是个泼皮,还是有些见识的。
正说着话,就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过来,喝道:“来几个人,营地那边需要人侍弄战马,你你你,你你你。”
就开始点名。
宫家父子神色同时一动,然后举起了手。
这几日他们一直没有机会接近谢自然,如今得了这个巧,自然不肯放过。
那士兵是认识宫家父子的,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游手好闲,废物一个,也懂得侍弄大牲口,知道战马多少钱一匹,侍侯坏了,小心脑袋?”
宫勤赔笑:“二驴子兄弟,你这就不知道,咱们一家人原先在真定的时候可是替人赶车的,是个内行。”
那个叫二驴子的人想了想,点头:“好吧,你们去,那边可都是大老爷,你们识趣得,别胡说乱动,否则还真要被人砍了。”
宫勤连连点头:“咱们识的。”
就拉了一把囡囡,就要过去。
宫贵:“等等。”
“怎么了,爹?”宫勤不耐烦起来。
宫贵指了指一身津湿的囡囡,对儿子道:“囡囡这模样,又脏,等下看到那谢大老爷,人家未必能够看上她,还是还上一身干净衣裳吧。”
宫勤连连点头:“还是老爷子你心思便给,佩服!”
“那是自然,你这个小畜生知道什么,你老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换上干净衣裳之后,又被舅舅和外公灌了一口酒之后,囡囡身上热了起来。她本就美貌,此刻面上还带着一丝红润,看得那个叫二驴子的兵丁眼睛都直了:“好俊的女子,宫贵,你外孙女真漂亮。”
宫贵得意洋洋:“我家的女子可都是美人,将来搞不好是要嫁给大人物的,二驴子你休要得罪老夫。”
一想到就要见到谢家哥哥,囡囡一颗心跳个不停,却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算见不到谢自然,谢自然身边的人可都认识她,只要走过去,就自*了。
可事实并不如囡囡所想象的那样,等到白登营的营地,过来侍弄战马的军户就被严格局限在一个地方,不许乱说乱跑。
这让囡囡心中一阵叫苦。
不但囡囡,就连宫家父子心中也是急噪起来。
第九百一十六章 抢先一步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今日一天虽然都是艳阳高照,可太阳落山之后,却看不一颗星星,却是显得异常的黑暗。
四骑人马还在旷野上奔驰,为首的乃是已经在路上跑了三日的苏木。
连日的奔波,已经让他们这队人马的体力透支到了极处。
苏木和王成、乌云还好,毕竟身强立壮,咬咬牙,还能坚持下来。
但梅娘却早就累得趴下了,到此刻,她已经一整天没说话了,就那么恹恹地被捆在战马上。因为冷,她身上被裹着厚厚的棉背。
“学士大老爷,这天都黑了,还跑吗?”乌云忍不住道:“实在太冷,咱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地头。”
“应该要到,这里已经是万全左卫的地界,或许,谢自然他们就在前边。”苏木提起精神:“不用担心,继续走就是了,战马夜间能够视物。”
王成点点头:“算起来也该到了,不过,此处地方甚大,胡经历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就算要寻,也得寻上半天。要不……我们就歇上一夜,明日一早再找他们好了,也不迟上这一夜。”
乌云也连连点头:“大老爷,干脆就歇一夜,咱们还就罢了,梅娘夫人身子弱,怕是支撑不住?”
苏木看了梅娘一眼,冲上前去,柔声问:“梅娘,可还好?”
梅娘也不说话,只疲惫地摇了摇头。
苏木:“今夜就不歇了,别忘了。如果一切若我猜测那样,小王子应该很快就会到了。他是在逃命,亡命逃窜之徒,他可是不会休息的。别咱们刚一宿营,后脚小王子就来了,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可是学士,这夜里又如何找得着胡经历和谢佥事的队伍?”王成忍不住问。
苏木淡淡一笑:“我泰山老大人可是打老了仗的,谢自然有在山西都指挥司磨砺了几年,都是知兵之人。大军驻扎,自然会派出斥候警戒。咱们只需沿着洋河行走,到时候,肯定就会被斥候发现的。”
王成眼睛一亮:“学士说得是。”
说话间,四人就冲进了杨树林,耳边传来汩汩的水声。
抬头看去,前面一片银白,一条河流夹带着冰凌缓缓和流淌。
“洋河到了。”苏木忍不住笑起来,道:“下马,歇上片刻,养足了力气好去寻谢自然他们。”
这一路走得实在太苦,实际上,到现在人马的体力都已经到了临界点。
出发时的十匹战马已经跑死了六匹。
停下战马之后,苏木松开马上的梅娘,抓住她冰冷的双手不住的搓着。
梅娘还是一副泥塑木雕模样,任由苏木鼓捣,可心中却已经动摇了。
这一路上,苏木对她都是百般呵护,生怕她吃半点苦。
看得出来,这个大恶人是真的关心自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一夜夫妻百日恩,和他当年毕竟有过那么一次。
可是……可是……
梅娘心中混乱起来。
歇了半天,吃了干粮,又喂了马。
四人强撑起酸涨的腰,正要起来,突然黑暗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谁?”
四人大惊,乌云已经铿锵一声抽出了腰刀。
王成更是拉开了弓。
苏木一摆手,问:“可是白登营,我是苏木,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