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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
“看,现下你这不算无理么?”
“……当然不算!”讲得很是理直气壮。转眸瞧见他哑然失笑的表情,抱住他臂弯的力道更紧了些。“不许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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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六卷 。。。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雇了一辆马车往山阳去。
说实话,我并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但有孕在身,况且马车路途颠簸,弄得我难受无比。
嵇康本不欲我一道去,但是在我的坚持下,他无可奈何地点头应允了。
我手捂着唇,强制地忍住不断往上涌的恶心感,脸色发白。
嵇康见状便叹息,伸手一带,让我靠在他怀里,静静环住我,轻抚着我的肩背。他身上清新的味道不断传来,窜入我的鼻息,有意无意间,总算让我好受了一点。
他一早就说过我不适宜乘车,是我自己不听,现下终于尝到了苦头。但此刻我无比庆幸嵇康没有说什么“早就叫你不要来,你偏不听”之类的话,他的沉默寡言有时候真的让我很受用啊,特别是现在。
我皱着一张脸自他怀里扬起:“叔夜,好辛苦。”
这么孩子气的抱怨在平常是少见的,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浑身上下都叫嚣着难受。
“我们歇息片刻可好?”他道。
“宛如天籁之音!”我很快地回。
他无奈,扬声唤了前面的马车夫,让他找个休息的落脚处。现在正值炎夏,又是正午,高空的烈日,毫不留情地烧灼着大地,连偶尔吹拂过的风都是热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确后悔出门来了。孕妇非常情绪化,这我是知道的,嵇康也深有体会。记得怀着悦悦的时候,我时常浅眠,每当打更人路过门口时我总会被惊醒,那一晚我吵着要吃城东的一家饺子,他毫无怨言地披上外衫出门走了很远的路帮我买回来,看到饺子本来我该心满意足了,可是下一秒胃酸了起来,吐完之后嘴巴这才恢复知觉,第一句话并不是感谢嵇康,而是说了句足以把我拖出去枪毙的罪孽深重的话。“我想沾着角记的那家酱料吃。”
角记的那家酱料,在城西。
当嵇康再次回来的时候,我接过一看,顿时垮下脸:“这个?”
“怎么?”
“为什么不是辣的?”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你不曾说过。”嵇康有些黑了脸,面色不善。
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心想嵇康脾气向来大,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也从来没对我发过什么火,可是这大半夜的,夜深风寒,被人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谁也不会有好脸色。但是……
有什么办法呢?他精通医术,当然知晓造成我反常的原因——这个让我怀孕导致情绪化且时常心血来潮不按常理出牌的罪魁祸首自然不能有怨言,而且妻子只有一个。他不做谁做?
于是,他花了一个时辰又往返了城西一趟,这次索性带回了那家铺子的各种酱料。
他来回奔走了几乎一个晚上的结果就是换我心满意足吃东西时,那孩子气的一个微笑。
末了,他凝着我,无
57、第五十六卷 。。。
奈地笑:“明日你就别起了,安心多睡一会儿。”结果我吃着吃着,最后一口饺子都还没咽下去就沉沉地在他怀里睡着了。醒来之后,发现我仍靠在他怀里,而望向嵇康,他正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靠着床栏合眼小寐。
这是我睡前时他的坐姿。
他知道我近来浅眠,只要他一动,我便会惊醒,到时又是整夜的无法入睡。于是他就这么维持一个姿势,至天明。那一刻我的感动无法言语。
以前小说电影里,男主角要表达爱情时什么样的举动我没见过?但是就算再多华丽的感情点缀,那些浮华的表面又怎敌得过结发夫妻之间最朴实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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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七卷 。。。
黄昏,天空没有一丝云霞。残阳将大地镀上了一层暖红色。
夕阳的尽头是繁荣的街巷,南边住宅林立,较于北边的街贩民房,尽显豪奢张扬。很是极端的对比。
