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还没有渴女人到那个不择手段的地步,”尚槎说道,“那宫女长得可不怎么样。这么说,你没有杀人了?”
“当然没有。”百里颉颃说道,“我要冤枉死了。”
“那你有没有去翼安亭?”尚槎问道,“那个被人看到的影子,是不是你?”
“是,是我。我的确去了那里。”百里颉颃毫不隐瞒,“估计他们说的那个人就是我。”
“你去翼安亭做什么?”尚槎追问道,“难道又是为了去看月亮?”
“才不是。我是要出宫去,”百里颉颃回答说,“他们不是见到了一根琴弦么?那就是我掉的。我出宫是要去买琴弦。”
“宫里头没有么?”尚槎继续问他,“况且出宫去翼安亭干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经过那么多盘查,翼安亭的墙上有一处破洞,直接出去就好。”百里颉颃爽快的回答说,“这样很方便,对了,还有就是我并不喜欢宫里的乐坊做的琴弦。”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尚槎叹了一口气,“我保你。我去给你做一个证,你不要乱说话。”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百里颉颃斜着眼睛问尚槎,“只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乐意,”尚槎并没有解释,“不过如果你要是喜欢被切了小头之后切大头,我也可以袖手旁观。”
“你狠……”百里颉颃看了看自己的j□j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吧,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保证不乱说话。只是,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大恩不言谢,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尚槎果断的拒绝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就算是我给他积德吧。”
“让你在上面好不好?”百里颉颃冷不丁的提议道,“除了以身相许,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我不喜欢欠人情。”
“滚……我不需要!”尚槎咬牙切齿,“你要真是想谢我,不妨考虑把黎国并进炎国的版图。”
“这个我目前做不了主,”百里颉颃摇头道,“你就这么愿意被人压啊?我让你你还不乐意——那我在上边?”
“你再说这种事情我就先替天行道的阉了你!”尚槎一声暴喝,“百里颉颃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正经东西!”
“你,”百里颉颃的声音很温柔,“我现在能够想到的东西,只有你。”
☆、南疆
“你怎么能说我是东西!”尚槎的关注点显然很有问题,“我是人好不好。”
“随你怎么说,”百里颉颃垂头丧气道,“不过,还是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我马上去和大理寺的那帮人说,”尚槎说道,“你再委屈两天好了。”
又打赏了狱卒一些银两之后的尚槎离开了大牢,先是跑到了宫外确定了百里颉颃所说的那家琴铺,然后计上心头的回到了宫中。
尚槎对着大理寺的人信誓旦旦的说,百里颉颃之所以出现在翼安亭里,是为了从墙洞中钻出去和自己喝酒,顺便去买琴弦。而喝酒的地点,是已经无人居住的前京卫指挥使商炳阳的宅院的后墙上。
大理寺的人也去调查了一番,也找到了那家琴铺得到了证词,又加上了尚槎这个人证,百里颉颃的嫌疑少了许多。随后在宫中的盘查也有了进展,一个假扮太监的人被揪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自愿招认还是刑讯逼供,反正是说了自己行凶这么一档子事情。
至此百里颉颃的冤屈得到了洗刷,这一笔终究也没有记到史书上,皇帝为了显示出对于百里颉颃的安抚,赏赐了许多金银和衣料。
百里颉颃对此一笑置之并不在意,尚槎当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有尚沁拎着尚槎就进了翰林院的后堂,轻声笑道,“这个谎撒的不错啊。”
