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今抿了抿唇,没有再走下来,但跟他说拜拜时明显兴致不高了。
梁也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也觉得心里一片柔软,说:“明早又不是不来。”
杨今的唇一直抿着,闷闷挤出一个:“好吧。”
想到什么,梁也最后说:“上去之后,你妈妈……她没怎样你的话,在窗口跟我打个招呼。”
杨今说:“好。”
杨今上了楼,消失在楼梯间。梁也轻车熟路走到花坛旁,抬头看五楼的窗口,等待他的信号。
五分钟后,杨今拉开窗帘,朝他招了招手。
梁也放了心。
他挥手让杨今进屋,杨今又犟起来,非要在窗边看着他走。梁也拿他没办法——他好像总是拿他没办法,只好依着这位小祖宗的意思,先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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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也没有回家,去了任少伟家。
方才五分钟的等待不短不长,身边没了杨今,夜仿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梁也的心也沉下来。
赚钱说得轻巧,但到底怎样才能赚到很多钱,梁也一点儿门道也没有。
任少伟见到梁也就开始哭天叫地,说常晓燕毕业了打算去南方打工,而他家里要他进厂,他要思念成疾了。
“不是说好的毕业一块儿进厂么,她不喜欢机械厂,就去棉纺厂、糖精厂,再不济别去车间,去坐办公室不好么?咋非要去那破南方呢!”
梁也点醒梦中人:“人是你的谁啊,你就搁这儿哭唧尿嚎的?醒醒,兄弟,人早把你拒绝了,你俩啥也不是。”
任少伟大怒:“梁也同志,请你从我屋里滚出去,麻溜的!”
兄弟在一块儿闹归闹,正事儿也得说。
任少伟家里大费周折给他找了第二机械厂的关系,已经打点好,毕业了就送他进厂,说是先在车间待两年,两年后就调到人事部享清闲,天天喝茶吹水到退休。
梁也问:“这个找关系……要多少钱?”
任少伟瞥了眼屋外的父母,用手偷偷给梁也比了个五。
“五百?”
“五千!”
梁也没吭声了。
1993年的五千元钱是什么概念,梁也心里有数。那次他去杨今家看到了电视机,后来他去进货时和商贩闲聊打听过,一台电视机要三千元。
任少伟问:“你毕业了干啥?就开小卖店?能行么?”
梁也说:“不能行也得行,先把店做大点儿吧,毕业前争取先把一家分店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