青砖铺道而成的小路蔓延向南边其中一座豪宅的大门口,暗红色的大门显得十分华贵,但门上的雕刻却在庄严刻板的线条中平生增添了几分优雅华贵。
书房里,案桌边有一道人影无声优雅地移动,夕阳的光线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投射了进来。正好映在那人的脸色。眉目如诗如画,淡蓝色长衫衣诀漫卷,很是潇洒英俊,清雅迷人。
男子将手中一叠写了满满字的书信悄悄放在桌面上。脚步顿了一下后,唇角一勾,轻轻地走了。
待他离去后不到一会儿,书房外便传来脚步声。
“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苍老的声音带着沧桑之感,却仍是中气十足地命令。
“是,王爷。”
沉稳坚定的应声,在在显示出了来人身份的尊贵。
门被打开了,一个双目如炬,衣着贵不可言的中年男子立于门外。他面色沉着,直径走到桌案前,看见了那一叠纸,顿时沉了沉脸色,“居然这么多……”
他一张一张细细地翻看,每一看,脸色便越是沉一分,到最后居然呈铁青之色。
到此,王爷已是大怒,将那些书信扔于地上,抚额闭眼,不再理会。
“秦凌啊秦凌,真不知道是该欢喜见到你还是该愤怒。”曹林长叹道,脸色仍是非常不好。
身为他不为人知的心腹之一,秦凌无疑是最值得信任的手下。他所掌握的情报虽然能给曹氏进一步的方向,但最近带来的消息却总是令人忧虑无措的,近来司马师的行动,还真是明目张胆又迅速呐……
眼角瞥到了散乱一地的书信,他叹了一声,拾起一地的机密情报,收于胸腹中。
拿起笔写着回信,运笔在纸上行云流水。
这时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王爷,小姐命我等传话,说要见您。”
“带她过来。”
说完,他便又想叹气了。那个外柔内刚的女儿,竟然会如此坚决地抗婚,为此竟然用尽一切办法。朝里的事情本就让他够头疼了,自小便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也在这个时候出岔子来。今早竟然还敢爬墙,一个不小心摔落下来昏迷过去。他忙着接皇命进宫,便只匆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让大夫诊治的她,走之前特令大夫要好生照料着。一回来就……
不到一会儿,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搁笔,沉声道:“璺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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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曹府出来后,秦凌的脚步丝毫不停留地往北边走。
在一辆简单不起眼的马车前停下。“回觅人楼。”
他,秦凌。青年才俊,
58、第五十七卷 。。。
今年二十有四。自小聪慧过人,不到弱冠便博览群书,满腹经纶,而此时却隐于曹氏门下。
他虽生性恬薄,却也不是喜好隐逸。而是救命之恩重如山。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遇上劫匪同样束手无策,万幸在山中遇上涉猎而归的沛王,救下了被砍伤而无法行走的他,带回府中医治。
事后他承诺替沛王办事,以报重恩。但只要年限一过,他即与曹氏无任何瓜葛。
他凭着家里的厚资,与自己的头脑。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用手边广泛的人脉和资源为曹氏秘密收集司马氏的行动下所不为人知的情报。只要能尽力探出来的,就没有他办不到的。
之前虽没有涉入过朝政,却也对现在曹氏的无能有所耳闻,更别提他开始替曹氏办事,稍微一分析,便能明了现况。所以他对曹氏的处境并没有报以乐观的看法,甚至觉得,依照现下的情形来看,曹氏应该不会长过十年。
虽然沛王是救命恩人,也看得出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但这与他并无太大关系,他只是报恩。
直到那一天。
见到那个美丽的女子找上他,他的确有一瞬间的怔愣。
那女子的五官细致动人,眉宇间羞而不怯,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因为额上那醒目的疤痕而生出几丝不自然。
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眸,出尘清亮,令人印象深刻。他不是第一次见过她,但,以前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表面不动声色地微笑:“姑娘,请坐。”
“大当家,我想请你替我找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听入耳中觉得暖暖的,好似低语轻喃般,很令人舒心的嗓音。
“姑娘,有何事请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