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前的周末,我和阿文约在图书馆附近的咖啡厅。
我们彼此都知道,这阵子没什麽特别的交集,但还是习惯在段考前、模考前、甚至学测前,互相确认一下彼此还活着这件事。
这次也不例外。
「你国文复习到第几回了?」他问。
我翻了翻国文讲义,「还在文言文那边打转,怎麽这麽多篇??」
「我每次看到韩愈就想睡觉。」他笑,「但一想到学测完就能自由,就觉得该努力一点。」
他讲话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眼睛一亮一亮的,但眉心那里,好像多了一点不容易放松的皱摺。
我们喝了一杯黑咖啡,又写了几题历史选择题,他忽然说:「对了,那件事你知道了吗?」
「什麽?」
「林予恩的画,得奖了。」
我拿笔的手顿了一下。
「我不是之前约他参加全中区学生美展吗?那张画,得首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说话。
他之前问过我和林予恩是不是同班,他打给我的那天是我生日,而我当时正在市场,刚准备找钱给客人,心里只觉得有点烦。我和林予恩才正好不欢而散。所以最後随口敷衍他几句,说就认识的关系而已。
「我也有投,但我的只是入围。他的那张??」阿文边说边拿出手机给我看,「我有拍下来。」
他把照片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幅油画。画面是海边,天光明亮,海浪在中间层次分明地打出泡沫,而海岸边站着一个人,穿着我们学校的白衬衫制服,侧着身,没有完全面对镜头,但眼神却是往观者这边看的,手中举着相机。
我一瞬间说不出话。
那张脸,不太清楚,不是因为画技的模糊,而是像被故意擦过一次,再涂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却又忍不住盯着看。
我认出来了。那是我。
我十七岁的样子,拿着相机的姿势,站在那个海滩上,那光线……是我最熟悉的时间点。下午四点半,夕yAn之前,白炙yAn光斜下来,不刺眼,但能g出背影的轮廓。
阿文还在说话,但我听不太进去。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这张画,虽然那人不是我,但不知道为什麽,每次看到他的眼神都会有点难过……像是……他在和这个观者道别,然後??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想去哪里。」
我盯着那张照片,脑子忽然被一个声音占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