“二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尚槎打了一个哈欠,“您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也打不了,”尚沁摇头叹气,“南边的水患还没有解决,唉,我不管你了,你还真是翅膀硬了。”
尚沁的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假,南方的水患何止是没有解决,简直是一滩烂泥,将要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所以真的不是燕祉祾和燕玙瑄消极怠工,而是路途实在难走。燕玙瑄还好是练过家子的人,燕祉祾就差得远了,骑术很是一般,再说这巡视队伍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凑合不得。虽然燕玙瑄一向雷厉风行,这次也是严格要求,但是行进的速度到底有些尾大不掉的迟钝。
燕玙瑄在沿途的一家驿馆十分低调的休息,一路上吩咐不许声张,到了南疆再宣布一干人等的身份,显得很是谨言慎行,胸怀天下。
燕祉祾对于自己的这位唯一留在京城的叔父,其实有着与日俱增的好感。先是在小时候对自己的学业有所提携,后来又在滴血认亲那件事情上着实帮了他的大忙。外加燕玙瑄与尚沁说不明道不明的纠缠关系——尚沁对于尚槎的意义已经波及到了燕祉祾,以及燕玙瑄自身的品质优良,无怪乎他可以在这个心气儿不低的侄子面前形象高大。
关于南疆水患的奏折如同雪片一样飞上御案,皇帝陛下不禁好奇自己明明派下去如此之多的救济,如何还没有一点儿效用。因而紧急快马加鞭敦促燕玙瑄和燕祉祾去顺带查探一番是不是有一些发国难财的奸商和贪官污吏。
燕玙瑄接到了这道命令的时候,对于这个疑问句格式的肯定问题嗤之以鼻,在有些昏暗的灯火下问燕祉祾道,“你说这不是废话吗——无商不奸,无官不贪,难道皇上不知道么?何苦和他们过不去,话说的这么轻飘飘,又不能真的打打杀杀。”
“皇叔何出此言?父皇如此吩咐,不就是让您秉公执法,惩办不法之徒么,”燕祉祾回道,“等我们到了南疆,仔细查对便知。”
“你这话说的,口是心非,”燕玙瑄大约是被尚沁带坏了,说话变得有些不留情面,“你也知道,我们看到的,只是那些官商想叫我们看到的罢了。”
“皇叔明鉴,”燕祉祾叹了一口气,“可这又能如何?我们便只有尽力而为了,不然还能如何。”
“其实我真的挺不能理解的,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燕玙瑄摇了摇头表示不解,“珠玉玩好,饥不能食,寒不能衣。他们收敛了这么多财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是为了什么呢?还不如做些好事,为子孙积攒一些阴德得好,你说是不是?”
“这眼睛红了,见钱眼开,心自然也是要黑透了,”燕祉祾淡淡的说道,“他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像皇叔如此正直忠良之人,有,是为我朝大幸。”
“和尚槎那小子学的?”燕玙瑄突然笑了,“那个小子就是这德行,总是夸他叔叔,你也学他?所以你就夸我——我就算真是这样,又能怎么样,我自己是不错了,可是一切就都会因此好起来么。”
“我哪儿有瞎说,都是实话实说。”燕祉祾微微一笑,“侄儿的这几句话可是肺腑之言,皇叔当之无愧。虽然一己之力不足以成就如何,可是您真的只是一个人吗?千千万万人中总有忠良贤臣,如此,便是希望。”
“得了得了,不说了,”燕玙瑄及时的制止了燕祉祾把他捧上天的错误行为,“好好睡一觉,尽快赶路。早点了了这件事情,我们好早些回去——有人等着呢,不是么?”
因为有人在等待自己平安归来,所以才会更加拼命的前往履职。得空的两个人会比着劲儿似的往京城里的不同地方写着几行字。想着要去安慰一下远方的心上人——虽然目前暂时不得相见,可是在心里却一直没分离,只要能看见这表示平安的字,其实也就是好的。
这叔侄两个终于在自己把自己急死之前,先赶到了遭受水患较轻的南疆边缘。被洪水冲垮的残垣断壁自是不消赘述,天上还在断断续续的下着连绵的雨令人头痛不堪,地上的积水很深难以散去,泥浆搅得浑浊不堪,没有人清楚水下会有怎样的意外分布——石块、木头、砖头、瓦砾……亦或干脆就是各种死法的尸体。
失去了房屋和土地的人们,还会失去越来越多的亲人,他们或是坐着,或是站在高地之上,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不悲伤也不绝望。
只有麻木,也因为此,他们对于钦差的到来也并不感什么兴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他们的?